01 生日踢館故人來

本章節 7139 字
更新於: 2025-05-15
有個人躺在醫院的特護病房,已經很多年了。
他患的是漸凍癥,這種病讓人身體運動能力越來越弱,最終只能躺在床上,陷入無望的夢境,直至死亡。
可他是男主啊,所以他不會死的。不但不死,而且還在夢中給自己搞了個圖書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身殘志堅自學成才,用精神病的力量……不是,劃掉。他用精神的力量治癒了自己的疾病,回去贏得了波瀾壯闊的美好人生,把大反派徹底搞死。大反派悲慟的一爆……哎,男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病床的的睡夢裡?剛完成的通關不做數了?反派這時候在哪呢?還住在他家、騙取他母親和妹妹的愛、謀奪他的家產嗎?氣得男主啊,從病床上睜開虎目、一躍而起。
護士:……啊病人醒了!
其驚愕程度不亞於看到僵屍復活。
醫生:……啊一定是新藥奏效了,可以申請世界醫療奇跡大賞了吧!
他們又開始遙想名利雙收的美麗前景。
咦,為什麼要說「又」呢?【注】
男主不想理他們。
男主:我要回家。
院方:啊那我們聯系一下你家裡。
院方:啊電話不通。
男主:不用問了。問就是大反派的陰謀。
男主:沒關系,我自己回家!
不得不說男主切中了真相。當他排除萬難萬裡飄風美強慘的往家趕的時候,大反派……唔大反派看了看進度條、翻了翻BE,唔,就覺得沒必要,真沒這個必要。不至於。反正也享受過了。他就,下線了。
世界劇情:???
世界劇情:不是,等等,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這就是我接盤——不,接手的時候了。
我上線時,大量生物的可怕聲音圍繞著我。面前有刺眼的亮光。我迅速閉上眼,並且抬起手擋住耳朵,眼淚仍然嘩嘩的流。
這這這,跟說好的劇情不一樣啊。系、系統?
對,我有了一個系統。它介紹我到這裡來了。我原本的身體破到不能用了,而且好痛。它說只要到這裡來,就有個配置優越的完整健康身體可以免費借住耶!維護好世界線、賺到積分,還可以修補我的原生創傷哦。
聽起來很棒對不對?所以我才來的啊。
劇情說的是一個白切黑的小壞蛋「奚翡晗」。他鳩占鵲巢,奪取了男主媽媽、妹妹、前男友,以及一切閑雜人等的關心與愛意。男主在醫院與病魔作斗爭。而小壞蛋在男主大別墅的豪華宴會廳裡過生日……
——說好的生日慶典,我怎會在烈火中被嘈雜生物們包圍?
嚇得我立馬縮回了識海中,跟系統算帳:「潮信!」
這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潮尚有信,何況統乎?!」我質問它。系統就可以不要臉的嗎?說了新的身體沒有傷,就不會痛。我眼睛和耳朵都很痛耶!
潮信一下一下的拍撫著我,用它透明、涼潤的肢體。它大約是一條魚。但我認不出來它是哪一種。
我只是下意識的認為它會喜歡嬉戲於潮漲潮落。而且它會言而有信。
它怎麼可以騙我!
雖然在它的撫慰下,我好像是感覺好些了……
「宿主太虛弱了,」潮信擔憂道,「還不習慣重新進入人類社會,如果換幾顆藥先補一補的話……」
雖然沒太懂,但我點頭:「好。」
反正買得起。
我看到一顆藥200分,而我的面板有一萬多。原主之前兢兢業業努力經營賺到的。夠用夠用。超級富裕!
我正高興著呢,一個危險的生物靠近我。他的體溫燙到我,他的氣味讓我緊張,他的距離——要命,零距離!他抓住了我!!
我剎那間石化。
差點又躲回識海並且撒丫子跑路了。
我破碎的身體經得起這麼抓嗎?一塊塊一片片都會掉下來吧!我就一路跑一路掉身體,啊會很狼狽又很痛耶……
還好我沒有跑。
而磕的藥起作用了。我定了定神,發現是個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抓著我的手臂……與其說是抓,不如說是依偎吧?她在擔心我。她問:「晗哥哥,你怎麼了?不吹生日蠟燭嗎?」
聲音清脆。她的身體嬌嫩又暖和。她,他們,都只是正常人的體溫。只是正常的在幫我過生日。面前的火光不過是燭火。那些細小的蠟燭,一支支插在雪白香甜的蛋糕上。
明白是明白過來了,我眼淚還流個不停。我想我的眼睛還需要時間適應。
我笨拙的張開嘴,「呼」的向前一吹。火滅了。唔,眼前一片黑暗,好舒適……
……%#¥%!他們接著「噼哩啪啦」拍巴掌,並且開了燈!
