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萌芽的勇氣、高昂的決心
本章節 10046 字
更新於: 2025-04-11
4. 萌芽的勇氣、高昂的決心
瑪麗蓮
瑪麗蓮後退了幾步,望著那片「嘆息之牆」,才短短幾毫秒,原本還能望到外景的走廊瞬間被牆壁包裹。而不幸中的大幸是這裡在燭光的照耀下仍舊燈火通明。
突然,瑪麗蓮後方傳來低音號的樂音,紅色地毯的尾端撞到了瑪麗蓮腳跟,瑪麗蓮緊張地回頭望了望,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由木椅堆積而成的王座,王座上坐著一名瘦小的男性怨靈,而在牠的腿上又側坐著另外一名怨靈,牠們倆都各戴一頂紅黃色色紙交錯組成的皇冠。
「怨靈啊!見到你的王還不快跪下!」那瘦小的怨靈用牠雄偉又具威懾力地嗓音對著瑪麗蓮大聲說道。瑪麗蓮一聽,只見她快步向前走去,雙手提裙,前進幾步後將右腳伸向左腳腳踝處後七公分,微微蹲下,同時彎下腰約二十二度,並維持這個動作。
「唉呀老公!別這樣啦!」
「喔喔喔,想說新來的威懾一下比較好。」那名瘦小怨靈用撒嬌的語氣對著牠腿上的怨靈說道,而後對著瑪麗蓮喊道:「平身吧!」
「謝謝殿下!」瑪麗蓮來,稍稍掃視了四周。在牠們身旁站著一名身著破爛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還有一個啡色斗篷、身形與常人無異的另外一位,他們的面部被斗篷帽沿陰影遮蓋,無法看清面容。
而這裡除了中心點的王座之外,還有大約十幾隻怨靈,牠們每隻都各自蹲坐於一片片麻布袋製成的地舖上。
「說吧!你來到我們的『KINGdOM』用意為何?」
「哎呀老公!要先自我介紹才對呀!」
「啊啊對!抱歉啦老婆!」那隻怨靈伸出左右手食指在胸口前戳了戳。隨後,他腿上的怨靈瞬間消失,然後來到了瑪麗蓮身旁,這可把瑪麗蓮嚇得夠嗆,「我的名字是『女王』,很高興能看到你還活著。」
「我是『阿瑪』,是這座『KINGdOM』的『王』!」阿瑪站起身來雙手插腰,臉上浮現出無盡的自豪。
「我……我是瑪麗蓮,原本是一名皇族……」瑪麗蓮話音未落便被女王打斷:「皇族!我們的親人!」女王與阿瑪驚喜地望向對方,「你需要一個特別的位置!」阿瑪說完後拍了拍手,一部分的木椅有如突然獲得意識一樣,從王座中分離出去,在一旁築起了另一座比較低矮的座位。
「快來坐吧!位置已經幫妳喬好了!」女王抓住瑪麗蓮的雙臂,突然一個瞬移將其拉到那張較為低矮的座位上,「蝙蝠娘!煮點好吃的給我們貴賓……」女王停頓了會兒,然後說道:「啊對吼!她搬去那個廢棄礦洞了」女王尷尬地笑了笑。
瑪麗蓮乖巧的坐在屬於她的「王位」上,其實她從未像這樣般坐於王位之上,雖然有被母親教導過坐姿等各種「椅上禮儀」,可她仍只是個每天都賴在房間中看書的女孩而已,每天都能無所事事的吃吃甜點便是她最大的心願,不過……現在這種感覺還真爽呢!
