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本章節 6621 字
更新於: 2025-05-05
第三章 多事的生活
艾東看著床上的申請表陷入沉默。
她昨天對伊萊莎訴說的，那些話語依然清晰。
「……我簽了。」
艾東轉身看向門外。伊萊莎站在那，很是懊惱。
「我不知道要怎麼讓妳原諒我……但、妳是我女兒，只要是我能幫妳的、我都會幫。」
伊萊莎語塞，眼神迷茫。她轉過頭，看向房外。
「我先去放行李，從昨天過來後都還沒拿出來呢……」
語畢，伊萊莎走出視野外。
艾東久久沒回神。她拿起床邊的申請表，看著伊萊莎的簽名。
艾東笑了出來。
警局外，艾東的步伐疾如風。她換了一身短衣，背著斜背包，手上捏著申請表。艾東對未未充滿憧憬。
艾東走進警局，經過冷清的一般警察辦公室，走到深處的玻璃門前；門框上方寫著退魔分部。
門被艾東推開。
「我拿到簽名了！」
寧靜的退魔部辦公室被突然的吶喊闖入，坐在辦公桌上的三人同時看向艾東。
退魔部辦公室共放著四張辦公桌。辦公桌圍成一個正方形放在中央，每張辦公桌之間隔一些距離。
辦公桌上各放著一台玻璃電腦以及每人的名牌。左邊靠前的那張辦公桌——屬於托菲的辦公桌——沒有坐人。
兩排辦公桌後有一扇鐵門，門縫下吹來陣陣冷氣。
「真的嗎？太好了！」
金尼露出招牌的笑容答應。她坐在在托菲的辦公桌後方。
艾東走向右邊靠前的圖靈的辦公桌，興奮地把申請表放在他桌上。圖靈拿起申請表，一頁一頁地檢查。途中金尼靠了過來，等待著圖靈檢查完畢。
艾東看向坐在圖靈後方的李潯。李潯回看著艾東，沒有說話。
艾東有些錯愕，轉移了視線。
圖靈說道：
「嗯、基本資料都填好了。剩下的就等送件了，雖然八成會過就是了。」
金尼在一旁說道：
「一定會過啦！那從今天起艾東就算是我們的隊員了！我們會好好照顧妳的！
那麼要先做什麼呢？對了、先給妳介紹我們辦公室吧！這裡是我們平常辦公的——隊長？」
李潯從座位上站起。他盯著艾東的雙眼走來，沒有移開過視線。
金尼讓開位置，讓李潯站到艾東面前。李潯散發的威壓比之前更強。
「艾東隊員、從今日起我就是妳隊長，任何執行警務都要聽從我的命令，聽到了嗎？」
「欸、喔、聽到了。」
艾東有些慌張地看著李潯。
「艾東隊員，報告妳的今日行程。」
「……什麼？」
「報告妳的今日行程，別讓我說第三遍。」
李潯第一次令艾東感到恐懼。
「我、我今天沒有行程！」
「說話前要加「報告隊長」，聽到了嗎？」
「聽到了！」
「再說一次？」
「報、報告隊長，聽到了！」
艾東第二次喊得更加大聲。
「很好，跟我來。」
李潯走出退魔部辦公室，艾東緊隨其後。
金尼看著兩人遠離並問道：
「隊長那麼認真幹嘛？」
圖靈答道：
「隊長有自己的理由，別管他。反正他會負責。」
「負責？他要怎麼樣負責？」
「他有的是方法，總之先把艾東的個資交給部長。」
辦公室內回歸寧靜。
金尼問道：
「不知道艾東有沒有問題呢？」
「她看上去挺堅強的，說要加入的時候也蠻有決心。應該沒問題。」
「希望她不要後悔就好了。」
我後悔加入退魔部了。
烈日底下，艾東正在警局周邊的街上跑步。她汗如雨下、氣喘吁吁，她穿著的便服被汗水浸濕。艾東一旁跟著李潯，他對著艾東不斷催促道：
「隊員、不準慢下來！」
「是、是！」
艾東不斷向前跑著。
這是艾東繞著街上跑的第10圈，她跑在人形道上，旁邊經過些路人。周圍沒有風也沒有陰影，艾東在暈倒的邊緣徘徊。
艾東想起她當初的承諾。
「我要成為退魔刑警！」
狗屁退魔刑警！狗屁天才！這根本跟當兵沒兩樣！
艾東已然累到垮下臉，沒了任何錶情。
李潯在艾東一旁跟著跑，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疲憊。
艾東心想：
這傢伙才是怪物吧？所有退魔刑警都是這樣的嗎？
「隊員、停下。」
艾東不假思索地攤倒在地，喘著粗氣；突然她感覺胃一陣蠕動；她吐了。
「隊員、今天上午的訓練到此為止，接下來妳自己吃完午餐再回來報到。要是我一點前沒看到妳小子妳就死定了，明白嗎？」
艾東吐出所有的胃酸，稍作停歇問道：
「說、說好週四週五來報到呢……？」
「我有說週末不用來嗎？」
「報告隊長，沒有……」
「很好，休息一下，一點前到辦公室報到。」
艾東徹底沒了討價還價的心，她聽上去快死了。
李潯無情地走掉了。
我是不是該趁這時候逃跑？
艾東認真地考慮著。
讓伊萊莎搬出豪宅，租遠點的飯店。高中我也不讀了，只要——
「一點前沒看到妳小子妳就死定了。」
艾東打消念頭。
