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薔薇與渡鴉、觸手與月光

戰場的風，停了。
那不是平靜，而是一種被壓垮的寂靜。高台之上，一道人影緩緩墜下，鎧甲如夜，弓弦如弦月。她從月光中降臨，無聲無息，落地時甚至沒有激起一絲塵土，唯有銀光在她肩上的紅薔薇間流轉。
「月與箭薔薇騎士」，祂的代言者之一。不是凡人，而是被獻祭、被鍛造、被選中的「花之箭影」。
她雙瞳幽深，沒有怒意，也無狂熱，只有一種近乎「慈悲」的憐憫，像是在對即將死去之人輕輕撫慰。
「讓我為妳們獻上……她的花雨。」
語落，她緩緩抬起長弓，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彈奏一首緩慢的夜曲。
「月光薔薇雨。」
嗡！
第一箭射出，飛行不到一半就如破碎之鏡崩解，化為數百、數千枚花瓣狀的細箭，緋紅色的盧恩在其周圍纏繞成一條條優雅的拋物線，如一場淒美的儀式。箭雨無聲，卻散發著誘人花香，令人不自覺地想閉上眼，迎接一場死亡的擁抱。
「——糟了！」
愛麗絲的瞳孔急縮。下一秒，她左腳猛踏地面，石板炸裂，身形彷如花瓣一般翻飛而起。
「風暴足！」
啪！
以她足尖為中心，一圈旋風炸開，如同晨霧驟現。風牆撕開了箭雨中心的幾條軌道，讓她從死亡的夾縫中滾身穿出，躍至斷石後方，雖然氣息已亂、呼吸不穩，但她卻笑得有點興奮。
「這種花雨……真的會刺人耶，好可怕喔。」
她一邊調整呼吸，一邊用指尖撥開黏在裙角的幾片花箭。那些緋紅的花瓣上甚至仍殘留著「低語」的餘韻，像在柔聲說：「躺下吧，妳會很安詳的……」
而此時，戰場的焦點轉向了另一人——
德爾菲·伯特利。
他無聲踏前，銀鍊懷錶從指間滑落半圈，啪地彈開。命運之輪在他背後浮現，漆黑如月蝕，渡鴉符文幽閃如火。
「渡鴉之語。」
語調低沉得像夢中呢喃，他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折線，一枚黑羽咒環浮現而出。下一瞬，數十道羽影從他身後竄出——不是鳥，而是記憶所化的靈型渡鴉，每一隻都由死者的低語與悔恨構成，無聲穿透空氣，直襲薔薇騎士護甲縫隙！
叮！叮叮叮！
金屬擦鳴聲如密雨響起，薔薇騎士身形一歪，腳步短暫後撤。她無怒，反而低聲嘆了一口氣，彎弓再射。
「妳們不願聽祂的聲音……那就沉眠花語吧。」
箭矢飛出——
德爾菲右掌猛然一翻，手掌如夜色展開，一道漩渦般的黑幕自掌心張開！
「漫天飛羽！」
羽刃如暗夜的風暴，自空中激射而出，與花箭正面碰撞！黑羽與緋紅花瓣在空中交錯，彷彿兩種神祇的低語互相吞噬，整片戰場頓時光影紊亂、空氣顫動、天旋地轉。
而那位薔薇騎士，卻依舊冷靜，甚至不再開弓，只是低低地開口。
「……那麼，請傾聽祂的低語吧。」
「薔薇花語。」
啪！
她鬆開弓弦，一支凝光之箭飛出，飛行途中「炸裂」，化為數百萬花瓣。這些花瓣沒有直接攻擊身體，而是如煙如霧地漂浮在空中，瀰漫整個區域，每一片花瓣，都在低語。
「……你不該活下來。」
「……那個病人從來沒被救過。」
「……你只是個觀察者，從未乾預任何命運。」