瑪麗蓮翹起二郎腿,用左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嘴角不禁上揚,「不愧是皇族呢!氣勢都出來了!」女王合掌感嘆道。
就在這時,那名啡色斗篷的男子對著阿瑪說了些話,阿瑪先是一臉震驚,之後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喔對,所以您為什麼會來到我們的城邦呢?瑪麗蓮閣下。」瑪麗蓮聽完後卻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畢竟他們本來的目的是要斬殺怨靈。
「……」
「是為了尋求庇護嗎?」
「庇護?」
「我們會在此處設立城邦是為了保護怨靈不要再被可恨的人類獵殺了。」女王回到了阿瑪腿上後繼續說著:「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睜眼後突然來的這個世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後……」女王突然哽咽,阿瑪開始安慰她。
「我們都是……被追殺之人……」其中一隻蹲坐在地的怨靈對著瑪麗蓮補充道,牠身長兩、三米,但整體看起來似乎營養不良。而其他怨靈有的開始隨女王哭泣,有的則開始躁動,辱罵著人類。
「我還想再見女兒一面!」
「我還想再賺更多的錢!」
「我想再躺在我愛人的懷裡……」一隻隻怨靈開始忿忿哭訴,瑪麗蓮則靜靜地望著他們,心裡五味雜陳。
此時,其中一隻怨靈在瑪麗蓮的座位旁跌倒,嚎咷大哭。瑪麗蓮見狀後走向牠,將牠扶起,這隻怨靈似乎是一名孩童,一條工整的侵入性刀傷貫穿了牠幼小的身體。
「你沒事吧……」
「我好想再見一次我媽媽啊……」
「那她現在在哪裡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要殺了她!!」牠甩開瑪麗蓮的手,直接攤倒在地,嘶吼著,不斷地用雙手敲打地板,「我要讓她後悔這麼做!」
牠突然一把抓住瑪麗蓮的右手,「我要讓她像這樣!貫穿她自己!」瑪麗蓮的手突然冒出一把菜刀,她的手則不受控制地往她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得無理!」阿瑪突然大吼道,隨後地面突然冒出無數泥偶將那隻怨靈拉走,將其鑲入牆壁之中。
「沒事吧?」女王來到瑪麗蓮面前關心她。
「你真的是皇族嗎?」阿瑪忽然問向瑪麗蓮,瑪麗蓮才剛從驚嚇中平復,阿瑪就對她拋出這問題。
「我……我是啊。」
「跟那些種民站在同片土地上就算了,你竟然還跟種民接觸?身為一名皇族你不覺得可恥嗎!」
「我……我只是……」
「還有!你也不是怨靈吧!」阿瑪指著瑪麗蓮說道:「雖然有類似的感覺,但仍差的多了!你只是披上了怨靈的皮囊而已吧!」
「我……我……」瑪麗蓮這時想起了咖啡店的其他人常說附身之類的話,於是便接著說:「我是怨靈沒錯!我附身在這個女孩身上了!」但阿瑪看了幾眼後,便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身體裡根本一隻怨靈都沒有……」
「什麼?」
「怨靈的氣息我絕對不會認錯!我早說你的氣息只是很像而已!你要模仿的話還差很多啊!」阿瑪隨後將頭撇向左側,「這裡容不下人類,更容不下騙子!你滾吧!假皇族!」
「我……」
「滾!」忽然瑪麗蓮的腳陷進了地面中,隨後被往後拉動,最後被甩出房間,回到了走廊上。
「哎呀老公!不行啦!」
「怎麼啦,我的女王!」
「這裡不能被發現對吧?」
「是啊!」
「那你怎麼直接把她放跑了呢?」
「喔……了解了,凱特!去幫我們送客吧!」阿瑪一聲令下,凱特從背後拔出一把刀刃殘缺的長劍,壯碩的身形將黑色斗篷向後一甩,露出了騎士頭盔,隨後女王輕輕碰了他一下,他便消失了。
「英明的抉擇,陛下。」啡色斗篷的身影恭維地說著,可阿瑪卻有點不太開心。
「陛下,您怎麼了?」
「你該慶幸自己是對的,萬一她真的是怨靈的話,怨靈就會知道這裡有個昏庸的王,以後就沒有其他怨靈敢冒死前來了。」
「請放心,陛下,我的眼光不會錯的,畢竟附身這種事……我也沒有少做呢。」在陰影下的瞳孔忽然浮現出一道綠光,但隨即消失。
「那麼陛下,我先退下了,我還有事要處理。」
「沒問題,你離開吧。」啡色斗篷身影本要離開,但他突然停了下來,說道:「對了,女王陛下,我幫助您創造的『二號空間』怎麼樣了?還很穩定嗎?」
「很棒,我把最棘手那位放進去了。」
「了解,看來進行的很順利。」
「但……有另一個跑出來了,但這不能怪我,維持這東西真的很費力。」女王一個白眼,然後與阿瑪繼續卿卿我我。
「……哼……還不如我自己來。」啡色身影隨即消失在了王座後方。
瑪麗蓮
「什麼跟什麼啊?」瑪麗蓮在被土地甩出「城邦」後重重地跌落在地,她扶著牆壁爬了起來,然後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是誰?」阿瑪的話仍舊迴盪在瑪麗蓮耳邊,既然她不是怨靈,又不是這身體的主人……那麼她到底是誰?或者說她到底是什麼?