不行，感覺跑到天涯海角都會被他找到。
艾東周圍的路人以奇異的眼光看著趴在地上的她。
親愛的日記，你好。
這本日記是讓我在退魔部的訓練中突然暴斃時，至少還有遺書而寫的。
9／29～10／5
第一週
週四到周日都會在警局周邊被隊長盯著訓練，跑步、伏地挺身、仰臥起坐……能想到的訓練全做了，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隊長在我加入時把退魔刑警說得好像是來拯救世界的，但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打鬥、沒有救人，只有無止盡的訓練跟訓練跟訓練，金尼和圖靈除了對著玻璃電腦打字之外也沒做什麼。
入職後被隊長要求只能吃水煮餐，在家裡也得遵守。
伊萊莎還自己煮水煮餐給我吃，她看著我痛苦笑得很開心，她果然不是我媽。
上學路上安澤看到我的臉以為我吸毒。
p.s.安澤送了我這本日記本，他叫我把自己的情緒寫在上面，不要自己悶著。
10／6～10／12
第二週
我想辭職。
還有我拿到了自己的警服。
週五被隊長帶去參觀最近的烏東市警局的退魔分部，說是要學習。
烏東市的退魔刑警對我很好，他們人比這邊多，看起來也比這邊忙，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和郁代成為朋友之後她不怎麼找我講話，倒是她整天跑去跟安澤搭話。
托菲傷好了，她人很好，會跟金尼一起在我累趴的時候關心我。
我想辭職。
10／13～10／19
第三週
一樣沒有發生任何事。李潯那王八蛋又加重訓練量了，每天全身上下都貼一堆酸痛藥布。
去到學校都好累，根本沒辦法上課。
綾很常跑來關心我，她說管樂隊之後要帶她和其他新加入的人出遊，好羨慕。
圖靈會教我數學、物理和化學功課，他很會教，幸虧有他才跟得上學校進度。
我想辭職。
10／20～10／26
第四週
李潯開始訓練我用奈米球，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能變出手槍。
拿了一次才知道，原來奈米球平常能掛在腰帶上是因為會伸出一條細繩子。
伊萊莎在我用血汗換來的豪宅裡住得很開心，她說她很慶幸我入職後是長這樣子。
她根本不是我媽，是惡魔。
安澤打從我入職後一直都很奇怪，老是問說他算不算我的朋友，每次都說「算」他還是繼續問。
金尼和托菲的鼓勵很有用，感覺被治癒了。應該能再撐一會。
10／27
我想辭職。
10／28
下班後薪水13萬到帳了，我明天就不幹。
王八蛋李潯。
「……給我看這個幹嘛？」
坐在辦公桌後的李潯問道。
艾東堅毅地看著李潯回道：
「報告隊長，我要辭職。」
「不通過。還有辭職跟妳的日記有什麼關係？」
「報告隊長，我認為如果你不喜歡我就會把我踢出去。你有看到我在上面罵你吧？」
「有，然後呢？」
「……」
只有兩人的退魔部辦公室內陷入沉寂。
「報告隊長，我要辭職。」
「我說過了，不通過。」
「報告隊長，我不想問你意見。」
「我也不想。」
辦公室內再度陷入沉寂。
「……報告隊長，你殺了我吧。」
「艾東隊員、妳再繼續無理取鬧我會讓妳小子生不如死。」
李潯威嚴地看著艾東。
艾東沒有反應，她對李潯的威嚴早已麻痺。
艾東為了散熱綁了高馬尾。她身穿和其他人同款的黑色警服，沒有穿著藍色外套。她的紅色球鞋因磨損嚴重而換成了另一雙藍色的。
艾東看起來不像高中生，比較像上班時的中年社畜。
嗶–嗶–嗶–
李潯的電子手錶響起。
「隊員、妳的訓練時間到了，去警局前熱身。」
艾東呆在原地，她的雙眼透露出一股對現實的絕望。李潯沒有理會，只是繞過艾東從走出辦公室。
「隊長。」
艾東開口喊住李潯。
「隊員、不準偷懶。」
「報告隊長，不是偷懶啦。就是、現在的訓練真的有必要嗎？」
「妳小子弱不禁風的，要是不加以訓練妳在怪物面前撐不到一秒。」
「報告隊長，我的意思是、隊長你那麼在乎我的死活幹嘛？」
「我說過妳得要保護普通民眾，妳的死活由不得我。」
說罷，李潯離去。
艾東跟上李潯，心想：
一樣沒解釋清楚啊。
艾東推開玻璃門。
拜託來人把警局砸了吧，只要能不訓練都行。
艾東走出辦公室。玻璃門關上了。
碰
響亮的槍響在昏暗的隧道裡迴盪。中槍的男性倒在地上打滾。
托菲走到他面前並將一旁地上的圓珠撿起，她將圓珠貼上自己手上的手槍。圓珠融入手槍。托菲拿出手銬，壓制地上的男性並將他的雙手銬住。
「托菲、妳子彈力道控制得不錯呢！」
金尼在托菲身後稱讚道。金尼手上拿著奈米球變形成的魔仗，她的身前是一排被銬著雙手並跪靠在牆邊的犯人。