好吵!好亮!該死!比燭光亮過千百倍!我這兩隻眼睛根本張不開。淚水又開始流。難受啊嗚嗚……
「晗哥哥?晗哥哥?」女孩趴在我臂彎裡擔心的一迭聲問。
「啊……」我想叫她。我已經意識到她叫作「霓」,是男主的妹妹,住在這大別墅裡的嬌小姐,我的表妹。
她喜歡我,劇情是這麼說的,我也是這麼感覺的。我覺得我也喜歡她。我不想讓她擔心。但我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我的聲帶發緊,聲音作哽。
「一隻不會唱歌的鮫……」忽然我的腦海裡響起這樣模糊的嘲笑聲。
它並非來自現實,它來自我的記憶。
我有記憶了!
雖然只是碎片……
碎片割得我,很痛。
我想我正在被治療。
因為原來的我、遇見潮信之前的我,連痛都不知道,不是嗎?所以痛感就是治癒感吧。
可是真的很難忍受啊。僅僅只是一句話,都讓我要原地崩潰了。
我不能崩。我記得我的任務,我是來拯救世界的,不是來崩劇情的。崩掉的話,我就回到原來的身體裡了,連治療的希望都失去了。不可以。我要撐住。但實在太痛,所以……
給我點時間,我再兌顆藥丸嗑。
「小晗,怎麼了?過生日不開心嗎?出了什麼事嗎?」有個女人伸手關心的撫摸我的頭髮。手也很暖。
我咽下藥,看清她:上了年紀了,還是好看的。氣色好,打扮得也適目。她叫綉善,是阿霓的母親、多的姑姑。在她的大別墅裡給我舉辦生日宴。
這位繡善姑姑,一定很喜歡我。我想……呵不,我弄混了。她、她們,喜歡的都是原主:那個笑語玲瓏的男孩子。當他換成我,這樣千瘡百孔、面目全非,話都說不出來,躲在識海裡揮霍別人的積蓄一粒一粒磕藥才能撐下來的我,她還喜歡嗎?她們還會喜歡嗎?
「怎麼會?姑姑親自替小晗舉辦這麼溫馨盛大的生日會,我們小晗是感動哭的!」另一名女性插嘴替我解圍。
這就是「奚翡晗」的母親,儷儷。
淚花裡,我但見她珠圍翠繞、艷光映人。
儷儷的手落在我肩上,警告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涼而軟。她的語氣笑嘻嘻的:「我帶小晗去洗臉。」
衛生間。儷儷絞了毛巾給我擦臉。毛巾上淡淡的米色花紋,很典雅。我視力適應多了,看到她濃妝艷抹,像戴了張面具。
我端詳她的時候,她拿起一瓶液體噴向我。我本能的躲了一下。
一下子跌倒了……跌進一個男人懷裡。我鼻子在他臂彎裡蹭了蹭,怔怔抬頭:「咦,你不難聞。」
這也是記憶的碎片。它也讓我疼。但是疼痛和疼痛會有不同。我已經發現了,就像顏色跟顏色會有不同。上一次的疼,就好像細碎的礁沙劃過鱗片。而這一次呢,是沉進漿糊裡,淹下去,腮絲都被堵住。
儷儷低聲質問我:「有病?!哭什麼?」
我緩過來。她給我噴的是香水,其實很淡。我已經開始習慣光線,眼睛舒服多了,也不再流眼淚了。她看看我,還算滿意,就牽起我的手走出衛生間。
我低頭看了看我們交握的手。
她的指甲塗著紅彩,油光發亮;手上有些細紋,微微出著汗,像是用力過猛的樣子。她昂著頭,向前看,不看我。
我猶豫著,輕輕的回握她一下:媽媽?
