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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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4-28
「黎淵先生是在擔心兄弟他們嗎?」

「嗯?」心不在焉的應了聲,不過也確實拉回了有些走神的黎淵,望向了被他徒手撂倒在地的兩人。「有這麼明顯嗎?」

「因為黎淵先生您的眼神一直看向外面啊,雖然即使是這樣我們還是被您給撂倒了。」從地上爬起來,堀川國廣拍拍身上沾到的塵土,然後轉身幫一旁同樣爬起身的整頓自己的和泉守兼定整理起那頭及膝長髮。「不過很少會看您這麼心神不定呢。」

「我也不知道,就莫名覺得有些不安。」蹙起眉,黎淵也無法解釋這股沒來由地心慌是源自何處。

「雖然這次的任務聽起來不太容易,不過兄弟他們是很可靠的,黎淵先生不用太過擔心。」

「也許如你所言那般。」聽完對方安慰的話仍覺得心神不寧,自覺無法專注與人對練下去的黎淵對旁邊等待交手的幾人歉然一笑。「抱歉,我現在有些沒辦法保持平常心,對練就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好的。不過黎淵先生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能因為要跟總隊長相處就忘記我們的約定喔!」周圍的人紛紛表示理解,不過在黎淵離開前還是提醒了一句,免的人到時候跟山姥切國廣相親相愛去然後忘記與他們的比試。雖然對方不能用刀也從不用劍應戰,但對刀法意外的也能指點一二,而戰鬥的技巧更是一等一的高深,這對於想要磨練自己的刀劍男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機會。

「我會記得的。」頷首允諾,告別眾人黎淵往外走去,謝絕走廊上經過的其他人所提出的各種邀約,隻身一人來到本丸門前那棵巨大的櫻花樹下。本丸的天氣是可以依據審神者的心思所變換的,因此不會照著外面的四季輪替,所以他第一次來到此處時外界也是同現在一般的盛夏,卻是在漫天飄落的櫻花中第一次考慮起接納除了手足之外的人。而在這些年中他們在同一個地方賞過春日的櫻花、夏日的花火、秋日的霜葉及冬日的飛雪,驀然回首才覺時光飛逝,雖未有物是人非之感,卻也有韶光荏苒之嘆。

現在結界內的季節與外界相同是處於盛夏,自然沒有櫻花漫天的美景可賞,不過在綠蔭下乘涼倒也是美事一件,想來再過不久便會如往年一般開始有好熱鬧的刀劍男士籌畫起煙火大會,而七夕自然也是不能被落下的節日,眾人將寫著自己的心願掛在竹枝上祈求實現,雖然他覺得他寫下來的實現率還不如他用言靈來的高,不過也不好掃眾人的興致所以也就效仿著讓輕薄的紙片盛載他的心願。他的願望很實際,但卻難以達成。

——希望一切安康。

那既是希望,也是奢望。對於他們這種長年出生入死的人來說每一次出征都是一場賭注,賭贏了,便活。輸了,即死。

他的手足就很擅長這種博弈,即使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仍舊能力挽狂瀾,但那下場通常是慘烈的,他不只一次在大軍凱旋歸來時趁人不察替成手足的模樣以穩定人心,而與此同時他的手足卻在拉斐爾的手中掙扎求生。也不只一次的思考著到底為什麼神要同時創造他們兩個,明明他們彼此應是相輔相成,個性卻是南轅北轍。他們爭論、冷戰甚至大打出手,但最後妥協的永遠是自己,只因他的手足生來便不通人情,他不覺得是因為對方的職責所以神才使他如此,但與這樣的人知根知底卻也讓他感到棘手。

他們都太有主見,手足不知何謂退讓,自己則是不願讓步,於是他們衝突的頻率日與俱增,直到他察覺對方流露出的情緒時才發現他們都錯了。他的手足錯在他以為他不會因為那些衝突而與自己決裂,而他錯在他以為手足心中並無自己的一席之地。但為時已晚,他身已死,無法替他抹去那些淚珠,只能共感著他內心的無措及痛苦,這是他頭一次感到這般無能為力。他們明明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他明知手足只是不解人情而不是不通情理,好好溝通的話他多少會嘗試著改變自身,但他們卻沒這麼做,因而走上了最差的一條結局。