圖靈正在金尼一旁數人頭。
「……7、8、9、加上地上那個逃跑的是10，人全到齊了，可以押回警局。」
金尼環視了犯人們並說道：
「沒想到隊長會為了陪艾東訓練就放我們自己出任務，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托菲銬完手銬並起身問道：
「金尼前輩、逮捕一般罪犯真的需要退魔刑警出動嗎？」
金尼回道：
「決策院覺得「艾奎里斯」有牽涉到怪物，那我們就得出動。」
托菲不解地問道：
「牽涉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群人把怪物從「黑海」運來市區嗎？」
金尼聳了肩。
圖靈補充道：
「決策院那些混種神靈怎麼想我們管不著。至少做著輕鬆的工作還有高額薪水不是挺好的嗎？」
嘣
原本透進些許光亮的後方隧道坍塌，現場陷入完全的黑暗。
滋
一顆明亮的燈泡在圖靈右手中亮起，那是他用奈米球變形出的。
三人舉起武器環顧四周。犯人們沒有動靜，手上空無一物。
隧道內塵土飛揚，令三人倍感不適。
圖靈看向坍塌的隧道口，思考著；被炸掉的隧道口、意義不明的任務、一旁沒有動作的犯人。
圖靈意識到不對，拿起對講機。
「呼叫隊長和艾東，聽得到嗎？」
對講機另一頭只傳來低頻雜音。
圖靈眉頭一皺。
「金尼、托菲！炸開隧道口！」
「你們頭上可是座山，我不建議各位這麼做。」
從隧道深處傳出一道溫和的男聲。
托菲舉起槍。金尼將魔杖對準隧道尾。圖靈舉起左手，他的指尖延伸出道道黑色小尖刺。
隧道深處走來一位年輕的白髮男子。
「圖靈 艾爾頓、托菲 瑪德蓮娜、金尼 艾爾夫，初次見面。」
白髮男子冷靜地說道：
「請容我自我介紹。我隸屬「艾奎里斯」，名叫貞托 菲尼克斯。我不會傷害退魔部的各位，只要你們能答應我的請求。
交出奈米球。」
金尼說道：
「以1對3而言你口氣挺大的。」
白髮男子回道：
「是11對3。」
在場所有的犯人站起身，轉向三人。他們雙手一扯便破壞了手銬。他們的動作極其迅速，他們的眼神堅毅無比，他們的站姿整齊一致。
就像一支軍隊。
白髮男子發話道：
「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只要你們舉起雙手投降並交出奈米球，我保證不會傷你們分毫。」
圖靈問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白髮男子回道：
「你們本身毫無用處，我為何要為於我無用的東西動手？」
三人沒有回話，隧道內只有陣陣微弱卻緊湊的呼吸聲。
退魔部的三人沒有答應。
白髮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上吧。」
退魔部三人預備架式，犯人們群起而攻之。
碰
一道亮眼的紅光在高空中搖曳。
艾東看向紅光，她正在跑步。艾東汗流浹背，跑在公園旁的人行道上，周圍有些樹蔭。這是她繞著街上跑的第19圈。
艾東一旁的李潯同樣看著紅光。
艾東喘著說道：
「報、報告隊長，那裡有個信號彈。」
李潯命令道：
「艾東、停下。」
艾東聽從指令停下，她依舊看著紅光。
艾東心想：
電影裡有拍過信號彈，原來現實中長這樣啊。
艾東愣了一下。
三神市裡怎麼有信號彈？
「啊啊啊！」
公園內傳來一連串尖叫聲。
「……嗯？」
「艾東趴下！」
一道身影掠過，就在趴下的艾東上方。
那道身影停在不遠處的馬路上，路上兩旁的車輛被迫停下。
那道身影在原地站穩，準備再次突襲。
「突！」
李潯的奈米球衝出並擊中那道身影。奈米球推著身影的主人衝過分隔島，直往馬路對面的人行道。
「破！」
李潯的奈米球爆裂開。那道身影被穿出好幾個洞，倒在對面的人行道上。
路上的行人紛紛遠離，車輛駕駛也棄車逃亡。艾東看向對面的人行道。
那身影是隻黑色的怪物。
它有三公尺高，臉上繞了一個黑色圓環，圓環中央是一顆綠眼。它的身體比例似人、皮膚光滑且有一張裂開的嘴。
怪物噴濺出黑色的血液。
剎那間，血滴在空中停下並返回傷口處。怪物的傷口瞬間癒合，它站起身，再度跑來。
李潯睜大了眼，看著怪物。
他沒有猶豫。
「合！」
地上分裂的奈米球再度聚集成球。
「刺！」
聚集而成的球變形成尖刺，飛向怪物背後。
怪物急煞住，雙腳摩擦地面。它斜著轉過身並利用身體的重量，扶著尖刺側面，強行接住尖刺。
李潯愣住了。
怪物雙手抓著尖刺，用右腳撐著地面並左轉身，將尖刺甩過肩，丟向李潯。
