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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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4-24
半月前,滄國,京城。
「什麼!」
杯盞重摔落在地面碎成幾瓣碎片,秋雲暮顧不得一地的狼藉,緊咬著牙關,不由自主的攥住衣袖。
胡不言同情地看向面前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此刻正隱藏不住眼底濃烈的悲痛。
「逝者已矣,節哀…」
胡不言手上拿著的是夜王廣發的訃文,當收到小廝送來的訃文,看到內容後,他便馬不停蹄地趕來見秋雲暮。
夜王府中的「秋雲暮」的死訊,廣邀眾官員二日後前往祭奠,送小秋大人一程。
夜王敢發訃文,供眾人瞻仰,便足以章顯此事的真實程度。
秋雲暮與夜王府中的「秋雲暮」關係匪淺,是樂王親近之人皆知的事,自然知道此人是代替秋雲暮主動踏進夜王府,這人已死,對秋雲暮自是極大的打擊。
秋雲暮半闔著眼眸微微仰起頭,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妄想快速的平復面上的心緒,但聲音洩漏的一點顫音足以佐證他此刻痛徹心扉的心情。
「訃文中有說明他怎麼死的嗎?」
「未曾,但夜王府的小廝隨著訃文送來的尚有一節斷指,不知意欲何為。」
秋雲暮聞言不禁望向胡不言方向,急切道:「斷指可有一併帶來?快,快,快給我看看。」
胡不言從袖口拿出雕琢精美的木盒,盒裏的冰塊尚未完全化開帶著絲絲涼意。
在胡不言拿出的剎那間,秋雲暮便將木盒搶了過去,且火速地打開盒子。
秋雲暮看清楚盒裏如珍寶般擺放置中的斷指之後,瞬間頹然地像是洩了力氣一般垂坐回椅上。
斷指上有一顆不明顯的粉紅小痣,若放在平日十分不明顯,不易被人查尋,但此刻它正明晃晃出現在斷指的中央,刻意被有心人放大出來。
這截斷指他很熟悉,小時候他還曾經對斷指的主人半開玩笑道:「堂兄,若你小指上沒有這顆小痣,恐怕就算父親要分辦你我,都需花點時間。」
驀然紅了眸框都不足以形容此刻他的消沉,他念念有辭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胡不言當他是傷心過度,不免安慰了兩句,但依他所了解,夜王不會無緣無故的讓人送來斷指,何況依秋雲暮的反應,明顯知道這斷指是誰的。
他心中有所猜測,但為了後續釐清來龍去脈,他還是問了一句:「這斷指是誰的?」
秋雲暮沒有藏著噎著,他與胡不言等人現在都算得上是一條船上的人,何況與樂綏均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是可信之人。
「是我的族兄秋雨霽的斷指。」
半響後,秋雲暮繼續說道:「夜王府中的「秋雲暮」便是他,夜王能送斷指過來,就表示他已知道族兄假藉我的身份入府了。」
胡不言乍然眼眸深邃了幾許,聲音也低沉肅穆了幾分:「那麼夜王肯定已經知道最近在朝堂中出謀劃策皆出自你的手筆了。」
秋雲暮面容清冷,道:「應該是了。」
「所以他才會殺了秋雨霽,是為了給予你一個警告,同時想逼你現身。」
秋雲暮微微的頷首,兩人想法一致。
胡不言不免擔憂道:「若真是如果,你近日得小心形蹤,可別被夜王發現了。」
「多謝關心,我自會謹慎為之。」
隨既,秋雲暮不僅神情傷感,眸子裏亦帶著濃濃的憂慮,「此事本如此保密,夜王何以得知夜王府中的人是我的族兄?且早不知晚不知,現在才發現。」
