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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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09
半日後,千玖的馬車慢悠悠地離開了戰場,一路朝嚴國的都城前行,馬車的速度不快,許是怕驚擾馬車裏嬌矜貴重之人。
是夜到來,護衛不得不停下馬車休息,即便如此,護衛們還是一刻都不敢鬆懈,緊繃的狀態,與一路酣睡在舒適柔軟的馬車軟被內形成明顯的相映對比。
半刻鐘後,在距離眾人不遠處迎面而來了幾匹馬,遠遠眺之,僅能看到每匹馬上均有坐人,隨著人與馬的接近,令所有護衛個個提起警愓之人,嚴陣以待看向來人。
隨著騎馬之人的接近,護衛們逐漸看清馬上之人的面孔,不由地臉色一鬆。
站在前方的男人熟稔地對來人打招呼道:「原來是你們,嚇了我們一跳,還以為是賊匪搶劫。」
騎馬而來的一名女子爽朗的嬌笑道:「什麼賊匪,您見過像我這般美麗的賊匪嗎?」
男人哈哈大笑,似說笑又似避嫌道:「甜甜姑娘說笑了,您是來接公主的吧!公主在馬車裏,您自個去瞧瞧,我們幾個男人護送公主,至公主上車後,都不敢進去馬車內。」
隨後,男人又小心提醒道:「還有,不要打擾公主休息喔!」
甜甜果然人如其名,不僅點了點頭還回以甜蜜的微笑,看的男人不禁臉紅的挪開眼,甜甜也沒有繼續的意思,直接上了馬車。
「公主,公主…」
甜甜上了馬車,便沒有適才的嘻皮笑臉,而是淡然地自袖口拿出小磁瓶在千玖的鼻間晃了晃,隨後小聲的呼喚宛如睡美人的千玖。
半響後,千玖終於睡眼惺鬆半睜開眼,迷迷茫茫半夢半醒。
甜甜刻意壓低聲音:「公主,您終於醒了。」
聽到聲音,千玖的思緒才逐漸歸攏,散漫的眼神逐漸聚焦看向旁邊的人,知道自己在馬車之中。
「這裡離戰區多遠?」
「約半日路程,我提前過來的會合,放鬆他們的醒愓,留乾元在十里開外的客棧佈置陷阱。」,甜甜回覆道。
「不要讓人知道本公主醒了。」
「嗯,公主放心,我曉得的。」
半個時辰後,甜甜獨自下了馬車,快速地往護衛隊裏鑽,玖公主與韓瑞身邊的人一向熟識,甜甜自來熟地與護衛們打成一片,並不突兀。
剛剛與甜甜搭話的男人愉悅道:「還好甜甜姑娘來了,不然我們這大老粗爺們,都不知道該怎麼照顧馬車裏的公主。」
甜甜佯作天真道:「公主一路都在昏睡,那需什麼照顧不照顧的,不過公主愛乾淨,我擔心公主在醒來後,會被自己給臭暈過去。」
男人沉思片刻後道:「反正我們只是將公主安全護送回都城,並不及於一時,可以考慮讓公主短暫休息,方便甜甜姑娘幫公主擦臉洗手。」
甜甜眸光閃了又閃,開心道:「真的嗎?謝謝大哥,公主醒來後一定很開心。」
男人問:「妳一路過來,回程的路上可有不錯的客棧,以方便公主休息。」
甜甜聞言像是十分苦腦,想了許久,彷彿不確定道:「我一路著急的趕路沒有注意沿路有些什麼,不過印象中,十里開外好像有客棧,但我並不確定。」
「沒關係,明日就去看看,若有客棧,就在那休整一下,再繼續趕路,如果沒有,再看看附近有沒河川之類的地方。」
神威軍營區。
「不好了,殿下!」,一名身著軍服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至樂綏的營帳外。
此人是樂綏自樂王府帶來的府衛,之後自願投身於北將軍的麾下。
「大聲小叫的成何體統。」,弄月本就在門外,聽到曾經的部下大呼小叫,不由的喝斥了一聲。
少年面色慌張地頓時停在原地,委屈道:「首領,真的出大事了,屬下需立刻稟告殿下。」,他還是不忘在樂王府中稱呼弄月為首領。
樂綏聽到響動走了帳篷,眸光不解地看向少年,「發生何事?」
少年突然衝到樂綏面前後,反而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
弄月擰眉傷腦筋對少年問:「還不快說,出了什麼大事了。」
「小秋大人死了!我剛剛收到京城來的信,信中說小秋大人死了。」,少年乍然大聲道。
樂綏眉骨如畫的眉毛驟然皺起,難以置信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才停了下來,弄月關切地朝樂綏前進兩步。
弄月擔憂道:「你沒事吧?」
樂綏勉強地笑了笑,嘆了一口氣對著少年道:「你胡說什麼,雲暮正值年少身強力壯,身體好著呢!怎麼可能會死。」
少年滿眼真切的將手上的信紙朝樂綏方向推去,道:「我沒有騙您,是真的,我一收到消息就來找您了。」
樂綏取過少年手上的信紙,確定內容,的確是發自京城的消息,還信中還說京城中許多的人都去靈堂弔唁,躺著的確實是秋雲暮本人。
樂綏快速地搖頭,心裡直覺地否認這件事,自私地想到了秋雨霽。
會不會……是秋雨霽,而讓人誤會成了雲暮!