她愣了愣,低頭看我,目光動了動,幾乎是帶著感情的。透過厚厚的脂粉,她的感情,像是重重火山灰下費力頂出頭來的尖銳的芽。
我眨了眨眼睛。
繡善向我們走來。霓也跳起身。
儷儷立刻換上跟面具一樣的笑容,放開我的手,退後半步,讓我同她們應酬。
「我們」的計畫原本是這樣的:要讓繡善姑姑愛我、待我比親兒子還親——對,繡善除了女兒霓之外,還有個兒子霆,也就是男主——繡善姑姑的家產可不能給男主,要給「我們」。
所謂鵲巢鳩占。我們就是鳩。
而「我」是一隻多可愛的鳩啊,迷死個人。霓後發先至,叫著「晗哥哥!」就又掛到了我手臂上。繡善也攬著我慰問,手很暖。她們後頭,好多人,一張張臉也都向著我。有美有醜,有的目光灼灼、有的沉默深邃,全是來替我慶賀生日的朋友。那麼多名字與來歷,念都要念半天,別說應酬了。
我很慌。
然而也不用我多費心。繡善慈愛的擁我入座,霓妹妹拉著我的手一起拆禮物。這麼多客人,帶來這麼多禮物啊!我盡量代入翡晗的角色,一件一件的拆看,對這個朋友笑,跟那個客人說話,卻顧此失彼。我從來不是很善交際。但這些人都體諒我:
「晗晗就是這麼的小迷糊。」
大家看我好像有濾鏡,我做什麼都是好的。
這是原主過的最後歡樂時光了。接著,大魔王就來了。
不,不是大魔王闖進來,「是大少爺回來了。」
僕人通傳得驚慌失措。
我看到了男主。
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太強烈的光線,令人,如同目盲。
「大英雄!」
原來如此……男主,大英雄啊……
我毫無抵抗。我沒有一點能力抵抗。我碎掉了,像沙子一樣。連嗑藥的力氣都沒有。你見過一灘粉末還能服藥的嗎?
我服用的是潮信。
潮信恐慌的撲向我,我就把它給整個吞掉了。它一定是嚇死了。我能感覺到。我這攤碎粉啊,靠著它,就像是被強力膠攪拌的木屑又整成了三合板一樣,一點一點的重新支棱起來了。只要別拿大鐵錘砸我,我看起來就跟新的木頭一樣呢!
看,我還能笑。
奚翡晗現在應該露出禮貌而虛偽的笑容,不是嗎?
大少爺。
男主。
回家的氣勢卻如同魔王踢館。大衣裹得嚴嚴的,像是戰甲。頭髪又長又亂、還捂了個大口罩,擋不住他目光如劍,打量著我,頭上緩緩冒起:「這大反派怎麼長得如此嬌小而……嘔扮豬喫老虎,太陰險了!他為何看見我愣這麼久?嚇住了?還是被我威儀所懾?!」
原來,男主對我的觀感,如果足夠強烈的話,會隨機冒出來被我看到,像魚嘴裡吐出的泡泡一樣。
我:……行吧。
並且看到了「叮叮叮」的積分上升。
原來男主只要討厭我,就能給我分數耶。
這個很可以有。我很歡喜。連笑容都真誠了很多。
有人追在男主大少爺身後衝進來,是奚翡晗的狐朋狗友年亞仔。他一隻眼眶是青的:「這個強盜硬闖進來,還打我!」
僕人:⋯⋯都說了是我們大少爺了⋯⋯
年亞仔:「不會!大少爺不是知書達禮再善良不過的嗎,怎麼會跟個野人一樣動不動就打人!我要不是看他癆病鬼一樣弱不經風不跟他一般見識,他不就自討苦吃了!」
⋯⋯很內涵哦!
我看看潮信:你給他貼的標簽是無腦攪三分?
潮信訕笑著改標籤:「對世界的解析是這樣的,一開始只是表層解讀,隨著劇情的深入層層遞進,也需要宿主自己放出眼光來⋯⋯」
我沒有說話。
要我費什麼眼光?這裡的人其實自己都會推動劇情,挺好的。
繡善對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特別不好意思:「哎呀你怎麼回來了。剛聽說你用了新藥,我們還想回頭去看你⋯⋯」
霓張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於於肯放開我的手了。她跑到大少爺跟前傻乎乎叫道:「哥你居然醒了!怎麼不在醫院多住一會?」
我重心換到另一隻腳上,仍然克盡職守的站好,臉上繼續擺出討喜的笑。幸虧不用多說話,無非叫一聲:「霆大哥。」
嗯,我能說話了耶!音質很好聽,聲線很穩,我自己很高興,給自己小小的鼓勵一下。
潮信也點頭擺尾巴的繞著我跳舞慶祝。
大少爺看都不看我一眼,下令報警,因為年亞仔剛才非禮他。
年亞仔一聽就跳腳:「誰非禮你!我是看你往裡闖才攔你。」
大少爺道:「可以查監控。」
頓時聽眾們的表情就很精彩。霓尷尬:「哥,那些鏡頭、電線什麼的,都拆了啦。」
「誰的主意?」大少爺這是個問句,但目光直直的盯向了我。
繡善家裡的監控探頭都拆了,確實是原主教唆的,本想做壞事,譬如偷個古董花瓶出去。現在大少爺目光炯炯盯著我,算帳的意味很濃。
我只有乾笑。
霓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立刻幫我說話:「哥,探頭把家裡自己人做的事都拍下來,太奇怪了嘛!」
「自己人?」大少爺盯著我,繼續冷哼。
作為臥床多年的病號,雖說通過主角光環擺脫了死亡詛咒,照理說身體應該仍虛弱得很。但我看這一位不但龍精虎猛,怎麼好像還加了個BUFF,就是噴冷氣凍別人呢?難道這也是男主光環?
