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親手斷開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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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6-02
黃昏的陽光很亮,卻透著傍晚淡淡的涼意,吵雜的聲音一結束,突然來的安靜,反而叫人若有所失,是她自己把寧王往外推,此刻實在沒有理由落漠。她和寧王沒有緣份,這是一開始便知道的,所以刻意不去注意他的溫柔、他的好,怕自己陷得太深,到時無法離開,但這心頭酸酸的感覺又是為何?那句「等我」為何一直在心裡打轉。易禪拉了拉外衣,勉強起身,想到屋外走走,讓這種煩人的心情隨風而逝。
一起身,又是一陣眼花。她扶著腦袋,緊閉雙眼,過一會兒,再起身。初秋的傍晚很涼,深吸一口氣,都會覺得胸中被寒氣充滿,迎喜從前廳急急忙忙回來,趕緊上前:「姑娘,殿下交待,妳得好好休息。」
「躺久了,總得動動。」易禪回頭看著迎喜:「不礙事,妳去忙吧。」接著又往府中的逸真園走去,一手扶著長廊的柱子,一路走得很慢。長廊的盡頭就是王府中的逸真園,園中栽植了許多矮樹,寧王並不喜歡五顏六色的花卉,也不愛濃郁刺鼻的香味,所以園中僅有幾株高大的松柏,池旁栽了幾棵垂楊,其餘矮樹錯落有緻,唯獨池中的假山上有栽種花卉,寧王覺得隔著池水,花卉才不會顯得俗豔。
易禪坐在長廊的盡頭,想要掐指算一下自己的未來,卻手抖得慌,怎麼也聚集不了氣力,連想測一下家鄉的人,也是一陣頭昏眼花。看來這梁國的毒不容小覷,試了一次又一次,易禪放棄了,以現在的狀況,怕是與普通人無異了。
走來這兒,已耗費易禪這一日的氣力,正想要離開長廊,只是現下沒有樑柱可倚靠,一直尋著可以扶手的地方卻沒注意腳下台階,整個人便往前傾,這意料外的踩空,讓她驚慌失措,怎知卻跌進一個寬闊的臂膀裡。
易禪趕緊勉力站起:「太子殿下?」。
「小心!慢慢來。」他伸長了手將她扶起,自己盯著易禪出神卻不自覺。太子和寧王有著幾分的神似,畢竟是同一個父皇之後,只是寧王笑起來時,多了幾分陽光和豪邁,而太子卻是一臉儒生的樣子。
易禪趕緊拉開兩人的距離:「殿下來得不巧,寧王殿下陪慶安公主出去了。」易禪勉強的說著,開始有點喘。
「本宮知道,下人們已經告訴我了。」太子回答。
「那……殿下是要在這裡等寧王殿下回來嗎?」
「我知道他不在,但我來……也並非完全是為了找他。」
「那……殿下是……?」
「宮裡傳聞妳把我四弟的傷和毒都過到自己身上,我很好奇。」司御辰轉身負手:「雖然四弟不承認,只說是妳照顧他積勞成疾,但……」司御辰定睛看著易禪:「我想親眼瞧瞧是真是假。」
易禪退了一步:「原來殿下是來瞧熱鬧的。寧王殿下沒有騙您,民女的確是有些累了才病的。」
「為什麼妳見著我,總是在躲?」太子靠近她追問。
「怎麼會是」總是」呢?殿下,我們也才見第二次面。」她轉過身去。
「我承認我四弟很有才,帶兵打仗、治理降地都很有一套,但是……」他又往前站了一步:「我才是太子。」
「我知道您是太子,所以一開始我不就稱您」太子殿下」了嗎?」易禪故意轉過身去不看他。
「他如今已經是如日中天了,身邊再多一個妳,豈不是……」太子凝視著易禪:「他為什麼可以這麼幸運?」他用力的把她的轉過身來,一陣劇痛從背上傳來,這是寧王的傷,過到易禪的身上。
她眉頭一皺,太子趕緊放手:「我弄疼妳了?」
易禪勉強擠出一抹苦笑:「殿下,幸或不幸冥冥中早有定數,我遇到寧王殿下,不見得是他的幸運,反而有可能是他的不幸,破壞了他原本的命盤,我本不屬於這裡,如今命運這樣走,我也只能待在這兒。」太子的言語中似乎透露著什麼,易禪心裡不禁暗想,太子是不是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我不相信命運。」太子堅決的說。
「您不相信?那您……為何而來?」易禪說。
「我有話直說,我希望妳能幫我。」太子說。
「我一介女流,殿下的要求豈不可笑,您貴為天子,這大慶早晚都是您的,我還能為您做什麼?」易禪覺得可笑,卻也懷疑他已然識破她的身份,不然何來要求一個小小女官的幫助,想到這裡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妳不懂,這政局多變,我母后是幾經波折才確立了她的地位,而我因是她的子嗣,所以才得到這太子的地位。」太子轉頭看著她波瀾不驚的神色:「但是,這些年我母後娘家的勢力在朝中逐漸式微,主戰的大臣一一得權,再加上我四弟屢建戰功,眼看這些人就……。」太子突然閉口不語,定晴看著易禪。
「我覺得……其實,妳早就知曉這一切。」太子試探的看著她,這深邃的瞳孔彷彿一個無底洞,看著令人無法自拔:「妳的眼神中,為何沒有一絲的懷疑?沒有一絲的不解?彷彿一切……都……理所當然。」太子一步步的逼近,易禪無懼的與他對視,但又退了兩步。
易禪淡淡的答:「您多心了,我不是沒有懷疑,而是根本不理解,我自幼生長在山裡,您說的這些我完全沒有想法。」她轉過身去:「您既說您不相信命運,又要我幫您,這豈不矛盾?」易禪淺淺一笑,雙瞳裡彷彿有一潭秋水,讓人望之失神:「我完全不懂您講的這些事,更別說是幫上您什麼忙。」易禪刻意轉過身去,不再直視著他。
「妳能不能幫忙,我自有想法,這一路上樑人也給了本宮不少關於國師的傳聞……。」司御辰刻意轉向易禪,看她的反應。
易禪低下頭去,暗想著該不會太子發現了什麼,但若是太子發現了她的身份 何以不直接向慶帝舉報,看來應該也還未有十分的把握,隨即又抬頭起來不在意的問:「不知這傳聞中,可有我師父的下落?」
太子轉頭一笑:「妳師父的下落本宮是沒有,但這個……」隨即遞上一支簪子:「這簪子的主人正在本宮的府邸作客。」
易禪見簪臉色為之一驚,隨即又立刻收了驚色故作鎮定的問:「這是什麼?」
太子笑著說:「這是妳身邊那名女官的髮簪,妳不會不知道吧。」
易禪淡漠的回答:「哦?是嗎?我從沒注意別人身上戴了什麼。」她隨之轉身:「殿下拿了這簪來,所為何事。」
太子:「以姑娘的聰慧,應該早猜到所為何事。」
易禪轉身趕緊在身後悄悄的運氣掐指,想一探真偽,但一股氣血逆行而上,易禪撫著心口一陣噁心的感覺從胃裡翻起。
太子見狀:「看樣子這簪子的原主對姑娘而言是很重要的。」
易禪深吸了一口氣:「殿下,你誤會了,易禪只是大病初癒,體力有些不濟。」
太子:「是嗎?若姑娘想見這人,歡迎到東宮來,本宮會等著姑娘。」太子隨即放下髮簪,定睛看著易禪:「但……不要讓本宮等太久了。還有,只能妳一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