聲音輕柔得如愛語，卻句句直刺靈魂。德爾菲雙膝一軟，跪地，雙手捂頭，整個命運之輪開始崩解，渡鴉幻影一隻隻爆裂成暗灰羽塵。
「傲慢先生！」愛麗絲驚叫出聲，剛想衝出—
一縷風中詩音，從雪後襲來。
「夢中花語若為劍，現實之中必為光。」
聲音輕輕地飄進來，如雪中那第一縷破曉微光。
那一瞬間，愛麗絲與德爾菲同時抬頭，看見風雪間，一道身影從斷崖後踏雪而來。披著半掛破損斗篷的狄倫，滿身寒霜與泥跡，卻神情從容，魯特琴橫抱胸前，琴弦之上星光縈繞。
他輕輕撥了一弦，音符在空中拉出銀白光軌，凝成一道風盾，擋在痛苦掙扎的德爾菲身前。羽花低語即刻停歇，一瞬被詩音切割，化作無聲落瓣。
狄倫雙眼盯住高空中的月與箭騎士，語氣輕挑：「你那點神性味道太嗆了，讓我這個普通人來幫你清醒一下。」
德爾菲微微抬眸，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倔強。他輕聲低語：「只能一次。」
狄倫微笑挑眉，左手撫弦：「一次就夠了。」
下一刻，他的手指迅速移動，在琴弦間勾勒出一首詩的旋律。他低聲吟唱，嗓音帶著風雪與遠古語感的顫音：
「我吹起寒夜的號角，
吹過靜謐的墓園，
雪落之處是我腳印，
歌聲所至，是光的邊緣。」
琴音與詩句融合為咒語，空氣劇烈顫動，德爾菲站起來，銀鍊再度一甩，命運之輪重現——這次渡鴉的羽翼上，纏繞著銀光星痕。
雙人合咒。
《黑羽詩章》 × 《星光間奏》。
羽與光在空中交錯，形成一道雙重結界，朝薔薇騎士橫壓而至。這不是單純的攻擊，而是詩與記憶構築的共鳴之聲。無數羽刃如風中夜鳥旋舞，銀弦光束則如琴聲劍意一縷縷射出，將整片空域變成了詩與羽的交響戰場。
薔薇騎士眉眼未動，只是抬頭，凝視著兩人，那表情不像敵視，更像欣賞。
「你們……確實很美。」
她輕聲說，聲音中帶著誠懇。
「那麼，讓你們見證——月與箭的最終之姿。」
轟！！
她的背後炸裂出花雨般的光幕，四對羽翼如血月與薔薇交織而成，在月光與魔咒的召喚下從她背後綻放開來。每對翅羽由上千片銀黑花瓣構成，閃耀著緩慢流轉的符文。空氣瞬間被割裂，地面碎開，天穹染上一層淡紅月影。
「祂的光，從來不容模仿。」
她舉弓，如神。
「退下，狄倫！」德爾菲大喝。
「不。」
狄倫左手再度撥弦，腳下銀陣綻放，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專注。他再次朗聲吟詠，這次，是一段他從《聖殿詩篇》中所改寫的詩章，語氣低沉卻堅定：
「我不曾見光，
卻知曉何為影的終點；
我不曾擁抱神，
但我的歌，能穿透永恆。」
吟誦落下，琴弦震鳴，風聲為之一止。
下一瞬……
騎士動了。
她化作一道月影，驟然從空中俯衝而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兩人之間，動作快得連空氣都來不及反應。弓弦一震，連射三箭：
第一箭！
箭矢貫穿空氣，穿過音波，正中狄倫琴弦，發出鏗的一聲斷裂巨響。他整個人如紙片般被擊飛，撞入遠方的雪丘中，銀弦與詩聲一併斷絕。
第二箭！