正當她停留於原地思考著人生問題時,一股刺骨的寒意扎進了瑪麗蓮背後,她寒毛直立,四肢不斷地顫抖,這感覺就像有個人已經用繩子勒住了她的咽喉,隨時都能決定她的生死。
突然!背後一陣涼意劃過,瑪麗蓮警戒地轉過身來,但剎那間,一把長劍貫穿了她的右眼,從她的後腦右側伸出。凱特則握著那把長相奇特的劍,低沉的喘息聲從頭盔中傳出,每次吐息都能吹散瑪麗蓮的生命。
隨著長劍拔出,瑪麗蓮的右眼不斷地噴出鮮血,瑪麗蓮嘴角不斷地抽動,面部肌肉整團縮在一起,面目猙獰,不斷地慘叫著卻因過度疼痛而失去聲音。她跌坐在地,雙手緊緊壓著右眼,雙腳不斷地抽搐舞動,紊亂的腦袋讓她無法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會死嗎?她還能吃到更多的紅絲絨蛋糕嗎?
然而她現在只知道,這真的好痛……
凱特舉起長劍,給與了瑪麗蓮致命一擊,不料長劍卻被彈開了,被一層半透明的玻璃薄膜彈開,那薄薄一層玻璃切開了瑪麗蓮和凱特所在的空間,凱特再次揮舞長劍試圖破開屏障,但它仍屹立不搖。
這瞬間,一道金色刀氣由凱特身後飛來,凱特輕而易舉地將其抵擋,緹亞先是有些驚訝,但緊接著冷笑了一下,「想不到你能接下這擊啊,但接下來可不會再那麼容易了。」瑪麗蓮趴倒在地上,嘴裡不斷地向緹亞求救,臉上寫滿驚恐,但緹亞完全不理她,緊接著擺出架式。
一個突刺衝向凱特,凱特則一刀將其隔擋,倆人的武器隨即相撞,開始對刀,但緹亞與其對刀的瞬間,他的左手閃過金光,第二把光刃浮現而出,緹亞雙刀其下,在對刀中佔盡優勢,然而凱特則一個用力加後撤,拉開了他與緹亞之間的距離。
接著,緹亞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快步上前,想直接拿下凱特的首級。而凱特則將劍平舉於他胸前,左手握住殘缺的刀刃而後做出拔刀出鞘的動作,那柄長劍竟瞬間被黑色物質包裹,整把劍透露著死亡的氣息,隨後倆人再次交鋒。
電光火石之間,緹亞左手被斬斷,胸前也留下了兩道交錯的刀傷,頓時鮮血四濺,血液濺射到瑪麗蓮眼前,玻璃屏幕沾上了大量紅斑,而凱特則毫髮無傷。
「收手吧,你打不贏我的。」凱特將長劍往旁一甩,將尚未乾涸的血跡甩乾。
緹亞望著血流不止的左手,冷哼一聲後道:「哼!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呢!」緹亞撿起自己的左手,他左手仍緊握著手中光刃。
「不行……你贏不了的!會死……真的會死!我們快跑吧!」瑪麗蓮歇斯底里地驚叫道,試圖勸緹亞跟她一起逃跑。
「閉嘴!」緹亞一聲怒吼震懾住了瑪麗蓮,「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站在這裡呀!」
「……」
「想逃就自己逃跑吧,像你這種弱者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裡!如果沒有決心!……」緹亞咬起自己的左手,再次擺出起手式。
「就別想談要保護誰了!」緹亞不管瑪麗蓮,再次投身於與凱特的戰鬥中。凱特搖了搖頭,「那就迎接光榮戰死的末日吧!」凱特也與緹亞戰在一起。
瑪麗蓮不理解他到底在說什麼東西,什麼保護、什麼決心,人死了不就什麼都沒了嗎?
