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海爾摩家族(下)

「下一位參加初級試煉的考生上前。」一位聲音成熟的女性站在考核台前喊道。

這裡正是位於海拉卡首都的國家級考核機關。無數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冒險者，都是從這裡踏出屬於他們的第一步。

這裡四周牆面由頂級石材雕塑而成，表面雕刻著古老而複雜的精美紋路。頭頂上懸吊的的水晶燈，也都是由高級水晶製作而成要價值不斐的高級燈具，就連腳底下踩著的大理石地面，也都是由專業工匠反覆打磨，拋光至近似鏡面的程度。

站在這片無數傳說的起點，與其共享著同一片空間，不禁會讓人感到無所適從，甚至顯得格格不入。

此時，眼前一位穿著黑色西裝及窄裙的美麗女性走下台階，並且邁著優雅地步伐走到我身邊，接著彎下腰湊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小貝爾不用緊張，當成平時的訓練就可以了。」

這位女性是父親的朋友，名叫蓮˙庫利斯，是考核機關的考核官。因為跟他關係非常好，所以平常我都會直接稱呼他為蓮姊姊。

不管對方幾歲，都只能稱呼姊姊。據說出現其他選項，就有可能會無法看到隔天的太陽。

我還小，不想這麼早死。所以我還是乖乖地稱呼他姊姊吧……。

蓮姊姊有著一張如同名模般標緻的五官，以及一雙如同寶石般清澈的藍色眼睛。此外他那頭銀白色的及腰長髮，因工作所需，總是俐落地綁成一束低馬尾。

他不僅舉止端莊聲音也非常好聽，而且不知道是香水還是洗髮露的關係，蓮姊姊隨時都散發著一股非常好聞的味道，特別是眼前這對晃動的巨乳，特別兇猛。

此時我看著應該有F罩杯的巨乳吞了口口水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呵呵，那我們開始吧！」蓮姊姊輕笑一聲後接著走上台階回到舖著鑲著金邊的紅色地毯大喊：「請試驗者報告試煉號碼以及姓名！」

沒想到蓮姊姊的態度真的說變就變啊……

呼──可不能被嚇到。

「試煉號碼七號，姓名，阿爾貝斯˙元˙海爾摩！」我大聲地答道。

此時可以看見蓮姊姊的嘴角微微上揚。

竟然笑了呀……看來應該是對我的反應感到滿意了。

「竟然是海爾摩家的小孩……。」

「……已經這麼大了啊。」

「長得挺可愛的。」

「臭小鬼而已……。」

這壓迫感實在不是我這年紀該承受的。

我不僅要面對眼前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蓮姊姊，還得同時承受坐在他身後，披著鑲有銀邊白色披風的三位監考官那如同鷹眼般犀利的目光。更別說那些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視線。

「呵呵。」蓮姊姊再次輕笑一聲。接著他翻閱手中的資料後猛地抬頭，眼神再次轉為嚴厲大聲地道：「核對身分無誤，請考生上台！」

「呼——」我調整了呼吸後走上台階。

測驗台的正中央放了一張刻有精美浮雕的白色石桌。為了不讓旁人看出我緊張的樣子，於是我皺著眉頭緊咬著牙，雙拳握得死死地走向桌前。

好、好緊張……感覺快喘不過氣了。

「準備好了嗎？」蓮姊姊輕聲問道。

應該是準備好了吧……應該是吧？

我既然站在這邊當然是準備好了啊！我在問什麼蠢問題啊！？

「嗯，準備好了。」我看著蓮姊姊點頭答道。

「抽題吧。」蓮姊姊從站在身旁，同樣穿著襯衫的男子手中接過一個放有五張卷軸的銀製托盤。

這就是考題嗎？

「這五張卷軸都被施以專屬人員才能解開的高階魔法，除了身後這三位素不相識的監考官之外，誰都無法解開。」蓮姊姊拿著托盤對著在場所有人詳細地說明著。

哼──五張卷軸都有用烙有金邊的藍色繩子捆著。雖然是無機物，但我可以看見它們都隱約散發著一道紅色光芒。

感覺選哪張好像都沒差，反正天賦異稟的我不管抽到什麼考題一定都能輕鬆通過，而且成績一定會比同年齡，不，甚至都有可能比我年者的測驗者還要傑出。

沒什麼好挑的。

我隨便指向右邊第二張卷軸：「這張。」。

當選完的同時，三位監考官毫無猶豫地同時舉起右手，動作整齊劃一彷彿早已經過無數次排練似的。

此時我指定的那張卷軸緩緩地漂浮而起。

圍繞在卷軸周遭的紅光悄然消散，接著綑綁著卷軸的藍色繩子自行解開，化作塵埃消失。最後展開的卷軸，如同羽毛般輕柔地落在蓮姊姊的掌中。

「考生試驗內容為屬性測試。考生得使用魔能隨機創造單一屬性，並將其注入試驗石中。唯有分數達五階或五階以上者，方為通過。」

蓮姊姊說話的同時，手中的卷軸化為光芒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如同黑曜石斑，有菱有角的黑色石頭於空中現形，並懸浮在我面前。