胡不言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這件事整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秋雲暮隱藏在樂王府這件本來就沒幾人所得知,知道的人都是樂綏能夠信任的熟人,這麼久以來,也沒有人發現這個秘密。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或者,這件事是誰故意洩漏出去。
秋雲暮低垂著眼眸,沉重道:「我懷疑有內鬼。」
胡不言認同道:「確實除非有內鬼,不然外面之人無法查到你就藏在樂王府深宅之中,可是會是誰呢?能進這間院子的就我們這幾人,可我們都不可能是內鬼啊!」
秋雲暮聞言卻是目光灼灼定定地看向他,胡不言見狀如同炸毛的貓咪大叫道:「你懷疑我!」
秋雲暮收回視線幽幽道:「現在我看誰都懷疑。」
「不可能是我,我是樂綏的師兄,我不可能背叛樂綏……」
秋雲暮還是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我更擔心的是樂綏會有危險,如果內鬼不在我們身邊,那就是在樂綏身邊,我得盡早出發去邊關。」
「太子尚未抵達京城,沒人壓得住夜王,你這一出門,剛好是羊入虎口,說不準夜王已經在城門口等著你自投羅網了。」,胡不言皺起英挺的眉毛頗有種仇大苦深的味道。
秋雲暮沉默片刻後道:「你有沒有想過,此事十分怪異,內鬼既然告訴夜王,夜王府內的不是我,為何沒有直接告訴夜王,我就躲在樂王府。」
「內鬼不知道你在樂王府!」
秋雲暮搖了搖頭,「知道族兄身分的人不多,除了秋家少數人,就是樂王府的幾人,如果內鬼是秋家人,在族兄入府的那一刻,就該知道不是我,所以,必定是發現我在樂王府,才會推論出夜王府中的人不是我。」
胡不言一聽,腦子轉的快,靈光一閃道:「內鬼與夜王府不是一伙人!所以內鬼只將部份消息透露給夜王,是希望我們雙方鬥個你死我活。」
如此想來,秋雲暮與胡不言更加沉默了,不是一伙人,最可能的就是與夜王有勾結的嚴國間細。
而這個間細藏在了滄國這麼多年,就隱藏在樂綏身邊,若此時間細跟著樂綏至邊境戰場與嚴軍抗戰,由此可知,樂綏目前的處境十分危險。
「麻煩你走一趟將軍府,請何將軍帥領振武軍出城迎接太子回京。」
「太子有中將軍護送,中將軍總有逢凶化吉的能力,區區護送太子的工作應該足以應付才是。」
秋雲暮擔憂道:「我等不及了,多等一日,樂綏就多危險一分,尤其在不知內鬼為何人的情況之下。」
「按理說,太子的座駕也該到了,延遲了些時日,的確有些不尋常,我出府後直接去將軍府。」,胡不言應承道。
秋雲暮隨後神情頓了頓,眼眸下難掩悲傷道:「後日,堂兄的祭奠就有勞你代勞了,若是方便,幫我查一下,堂兄死因。」
「我會的,最近你自個小心,夜王會將斷指轉交予我,肯定是知道了某些內情,近日,我便不來樂王府了,避免消息走漏,若有事,就託人給我消息。」
夜王府,偏廳門前左右掛著白燈籠,院外白帛掛枝,魂旛飄揚,幾許肅穆。
門內前方擺置了一幅水晶棺,棺中有屍,周邊陰寒的氣息煙霧裊裊環繞在青年的周身,襯托青年猶如仙人般靈秀脫俗,青年的面容竟與秋雲暮別無二致。
仙人俊秀的臉龐宛若睡著般安詳,雙手交疊在胸膛之上,可惜手指突兀地少了一截。
夜王端坐在其中,表情未顯哀傷反而愉悅,甚至還有侍女端杯送酒,餵菜享樂,猶如好友睡在身邊,他獨自玩樂般自在。
正吃了一口菜,雪裳即施施然從外邊進來,施了禮後道:「秋宰府又派人過來,希望殿下能歸還屍首,將愛子送回秋府安葬。」
打從秋宰府收到訃文後,對外便一幅痛心疾首,哀痛於天的作派,更是日日派人來要回「秋雲暮」的屍首。