他心裡猜想此機率極高,心中仍是揣揣不安,極為忐忑。
聲音微顫道:「我去問問其他將軍,是否收到同樣的消息。」
是的,各路將軍自有其消息管道,交叉比對結果,或許能比對出更多的蛛絲馬跡。
當下他這樣想,便如此做了,大步流星地朝其他將軍的營帳走去,越走不由地腳步越發加快,弄月不由地小跑步跟在身後。
結果當然是殘酷的,所有將軍均收到了「秋雲暮」英年早逝的消息,對於惋惜天妒英才的同時,並無多少難過。
畢竟相較於文官,他們更熟悉友好的是武官,況且他們無人知曉秋雲暮與樂綏的關係,只知道傳言兩人關係甚好而已,但官場上,關係甚好的通常不在少數,故此大都沒有多少在意此事。。
一直到樂綏神色緊張逐個問清楚這件事,他們才莫名其妙的交代手上得來關於這方面的訊息。
總結即是,「京城裏的秋雲暮大人」死了,且辦了一場風光的葬禮。
弄月憂心忡忡地隨時注意樂綏的臉色,樂綏仍直覺地認為死的是秋雨霽。
他語帶遲疑道:「我知道我這麼說很自私,但我真的覺得死的是秋雨霽,雖然秋雨霽的死我很難過,不過我就是知道死的人不是雲暮。」
「秋大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弄月安慰的說了一句。
樂綏微微頷首,簡單嗯了一聲,心裡仍然不平靜,他沙啞的苦笑道:「明天即是三日之約,我先去休息了,此戰過後,盡早回京,以免牽腸掛肚的不安生。」
「快去休息吧!」
弄月覺得樂綏在經歷戰場的殺戮及冷酷無情之後,成長沉穩了許多,對於此番波折,心緒還算是平穩,亦讓她安心了不少。
天光肚白,號角聲無情地響徹雲霄,聲聲直竄耳膜,猶如為軍中所有緊繃的心尋找最後的突破口。
城頭鐵鼓聲猶振,士卒遂成戰死埋蓬蒿,今日終戰,總歸會有個結局。
吹角連營,沙場秋點兵,樂綏聲勢浩大地帥領百萬將士們出營,戰聲煙塵裏伴得馬悲鳴。
樂綏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依計劃北將軍將正面迎戰衝散敵軍隊形,擊潰對方防線,此計極為風險但效率更高,樂綏親自壓鎮。
而令分散的嚴兵分緃至左、右兩山谷,東、西將軍埋伏於此自左右兩方包超敵軍,一舉奪下最終勝利。
戰線緊湊佈屬到位,韓瑞身經百戰同樣並非庸俗之輩,雙方同樣都有不可輸的理由。
殺聲四起,戰鼓一聲聲振動於每個人的心臟,直至雄心壯志被最推升至頂點,腎上腺素飆升,興奮多過於恐懼,赤紅的雙眼噬血般的僅剩吞沒敵人的無畏無懼。
然而,北將軍領隊只為衝撞於嚴軍隊形之中,意圖明確非主力抗敵,反而迅速地穿梭於嚴軍之中。
唯一令人疑惑的是嚴國大帥韓瑞始終未曾出現,樂綏於後方高台之上看得清清楚楚。
樂綏以為韓瑞會出現在戰場,屆時,即是雙方主帥交鋒之時,如今不見人影,樂綏心間不禁泛起陣陣不詳的預感。
此刻,他身為主帥,周緣只能允許親兵或心腹靠近,一名男子很自然的就靠了過來。
樂綏目不斜視仍緊盯著前方的戰局觀望,他神情顯的專注而肅然,略為抬眸薄唇輕啟。
「何事?」
柳前神色晦暗地猶豫片刻,極慢地攤開手掌,直至掌心完全裸露出點點腥紅散佈的玲瓏骰子。
他語調急切卻摻雜著支吾其詞的矛盾,「京城王府中派人來了,剛好卡在戰場上,其中一人冒險送來了信物,尚未到營區就死了,僅留下了這個骰子及口信。」