「……」她踉踉蹌蹌地爬起,隨後便拋下緹亞,不顧一切地沿著走廊奔逃,她來到樓梯口,然後一個沒站穩,摔下樓梯,狼狽不堪,她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繼續逃跑,想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她慌亂地跑到一樓,正好與佩佩擦肩而過,此時的佩佩也在奮戰之中,毫無察覺瑪麗蓮的出現。瑪麗蓮看了佩佩一眼後便繼續逃跑了。
在奔跑很長一段時間後,瑪麗蓮來到了校門口,正要離開時,突然又摔了一跤,此時,塵封的記憶緩緩浮現,幾天前她像現在這樣狼狽,以前好像也像這樣逃跑過,那時她還穿著紅色百折長裙,身旁帶著相處許久的僕人,在準備穿越一座石門面前摔倒了,然後即被身穿盔甲的士兵追上。
可是她並沒有馬上屈服,而是搶走官兵腰上的佩劍,想奮起抵抗,奈何實力差距過大,雖有上過劍術課,但對於一名士兵而言,這數十堂劍術課宛如沒上一樣,輕輕鬆鬆就被擊敗,只能眼睜睜看著與她一起逃跑的下人被當場處決,斷頭而亡。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瑪麗蓮緩緩站起身,右眼不知何時停止了出血,她望著校門,相互交疊的恐懼與對活命的渴望淹沒了她的心頭,但似乎還有點什麼別的,是背叛、是不甘、是悔恨、是對背棄諾言的罪惡。
她本想跨過校門卻停下了腳步,明明知道下一步就能離開這片地獄,但……她躊躇了。
「你真的想要像以前那樣嗎?」一名西裝筆挺的女子背靠校門,不停打量著手中的蘋果,她皮膚白的可怕,就像照片曝光過度的人物一樣,頭髮就像一團麵糰直接放在頭上塑型那般,右側單邊瀏海遮住了右眼,還有一個超大的蝴蝶結戴在頭上。
「弱小,無助,讓人擺佈。」她咬了一口蘋果。
「……」
「甘願嗎?像這樣,毫無尊嚴的逃跑著。」
「怎麼可能甘願呢……」眼淚不爭氣地流出,她的啜泣聲傳遍整個校園。
「我不想再逃跑了啦!好想……好想……好想躺在我的房間裡,躺著吃紅絲絨蛋糕啊!」由啜泣轉成大哭,鮮血與淚水交融而成的液體滴落地面。
「然後……然後和『她』一起……」那名女子則來到了瑪麗蓮身前,幫她擦了擦眼淚,看著瑪麗蓮花容失色的面部,輕輕地微笑一下,抱住了瑪麗蓮,柔和地輕撫著她的背。
漸漸地瑪麗蓮冷靜了下來,她拭乾左眼的眼淚後,想將這名女子的面容記下,但那名女子已經消失,那顆被咬了一口的蘋果來到了瑪麗蓮手中,她看著那顆蘋果,輕輕地咬了一口,甜味在她嘴中綻放,化成一片花海。
