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風土的實驗，記憶的回聲

酒窖裡的空氣微涼，潮濕的石牆上掛著一層淡淡的霉味，混合著陳年木桶與葡萄酒沉睡已久的氣息。吳年盯著那瓶 1996 Jules』 Experiment No.3，指尖順著瓶身摩挲，像是在感受它的紋理與歷史。Claret 則輕輕轉動酒瓶，試圖看清標籤上的細節。
「Experiment No.3……實驗？」她低聲道，目光閃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Hendrik 站在一旁，嘴角帶著一絲懷舊的微笑，語氣裡藏著某種耐人尋味的情緒：「這瓶酒，或許是 Jules Moreau 在南非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也是他最後的實驗之一。」
吳年抬起頭，看向 Hendrik：「最後的實驗？」
「Jules 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Hendrik 嘆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惋惜，「他當時在探索新世界風土與舊世界技藝的結合，想看看南非的風土，能否承載法國的靈魂。這瓶酒，就是他當時的嘗試。」
Claret 握緊酒瓶，語調裡多了一分興奮：「這不只是葡萄酒，而是一場風土與歷史的對話。」
Hendrik 點頭：「沒錯。他用了南非最具代表性的葡萄品種——Pinotage，但用的卻是波爾多的釀造方式，試圖讓這款酒擁有Cabernet Sauvignon 的結構，Pinot Noir 的細膩，Syrah 的辛香。」他頓了頓，低聲補充：「可惜，他從未公開這款酒……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這場實驗沒有繼續下去。」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無形的沉重感。
吳年輕輕敲了敲酒瓶，沉思道：「這瓶酒，或許藏著 Jules 的某些記憶……我們應該開來看看。」
Hendrik 沒有說話，只是從酒架上取出一個開瓶器，緩緩遞給他。
「這瓶酒，只有一次機會。」
開瓶，喚醒記憶
酒瓶的封蠟已經變得乾脆，一刀下去，蠟片裂開。當吳年慢慢拔出軟木塞時，一股濃郁的黑莓、李子與煙燻香氣瞬間溢出，帶著一絲黑巧克力與甘草的氣息，深沉而神秘。
Claret 湊近聞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這聞起來……不像典型的 Pinotage。」
吳年輕輕轉動酒瓶，讓酒液緩緩倒入醒酒器，暗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邊緣，像是一個時光的漩渦。
Hendrik 看著這酒的色澤，微微點頭：「Jules 當時相信，南非的 Pinotage 其實有能力表現出比人們想像中更複雜的層次。這款酒，可能是他試圖證明這一點的關鍵。」
吳年端起酒杯，輕輕晃動，一層薄薄的酒淚緩緩滑落。當他抿下一口，那濃郁的黑莓與藍莓果香衝擊著味蕾，緊接著是細膩的單寧與悠長的煙燻餘韻，夾雜著隱約的香料與黑橄欖氣息。
這並不是一款典型的新世界酒款。
「它的架構很像左岸風格的波爾多，卻有南非獨有的野性與辛香……」Claret 皺起眉頭，「這真的只是 Pinotage？」
Hendrik 緩緩地開口：「這才是問題所在……」
風土的失落，未完成的答案
「Jules 曾經說過，風土是一個問題，而釀酒是答案。」Hendrik 放下酒杯，語氣有些複雜，「但這瓶酒……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答案。」
吳年沉思片刻，低聲道：「也許……他不是在尋找風土的答案，而是在尋找記憶的答案。」
Claret 看著酒杯裡的紅色漩渦，喃喃道：「1995 年，他離開波爾多；1996 年，他在南非釀下這瓶酒……」她轉頭看向 Hendrik，「你知道，他當時到底在找什麼嗎？」
Hendrik 的神情微微一滯，像是在掙扎著要不要說出某些隱藏的往事。最終，他輕嘆了一口氣，從衣櫃裡取出一封舊信封，遞給了吳年。
「這封信，Jules 當時留給一個南非的酒農，但那人從未打開過。他說，這封信的內容，只有真正理解這款酒的人，才有資格讀。」
吳年接過信封，指尖能感受到紙張微微泛黃的質感。這一刻，他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 Jules Moreau 就站在這間酒窖的某個角落，靜靜地看著他們。
這瓶酒，或許是 Jules 想留給未來的訊息。
而這封信，將是他們尋找答案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