我只能繼續假笑。
年亞仔對大少爺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所以才攔你。」他一聽說沒監控,膽更壯了,「你臉爛了嗎?還戴個口罩呢,都不知道長啥樣,我非禮你幹嘛?」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非禮跟對方長相有關系嗎?譬如人犯賤手癢想戳個東西,哪怕對著一坨……」
潮信開始咳嗽。
哦!基於劇情,我這個反派一定要努力護住自己的死黨:「——何況大哥這麼高,我這麼瘦小,仔仔想欺負人不也應該柿子揀軟的捏、先沖我來對嘛?」我硬把話圓回來:「可是從來沒有過對不對?仔仔就不是這種人嘛哈哈……」
大少爺眼刀如冰,腦袋上徐徐冒出幾行字:「我身姿俊秀,口罩外面的眉眼如此美麗,登徒子誤以為我是女性才伸出狼爪。而這小綠茶插科打諢轉移重點,暗搓搓內涵我是一泡屎、卻贊美他自己嬌小可愛,拉踩段位高超!」
「……」我差點被自己一口水嗆死。
並且收了他一波仇恨分。
「……總之就都是誤會。」我老著麵皮把結論說完,勸大少爺別再把年亞仔往警局送,完成了「大少爺想報警,反派硬懟」的劇情點。
第一階段的劇情完成了3%。面板顯示我賺了幾百基礎分。
下一個劇情點是大少爺交代完了自己康復的情況之後,就要住回自己房間。可那個房間已經被反派原主鵲巢鳩占。霓還胳膊肘往外拐:「哥,晗小哥哥連東西都搬進來了,不如讓他先住著,另外再給你收拾個房間……」
「我的房間為什麼要讓他住!」大少爺明知故問,原主反派本來住一間最好的客房,施手段爆了一根水管,那客房就不能住了,好客的繡善母女讓他住進大少爺房間。反正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嘛。誰知道大少爺會忽然起死回生跑來踢館。
「是水淹了原來的……」繡善揉著眉心試圖跟兒子解釋。
「根本為什麼他要住在我們家裡?!」大少爺仍然緊盯著我,醋味很濃。我感覺都要被紮出個洞來,笑也掛不住了,低頭:
「那我收拾東西走吧。」
潮信連忙在大少爺頭上一字字敲出他的觀感:「裝可憐!綠茶!渣!」
除了他以外,別人都覺得我真的可憐,努力的跟大少爺說我的好話,說大少爺病了之後,幸虧有我常來往,才驅散了愁雲慘霧,讓歡樂重新回到這個家。給我一個房間住是應該的。大少爺應該也感謝、歡迎我才對!
這些人越是說我的好話,大少爺心裡就越氣。冒泡出來對我的怨念就越多。
我一分心,踢到了墻腳。
很痛,除了腳尖,腳踝也好像扭了。
所有人都來關心我,大少爺則繼續漲對我的怒氣值,而我忙忙的熟門熟路從潮信那兒換止痛藥嗑。腳踝一下子就不痛了。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我眼裡還汪著淚,別人還圍著我。我有責任繼續表演下去:「痛……」
「叫得挺浮誇的。」潮信評價,語氣帶笑。
頓時我也愉快起來了。
因為「大少爺跟反派爭房間」的劇情也走完了。群眾出於對我的同情,好感度上升——非主角是喜歡我的話,就能給我分耶!這一波統共我掙了700分,雖然還不夠抵扣藥費……但未來是光明的,局勢一片大好啊!
明明基本劇情已經走完了,大少爺還過來搞事,一邊叮叮當當的往外蹦著分數,一邊問我:「很疼?不能走?要扶?」伸手好像要扶我,但看那似笑非笑、殺氣騰騰的樣子,不會打算一把將我扔出去,肉身消滅,一了百了吧!