有一瞬間,她聽到了那名女子的低語聲,「那就去吧,去守護屬於你的生活吧,別再軟弱,別再重蹈覆轍,奮起戰鬥,守護你所愛的一切,你知道該怎麼做的。」瑪麗蓮回過頭來,望向校園內,腦中閃過佩佩與緹亞當時奮戰的背影,心中對他們勇氣的憧憬使得她暫時拋下了恐慌,她多麼希望她也有著站在他人身前、守護他人的勇氣。
雖然些微發抖的身體還透露著她心底的真實想法,但起碼這次她不想再逃了。
瑪麗蓮快速地往回狂奔,她來到了剛剛遇見佩佩的一樓,佩佩正屹立於土偶堆之中,「佩佩!」瑪麗蓮大喊。
而佩佩聽到後立刻回頭,「瑪麗蓮!」彷彿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佩佩既驚訝又開心的跑向瑪麗蓮。
「真高興看到了你!」
「……你的眼睛,怎麼了?!」佩佩看著瑪麗蓮的臉龐擔憂的問道。
「不重要啦!現在我們得趕快找到簡明,然後離開這裡。」
「欸?到底怎麼了?」佩佩還是有點摸不著頭緒,瑪麗蓮本想再說點什麼,但下一秒,令人汗毛直立的殺意再次如冰冷海水般漫延開來,瑪麗蓮將佩佩推倒,凱特從樓梯上殺了出來,好在瑪麗蓮有推開佩佩,否則佩佩的腦袋就掉下來了。
凱特落於地面,望著她們倆人,隨即一刀砍了過來。而佩佩擋在了瑪麗蓮身前,手中烈焰弓箭瞬間形成並擋下了這一劍,可凱特的力量明顯比筋疲力盡的佩佩高了許多檔次,輕輕鬆鬆就壓制住佩佩,隨後一拳將佩佩揍飛到一旁。
「不……」瑪麗蓮後退了幾步,死亡的恐懼尚未消退,四肢仍不自覺地顫抖著。
凱特一劍砍下,玻璃屏障再次形成,又擋下了對瑪麗蓮的致命傷。「快跑啊!瑪麗蓮!」佩佩突然躍起,一把擒抱住凱特的腰部,而凱特再度一把將佩佩打飛,佩佩撞到牆壁後突然趴倒在地,陷入昏厥。
「佩佩!」瑪麗蓮本想跑向佩佩,但她自己卻撞在那片屏障之上。
「什麼?」瑪麗蓮雙手扶在屏障上,試著將其解除,但它無動於衷,仍將凱特隔在屏障的另一邊,瑪麗蓮看著地上的佩佩與緩緩接近佩佩的凱特,不禁害怕了起來,她害怕佩佩的死亡,害怕著失去佩佩的勇氣。
而此時佩佩奮戰的身影再次閃過她的腦中,「我……真的很佩服你……」瑪麗蓮左手一拳打在玻璃上。
「那個人說得對,我根本沒有站在這裡的資格。」瑪麗蓮左手再一拳打在玻璃上。
「但是……我希望我有!」瑪麗蓮晃動全身,透過左手將全身的力道釋放於屏障之上。
「我希望!我希望跟你一樣!」雙手快速地捶打玻璃,每一下都能撼動天地,「我想要……我想要能守護我的生活!反抗一切以我為敵的事物的!」玻璃上出現了無數龜裂的痕跡。
「反抗世界!反抗命運的!不再逃跑的!勇氣啊!」一顆破碎的藍色晶石浮現於瑪麗蓮的左手中,隨著最後一拳的落下,整面屏障破碎開來!