銀光再綻，直取德爾菲。渡鴉之環剛成形，便被花箭撕開，箭矢擦過胸膛，鮮血濺起，命運之輪迸出裂痕，如鏡面碎裂般發出尖銳的悲鳴。
第三箭！
落向愛麗絲腳邊，未中，只在她周圍炸開成一圈旋轉的花瓣籠。花瓣交織如籬，如詛咒的環鎖，將她困在一方空間，寸步難行。
落地。
騎士背後的羽翼緩緩拍動，如審判的天使在暮色之中降臨。她低頭，輕聲：
「你們的美……終究不敵祂的永恆。」
……………
薔薇花雨的彼端，空氣已濃稠得像血，戰場中央的氣壓彷彿隨著呼吸收緊，一層一層地壓迫著每一根神經。
伯爵的身體，早已失去「人」的輪廓。
那是什麼東西？像是從神話與惡夢交錯中爬出的怪物。他的皮膚早已裂開，裂口中湧出翻滾的肉芽與黑紅膿液，背脊高高鼓起，彷彿內裡藏著什麼正在孵化。無數條觸手從傷口中抽出，纏繞著玫瑰莖與荊棘，在空中蠕動扭曲。
「咯……咕……咯……」
他的頭顱轉了過來，脖子轉了三圈才歪歪斜斜地歸位，一張被撕裂重構的嘴巴咧開至耳後，笑得像血盆大口。
「啊……我明白了……」那聲音宛如枯骨被摩擦出的低鳴， 「你，是祂的祭品……最珍貴的一枚……」
他緩緩踏前一步——
啪！
地面炸出一圈荊棘脈絡，像黑蛇般往四方鑽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刻出灼熱的花紋，燃燒著腐敗與神性的氣息。
夏德站在伯爵與鐵籠之間，沒有後退一步。
銀白的月光大劍橫於胸前，眼神如霜染的星辰。他的呼吸穩定，但指節已經泛白。
「你不會碰到她們的。」
語氣平靜，卻如利刃。
「銀白月光。」
他低聲咒語，長劍猛地插入地面！
轟！
劍尖觸地的瞬間，一圈銀色光波從劍身爆出，如滿月映照湖面，化為一道弧形護盾，攔在伯爵與鐵籠之間。光芒中夾雜著淡淡月塵，每一粒都閃爍著神秘的銀光。
「唔……！」
伯爵歪頭，嘴角牽扯，露出扭曲的笑。
「……沒用的。」
啪！！
他雙手張開，背後的觸手像海浪傾瀉——
嘩啦啦！
上百根荊棘觸手從地底衝出，朝鐵籠狂涌，鋒利如刃的尖端上沾著血與花香，伴隨高頻尖嘯撕裂空氣！
「喝啊——！！」
夏德猛然踏地，雙手高舉大劍，一道「銀月斬擊」帶著淩厲光弧劃空而出！
轟！！
劍氣炸裂，硬生生斬斷衝在最前的五根觸手，黑血濺落地面，腐蝕石板發出滋滋作響！
「咕哩哩哩哩哩哩……」
伯爵低笑著，觸手從地底更多地湧出，他像個祭司一樣張開雙臂，一邊踏步前進，一邊低聲呢喃咒語，那些語言像腐爛的薔薇絮語，在空氣中飄盪，讓人耳膜發麻。
「她會來……她一定會來……你會痛，你會崩潰，你會甘願成為花壇的一部分……」
「去你——！」
夏德怒吼一聲，腳下猛踏！
「青蛙的躍動！」
嘭！
他整個人如一道銀影拔地而起，躍至半空，反手一記斬擊劈落！
「銀月斬擊！！」
唰！
彎月般的銀芒斬破長空，從伯爵正前方橫掃而過，將一大片觸手劈成碎肉！
但還不夠。
地面仍有上百條荊棘從四面湧來，光是他一人，已無法全部阻擋。
芙洛伊站在後方，目光冰冷。
她雙手合十，輕聲念道：
「厄里斯魔鏡，召喚我所見之人影。」
鏡面隨之破碎，虛空裂開，一道與夏德一模一樣的分身從鏡中踏出。
「……我什麼時候長得這麼帥了。」夏德忍不住吐槽一聲。
但下一刻，他與分身並肩，揮劍殺入荊棘潮中。