夜王挑了挑眉,滿臉不屑地擺了擺手,侍女們便魚串般消失在偏廳之中。
雪裳眼見夜王臉色漸暗,即刻道:「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將人打發走了,且告知來人,秋雲暮大人當日為自願入府,皆所周知,故當生是夜王府的人,死亦為夜王府的人。」
夜王頃刻眉眼舒坦許多道:「說的好。」
「殿下,斷指已送至胡不言手上,收到時他雖然感到詫異,但似乎不知斷指意味者什麼,僅就是單純的收下。」
「他清不清楚斷指意味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該知道的人知道即可,胡不言可還有什麼怪異之處。」
「屬下派人跟蹤他,沒有任何發現,他的行蹤很正常,經常出現在樂王府、國師府及將軍府三處。」
夜王似乎因此話題有了興緻,抬眸問道:「七弟都不在府內了,他去樂王府作甚?」
「據說胡不言乃樂王的師兄,樂王對其極為信任,因此在離府時,託他代管府內事務,所以他才不時的出入樂王府,不過他至樂王府的時辰都不長,看不出異樣。」
夜王又道:「秋雲暮的行蹤可有眉目?」
「若假扮之人已死的傳聞傳入秋雲暮耳裏,他自知事情敗露即可能逃出京城,故,屬下已派人蹲守在各城門口,一旦他出現,就能甕中捉鱉,一舉將人擒獲。」
「現在暗夜軍已成功攔下太子座駕,不過妳也得加快腳步,莫令本君失望。」
「屬下明白。」
「多派一些人手,守在樂王府外,或許秋雲暮就藏身在內,若有必要闖一闖也不是不行。」,夜王道。
直至雪裳看不到偏廳內的情況,夜王神態自若地端著酒杯移步至水晶棺前。
單手宛若珍寶般輕撫過青年的眉眼,緊接著一指黑霧自夜王指尖漫溢出,狀似隨意的點在青年的眉心,黑霧便猶如被吸收般消逝在青年的眉心之間。
他陰測測地凝視著青年,唇角笑的更是滲人:「你只能是我的,逃不掉,連同你的兄弟,亦然。」
角落裏,走出了一名男子,對著夜王躬身行禮道:「殿下,屬下回來覆命。」
夜王頭也未抬,語氣不善質問:「太子何以安全歸來?」
男子即是從嚴國歸來的明邱,他面色凌重道:「嚴皇雖連下數旨,奈何韓瑞將軍不肯就範,就算敗陣亦遲遲不肯使用弒神弩,直至太子回京,就算要用,便已來不及。」
明邱是有些欽佩韓瑞為人的,光明磊落,戰場上的對戰是戰士們的生死結局,敵人亦是可敬的對手,但使用弒神弩這樣的殺器,令人魂飛魄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夜王嗤之以鼻,道:「現在呢?七弟如此英勇,連破幾座城池,他還能忍得住不用嗎?」
明邱訕笑,未給予回應,而是說道另外一件事,「屬下佯裝打扮刻意經過神威軍的軍營,殿下,您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我連絡上嚴國的邪書生,此刻他竟然在神威軍之中。」
夜王的目光從水晶棺內青年的臉上移至明邱的臉上,訝異道:「邪書生。」
明邱嘴角微揚似乎有些得意道:「是啊!發現他留下的暗號,至約定地點會面,可惜他十分神祕,難以窺探他是誰,擔心被發現,我們也僅有短暫的交流。」
夜王感興趣問:「你們說了什麼?」
明邱瞟眼看了水晶棺內的青年一眼,道:「他似乎對於假冒之人很熟悉,告訴我這人是秋雲暮的族兄叫秋雨霽,我與他還商討了一計。」
「說下去。」
明邱繼續道:「殿下,您手上是不是一顆精巧細緻的玲瓏骰子?」
「是。」
「他希望您將玲瓏骰子還予他,他有大用處。」
夜王不解道:「還?玲瓏骰子是他的,不是說是秋雲暮的貼身之物。」