數十萬片碎玻璃以瑪麗蓮揮出的左手為中心,伴隨無數飛濺的水花與急流高速地逆時針轉動、凝聚,最後在她的手中形成了一把晶瑩剔透的藍色翠玉細身劍。瑪麗蓮大喝一聲,提著細身劍刺向了凱特,凱特頓感不對,一刀斬向瑪麗蓮,但瑪麗蓮首先格擋住了凱特的攻擊,隨後藉著細劍的輕便與機動性,沿著凱特的刀刃直接將細身劍滑向凱特喉嚨處。
凱特在毫無防備下喉嚨被劃開,但這細小的傷口還不足以讓他致命,他望向這前一秒還狼狽不堪但下一秒卻舉起決心的女子,心中不由得感慨,不過也僅此而已,他再次舉起左手,將黑色物質包裹住整把劍刃,想用他的絕技結束這場戰鬥。
而同一時間,瑪麗蓮將右手遮住右眼,大量水液鑽進她的右眼之中,接著他用遮擋右眼的右手將瀏海向後一撥,同時緩緩睜開右眼,一顆由水組成的眼球補足了她本來視線中的殘缺。
隨後,她快速舞動細身劍,將長裙膝蓋以下的部分切斷,使得雙腿能伸展開來。而處理完後她將劍舉至眉間,屏氣凝神,注視著前方的凱特。
「我是瑪麗蓮 • 馮 • 斯特寧!斯特寧家族第三順位繼承人!我以斯特寧家之名在此立誓!我再也不向世間一切退讓半步!」她舉劍對準凱特,「再不逃避!」
而下一秒!倆人同時右腿蹬地衝向對方,「你輸了!」凱特大吼一聲,那些黑色物質將空氣阻力等削弱劍之威力的所有因素全部降為零,使凱特的武器能夠突破人類的反應極限,揮出無人匹敵的斬擊,而那道斬擊現在已經來到了瑪麗蓮的脖子前。
眼看瑪麗蓮即將屍首分離,但就在下瞬間!瑪麗蓮竟一個下腰轉身完美地與那道斬擊擦身而過並將劍刺進凱特的胸口之中,但這尚未結束,清水突然從劍刃上大量冒出並附著於劍身,同樣地以逆時針在劍刃的表面上快速旋轉。
「激浪沖刷!」隨著瑪麗蓮一聲喝道,整把細身劍貫穿了凱特胸膛,在高速旋轉水液的破壞下,她在凱特的胸膛上留下了一個大洞,而凱特則應聲倒地。
而一刻都未對打贏凱特而感到歡喜,瑪麗蓮馬上來到佩佩身旁,確認她的狀態,好在她只是受到強烈衝擊而暈倒而已,並無大礙。瑪麗蓮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隨後全身癱軟,倒在了佩佩身旁。
「你是怎麼看出我的攻擊的?」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我一生之中殺敵無數。」凱特慢慢坐了起來,瑪麗蓮見狀整個人跳了起來,舉起暫時取名的「翠玉劍」對準凱特,但凱特卻把自己的殘刃劍丟向一旁,繼續說道:「但從沒遇過能打贏我的人,自從修煉了『黑御劍法』之後,本來還有一戰之力的強者也紛紛變為我的手下敗將,最後我選擇封劍,獨自隱居於海岸邊,一心求敗,但仍無敗,直至一場洪水將我淹沒……」
「……」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破解我的攻勢的。」看著凱特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慾望,瑪麗蓮放下了戒備的心態。
「很簡單,是預判。」
「什麼……?」
「學習擊劍的第一課就是要知道對手下一步是什麼,而你在小瞧我的情況下又想快速殺掉我,想必是會攻擊我最脆弱的點。」瑪麗蓮指著自己的喉嚨。
而凱特聽完後,先是有點難以置信,隨後便大笑起來,他胸口的傷已然癒合,但他本人卻在緩緩消散著,「哈哈哈!真的輸啦!我黑狐衝真的輸啦!啊哈哈!」凱特,或者是黑狐衝,說完後就卧躺於地,等著自我緩緩消散。
瑪麗蓮本想先將佩佩帶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但一隻隻的泥偶堵住了她的去路,瑪麗蓮見狀後拿起細身劍來到佩佩身前,這次的她不會再逃了。