李潯撲向一旁，遠離了艾東，與尖刺擦身而過。尖刺砸斷李潯身後的樹。樹倒在了李潯身旁；尖刺砸在了公園內。
「艾東、開槍！」
艾東從驚嚇中回神，她從地上坐起身，拿起掛在腰間的奈米球。
怪物已經衝到艾東的面前，她來不及讓奈米球變形。
怪物壓下身，一拳打向她的臉。
碰。
艾東被打倒在地，沒了反應。
「挑！」
尖刺從公園內衝出。怪物伸出雙手，試圖再次將尖刺接住，但尖刺在它身前急停，將尖刺尾由下而上揮向怪物，怪物被打向空中。
「起！」
尖刺的刺頭再度衝向怪物，穿刺了它。尖刺串著怪物衝高，將其釘在馬路對面的高樓上。
怪物抓住尖刺，試圖拔出。
「鎮！」
尖刺尾分出無數道分支，將怪物的四肢插在牆上。怪物不斷掙扎卻無法動彈。
李潯跳過倒塌的樹，衝到艾東身旁。她的後腦勺不斷出血，李潯將手放在艾東鼻孔前。
「……還有呼吸！」
李潯左手撐起艾東的頭，艾東右手上是變回原形的奈米球，李潯將其拿起並貼上艾東的後腦勺，奈米球融在其上，將出血處覆蓋並成功止血。
李潯放下艾東，站起並拿起腰間的對講機。
「李潯和艾東在3街受怪物攻擊！李潯和艾東在3街受怪物攻擊！聽到回答！」
對講機另一頭只傳來低頻雜音。
通訊被切斷了？
「啊啊啊！」
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
李潯回頭，他看到怪物正在掙扎。它的裂嘴內伸出一條長舌，不斷吶喊著。
「啊啊啊！」
怪物托住尖刺尾，主動讓尖刺深入雙臂。它強行推開尖刺。
尖刺從高空墜下。
碰。
尖刺落地。
咚。
怪物腳跟著地。
「縛！」
尖刺變形成繩狀，將怪物的雙手連同上半身纏繞住。
怪物沒有停下，它衝向李潯和艾東。
「合！」
捆綁怪物的繩子瞬間合併成球形，將怪物壓斷成兩半。怪物向前倒下，但它拖著被截斷的雙臂將上下半身貼合。
怪物再次癒合。
這怪物死不了嗎？！
李潯心想。
怪物爬起身，向前衝刺。它衝上分隔島。
此時怪物距離李潯不到10公尺。
「鎮！」
奈米球漂浮在怪物身後，朝四周延伸出數十道尖刺。
怪物前撲，躲過尖刺。
「突！」
長滿尖刺的球體撞向怪物的背後，將它釘在地上。
「斬、旋！」
多道圓錐尖刺的側邊形成刀鋒。球體開始在怪物身上不斷旋轉，將其軀幹割裂。
「啊啊啊！」
怪物發出慘叫。它不斷噴灑著血液。柏油路面被刮碎，發出陣陣巨鳴。
「破！」
奈米球再度炸裂。怪物趴倒在地，它變得千瘡百孔，不成人形。地上留下一大片黑色血泊，分裂的奈米球和怪物的肉片到處都是。
怪物沒了動作。
對講機另一頭傳來斷斷續續的男聲。
「隊……聽得……嗎……隊長、聽得到嗎？！」
是圖靈的聲音。
李潯拿起對講機回覆道：
「圖靈、匯報你們的情況！」
「我們在任務途中被10名奈米強化士兵攻擊！敵人想搶奪我們的奈米球，但沒有成功。我輕傷，金尼和托菲重傷。已向烏東市的退魔部求援，正在等待直升機應援！隊長你們的情況呢？」
「我和艾東被怪物攻擊，艾東暈厥，我無傷。」
「收到！」
李潯鬆了口氣，他看著地面思考道：
兩邊同時受襲，其他地區沒有發出警告。這是只針對我們的攻擊。敵人是為了搶奈米球？不對，如果真的是要奈米球應該去搶工廠而不是退魔刑警。那敵人想要什麼？為什麼會知道圖靈他們的位置？那隻怪物又為什麼只攻擊艾東和我？
李潯看向怪物。
怪物正在站起身；它殘破的身軀完全復原，地上的血泊早已消失，肉片也全數回歸怪物。
怪物站穩腳步，準備朝李潯衝來。
「ㄏㄜ——」
碰。
李潯被一陣響聲打斷。他看向天空，天空中搖曳著一道亮眼的白光。
隨後李潯立刻回過神，看向怪物；怪物同樣看著那道白光。它沒有衝向李潯，而是轉身朝馬路對面跑去。它繞過馬路對面的大樓，衝進大樓間的小巷。
「合、返！」
地上分裂的奈米球再度聚合成球，回到李潯腰間。
李潯隨之追到巷子前，他看進巷子內。
這是一條死巷，怪物已經消失不見；巷尾和巷子左右兩側各有一扇關著的鐵門連結大樓內部。
李潯認真思考著，以怪物的體型鑽進這些供人類通過的門，還有怪物變形成人類大小的可能性。
該死！讓它跑了。
李潯咬著牙。
街上的路人早已逃跑，馬路上儘是空車。周圍是一片詭異的寧靜。李潯很是心煩；這份寧靜不知怎的並不寧神。在怪物受攻擊的市區裡，諷刺地，天氣很是晴朗，空中搖曳著的信號彈白光也即將落地。
李潯走回艾東身旁，他看著暈厥的艾東，雙手抱起她並走向警局，準備乘坐警車前去醫院。
李潯隱約感知到一道視線。他瞥了眼右方的天空，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有從遠方飄來的一朵烏雲。李潯看著那朵烏雲，心中多了份沉悶。