聞言,樂綏目光緩緩從前方移至柳前面前,僅此一眼,便斗然撇見柳前手上的玲瓏骰子,心頭猛然一跳,再也顧不得其他,呼吸急促地顫抖的拿起骰子。
「這便是送來信物?」,樂綏慎重地將骰子移至眼前,快速問道。
「是,王府管家派人送來了消息,但送此物之人沒說幾句就死了,只說其他人在十里坡遇嚴兵,困在那裏無法脫身,他冒險才將東西及消息送出來。」
「那人還說些什麼?」,樂綏不由的心間發顫,這玲瓏骰子由他親手打磨,一上手自然十分熟悉,就是那枚秋雲暮從不離身的貼身之物。
柳前撲的突然單膝跪在樂綏前方,眸光隱忍而剛毅,避而不談道:「戰事要緊,請主帥一切以戰事為重。」
樂綏深吸了一口氣,此時,最壞的結果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他攥緊了手中的玲瓏骰子,深埋於胸口。
「說—,否則以軍法論處。」,他睫羽微顫道。
柳前吞吞吐吐道:「是關於秋雲暮大人的死訊,但詳情如何,那人來不及多言就已經死了。」
樂綏聞言,後腳既刻就想離開高台,腳步剛踏出,即被柳前以身阻擋了下來。
「殿下,您不能去,危險,不若就讓屬下去一趟,將人救回。」,柳前毛遂自薦道。
聞言,樂綏終是停下腳步,仍有未盡之責,目前還不能離開。
幾息之後,樂綏呼吸略為急促,不時地眺望著遠方的戰況,半響才道:「速去速回。」
柳前聽到樂綏同意後,背著樂綏眸光迅速地閃過一抺狡黠的笑意,快速的離開高度。
樂綏心裡動搖地朝戰場上看去,幸運的是嚴兵果然在北將軍的攪亂之下,隊形逐漸有了潰散的痕像,不少嚴兵確實朝左右兩側分裂開,但仍是堅強的維持著隊伍,如同改變隊形,而朝不同方向進攻。
「嚴兵果然不可小覻。」,樂綏感嘆道。
幾個時辰後,暮光微沉,戰場上仍是交織著雙方對抗的人馬,及散開於周遭戰死的戰士斷肢殘骸及屍首。
前方有著被沖開見日的戰況,嚴兵主力人馬已沖成兩股,自左右分散而去,中將軍仍待在戰場準備收拾殘局。
接下來,戰線便是延長至左右兩側,包超戰術,由東、西將軍帶領一舉拿下敵人。
樂綏左右瞧望,仍不見韓瑞的蹤跡,吊著的心情一刻卻都不敢放下。
他問身邊的親兵,「柳前可有傳來消息?」
親兵回:「無。」
他直皺眉,已經好幾個時辰過去了,柳前卻一直沒有消息,一種不安忐忑的心情漸漸地漫上了他的心間,揮之不去。
「等中將軍回營,暫由中將軍坐鎮軍中,另外,找一隊人隨本帥出去一趟。」
就在親兵剛要應下之際,另一名親兵急急忙忙上了高台,道有緊急軍情要稟報。
「柳前小將軍帶人前往關山地救人,不幸中了埋伏,受傷暫時留在關山地無法動彈。」
樂綏嗯了一聲,遠眺遠方準備回營的中將軍,對著親兵問道:「左右兩翼戰況如何?」
親兵道:「東、西將軍皆傳來消息,一切順利,或於明早就能凱旋而歸。」
樂綏對於戰事終是放下了最後一顆心,如此他便能安心的前往柳前位置,將樂王府的人一併救回,處理私事。
駕—駕—駕—
隨著快馬,樂綏帶著幾名親衛直接前往柳前出事的地點。
約莫騎了半個時辰的路程,樂綏一到位置,即見到柳前仰面躺在地上,他亳不猶豫的便蹲下身來查看柳前的情況。
「柳前。」
放眼周緣確實看到幾名來自樂王府的熟面孔,個個雙目猙獰死不瞑目的早已沒有了生息。
柳前滿眼痛苦皺著眉頭,閉著雙眼,緊摀住肩頭冒血的傷口。