瑪麗蓮將輕盈的劍身劃過身側,有如劃過水面般濺出大量水花,水花組成急流,形成一環水圈環繞著她,但這時,瑪麗蓮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可這次跟之前不同,瑪麗蓮並未感到任何不安,這比較像……身體對四周環境的感應。
瑪麗蓮注意到她有些許頭髮無視了物理法則,緩緩往上飄動。突然,天空在短短幾秒就被烏雲覆蓋,隨後狂風雷霆大作!而這陣風暴異常強烈,土偶和瑪麗蓮都無法在這股強風的吹拂下站穩腳跟。
但即便如此,風暴仍在成長,瑪麗蓮已然無法睜開雙眼,下一秒,相似的騰空感再次讓瑪麗蓮失重,在大腦經歷短短幾秒的紊亂狀態後,她回過神來,自身和土偶們已置身於風暴之中,「龍……龍捲風?!不……」瑪麗蓮驚嘆,她目前位於稍微偏近暴風眼,風速相對平穩、沙塵相對較少的區域,此處可將整場風暴完全看清。
這龍捲風包圍了整座學校,以每小時六百公里旋轉著,而最外圍則被火焰與燃燒不完全的黑煙覆蓋,「是……」過去的臥室中其中一本科學讀物閃過瑪麗蓮腦中,「火焰龍捲風!」她再度感嘆著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在自然中的異常現象。
而仍安座於王座上的阿瑪、女王和其他怨靈尚未注意到外界的異常,直到他們注意到牆壁內部破碎的聲音,但這時他們早已成為待宰的羔羊。
「今天的風怎麼那麼大啊?」阿瑪隨口提道。
突然一道雷霆閃過,直直命中他們所在的房間外部,強勁的衝擊讓整間房間震了一下,隨後房間開始龜裂、顫抖,隨時都會塌陷。女王意識到不對勁,本想帶著阿瑪傳送離開,但阿瑪拒絕了女王,選擇用自身「冥術」補強牆體,可他小瞧了這場風暴。
阿瑪尚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時,他已被龍捲風刮上了天,強烈的失重使他也陷入了紊亂,雷霆似乎想擊潰牠、強風似乎想撕裂牠、火焰似乎想將其帶入地獄最深處。
這時,一隻飛龍的身影在閃電點亮整個龍捲風內部時被阿瑪的視覺捕捉,它張開雙翼,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緋紅惡火,身影在電光閃過後便隱入風暴之中。
在阿瑪終於擺脫紊亂後穩住身姿,但下一剎那,無數橙色雷霆遍佈龍捲風內部,然後全部打向最中心處。
簡明高舉鐮刀,懸浮於雷霆之交匯處,手中的橘色光刃鐮刀引導著雷霆,「雷龍神二重奏!」簡明一刀揮下,阿瑪頓時感到全身發麻,靜電遍佈了牠的身體,忽然無數道雷霆匯聚成一,由簡明的鐮刀為起點,打向阿瑪,在超高壓電通過全身的瞬間,阿瑪彷彿全身都被分解成原子,灼燒感漫延至靈魂深處,牠失去了意識。
但簡明並無罷手的意思,不斷地揮舞著手中鐮刀,雷霆無數次貫徹阿瑪全身,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直至簡明因身體負荷到了極限,四周充滿了強烈靜電引發的橙色電弧後才停手。他解除了這場用於脫離陷阱的風暴,瑪麗蓮穩穩落地,一落地後她馬上跑向廢墟之中的佩佩,而佩佩也在瑪麗蓮的呼喚下驚醒。
「太好了!你沒事!」瑪麗蓮一把抱住佩佩。
「哈哈……鬆點,我喘不過氣了……」佩佩笑著拍了拍瑪麗蓮背部,瑪麗蓮笑著放開了佩佩並凝望著佩佩的臉龐,佩佩也看著她。
「喔~!你也辛苦了!再抱一下!」佩佩一把撲進瑪麗蓮懷中。
「啊~!我剛剛抱你也沒那麼用力吧……」換瑪麗蓮拍了拍佩佩肩膀。在稍稍劫後餘生的打鬧後,她們倆注意到簡明,他站在操場上。「呃……」緹亞低聲哀嚎。
「……」簡明守候在一旁。
「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到死之前都會只跟土偶打交道呢……」
「……」
「悲傷的感言就不必了,我已經做好覺悟了,別讓我後悔。」緹亞將頭撇向另一側。
「辛苦了,戰士,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簡明用左手行了個軍禮,緹亞見狀後本來微笑了下,不過隨後大笑了出來。
