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初逢·劍下舊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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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09
晨霧繚繞,山林沉靜。林中溪水潺潺,聲若細語,草木隨風微動,一切寧謐如畫。此地深藏於群山腹地,遠離人煙,四時皆幽,唯鳥鳴與泉響為伴。
一間竹屋掩於林間,依山傍水而建,簡樸卻不失雅意。屋旁藥架整齊,藥草懸掛,香氣隱隱。竹簾輕搖,風鈴作響,如靈音扣心。這片天地,是她自築的避世之地。
玉言,山中人稱她「風榆醫娘」。她素性寡言,常著青衫麻履,眉目清淡,舉止間自有一股平和與堅定。她不談過往,也不問江湖,只每日與藥草為伍,以醫養心,靜候流年。有人說,她心中藏著斷崖般的舊事,不願也無意讓人踏入。
那一日,天光未開,霧氣尚重。她蹲於泉畔洗藥,雙袖挽起,指尖微濕,動作專注而輕柔。忽有異音傳來,遠自林深處,一陣凌亂腳步漸近。
她抬頭望去,只見一抹身影自霧中踉蹌而至。
那人一襲墨青劍袍,右肩血染,衣襬破裂,卻仍背劍挺立,神色堅毅如山。他步履沉穩,眼神如寒星,氣息縱有紊亂,依然內斂不洩。眉目之間,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彷彿多年以前,她曾在夢中見過。
他站定於泉畔,低聲問道:「姑娘可會醫傷?」
語調沉穩,帶著幾分急切,卻不強迫。
玉言未語,只俯身細察。他脈息翻湧,劍氣未散,顯然剛經歷一場激戰。她自袖中取出金創藥,拂開他袍袖,目光觸及他左臂舊傷,心中微震。那傷痕……竟與她幼時所見之「赤光少俠」無異。
「你名喚何?」她問。
那人略作遲疑:「辰光山莊少莊主,沈未央。」
——沈未央。這名字,刻在她記憶深處。十年前風榆谷覆滅之夜,火光與劍雨之中,曾有人呼喊過這個名字。
他昏睡了三日。每夜夢中翻身低語,聲聲皆斷碎難辨,唯有幾句清晰如雷:「不是我……我早知他們要動手……她……我沒救成她……」
玉言守在他榻前,一手穩脈,一手拭汗,指尖微顫,不知是冷,抑或心動。這些年,她從不讓情緒動搖,唯獨此刻,那些封存的記憶似正悄然甦醒。
第四日,沈未央醒轉。睜眼之際,便見她手中握著一枚鐵環,銀邊斑駁,裂痕縱橫,顯然是多年之物。
「這東西你從哪得來?」他驟然撐身坐起,語氣冷峻。
「你昏迷時掉的。」她將鐵環遞還,「你認得?」
他凝視許久,聲音低了些:「那是……我幼時曾贈予一位姑娘。她說,將來我若守約歸來,便以此為信物。」
玉言靜看著他,語聲如水:「那你,可曾守約?」
他沉默片刻,最終只道:「她,死了。」
她唇角微彎,語氣平靜中透著隱痛:「是啊,她死了……可我,還活著。」
未央愕然,凝視著她,眼神裡寫滿驚疑與動搖。
忽然,一道破風聲自林中襲來,一抹紅影劃破山霧,劍未出鞘,氣已震人。
「沈未央,原來你躲在這裡與女子幽會!」
來者一襲紅衣,如鳳般鮮明。斐紅瑤,華岳派掌門之女,沈未央的未婚妻。劍眉星目,氣勢凌人,一眼便掃見玉言與沈未央之間的距離,怒意暗湧。
「你說你來此尋劍訣,卻在這野人山中與人私會,是將我華岳門面當兒戲不成?」
未央低聲道:「紅瑤,我欠你的,日後會還。但這事,妳莫插手。」
玉言冷笑一聲,將鐵環擲回他懷中,語氣冷淡如風過寒枝。
「辰光少主,既有江湖情債,便不宜久留。這山林清靜,不藏舊情,不容世累。」
沈未央眼底掠過一抹痛色,欲言又止,但終是被斐紅瑤強行拉走。
立於溪畔,凝望那一紅一青遠去的背影,她指節漸緊。
自此之後,江湖,終將無法再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