柳前彷彿聽到他的聲音,緩慢地睜開雙眼,痛苦的神色溢於言表,乾澀著喉嚨,難掩難過道:「殿下,抱歉,沒將人救回……」
樂綏眼底亦是悲傷,畢竟死的這些人都是他的府內之人及親兵,縱是如此,他仍盡力安慰滿眼愧疚的柳前,「你盡力了。」
柳前頓時紅了眼框,他拉著樂綏的臂膀,更加難過地看向樂綏道:「他們拚命自京城帶來的消息,小秋大人沒了,小秋大人被夜王發現蹤跡,不願受辱而自戕,故託人送來了玲瓏骰子,留予殿下做個念想。」
樂綏聞言當場呆滯在原地,握了握手中的玲瓏骰子,神色散渙地腦中一片空白。
半響後,他拉住了柳前的衣襟,高聲道:「不可能,雲暮不可能會自戕,他這麼聰明不可能會死的,你騙我的,是也不是,死的明明是秋雨霽!」
「是真的,夜王為此還刻意舉辦了盛大的喪禮,您手中的玲瓏骰子就是證據,王府管家就是知道殿下不相信,才讓人一併將玲瓏骰子送來。」,柳前說完,又不捨地道:「殿下,殿下,節哀~~」
他揮了揮袖子猶如拂拭臉上不存在的淚,「這一切都是真的,死的不是秋雨霽,是秋雲暮,不然王府的人怎麼會特別派人來通知。」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真的……」
樂綏崩潰地搖頭,雙腳一軟直接跌坐在地面,眾親兵驚呼就要去扶,但仍來不及反應,樂綏坐在地面,頽喪地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離的更遠些。
隨著時間,他眼底漸漸泛起不尋常的紅光,感覺心口有種力量在發熱緊縮,但仍是搖頭,直呼:「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意識逐漸恍惚,痛苦地令他無法再思考,握住的玲瓏骰子用力的按壓在心臟處,彷彿要將骰子深深嵌入至心臟。
這一刻,樂綏猶如天崩地裂了,雙淚不勝悲。
緃使身邊有不少關切之人,但一時間,樂綏竟覺得周圍蒼涼一片,不勝孤寂。
就當樂綏仍沉靜在悲痛之中,乍然,身後傳來一道滿弓脫靶利箭飛射而出的破空聲。
烏黑的箭桿裹脅著悠深的黑霧,穿透夜空寂寥,挾帶著滿滿惡意及寒意而來。
距離樂綏不遠的隱密高林茂樹之間,高枝樹椏之處隱身穩站著一道男人身影,男人影身在陰影之中噙著一抺淺淡的笑意,手裏還懸掛著適才拉出滿弓的弒神弩。
一般遠距離的射擊之下,樂綏的身體足夠靈敏得以避開致命的一箭,但此刻他心神交瘁,精神渙散,實在難以避讓開此弒神箭。
他怔怔地看向破空迎面而來的弒神箭,心下瞭然,躲已經是躲不過,瞬間釋然地闔上雙眼。
生死由命,許是命中注定,不怪天不怪地,能追上雲暮的腳步,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戰事大抵已定,滄國勝利在望,心裡了無遺憾,若能陪著雲暮至陰槽地府也算圓滿,只願雲暮別走太快,或者等等我也行。
繁華塵世既已註定生死,黃泉路上又能幾輪朝暮,倒也值的。
想像中胸口的疼痛並未襲來,反而是
噗哧───銳利金屬的穿透肉體的聲響自耳後猝來。
似有蹣跚腳步後退的聲音,跌跌撞撞地就在他的眼前,隨著眾人的驚呼聲,猶如一計響雷,炸開樂綏眼前的一片迷茫。