他想起一段不能說的記憶。
第三章 完
艾東看著床上的申請表陷入沉默。
她昨天對伊萊莎訴說的，那些話語依然清晰。
「……我簽了。」
艾東轉身看向門外。伊萊莎站在那，很是懊惱。
「我不知道要怎麼讓妳原諒我……但、妳是我女兒，只要是我能幫妳的、我都會幫。」
伊萊莎語塞，眼神迷茫。她轉過頭，看向房外。
「我先去放行李，從昨天過來後都還沒拿出來呢……」
語畢，伊萊莎走出視野外。
艾東久久沒回神。她拿起床邊的申請表，看著伊萊莎的簽名。
艾東笑了出來。
警局外，艾東的步伐疾如風。她換了一身短衣，背著斜背包，手上捏著申請表。艾東對未未充滿憧憬。
艾東走進警局，經過冷清的一般警察辦公室，走到深處的玻璃門前；門框上方寫著退魔分部。
門被艾東推開。
「我拿到簽名了！」
寧靜的退魔部辦公室被突然的吶喊闖入，坐在辦公桌上的三人同時看向艾東。
退魔部辦公室共放著四張辦公桌。辦公桌圍成一個正方形放在中央，每張辦公桌之間隔一些距離。
辦公桌上各放著一台玻璃電腦以及每人的名牌。左邊靠前的那張辦公桌——屬於托菲的辦公桌——沒有坐人。
兩排辦公桌後有一扇鐵門，門縫下吹來陣陣冷氣。
「真的嗎？太好了！」
金尼露出招牌的笑容答應。她坐在在托菲的辦公桌後方。
艾東走向右邊靠前的圖靈的辦公桌，興奮地把申請表放在他桌上。圖靈拿起申請表，一頁一頁地檢查。途中金尼靠了過來，等待著圖靈檢查完畢。
艾東看向坐在圖靈後方的李潯。李潯回看著艾東，沒有說話。
艾東有些錯愕，轉移了視線。
圖靈說道：
「嗯、基本資料都填好了。剩下的就等送件了，雖然八成會過就是了。」
金尼在一旁說道：
「一定會過啦！那從今天起艾東就算是我們的隊員了！我們會好好照顧妳的！
那麼要先做什麼呢？對了、先給妳介紹我們辦公室吧！這裡是我們平常辦公的——隊長？」
李潯從座位上站起。他盯著艾東的雙眼走來，沒有移開過視線。
金尼讓開位置，讓李潯站到艾東面前。李潯散發的威壓比之前更強。
「艾東隊員、從今日起我就是妳隊長，任何執行警務都要聽從我的命令，聽到了嗎？」
「欸、喔、聽到了。」
艾東有些慌張地看著李潯。
「艾東隊員，報告妳的今日行程。」
「……什麼？」
「報告妳的今日行程，別讓我說第三遍。」
李潯第一次令艾東感到恐懼。
「我、我今天沒有行程！」
「說話前要加「報告隊長」，聽到了嗎？」
「聽到了！」
「再說一次？」
「報、報告隊長，聽到了！」
艾東第二次喊得更加大聲。
「很好，跟我來。」
李潯走出退魔部辦公室，艾東緊隨其後。
金尼看著兩人遠離並問道：
「隊長那麼認真幹嘛？」
圖靈答道：
「隊長有自己的理由，別管他。反正他會負責。」
「負責？他要怎麼樣負責？」
「他有的是方法，總之先把艾東的個資交給部長。」
辦公室內回歸寧靜。
金尼問道：
「不知道艾東有沒有問題呢？」
「她看上去挺堅強的，說要加入的時候也蠻有決心。應該沒問題。」
「希望她不要後悔就好了。」
我後悔加入退魔部了。
烈日底下，艾東正在警局周邊的街上跑步。她汗如雨下、氣喘吁吁，她穿著的便服被汗水浸濕。艾東一旁跟著李潯，他對著艾東不斷催促道：
「隊員、不準慢下來！」
「是、是！」
艾東不斷向前跑著。
這是艾東繞著街上跑的第10圈，她跑在人形道上，旁邊經過些路人。周圍沒有風也沒有陰影，艾東在暈倒的邊緣徘徊。
艾東想起她當初的承諾。
「我要成為退魔刑警！」
狗屁退魔刑警！狗屁天才！這根本跟當兵沒兩樣！
艾東已然累到垮下臉，沒了任何錶情。
李潯在艾東一旁跟著跑，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疲憊。
艾東心想：
這傢伙才是怪物吧？所有退魔刑警都是這樣的嗎？
「隊員、停下。」
艾東不假思索地攤倒在地，喘著粗氣；突然她感覺胃一陣蠕動；她吐了。
「隊員、今天上午的訓練到此為止，接下來妳自己吃完午餐再回來報到。要是我一點前沒看到妳小子妳就死定了，明白嗎？」
艾東吐出所有的胃酸，稍作停歇問道：
「說、說好週四週五來報到呢……？」
「我有說週末不用來嗎？」
「報告隊長，沒有……」
「很好，休息一下，一點前到辦公室報到。」
艾東徹底沒了討價還價的心，她聽上去快死了。
李潯無情地走掉了。
我是不是該趁這時候逃跑？
艾東認真地考慮著。
讓伊萊莎搬出豪宅，租遠點的飯店。高中我也不讀了，只要——
「一點前沒看到妳小子妳就死定了。」
艾東打消念頭。
不行，感覺跑到天涯海角都會被他找到。
艾東周圍的路人以奇異的眼光看著趴在地上的她。
親愛的日記，你好。
這本日記是讓我在退魔部的訓練中突然暴斃時，至少還有遺書而寫的。