「左側交給你！」「明白！」
劍光飛舞，銀芒如潮，兩道身影交錯前進，瞬間斬碎數十根觸手，硬生生撐起一片銀月之牆！
高空的籠子，依舊穩固。
然而｜。
「夠了。」
伯爵低吼一聲，身體忽然劇烈顫動。
轟！！
一圈黑紅氣浪猛然炸開，將夏德與分身同時震退十步！
背後觸手瞬間全數回縮，他張開雙臂，仰天嘶吼——
「我要她——我要她——我只要她！！」
皮膚炸開，黑血飛濺，身體不斷膨脹！血肉如波翻滾，胸腔撐裂，肋骨外翻，從體內爬出的是……一枚巨大黑薔薇心核，正不斷跳動著！
「你……是她選中的人嗎？」
伯爵的聲音不再低沉，而是尖銳、顫抖、扭曲、像有人在夢中哭泣又笑著自焚。
「讓我看看你，值不值得獻上！」
——然而，就在此時，伯爵突如其來地狂暴爆發。
他整個身軀猛然震開，一圈黑紅薔薇氣浪將分身逼退，無數觸手回縮進體內，轉為集中——針對夏德一人。
「你……就是她選中的人嗎？」伯爵低語，聲音猶如尖銳的薔薇根刺穿靈魂。
「那就來吧……讓我看你，是否配成為祭品！」
轟！！
伯爵背後瞬間炸出數十條血色荊棘觸手，每一條都粗如兒童手臂，末端如鏡面裂爪般張開，帶著腐蝕、扭曲與神性的瘋狂印記，尖嘯著朝夏德猛衝！
「來啊啊啊啊啊啊！！！」
伯爵咆哮著，那不像語言，更像從深淵撕裂出來的怒鳴！
咻！啪！啪！啪！
觸手如利鞭劈空，每一擊都將地面劈出深槽，銀白月光在空中被打得支離破碎！
夏德連退數步，左手格擋、右手回斬，身影不斷閃躲、反擊。
「銀月斬擊！」
唰！！
又是一記劍氣橫掃，銀弧劈落，斬斷三條血觸手！黑血飛濺，空氣中霧氣翻騰，腐臭與花香交織成令人作嘔的混沌氣味。
啪！！
一條突如其來的觸手橫掃而來，夏德沒來得及完全閃避，肩膀直接中招！
「咳……！」
轟！
他如破布般被砸進地面，掀起一圈塵浪，嘴角噴出一口鮮血，月光大劍險些脫手！
「呵呵……啊哈哈哈……！」
伯爵拖著扭曲身體逼近，每一步地面都化為花瓣與荊棘的交織地毯。
「你會跪下的……你會哭喊的……你會為祂高唱讚歌……」
咔嚓！
夏德從殘破石堆中猛地撐起，右臂一抖，銀月劍再度緊握掌中。
「老子今天不唱歌！」
月光如潮，他單膝跪地，大喝一聲：
「銀白月光！」
轟！
劍身綻放耀眼銀芒，一道巨大的月弧屏障瞬間撐開，正面撞上伯爵撲來的身軀！
嘭！！！
兩股力量硬撼，爆出金鐵交鳴的震耳轟鳴！
氣浪炸開，碎石飛濺，夏德整個人被撞退數米，雙腳劃過地面，擦出兩道深痕！胸口劇痛，血滲出衣襟，但他仍然——沒倒！
「銀月斬擊！」
唰！！
夏德趁勢再揮一劍，劍光如新月斬夜，直接橫切伯爵胸口！
噗滋！
那一劍斬入血肉，將伯爵的肩膀到腹部劈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裡面不是內臟，而是無數蠕動的薔薇根莖與眼球！
「啊啊啊啊啊啊！！」
伯爵狂嘯，身體猛地抽搐，所有觸手瘋狂炸出，如星羅棋布的利刺同時攻來！
咻咻咻咻咻咻！！
夏德左腳一蹬，猛然高躍！
「青蛙的躍動！」
唰！
他身形如雷，躍上半空，觸手全數撲空！
轟！
夏德在空中迴旋、聚勢，雙手高舉銀月大劍，銀芒凝聚，眼神冷冽如獵月者。
「銀月——斬擊！」