飛血似花,妖艷地在樂綏冰冷的亮銀白盔甲朵朵綻放,如盛夏玫瑰,火紅的嬌媚,熱的令人灼燒。
樂綏驀然睜眼,乍然地茫然一瞬,反射性地展開如翼的雙手臂將人緊緊抱個滿懷,黝黑如墨的瞳孔斗然收縮,逐漸蘊染成一層鮮紅。
他顫抖著雙唇,磕磕絆絆地輕喚懷裏的人,兩道清淚不禁奪框而出,心裡猶如再也承載不下接連的失去。
「千玖……」
千玖面容帶著失血過多的淺白色,竟是仰起頭突兀的笑著,如寒冰中嬌艷的花朵,未曾隱藏地美麗的盛開。
她眼神深情而專注凝望著他,彷彿下一刻便再也見不到,直至深深刻印在心裡頭般一瞬不瞬。
滿心滿眼皆是笑意,為他而生是快樂,為他而死亦是幸福。
她暗啞虛弱無力艱難地抬手摸了摸樂綏浸濕汗水的臉頰,似情人呢喃又似告別:「哥哥怨我挑起兩國戰爭,我便拿命來還,從此以後,嚴國將不會再進犯滄國,哥哥,可安心了。」
隨著話落,千玖肩胛上的弒神箭漸漸擴散出漆黑濃霧,霧氣由軀體散播至四周,直至看不見千玖的面孔。
「不———」,樂綏悲鳴一聲,眼眸全然轉為赤紅。
未等樂綏痛苦的叫喊,千玖已化成一陣黑煙隨風飄散,若不是樂綏仍是雙手懷抱的姿勢,幾息的變化,猶似一場惡夢。
樂綏持續保持著動作,沒有任何動靜,見此情況,沒人敢上前安慰,只道是王爺悲傷過度,給予適度的空間。
周遭因樂綏所散發而出的寒氣,凍的令人顫動。
半響後,樂綏面無表情的起身,紅眸盡顯,五官頓時即失去了溫度,此刻的他看向眾人,猶如無情無欲的仙人俯瞰著微不足道的塵埃。
柳前驚懼地望向樂綏,看到那雙似曾相似的紅眸,那天路欽竹死了,樂綏瘋了似的無差別大開殺戒。
「危險!快離開這裡!」,他對著眾人驚恐的喊道,全然沒有開始的虛弱,一躍而起,便朝外狂奔。
眾人不明所以的看到柳前不顧一切的逃走,後知後覺的跟著一同朝外逃離,現場頓時亂成一片。
樂綏冰冷的臉色似乎被這句話又或是被混亂的場面所刺激,冷冷的笑出聲。
「跑得了嗎?」,語帶不屑的道。
隨著話落,緊跟而來即是洶湧強烈窒息感席捲全場。
當樂綏每踏出一步壓迫感就更重一分,壓的人喘不上氣,幾人甚至握住自己脆弱的脖梗,祈望能多吸一口空氣進入肺腔之內。
「主帥……」
「樂綏,求你醒醒……」
「樂王爺……」
不論是滄國將士,亦或緊隨千玖而來的嚴國人,甚至連遠在幾裡外樹梢上的韓瑞,都因這令人喘不過氣的壓力重重地跌落在地。
樂綏由地面乍然出現於半空,身上的銀色盔甲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為飄逸白衣,驚艷絕倫,猶如嫡仙降臨,未束髮冠,一襲墨髮無風自動,一雙白淨赤足無垢渾圓而可愛。
眾人對於此絕美艷色沒有任何的興緻,絕望地哀求著眼前似仙似魔的樂綏。
仙人無情,更像魔怪暴戾,失了人性,對於世間萬物無心無情。
他道:「既然人間如此喜歡爭鬥,不如就此毀滅了吧!省的吵吵鬧鬧,煩!」
一道一道的壓迫充擊著所有人的肺腑,壓縮緊暴,空氣正寸寸減少,雙目因承受不了壓力而暴出,流出血淚。
接著,一個人一個人逐步痛苦而艱熬的倒下。
直到,此間再無站立鮮活的人,唯獨仙人麻木不仁的睥睨死亡的人群。
他寒芒一瞬,便欲轉移位置。
或許,醒來,便是為了墮落的人間,抺除一切從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