9／29～10／5
第一週
週四到周日都會在警局周邊被隊長盯著訓練，跑步、伏地挺身、仰臥起坐……能想到的訓練全做了，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隊長在我加入時把退魔刑警說得好像是來拯救世界的，但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打鬥、沒有救人，只有無止盡的訓練跟訓練跟訓練，金尼和圖靈除了對著玻璃電腦打字之外也沒做什麼。
入職後被隊長要求只能吃水煮餐，在家裡也得遵守。
伊萊莎還自己煮水煮餐給我吃，她看著我痛苦笑得很開心，她果然不是我媽。
上學路上安澤看到我的臉以為我吸毒。
p.s.安澤送了我這本日記本，他叫我把自己的情緒寫在上面，不要自己悶著。
10／6～10／12
第二週
我想辭職。
還有我拿到了自己的警服。
週五被隊長帶去參觀最近的烏東市警局的退魔分部，說是要學習。
烏東市的退魔刑警對我很好，他們人比這邊多，看起來也比這邊忙，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和郁代成為朋友之後她不怎麼找我講話，倒是她整天跑去跟安澤搭話。
托菲傷好了，她人很好，會跟金尼一起在我累趴的時候關心我。
我想辭職。
10／13～10／19
第三週
一樣沒有發生任何事。李潯那王八蛋又加重訓練量了，每天全身上下都貼一堆酸痛藥布。
去到學校都好累，根本沒辦法上課。
綾很常跑來關心我，她說管樂隊之後要帶她和其他新加入的人出遊，好羨慕。
圖靈會教我數學、物理和化學功課，他很會教，幸虧有他才跟得上學校進度。
我想辭職。
10／20～10／26
第四週
李潯開始訓練我用奈米球，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能變出手槍。
拿了一次才知道，原來奈米球平常能掛在腰帶上是因為會伸出一條細繩子。
伊萊莎在我用血汗換來的豪宅裡住得很開心，她說她很慶幸我入職後是長這樣子。
她根本不是我媽，是惡魔。
安澤打從我入職後一直都很奇怪，老是問說他算不算我的朋友，每次都說「算」他還是繼續問。
金尼和托菲的鼓勵很有用，感覺被治癒了。應該能再撐一會。
10／27
我想辭職。
10／28
下班後薪水13萬到帳了，我明天就不幹。
王八蛋李潯。
「……給我看這個幹嘛？」
坐在辦公桌後的李潯問道。
艾東堅毅地看著李潯回道：
「報告隊長，我要辭職。」
「不通過。還有辭職跟妳的日記有什麼關係？」
「報告隊長，我認為如果你不喜歡我就會把我踢出去。你有看到我在上面罵你吧？」
「有，然後呢？」
「……」
只有兩人的退魔部辦公室內陷入沉寂。
「報告隊長，我要辭職。」
「我說過了，不通過。」
「報告隊長，我不想問你意見。」
「我也不想。」
辦公室內再度陷入沉寂。
「……報告隊長，你殺了我吧。」
「艾東隊員、妳再繼續無理取鬧我會讓妳小子生不如死。」
李潯威嚴地看著艾東。
艾東沒有反應，她對李潯的威嚴早已麻痺。
艾東為了散熱綁了高馬尾。她身穿和其他人同款的黑色警服，沒有穿著藍色外套。她的紅色球鞋因磨損嚴重而換成了另一雙藍色的。
艾東看起來不像高中生，比較像上班時的中年社畜。
嗶–嗶–嗶–
李潯的電子手錶響起。
「隊員、妳的訓練時間到了，去警局前熱身。」
艾東呆在原地，她的雙眼透露出一股對現實的絕望。李潯沒有理會，只是繞過艾東從走出辦公室。
「隊長。」
艾東開口喊住李潯。
「隊員、不準偷懶。」
「報告隊長，不是偷懶啦。就是、現在的訓練真的有必要嗎？」
「妳小子弱不禁風的，要是不加以訓練妳在怪物面前撐不到一秒。」
「報告隊長，我的意思是、隊長你那麼在乎我的死活幹嘛？」
「我說過妳得要保護普通民眾，妳的死活由不得我。」
說罷，李潯離去。
艾東跟上李潯，心想：
一樣沒解釋清楚啊。
艾東推開玻璃門。
拜託來人把警局砸了吧，只要能不訓練都行。
艾東走出辦公室。玻璃門關上了。
碰
響亮的槍響在昏暗的隧道裡迴盪。中槍的男性倒在地上打滾。
托菲走到他面前並將一旁地上的圓珠撿起，她將圓珠貼上自己手上的手槍。圓珠融入手槍。托菲拿出手銬，壓制地上的男性並將他的雙手銬住。
「托菲、妳子彈力道控制得不錯呢！」
金尼在托菲身後稱讚道。金尼手上拿著奈米球變形成的魔仗，她的身前是一排被銬著雙手並跪靠在牆邊的犯人。
圖靈正在金尼一旁數人頭。
「……7、8、9、加上地上那個逃跑的是10，人全到齊了，可以押回警局。」