銀光劃破夜空，長劍如天罰劈落！
轟隆！！！
銀色劍氣如月隕墜地，直斬伯爵之頂！
血與肉飛濺，荊棘焦枯，伯爵被直接壓入地面，深陷而下！
一陣沉默
「呵呵……呵呵呵……」
塵霧中，一隻滿是裂痕與血花的觸手緩緩伸出。
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我承認……你比我想的強……但是……」
聲音變了，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伯爵的聲音從地底滲出，如玫瑰根莖穿透骨髓：
「你……還不夠——神。」
轟！！！
整個戰場的地面瞬間崩裂！
無數黑紅的薔薇根系從地下爆出，將伯爵的身軀拉起來重構，他的胸口裂開，裡面浮現一枚金屬與血肉融合的「眼」，直視夏德。
那一刻，夏德踉蹌半步。
那不是凡物。那是某種——
神性碎片。
「你，是獻給祂的『榮耀』。」
「而我，是祂的咀嚼口。」
伯爵張開嘴，笑得像盛開的薔薇。
轟！！！
一圈暗紅神光自伯爵體內爆發，宛如血月升空，黑紅光芒撕裂空氣，壓得整片戰場寸寸崩裂。這不是魔法，也不是術法，那是某種神性的顫鳴，來自更高位階的存在——薔薇神祇的殘響！
伯爵的雙眼已全數變為花形的眼瞳，臉頰與脖頸盛開血色薔薇，身軀半血肉、半金屬，背後綻出三對花瓣羽翼，輕輕一拍，地面瞬間崩碎！
「來吧……」
他語調低啞，像是祭司，又像是咀咒者，「讓我將你——獻給祂的花壇！」
嗖！
下一瞬——他不見了！
「！？」
夏德眼前驟然一暗，一股刺鼻的花香襲來。
嗡！
砰！！
伯爵的手掌如鐵槌轟來，夏德來不及閃，整個人被一掌轟飛，撞穿三面斷牆，鮮血沿著嘴角潺潺流下。
「咳……咳……」
他翻身躍起，尚未站穩，伯爵再度欺身而至！
唰——！
指爪如鉤，直取心臟。
「銀月斬擊——！！」
夏德怒喝，回劍格擋，兩者交錯間，銀光與花雨並起，空氣震出高頻尖鳴，耳膜幾乎撕裂！
轟！
夏德再退七步，整條右臂都麻了，血液倒灌，指尖顫抖。
「你撐不了幾招的……年輕的祭品……」
伯爵笑得猖狂，像是看見獵物的野犬，雙手高舉，無數荊棘從他背後瘋狂湧出，猶如風暴籠罩整片戰場！
咔啦啦啦——！
荊棘如海嘯壓頂，帶著殘酷、愛意與滅絕。
而夏德……
僅憑一己之力，站在那暴風中心。
「我……撐得住。」
他右手緊握劍柄，左腳一步踏前，命運之輪在他背後隱隱震鳴。
「我不會讓妳們……被奪走。」
「銀白月光！」
銀光屏障瞬間展開——
嘭！！！
荊棘衝撞，劍光撕裂，無數碎花與刺釘炸裂開來，像是整個世界都在朝他傾瀉仇恨！
屏障被擊穿——！
夏德被轟得踉蹌後退，雙膝跪地。
胸前的傷口崩裂，銀甲破碎，血流不止。
「……這樣下去，會死。」
「會……被吞噬。」
就在他將要倒下的那一瞬，世界忽然靜了一秒。
腦海中，那道令人安心的呢喃聲再次響起。
溫柔而清晰，如在耳畔低語，又似穿越永恆時空的預言。
「年輕的騎士啊，游離自命運之外，銀月將會重現，舊神即將復甦——
盛宴，已然開始。」
「是時候了，外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