明邱點了點頭,解釋道:「確實是秋雲暮的,但是他偷出來了,主要做為您揭穿假冒之人的證據,一方面證明他的實力。」
夜王驚詑的拿出玲瓏骰子,道:「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將秋雲暮的貼身之物給偷盜出來!」
「的確如此,而且他還藏的如此嚴嚴實實,十分厲害,連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真實身分是誰。」
「他想怎麼做?」
「殿下,可曾聽過三人成虎的故事,………」
明邱貼近夜王的耳盼,刻意壓低聲音僅以兩人聲音可聽見的音量,詳細地告訴夜王計劃。
夜王不由的贊歎並鼓掌道:「妙啊!果然劍走偏峰,夠邪性,夠狠,本君喜歡,他日本君統一此界,定收他為護法。」
明邱聞言,跟著夜王笑了起來。
當夜,明邱就將夜王所拿出的玲瓏骰子浸泡在血液中,直至血液滲入漫過表面,至於血液從何而來,對於明邱而來,不甚重要。
迄至玲瓏骰子全然乾燥,才將東西置入竹筒內,掛至信鴿腳上,放信鴿展翅高飛,朝西南方向飛去。
連幾日,秋雲暮莫名的心跳加速,不安地握住手腕,眉羽之間似有化不開的憂鬱,想起樂綏揣揣不安,擔憂地思索關於找不著的玲瓏骰子。
他反覆思考玲瓏骰子不見的原由,得出幾近九成的真相,有人在他昏迷期間趁機盜走的。
那夜,他清醒的時間不長,在寫下給樂綏的提示時,手腕尚無異樣,但當他再次清醒當下,即感覺到手腕的不對勁,玲瓏骰子就已經不在了。
這段時間到底有些什麼人進過屋子?能進到他屋子的人必定是熟人,不會被懷疑的人。
不被懷疑之人,只能是身邊最貼近之人。
如果對方知曉自己就在夜王府,雖然現在沒有告知夜王,會不會突然就說了,亦或者,夜王猜到自己的藏身之所。
他喃喃自語道:「這裡不安全。」
果然,隔日,雪裳帶著一眾夜王府的府眾浩浩蕩蕩地包圍住夜王府。
聲稱昨天夜裏有怪盜出沒於夜王府,隨著怪盜一路捉捕,有人親眼所見怪盜閃身跳進了樂王府內。
夜王因擔心皇弟不在,樂王府受害,特別命人前來搜查怪盜。
雪裳剛說完來意,便立即指揮夜王府眾人衝入樂王府邸之中。
令雪裳等人出乎意料的,除了老管家虛虛地攔擋了一下,眾人反而像是出入無人之境般到處亂竄,無人阻礙。
雪裳等人將樂王從頭到尾翻了個遍,連就最偏遠的屋子也都搜個仔細,硬是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府中僅有少數幾名僕役,除了老管家、園丁、侍從,就剩下幾名侍女,全都集合在了正廳之中,也不過寥寥不過十人左右。
就算從外院僕役口中得知內院有處禁地,不得旁人隨意進出,但當雪裳等人再次趕往禁地之時,亦只見禁地之內的房舍,門扉深鎖緊密嚴合。
雪裳左右張望了四周環境,暗笑道:「果然很適合藏匿。"
正當她想更進一步走到門前,命人掄起大刀斬向大鎖之時,突然一聲急促的男子聲音自後方傳來道:「你—們—在—什—麼—」
胡不言在下朝後一聽下人傳來的消息,腳不沾地的趕了過來,此刻氣還未勻
,就看見雪裳等人慾砸壞門鎖,急的出聲制止。
雪裳笑了笑望向由遠至近的胡不言,瞧見他氣喘噓噓的模樣,她對於自己的猜測有了更多的底氣。
她符合平日溫柔小意的人設嫣然一笑,披著無害的皮像,令人容易忽略的她危險性,放鬆他人的悈心。
「胡大人,屬下等奉夜王之命前來捉拿昨日夜闖府內的賊人,屬下懷疑賊人就在裏頭。」
胡不言捋了捋朝服,端正了衣冠,一改適才的急迫,從容的走向前,回以微笑道:「原來是簡夫人,此屋內均是樂王的收藏的珍寶,並無賊人,想必是夫人誤會了。」
「既無賊人,胡大人何不大方供眾人檢查一番,不若真有賊人藏匿於此,大人日後也不好對樂王交待,您說是吧?」