既然是屬性測試啊……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這種小兒科的測驗，只要體內擁有魔能因子的人都能輕鬆通過，更別提三歲開始就擁有被父親誇讚擁有高純度魔能因子的我，別說五階這種低級門檻，二十階滿階都達成給大家看。

我接過懸浮的測驗石，隨後退到角落的蓮姊姊大喊：「測驗開始。」

不過，這顆石頭還真有份量。不知道是用什麼礦物做的。

現在不是研究這顆石頭的時候了。趕緊通過後測驗回家辦慶功宴吧！

「……嗯……？」

奇怪……

「……咦？」

奇怪了！

怎麼可能！

我用力握住測驗石，並感受著全身上下的脈動要將魔能因子注入進去。

但我總覺得身體好像被掏空一樣竟然感受不到一絲波動！

我就好像要將測驗石壓碎一樣使勁地握著。

就算已經拿出全力，整隻手都在發抖，但我仍然沒有感覺到一絲魔能因子湧現。

騙人的吧！

「…………。」

「海爾摩家的小子怎麼在發呆啊？」

「他是不是太緊張了？」

「他沒事吧……」

我努力地感受著身體的脈動，除了自己逐漸開始紊亂的呼吸之外，我真的連一絲魔能都感受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都感覺不到！

就在此時，一位身著黑袍的人急匆匆地跑到位於中間監考官的位置，不知對方在低聲傳遞著什麼訊息。

原本神情穩重的監考官臉色驟變，彷彿吃錯了什麼藥一樣，將一件令我一輩子都不法忘記的事脫口而出：「什麼──！海爾摩族長死了？！」

「……什麼？」

「測驗繼續。」監考官貌似察覺到我的狀況後故作鎮定地說道。

死了……父親嗎？是我聽錯了嗎？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剛好捕捉到蓮姊姊不對勁的神情。

不可能！肯定是騙人的！

我丟下測驗石後迅速轉過身朝著我家奔去。

「喂、喂──海爾摩先生──。」

「小阿爾！」

我直接無視在後方呼喊我的考官以及蓮姊姊。

此時的我大腦一片空白，呼吸變得急促，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與恐懼湧上心頭。

我喘息著，拼了命似地奔跑著，只為了要用自己的眼睛證明剛剛聽到的只是一個拙劣的玩笑話，或者是父親安排的一種大型整人大作戰。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因為我記得，屬於海爾摩家族一年一度的「海爾摩慶典」快到了。只要我一踏進家門，就會有滿屋子的一群親朋好友與來賓拍著手迎接我。

肯定是這樣的！

我如此地說服自己，嘴角甚至不自覺地揚起浮現了笑意，抱著雀躍的心情跑回家裡……。

然而，直到我看見那早已被封條圍起來的大門，以及站在宅邸周遭神情冷峻的戒護警衛，還有神情嚴肅不斷裡外進出的救護人員後我才意識到，這並非是玩笑……

而是殘酷的現實……。

「騙人……的吧……」

臉傷的笑容逐間僵掉，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恐慌以及不斷顫抖的身軀。

咦？為什麼腳突然沒力了……？

此時的我無意識地跪在地上看著家門口。

明明家門就在眼前，但怎麼感覺離我特別遠呢？

殘酷的現實還沒來得及讓我做出任何回應，只見一具具蓋上白布的屍體被醫護人員運了出來。

此刻，我的視線定格了。其中一具屍體的手臂從白布垂落，那雙手上的無名指戴著一枚獨特的戒指。那枚戒指刻著海爾摩家徽，毋庸置疑，這就是父親的證明。

我彷彿就像被抽乾一樣，失去力氣，整個人癱坐在地，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不久後，蓮姊姊追了上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從後方將我摟進懷裡。

那一刻，流淌下來的溫熱淚水模糊了視線，顫抖的下顎逐漸張開，我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失聲大哭。

那一夜我做了好長的夢。

我夢見大家和樂融融地聚在一起，而父親摸著我的腦袋一臉驕傲地看著我。所有人都再為我慶祝，慶祝我順利通過初級試煉……。

整座海爾摩宅邸燈火通明，充滿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