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碎與重生

街道上的人們步履匆匆，沒有人注意到那個躲在垃圾桶後、渾身髒污的小女孩。

她緊緊抱著懷裡的包裹，裡頭是一點零碎衣物、一把生鏽的小刀——還有從孤兒院偷來的幾枚金幣。她以為那是她活下去的保障。

但她太天真了。

那群少年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餓得腳步不穩，眼前一陣陣發黑。那些人穿著破舊的皮衣，嘴裡咬著草根，眼神像餓狼一樣。

他們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一邊逼近，一邊從衣袖中抽出藏著的鐵棍與刀片。

「小鬼，錢交出來，別找死。」

瑟蕾娜咬著牙，雙臂死死護住懷裡的包裹：「這是我的！誰都不能拿走！」

但這樣的反抗，毫無意義。

鐵棍重重地打在她的肩膀和背脊，像雷一樣震進骨頭。她被一腳踢翻在地，踉蹌間抓住小刀揮去，卻被對方一把打落。

她哭了，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絕望。就連最後一點希望，也被剝奪了。

當她醒來時，臉腫得睜不開眼，嘴角全是血，懷裡的包裹早已不翼而飛。她蜷縮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裡，鼻腔裡盡是腐爛魚骨和發酸的麵包味，胃裡像被火灼燒一樣絞痛。

她沒有哭了，只是不斷顫抖著，想著一句話：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從那天起，她開始與野狗爭食，學著分辨哪種霉斑的麵包不會讓人拉肚子。她學會了在人們丟下廚餘桶時迅速搶奪，也學會了在衛兵出現前躲入下水道的陰影裡。

有時，她會靠近市場，偷些殘羹剩飯。但總是冒著被抓住、被打死的風險。

就這樣過了三天。

直到某個傍晚，她在翻垃圾時，指尖碰到了一塊奇怪的東西——那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呈暗紅色，表面泛著詭異的微光，有些像晶體，又像乾涸的血塊。邊緣粗糙且滾燙，彷彿活著。

她看了很久，不知道那是什麼。或許是某種寶石？也許可以換點麵包？

她小心翼翼地將它藏進破布中，打算明天去黑市碰碰運氣。

但她還沒來得及去，災難就降臨了。

傍晚時分，王都的警鐘猛然響起。這裡從來沒有這麼大的動靜，所有人都驚恐地看向城牆方向。

尖叫聲、轟鳴聲，自天空而降的影子撕裂了暮色。帶著黑霧的魔物，如同死神的化身，踏進人類的領土。它們的身體散發著腐爛的氣味與濃濃的魔力，眼眸猩紅，口中滴著毒液。

人群四散奔逃，而瑟蕾娜，太慢了。

她剛跑出巷子，抬頭便看見那隻魔物直撲而下，利爪如刀，毫不猶豫地朝她劈來。

她甚至沒來得及尖叫，就被整個人劈飛，撞上牆壁，砸斷了半面石磚。胸口一陣劇痛，彷彿心臟都被撕裂。她倒在地上，口中湧出鮮血，四肢癱軟，身體像被撕成兩半。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自己身旁有一塊發霉的麵包。

她伸手去抓，卻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她餓極了，她想吃。她想活下去。

她……不想死。

就在這一刻，懷中那塊暗紅色的魔石，突然亮了起來。

不是普通的光，而是某種深沉的紅焰，從石頭的裂縫中噴湧而出。那塊石頭開始融化，化作如血液般的液體，滲入她胸口被撕裂的傷口。

疼痛瞬間席捲全身。她連慘叫都無法發出，只有眼白上翻，身體狂顫。

血液與魔力在體內瘋狂碰撞，器官在焚燒與重生中翻攪。骨骼一節節重組，神經線像被雷電刺穿。她的皮膚泛起黑色紋路，從心口擴散至四肢，那不是刺青，而是某種詛咒的印記。

整個過程持續了數小時。

當天亮時，她醒了過來。

周圍是一片殘垣斷壁，火煙未散，魔物的殘骸與燒焦的人骨混雜在瓦礫之中。

她躺在地上，赤裸、血污斑斑，卻毫髮無傷。胸口處的石頭已不見，但她能感覺到，那股東西，已經寄宿在她體內。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裡依舊隱隱作痛，像是被火焰灼燒過。但她知道——

她，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