直到現在,老實說他有時還是搞不太懂手足的想法,那怕他們的關係比以往更為親近也是如此,雖然說現在的狀況再怎樣也比過去好得多,他們少有爭執,沒那麼多意見不合的時候,那傢伙也逐漸變得圓融,但有時還是固執的難以溝通。

看來他們兩個還需要好一段時間來磨合啊。

還是跟山姥切相處起來輕鬆多了,雖然對方至今仍會因為他的調侃而害羞鬧彆扭,不過好歹是個會好好說話而且很好理解的好孩子,跟那表面言笑晏晏實則胸腑深沉的手足簡直雲壤之別。

不曉得山姥切現在怎麼樣了,任務是否有進展。

發覺自己思緒繞了一圈又回到一開始的地方,黎淵不禁拍額。罷了,罷了,自己的這一門心思怕是真撲到這小孩兒身上了。想來他之前還笑話過米迦勒怎麼夏碎不在身邊還滿腦子想著他,那時候米迦勒笑著說等你哪天談了感情就會知道,當時他還覺得一陣毛骨悚然,想著這麼掉智商的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結果現在,得了,山姥切不過才出門一個多小時他就已經想了他不止一遍了。

這就是談一段感情的感覺嗎?總無時無刻的想到對方。

他得承認比起當初山姥切向他告白時,現在的他確實是對他抱持著朋友以上的好感,但這是否就是人們口中說的悸動他實在不怎麼確定,畢竟在漫長的生涯中他實在沒經歷過這種情感,而且過往的他心思都在那讓人不得不操心的手足身上,光是一天到晚要阻止他免得他真把自己搞死就已經夠累的夠嗆,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那些風花雪月之事。

下次問問看加百列好了,他單戀米迦勒那麼久應該比他更知道這份戀慕之情是什麼模樣。絕對不能去問米迦勒,不然他當年說的那些話百分之百會一字不漏的被奉還到自己身上,他又不是傻,哪可能給手足這個把柄讓他有機會調侃自己。

這麼說來,那小孩到底什麼時後才敢向他再次表白呢,明明連手都敢牽了卻還不敢將那句表白再次說出口,在他抵達那大廣間前他可是把裡面起鬨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難為他還要憋著笑裝做不知道的神態和他們打招呼。看著山姥切驚訝又帶了點不曉得自己有沒有聽到剛才那些對話的緊張的神情時,他真的差點繃不住嘴角,不過為了維持他家小孩的自尊心,他還是用盡了畢生的功力忍住那幾乎溢出唇齒的笑聲。

沒辦法,小孩兒麵皮薄,只要其他人扯到他們感情的事十之八九能紅透一張臉,當然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會保護一下自家禁不住調侃的害羞小孩,不過兩人私下時他可不介意讓對方紅著臉卻拿他無可奈何的可憐模樣了。雖然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他不像一開始那樣隨便逗逗就一副大腦超載的模樣,不過今天這種比較曖昧的玩笑他可還沒免疫呢。雖然這樣欺負對方好像有點惡劣,不過誰叫山姥切那麼容易被欺負,讓他不手癢都不行。

理直氣壯地為自己頑劣的小心思找了個理由,對於這種暗戳戳欺負對方的行為黎淵絲毫沒有打算反省,反正以山姥切國廣的性子被逗的狠了也只會衝上來摀住自己的嘴同時氣沖沖地盯著自己看,但那眼神與其說是真的因為玩笑而發火,倒不如說更像是被逗急了的幼貓一樣奶聲奶氣的咆嘯、怎麼看怎麼可愛。