金尼環視了犯人們並說道：
「沒想到隊長會為了陪艾東訓練就放我們自己出任務，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托菲銬完手銬並起身問道：
「金尼前輩、逮捕一般罪犯真的需要退魔刑警出動嗎？」
金尼回道：
「決策院覺得「艾奎里斯」有牽涉到怪物，那我們就得出動。」
托菲不解地問道：
「牽涉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群人把怪物從「黑海」運來市區嗎？」
金尼聳了肩。
圖靈補充道：
「決策院那些混種神靈怎麼想我們管不著。至少做著輕鬆的工作還有高額薪水不是挺好的嗎？」
嘣
原本透進些許光亮的後方隧道坍塌，現場陷入完全的黑暗。
滋
一顆明亮的燈泡在圖靈右手中亮起，那是他用奈米球變形出的。
三人舉起武器環顧四周。犯人們沒有動靜，手上空無一物。
隧道內塵土飛揚，令三人倍感不適。
圖靈看向坍塌的隧道口，思考著；被炸掉的隧道口、意義不明的任務、一旁沒有動作的犯人。
圖靈意識到不對，拿起對講機。
「呼叫隊長和艾東，聽得到嗎？」
對講機另一頭只傳來低頻雜音。
圖靈眉頭一皺。
「金尼、托菲！炸開隧道口！」
「你們頭上可是座山，我不建議各位這麼做。」
從隧道深處傳出一道溫和的男聲。
托菲舉起槍。金尼將魔杖對準隧道尾。圖靈舉起左手，他的指尖延伸出道道黑色小尖刺。
隧道深處走來一位年輕的白髮男子。
「圖靈 艾爾頓、托菲 瑪德蓮娜、金尼 艾爾夫，初次見面。」
白髮男子冷靜地說道：
「請容我自我介紹。我隸屬「艾奎里斯」，名叫貞托 菲尼克斯。我不會傷害退魔部的各位，只要你們能答應我的請求。
交出奈米球。」
金尼說道：
「以1對3而言你口氣挺大的。」
白髮男子回道：
「是11對3。」
在場所有的犯人站起身，轉向三人。他們雙手一扯便破壞了手銬。他們的動作極其迅速，他們的眼神堅毅無比，他們的站姿整齊一致。
就像一支軍隊。
白髮男子發話道：
「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只要你們舉起雙手投降並交出奈米球，我保證不會傷你們分毫。」
圖靈問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白髮男子回道：
「你們本身毫無用處，我為何要為於我無用的東西動手？」
三人沒有回話，隧道內只有陣陣微弱卻緊湊的呼吸聲。
退魔部的三人沒有答應。
白髮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上吧。」
退魔部三人預備架式，犯人們群起而攻之。
碰
一道亮眼的紅光在高空中搖曳。
艾東看向紅光，她正在跑步。艾東汗流浹背，跑在公園旁的人行道上，周圍有些樹蔭。這是她繞著街上跑的第19圈。
艾東一旁的李潯同樣看著紅光。
艾東喘著說道：
「報、報告隊長，那裡有個信號彈。」
李潯命令道：
「艾東、停下。」
艾東聽從指令停下，她依舊看著紅光。
艾東心想：
電影裡有拍過信號彈，原來現實中長這樣啊。
艾東愣了一下。
三神市裡怎麼有信號彈？
「啊啊啊！」
公園內傳來一連串尖叫聲。
「……嗯？」
「艾東趴下！」
一道身影掠過，就在趴下的艾東上方。
那道身影停在不遠處的馬路上，路上兩旁的車輛被迫停下。
那道身影在原地站穩，準備再次突襲。
「突！」
李潯的奈米球衝出並擊中那道身影。奈米球推著身影的主人衝過分隔島，直往馬路對面的人行道。
「破！」
李潯的奈米球爆裂開。那道身影被穿出好幾個洞，倒在對面的人行道上。
路上的行人紛紛遠離，車輛駕駛也棄車逃亡。艾東看向對面的人行道。
那身影是隻黑色的怪物。
它有三公尺高，臉上繞了一個黑色圓環，圓環中央是一顆綠眼。它的身體比例似人、皮膚光滑且有一張裂開的嘴。
怪物噴濺出黑色的血液。
剎那間，血滴在空中停下並返回傷口處。怪物的傷口瞬間癒合，它站起身，再度跑來。
李潯睜大了眼，看著怪物。
他沒有猶豫。
「合！」
地上分裂的奈米球再度聚集成球。
「刺！」
聚集而成的球變形成尖刺，飛向怪物背後。
怪物急煞住，雙腳摩擦地面。它斜著轉過身並利用身體的重量，扶著尖刺側面，強行接住尖刺。
李潯愣住了。
怪物雙手抓著尖刺，用右腳撐著地面並左轉身，將尖刺甩過肩，丟向李潯。
李潯撲向一旁，遠離了艾東，與尖刺擦身而過。尖刺砸斷李潯身後的樹。樹倒在了李潯身旁；尖刺砸在了公園內。
「艾東、開槍！」
艾東從驚嚇中回神，她從地上坐起身，拿起掛在腰間的奈米球。
