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暴風雨前的寧靜

據中共東部戰區四月一日發動的「海峽雷霆-2025A」聯合軍演，表面上只持續兩日，實則至今餘震未平。那場演習名義上結束，卻有數十艘軍艦與無人機群常駐台海中線東側，日夜不歇地壓境。

奪取制海制空、封鎖海峽要道、模擬對陸導彈攻擊，每一道兵棋路線，都像提前畫好的傷痕，直劃向本島心臟。

這不是演習，是預告。
這不是預告，是鋪排。

在台北，這些只是新聞畫面、政客口水；但在澎湖，這些是雷達深夜無預警閃紅，是壓在每一名官兵胸口的無形鉛塊。那是一種，連睡夢都不敢沉的肅殺日常。

沙盤室裡，空氣厚重得像凝住。何翊瑞站在西部外海的兵棋圖前，沉默以對。他身後副參謀、情資官與電子戰中尉一字排開，三人眉宇緊繃，各自懷著不同形式的焦慮。

「第四防空連昨晚部署完畢，機動式飛彈車已分散進入預設陣地，與在地漁戶協調完成。」

「但雷達車還是被拍了。」副參謀低聲補上，語氣沉悶，「照片PO上網，還附地點定位。」

何翊瑞喉結滾動了一下，沒回話。他知道這種情況早已無可避免。
戰爭還沒開始，前線就已是透明的。

「我們把畫面刪了沒用。」電子戰中尉的聲音帶著年輕人壓不住的怒意與無力，「對岸早就收進情報庫裡。他們在對岸，有劇本；我們在這裡，只能即興演出。」

語音剛落，情資官低聲補了一句更冷的數字：「前軍情局長之前公開說過，島內可能有五千名共諜潛伏。」

何翊瑞的手，緩緩握緊。他不是不知道這些，正因知道，他才夜夜難眠。
要怎麼防？要怎麼打？開戰時，誰是敵人，誰會洩密？
敵人藏在雷達盲區裡，也藏在辦公室、兵舍，甚至通訊軟體裡。

他曾學歷史，國共內戰的失敗、金門差點丟守，至今仍是軍事學校的教材。但現在，他站在歷史的下一頁前，心裡清楚——這次不能再敗。

但怎麼打？命令還未下達。
來自本島的，是官方譴責聲明，是總統府的外交稿，是政黨之間連篇累牘的互相撻伐。

而在澎湖，是泥地裡的車輛掩體、日夜偵巡的雷達輪班、是每一名士兵早已記好自己掩體座標與遺書寄送流程的日常。

這種肅殺與孤寂，只有在外島才真正能被感受到。
在這裡，他們不是在等待命令，而是在等一場審判——國運與生命的審判。

何翊瑞閉上眼，只見無數兵棋路線延伸至未來，一條比一條血紅。
他很想問，那些在台北忙著選舉口號的人，是否知道：戰爭不會在會議桌上發生。
戰爭，是從這裡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