當然他不可能當著山姥切的面說這些,雖然不像一開始那般在面對別人的讚美時總是不肯坦率的接受,不過誇他可愛依舊是禁語之一。平時別人誇他帥氣可靠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一輪到自己時,誇他帥他會說沒有自己好看、誇他可靠他會說他還有需要精進的地方,至於誇他可愛,那就會收穫一個全身紅透的山姥切,附帶一句結結巴巴的「我一點都不可愛」的反駁。

但沒辦法,誰讓他就這麼可愛,不過山姥切這麼麵皮薄、多來幾次他可能會腦充血過度陣亡,所以他就識相的不針對可愛這點多誇幾句,生怕哪天把小孩誇害羞然後自閉了他還得好好哄人。真可惜,他很少會稱讚別人的說。

還是說試著多誇幾句、看能不能透過次數的增加達到讓人習慣的目的?

認真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度,在衡量到底山姥切到底會先習慣還是會先自閉中,黎淵感到有些愉悅。一般來說當他推演一個人的行為時那通常不是什麼好事,被他揣測的對象大概只有會死和會死得很慘兩種結局,這還是他第一次不帶任何目的去推測一個人的行為舉止,而且還因為預想對方會出現的反應感到期待,這讓他感到新奇,卻也不排斥這種驚喜感。

反正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他還可以慢慢帶給對方驚喜,雖然之後真的深交到要坦承身分時估計會從驚喜變成驚嚇,關於這點他目前還沒想到山姥切會對此做出什麼反應。雖然他們對西方神話估計沒什麼概念,不過用他的真名隨便上網一下都能查到一堆虛虛實實的傳說,而且評價大多恐怕不是什麼正面。他不會隱瞞過去犯下的過錯,一氣之下背離神確實是他衝動了,至今他仍在為當時的錯誤感到懊悔,但對於其他人、尤其是山姥切,他會怎麼想,他心裡真的一點底都沒有。

雖然依照他對他的認識對方並不是會因為他人的話影響自己眼見為實的評價,估計就算坦承了他也只會說一句「知道了」然後待他如常,可他多少還是有些忐忑,雖然山姥切已經多少知道他一些事情,也對這些秘密守口如瓶,但或許就是在一段感情裡會出現的患得患失吧,擔心自己的缺陷會影響到對方對自己的觀感,擔心自己並不如對方預想中的那麼完美,明知道對方的個性並不是如此,可就是會沒來由地產生顧慮。

看來要談段穩定的感情還真不是什麼容易事。

感嘆了一番,想來離這些事發生的時間還早而且繼續想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黎淵選擇暫時不去煩惱那些將來的事,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手足當年一堆問題不都還算穩妥地解決了,至今甚至連孩子都有了,與對方相比他頂多就是身分和那些陳年往事,就算真的能走締結婚約這步就這麼說出來也無妨。他也不像手足那般有著一堆責任要扛,雖然也是常年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不過這點山姥切不也是一樣,所以就這件事上兩人應該可以達成共識,至少時至今日他們都沒有因為這點產生爭執。

不過說到責任這件事,他和山姥切倒是有件事一直都沒談過,那就是關於山姥切歸屬的問題。他是透過這座本丸的審神者賦予的靈力而化成形體,理應侍奉對方為主人,眼下雖然沒什麼問題,可將來這座本丸的審神者百年之後,他們這些經她之手召喚而出的刀劍男士將會何去何從。時間政府成立不過數年,現有的審神者多處於年華正盛的歲數,可當數十年後這些人風華不再時,那被他們喚醒的靈又該如何是好?