胡不言皮笑肉不笑,猶如憋著狡黠的狐狸,道:「交不交待,自是本人與樂王之間的事,就不勞簡夫人操勞。」
兩人唇槍舌戰半響,胡不言絲毫不落下風,口沬橫飛地硬是沒讓人把鎖頭打開。
雪裳的臉色慾發暗沉,眸光中隱含的殺意漸現,冷冷地扭過頭對胡不言威嚇道:「胡大人您究竟是讓不讓開,若再不讓,就別怪妾身不客氣囉。」
她準備找兩人將胡不言架開,胡不言見此架式不懼不躲的站在原處。
「妳敢!」
胡不言大聲喝道,他敢大聲是因為他知道平日這院子外藏著多少的振武軍保護此處,不讓雪裳進雷池一步,亦是擔憂秋雲暮暴露。
隨著怒吼後,他不可置信地左右張望,賭定出現的振武軍竟然沒有半個人影,心裡剛產生疑惑,便被兩個壯漢困窘地從左右腋下叉起。
他邊被挾持移動,邊喊道:「來人啊!」
直至他被叉至角落,老管家才姍姍來遲移動至他旁邊。
老管家對他擠眉弄眼,他睜著大眼問道:「您老人家眼睛疼?」
老管家搖搖頭,暗示道:「胡大人,樂王殿下常說小命要緊,金銀珠寶什麼的沒有比命金貴。」
胡不言掃了一眼周遭的怪異,樂王府從正門至此處,原本守衛的人都不見蹤影,適才因為著急,關心則亂忽略了這些細節,如今看來,今日的樂王府處處透著苦怪。
老管家暗示自個不要再管,可見秋雲暮應該不在屋子裏了,否則管家不會如此的輕鬆自若。
胡不言反應過來,再次主動湊上前去,悠悠然道:「罷了!簡夫人想進便進,本官可以給夫人開門,但由於屋內有諸多玲寶,為免紛亂,僅能夫人一人獨自入內。」
「好。」
雪裳聞言,爽快的答應下來,反正她亦不是來賞寶的,她是來捉人了,有魔氣傍身,她倒也不怕秋雲暮如何,真打不過,逃至門外自有人可收服。
至於胡不言更不用說,她睥睨的從頭到腳掃視一眼,文弱書生不足為懼。
胡不言知道秋雲暮沒有藏在裏頭,自是不再廢話,直接了當的開了鎖,甚至敞開了大門,讓雪裳自己進入藏寶閣內。
他雙手環胸好整以瑕地站在門外,想到雪裳進去找不到人,想像她待會走出來的表情,不禁心情跟著樂呵呵。
一個時辰後。
果然不出胡不言所料,希望越高失望自然就越大,當雪裳走出藏寶閣的那一刻,說不出臉色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胡不言戲謔的語氣帶著一語雙關,問道:「怎樣,有夫人看上的珍寶嗎?若夫人喜歡,本官能考慮轉送給夫人。」
雪裳憤恨地撇他一眼,竟是維持不住表情,陰測測道:「不要讓我捉到你的把柄,否則有你好看。」
胡不言原本就活潑的性子當下便上頭,誇張的跳了起來,拍拍胸脯道:「老子好怕怕喔!」
「你……」,雪裳被胡不言辣眼睛的演技給氣到,帶著人悻悻然地離開了樂王府。
直至人走後,胡不言滿臉的笑意逐漸淡了下去。
他問老管家道:「秋雲暮人呢?」
老管家恭敬回道:「秋大人昨晚就已離府,來不及通知您,夜王的人就來了。」
胡不言想了想,「秋雲暮是在昨日我與他談話後就離府了?」
「差不多您離府二個時辰後,才離府的。」
「他去那了?」
「秋大人沒說,只說朝堂之事多有勞您了。」
胡不言一聽,猜的七七八八,秋雲暮這是趕往邊疆,找樂綏去了。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緊繃著的精神緩緩放鬆下來,秋雲暮若在邊疆,就算不知內鬼是誰,起碼多了一層安全的保障。
但他仍是煩腦,現下各城門口可是夜王的人重兵把守,要出城門可不容易。
隨即又想,依秋雲暮這個既腹黑又狡猾的傢伙,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被捉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