「我還以為會有更多人呢……」緹亞緩緩閉上雙眼,幻想著自己正被授勳著,「長官……任務完成……」簡明將緹亞掉落的懷錶掛回緹亞的脖子,為他的生命畫下了最棒的句點,然後再次行了個禮,隨後朝向瑪麗蓮她們走去。
可這時在她們一旁傳來了悲痛欲絕的哭喊聲,全身灼傷、失去雙手的女王跪倒在正在消散的阿瑪身旁,眼淚不停地流過雙頰滴落阿瑪身上,「寶寶……別哭了……」阿瑪微弱震顫的聲音傳來。
「阿瑪……!」女王整個人趴到阿瑪身上,只見阿瑪用盡殘存的力氣說道:「別哭了,我的王妃,洋溢笑容的妳才是……最漂亮的啊……」阿瑪舉起手,輕撫著女王的臉龐。
「不要走……我不想再一個人……」女王哽咽,無法再說些什麼,「沒事的……我會一直……等著我……我的妃子的……」阿瑪最後的聲音隨著塵埃飄向遠處,「直至世紀末……」阿瑪徹底的消失了,留下女王一人在原地,牠的雙手也緩緩恢復,牠撿起地上的紙皇冠,雙眼再次泛紅,「阿瑪……」牠低喃著,沉溺於悲傷之中。
「……」瑪麗蓮等在場三人沒多說什麼,一味地用沉默祭奠著逝者。過了會兒,簡明走到女王身前輕輕提起鐮刀,女王也闔上雙眼,接受了被除靈的未來,「阿瑪,我來陪你了。」語畢,女王突然感到一陣胸悶,牠的全身在不斷地脹大,整個人化成一顆超大的肉球,哀嚎聲也在肉的脹大擠壓下逐漸消失。
簡明一個箭步上前,本想快點斬斷女王的痛苦,但他慢了一步,女王在他面前炸開,鮮血四濺,血肉橫飛,這畫面使佩佩和瑪麗蓮感到不同程度的反胃。
簡明楞在原地,染紅的視線望著四周緩緩消失的殘骸,隨即回神,他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理智,回到了瑪麗蓮和佩佩身旁,「沒事吧……」簡明關心起她們倆人,但倆人明顯狀況特差。與此同時,在短短幾刻鐘內就被毀掉的學校吸引了大量O.C.A.成員趕來。
「接……接下來呢?」佩佩看向簡明。
「……你們需要去趟醫院。」話音剛落,四周颳起強風,簡明再次化成由風暴組成的飛龍帶著倆人前往醫院。
第二空間
啡色身影站在廢墟上,準確來說是簡明身旁,但簡明並未注意到牠,而是提起鐮刀向另外一旁的女王走去。牠仔細端詳著簡明的傑作,「第二空間的範圍只在學校內,所有透過更外界的龍捲風攻擊直接突破了空間之間的疊加態嗎?真是簡單的做法呢,但也不能否認它的效率與實用。」啡色身影繼續喃喃自語道:「不過它本身確實是一個穩定的平行空間,撇除特例的話。」而就在這時,牠身旁的地面上忽然多出了大片血跡,就像一顆裝滿血的大水球破掉後留下的痕跡一樣,牠注意到此景後看著自己的右手,一個二十面個三角形構成的封閉立體圖形在牠手中憑空飄浮,緩緩旋轉。
牠邪魅地笑了笑,下一秒,牠像「女王」一樣瞬移來到一間廢棄的廠房,裡面兩個黑色全套西裝的人已靜候多時,其中一位有著淺藍色皮膚前額有一對彎角,面部五官如同大了馬賽克一樣模糊而另一位則是瑪麗蓮遇到的那名女子。
「昶先生,目前計劃的進程如何呢?」藍色皮膚的男子鞠躬哈腰問道。
「很棒,今天是改變人類歷史的一天……」牠望向手中的封閉立體圖形,「可以開始第二階段了……對『執念』的優化。」他隨即一個轉身,消失在那倆人面前。
「真是瘋狂呢。我覺得他比加百列還瘋。」藍色皮膚的男子點燃一根香煙,「喔不對,她本人就在這,我不該說她壞話的。」他戲謔地碰了碰他身旁女子的肩膀。
「貝利爾,閉嘴。」那名女子拿出一顆新的蘋果,仔細地擦拭著它。
「別這樣嘛,加百列,我開個玩笑而已。」菲力再次碰了加百列的肩膀。
「你敢再碰一下,我就把你的翅膀折斷。」加百列將蘋果丟給貝利爾。「老地方見?」加百列拋了個媚眼。
「當然,不見不散。」貝利爾在火焰的燃燒下消失,而加百列則在一道聖光的照耀下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