他知道山姥切跟這座本丸的審神者感情很深,畢竟他們是從一開始那種困頓難為的情況一路胼手胝足的造就了現在的本丸。他不會忌妒他們之間的情誼,但他摸不透當那少女已成老嫗、氣息如風中殘燭般時,山姥切會作何選擇。是跟他攜手共享永恆、然後不斷的面臨重視之人的逝去,又或是選擇跟隨現主的步伐、決然離他遠去。

他忽然想起手足在結婚前也曾找他談過這件事。當時他告訴自己他很茫然,因為他不知道這樣做對夏碎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他的生命對他們來說實在太短,短到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感懷故去之人,在遲緩的嘆息過後緊接著又是新生的啼哭。

他們已經活得夠久,久到哪天忽然想起過往之人時大多也只剩模糊的浮光掠影。但面對決意要與他同生共死的伴侶,他是怎樣都捨不得讓對方經歷這一次次的苦楚。

捨不得對方,又捨不下對方。希望能與對方相偕直到最後一刻,卻又不希望對方受這漫長歲月的折磨。

永恆的生命,對他們而言真的是再殘酷不過了。

後來他在背地裡告訴夏碎這件事,因為他很清楚這事如果不說明白的話遲早會成為手足那充滿矛盾內心中的一塊疙瘩,以他的立場他不便勸說,於是他將選擇權交給手足最親密的人。也不知道夏碎是怎麼跟手足溝通的,總之最終他們不抱猶疑的締結下了永不違背的誓言。他想或許夏碎早已思考過這點也說不定,畢竟無法說服自己的言論同樣無法勸服他人。對他們來說他們不過只是新生懵懂的幼童,甚至擔心他們不清楚做出選擇後要承擔的責任。但卻忽略的這些正是因為時間短促而使這些生命快速成長,在死亡的迫近下他們必須更早成熟,也正是因為沒有時間,因此他們更看得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是選擇就一定會有其利弊,沒有所謂真正好的選擇,但如果不做抉擇那到頭來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夏碎做出了他認為最好的選擇,因此他現在和手足攜手併行,至於將來會如何無人知曉,但能確定此生他們兩個將永不分離。

那山姥切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在他知曉一切後、在他侍奉之人死去後。

黎淵並沒有把握。

發現自己想著想著又繞進死胡同,黎淵不禁有些懊惱。才剛想著暫時不要思考那些過於遙遠的東西,結果一回神發現自己又陷在了裡面。

到底是動了真情啊。

決意至少今天都不要思考這些心煩事,黎淵索性離開這個承載著他們太多回憶的地方,省的一個人看著風景又出現莫名的感嘆。想來他原本是想驅散那股莫名的不安,結果卻將自己鬧得更加心神不寧,還不如一開始就找其他人談天喝茶,縱使都是說些瑣言碎事也總好過他在這裡胡思亂想。

反正無論如何自己都認栽了,既然這樣這些事他就一個個解決,他就不信這世上還有比他手足更難搞的存在。

「黎淵先生!原來你在這裡啊!」遠遠的招呼聲打斷了他漫無目的的思考,黎淵看著沿著坡朝他跑來的人。「是亂啊,怎麼了?」

「因為我們想剪紙送給一期哥,可是弄了好幾天都弄不好,想說黎淵先生的手藝很好所以希望你能教教我們。還有藥研說他最近有研製出一種新藥,好像說是可以治療酒醉的吧,想要請你有空去看看。」貌若少女的少年笑著,長長的金色馬尾隨著他的動作搖晃。「黎淵先生你會答應我們的吧?」

「剪紙的話倒是沒問題,不過藥研那邊我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雖然在他們那邊他的酒量實屬稱不上好,不過跟一般人相比只有他把人放倒的份,當然如果是跟他手足或加百列他們比那真的是相當貧弱了,基於非常久遠之前體會了一次宿醉的痛苦後他就很謹慎地不再飲酒過度了。

「沒關係啦,藥研說他只是想試試新研製出來的配方能不能在解酒的同時讓人下次再也不敢喝醉,省的每次酒會隔天都有一堆宿醉頭痛的人來找他。」

想起那個帶著眼鏡穿著實驗袍時不時會發出驚人之語的少年,黎淵總覺得藥研藤四郎或許跟夏碎一樣切開來都是黑的。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達成目的的手段絕對不是那麼「和平」。