原主當初可是被虐了好幾年才鬱鬱而終,我做了什麼讓男主現在就想殺我?
他腦袋上一字字蹦出心聲:「什麼味道……混帳綠茶,竟然敢動我專用的古龍水!」
不是。那是儷儷給我……
這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朝後躲大少爺的手,重心不穩,差點又摔了。
我跌進一個有力的懷抱裡。
差點又以為是哪片記憶重現。
不不,這是現實。是一個從頭到尾幾乎沒出過聲的男人,伸手接住我,一開口就給個踏實主意:「讓晗晗去住西側的客臥吧。」
「粟德庸,什麼時候我們家房間怎麼住要你來安排了?」大少爺有了新的攻擊對象。
「對客人的禮貌呢,阿霆!」繡善實在忍不住要管教兒子,哪怕他剛奇跡的恢復健康。
畢竟這一位是粟家的家主,字德庸,年紀輕輕就掙到大把金錢和權力,手段據說很不平庸,何必得罪?
其實粟德庸曾經是大少爺的男友……但大少爺臥病在床的時候,被原主撬了墻角。粟德庸已經跟大少爺分了手,改與奚翡晗黏糊糊的。
奚翡晗現在就是我。
粟德庸把我抱起來,毫不費力,簡直是炫耀肌肉的樣子:「不然晗晗住我家也行。」我看看他給我的好感分,頗覺壓力,想給他擠個笑臉都擠不出來。
此時大少爺的反感分跳出來搶戲了。他腦門上對我冒出新的怨念:「……不愧是綠茶,誰都能勾搭!」
「……我能嗎?」我疑惑的用意識詢問潮信。
「能不能這個嗯……」潮信發出含糊不清的鼻音。
作為我生母的儷儷此時不得不出聲了。她乾笑一聲:「真是開玩笑,我們晗晗回家去……」
那是不可能的。儷儷希望我賴在繡善膝下拿她財產。跟史或然親近的話呢,也挺好:他有錢。總之別回家。畢竟我親生父親……
根據原主的回憶,不提也罷。
最後繡善出面,讓我住在粟德庸提議的西客房,是現在能勻得出來的最好一間了。粟德庸一直把我抱到房間,讓我坐在床沿,看我的腳踝,已經腫得有點高了。我沒感覺,就低頭跟他一起看著。
「傻呼呼的,怎麼會傷成這樣。」粟德庸嘆氣,並給出好感分。
我勉強原諒了他說我傻。
霓咚咚咚抱著藥箱跑來親自給我上藥,一邊心疼的問:「晗哥哥怎麼這樣不小心?還疼不疼?」好感分再加好感分……
「咣!」我聽到幾個房間之外的聲響。大少爺發脾氣,砸了個家什。反感分什麼的……
繡善嘆了口氣,出去了。
我同情她。
可能因為親兒子的壞脾氣做對照組,繡善心裡與我更親近了,表現就是對我的好感顯著增加。我挺不好意思。
但是大少爺自己經鬧騰、得罪人,我有什麼辦法?他甚至把我的客人也都趕走了。說他要靜養。我也確實困了,很是樂見其成。客人們都認定我是懾於他的淫威不敢出頭,恨死他了,離開時紛紛交頭接耳:「脾氣真壞!」「還說因為晗晗長得像他小時候,繡太太才把晗晗接在家裡以慰慈懷。他跟晗晗哪裡會像啊?」「還戴著口罩,是臉爛了吧!哪像晗晗,如花似玉……」給我一大堆好感。
我收人的手軟,要不要盡一個惡毒反派的本分,作個妖去吵大少爺的靜養,替我的朋友們報仇,順便再刷一波反感?不過今晚沒有劇情點了。可能劇情也覺得不要在一個晚上把人逼死吧!而我也累了。那我……
嗯就去洗澡了。迫不及待。我喜歡水。這身漂亮衣服套在身上還是不太舒服的,我簡直等不及把它扒下來了!
「你……可以嗎?」潮信小心翼翼得很奇異。
我看了看自己。我是有哪裡殘障到生活不能自理嗎?一個腳傷而已。大不了扶墻進扶墻出啊?
「……總之你自己……嗯那啥吧。這一關總要過的。」潮信好像是自言自語,臉紅紅的出去了。
艱難的脫下衣服我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注】「咦,我為什麼要說『又』呢?」電影《大話西遊之月光寶盒》二當家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