怪物已經衝到艾東的面前，她來不及讓奈米球變形。
怪物壓下身，一拳打向她的臉。
碰。
艾東被打倒在地，沒了反應。
「挑！」
尖刺從公園內衝出。怪物伸出雙手，試圖再次將尖刺接住，但尖刺在它身前急停，將尖刺尾由下而上揮向怪物，怪物被打向空中。
「起！」
尖刺的刺頭再度衝向怪物，穿刺了它。尖刺串著怪物衝高，將其釘在馬路對面的高樓上。
怪物抓住尖刺，試圖拔出。
「鎮！」
尖刺尾分出無數道分支，將怪物的四肢插在牆上。怪物不斷掙扎卻無法動彈。
李潯跳過倒塌的樹，衝到艾東身旁。她的後腦勺不斷出血，李潯將手放在艾東鼻孔前。
「……還有呼吸！」
李潯左手撐起艾東的頭，艾東右手上是變回原形的奈米球，李潯將其拿起並貼上艾東的後腦勺，奈米球融在其上，將出血處覆蓋並成功止血。
李潯放下艾東，站起並拿起腰間的對講機。
「李潯和艾東在3街受怪物攻擊！李潯和艾東在3街受怪物攻擊！聽到回答！」
對講機另一頭只傳來低頻雜音。
通訊被切斷了？
「啊啊啊！」
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
李潯回頭，他看到怪物正在掙扎。它的裂嘴內伸出一條長舌，不斷吶喊著。
「啊啊啊！」
怪物托住尖刺尾，主動讓尖刺深入雙臂。它強行推開尖刺。
尖刺從高空墜下。
碰。
尖刺落地。
咚。
怪物腳跟著地。
「縛！」
尖刺變形成繩狀，將怪物的雙手連同上半身纏繞住。
怪物沒有停下，它衝向李潯和艾東。
「合！」
捆綁怪物的繩子瞬間合併成球形，將怪物壓斷成兩半。怪物向前倒下，但它拖著被截斷的雙臂將上下半身貼合。
怪物再次癒合。
這怪物死不了嗎？！
李潯心想。
怪物爬起身，向前衝刺。它衝上分隔島。
此時怪物距離李潯不到10公尺。
「鎮！」
奈米球漂浮在怪物身後，朝四周延伸出數十道尖刺。
怪物前撲，躲過尖刺。
「突！」
長滿尖刺的球體撞向怪物的背後，將它釘在地上。
「斬、旋！」
多道圓錐尖刺的側邊形成刀鋒。球體開始在怪物身上不斷旋轉，將其軀幹割裂。
「啊啊啊！」
怪物發出慘叫。它不斷噴灑著血液。柏油路面被刮碎，發出陣陣巨鳴。
「破！」
奈米球再度炸裂。怪物趴倒在地，它變得千瘡百孔，不成人形。地上留下一大片黑色血泊，分裂的奈米球和怪物的肉片到處都是。
怪物沒了動作。
對講機另一頭傳來斷斷續續的男聲。
「隊……聽得……嗎……隊長、聽得到嗎？！」
是圖靈的聲音。
李潯拿起對講機回覆道：
「圖靈、匯報你們的情況！」
「我們在任務途中被10名奈米強化士兵攻擊！敵人想搶奪我們的奈米球，但沒有成功。我輕傷，金尼和托菲重傷。已向烏東市的退魔部求援，正在等待直升機應援！隊長你們的情況呢？」
「我和艾東被怪物攻擊，艾東暈厥，我無傷。」
「收到！」
李潯鬆了口氣，他看著地面思考道：
兩邊同時受襲，其他地區沒有發出警告。這是只針對我們的攻擊。敵人是為了搶奈米球？不對，如果真的是要奈米球應該去搶工廠而不是退魔刑警。那敵人想要什麼？為什麼會知道圖靈他們的位置？那隻怪物又為什麼只攻擊艾東和我？
李潯看向怪物。
怪物正在站起身；它殘破的身軀完全復原，地上的血泊早已消失，肉片也全數回歸怪物。
怪物站穩腳步，準備朝李潯衝來。
「ㄏㄜ——」
碰。
李潯被一陣響聲打斷。他看向天空，天空中搖曳著一道亮眼的白光。
隨後李潯立刻回過神，看向怪物；怪物同樣看著那道白光。它沒有衝向李潯，而是轉身朝馬路對面跑去。它繞過馬路對面的大樓，衝進大樓間的小巷。
「合、返！」
地上分裂的奈米球再度聚合成球，回到李潯腰間。
李潯隨之追到巷子前，他看進巷子內。
這是一條死巷，怪物已經消失不見；巷尾和巷子左右兩側各有一扇關著的鐵門連結大樓內部。
李潯認真思考著，以怪物的體型鑽進這些供人類通過的門，還有怪物變形成人類大小的可能性。
該死！讓它跑了。
李潯咬著牙。
街上的路人早已逃跑，馬路上儘是空車。周圍是一片詭異的寧靜。李潯很是心煩；這份寧靜不知怎的並不寧神。在怪物受攻擊的市區裡，諷刺地，天氣很是晴朗，空中搖曳著的信號彈白光也即將落地。
李潯走回艾東身旁，他看著暈厥的艾東，雙手抱起她並走向警局，準備乘坐警車前去醫院。
李潯隱約感知到一道視線。他瞥了眼右方的天空，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有從遠方飄來的一朵烏雲。李潯看著那朵烏雲，心中多了份沉悶。
他想起一段不能說的記憶。
第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