想想他知道的幾種用來止痛止暈效果絕佳、但沒特別處理過味道絕對驚悚的藥材,黎淵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行的方式。

反正那些藥材作處理也只是為了去味,完全不會影響到藥效,既然都要達到遏止的目的那不用做那些麻煩的前置作業也沒關係了吧。

「我知道了。那我先跟你們去剪紙,算算時間他們也快回來了,趕一下或許能在那之前完成。」

「好!黎淵先生我們快走吧!」

被孩子拉著來到他們的部屋,只見一群小短刀努力依照書上的指示剪剪貼貼,看到他們的到來立刻帶著手上的半成品湊到黎淵面前。「黎淵先生,請教我這邊。」「黎淵先生,可以麻煩幫我一下嗎?」「黎、黎淵先生,我想剪小老虎,但我剪不好……」

「好好,一個個來,在你們一期哥回來之前還有時間的。」已經習慣每次他一來就會面對這一大群孩子的包圍,想著他們怎麼人又多了黎淵一邊駕輕就熟的應對。

想當初他對於要怎麼跟一群孩子相處可謂頭疼,畢竟過往他根本沒跟小孩單獨相處超過半小時,更別說是和一群小孩,想想都覺得可怕。幸好這些孩子雖然外貌看著童稚,實則內在都已超過數百歲,自然跟其他有著相似外貌年歲的孩子相比來的成熟懂事許多,讓他相處起來不至於那麼尷尬拘束,時間一長他也就漸漸習慣了。

拿過教學的書本以及短刀遞過來的半成品和剪刀,比對了一番後俐落的從中斷的步驟接續裁切著,不多時就攤開彩紙展現成果,一隻有著斑斕花紋的精巧蝴蝶出現在他手上。

「好漂亮啊!黎淵先生的手果然很巧!」

「謝謝。那我就再變個小把戲吧。」張開雙手把紙蝴蝶捧在掌心,黎淵朝它輕吹了口氣,只見那巴掌大的蝴蝶輕薄的紙翼撲動一下,在孩子們的驚呼中拍動著翅膀在房間內翩翩飛舞起來。

「這一樣只維持半天,還有別讓它碰水碰火,會壞掉的。」他不介意用點小招數讓眾人開心,不過為了避免被有心人士發現可能會造成的麻煩,所以他一向只會讓這些被他賦予術法的物品維持半天的效果,也明確地告訴過所有人不能讓這座本丸以外的人知道否則以後誰都沒得玩,省的萬一哪天誰不小心說溜嘴了到時候要一個個洗記憶也很麻煩。他們也都很聽話,至今都沒惹出什麼麻煩,所以他也就樂於繼續這樣的把戲。

「黎淵先生我也要!」「我也想要!」

「別急,人人有份,但不排隊的話誰都沒有。」此話一出眼前立刻排起一條長龍,習以為常的黎淵伸手接過下一個作品——

「!」

心口忽然一痛,突如其來的強烈痛楚讓讓黎淵僅能緊抓著胸前的衣物,手上的剪刀掉落在地。

「黎淵先生你沒事吧!?」「黎淵先生你還好嗎?」「藥研哥!誰去叫藥研哥來!」

「山姥切……」劇烈的痛楚僅是一瞬,但背後代表的意義卻讓黎淵煞白了臉,手撐著地面踉蹌起身。「山姥切……!」

「黎淵先生你要去哪裡!?」

不顧後面人的呼喊黎淵轉身奔出屋外,過大的動靜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一向從容不迫的黎淵竟然失態至此。顧不得其他人關切的詢問他逕直奔向傳送裝置,在他到達的那一瞬間,傳送的光芒也隨之亮起——

出現在其中的,是不再有著往日華貴姿態的三日月宗近,素來舉止優雅的他此時狼狽地半跪在地,渾身上下都是奮戰過後留下的交錯血痕。而他身邊並無其他人影,只有五把瀕臨碎裂的刀靜靜地躺在地上。

「山姥切——!」撕心裂肺的喊聲傳遍了整個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