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03：「AI終究是為了服務人類而存在。」之6
本章節 3666 字
更新於: 2025-04-18
參加簽書會雖非一無所穫，但究竟得到了什麼，易芙瑩始終理不出頭緒。關鍵線索似乎仍隱沒在重重迷霧之中，就像當初常守恆曾試圖隱瞞自己暗中修改過星靈的數據一般。
「先回事務所吧，把我們現有的證據資料整理一下。」凌一志的語氣中泛著一絲疲憊。「剛剛，法扶的承辦人又來了電話。」
第一次調解訂在下下個週五下午三點舉行，時間緊迫，除了引用OBENAI公司發布的「人類優先」條款，以及心主義客服多次聲明的「人類獨特性」外，他們還需要更加強有力的證據，最好是能一擊令對手斃命的那種。
凌一志已用完一日的咖啡額度，易芙瑩遂為他與自己各呈上一杯清爽順口的薄荷紅茶。
一股涼意順喉而下，但凌一志的疲憊感並未因此消退。「Eve的想法我已經了解了，現在我想聽聽AI的意見。」
羅伯特抬頭，聲音依然沉穩淡漠：「我調查了游元昊提及的動畫〈祢的祝福，宛如詛咒〉，那是四年前，心主義工作室為當屆『原創動畫概念獎』的大獎得主所製作的前導短片。」
易芙瑩說：「這個我也有搜尋到，但更深入的資料似乎被刪除了。」
「是的，因為獲獎合約內容寫明，作者創設的人物、場景、世界觀、設定集，都要無條件提供給出版社和製片公司運用，而且沒有年限和授權範圍的限制。」羅伯特的雙眼迸發出藍白色光芒，在桌面上投射出一串字幕。
──甲方（作者）同意授權乙方（出版社）將甲方參賽作品及其系列衍生創作，包括但不限於文本、世界觀、角色、人物繪圖、隱藏之設定集，進行存儲、參考及應用，以促進乙方平台在數據分析、技術升等及創意擴展方面的長期發展需求。乙方並得運用作品內之獨特設定、敘事結構與表現形式，進行數據資料的建模與升級，為平台創意及與第三方協作效果之提升提供參考依據。
儘管官網上的資料老早為人抹消，相關搜尋條目也遭到移除，但以羅伯特的本事，還是能潛入深網*（Deep Web），調閱庫存頁檔和過去的編輯紀錄。
凌一志眉頭一皺，直覺案情並不單純。「你的意思是……當年的得獎者，就是王郁妍嗎？」
「是的，獲獎後，王郁妍成為心主義工作室的常駐作家。她以舞墨千年為筆名發表的作品，在這次事件之後，都被心主義解讀為當年得獎作品的再延伸，而受到禁言與下架。」
「也就是說，《30的N次方》是以〈祝福〉短片為基底，進而發展出後續的衍生故事，這就成了心主義先一步退讓的理由，可是等等……」易芙瑩還是有所疑惑。「這跟小說內容跑到奧本創思那邊去，又被游元昊盜用有關係嗎？」
凌一志推測：「既然合約提到了『第三方協作』，即可能與心主義不外傳的營運模式有關。他們或許與奧本創思達成某種合作協議，讓出版業務部可以恣意運用旗下作者的創作，這樣的話，勉強就能說得通了。」他不斷揉著兩鬢上又開始發燙犯疼的太陽穴。「羅伯特，請幫我整理出《30的N次方》進行網路連載，與《百世流華》釋出網路試閱版的時間先後次序，如果在資料篩檢的過程中，發現什麼值得留意的事項，全部都儲存下來。」
「謹遵指示辦理。」羅伯特簡短應答。
著作權的保障自著作完成時起算，雖然單一章節、段落、試閱版或先行版是否能視同完整著作，在法律的適用上仍存在爭議，但只要能證實王郁妍完成全本的時間在幻墨千秋之前，就有談判的籌碼。
「咱們光坐在這裡瞎猜也沒用，我已經叫了一輛無人自駕計程車，要王郁妍把她當年跟心主義簽訂的合約全部拿過來。就算電子合約可能會隨著時間失效或隱蔽部分內容，紙本可耍詐不了了吧？」凌一志雖想閉上眼睛小寐，無奈還是得先整理本案的爭點與事證。再加上錢家的遺產分割案未結，他也需要再次與那蠻橫的一家子協商，看能否為錢女士爭取到精華地段的房產。
在等待王郁妍過來的空檔，易芙瑩先將相關影片和檔案存入微縮晶片裡，準備郵寄一份到智慧財產局供調解委員審閱。
＊
王郁妍的身心狀態奇差無比，與上次見面時幾乎判若兩人，有如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她的神情寫滿疲憊與倦怠，嘴唇也因乾裂而泛白。
跟母親決裂後，為了達到法律扶助基金會的資力審核標準，她獨自搬進長輩留下的鄉間老屋，但附近的生活機能並不好，再加上存款即將用罄，更是囊空如洗。
「因為那些文件都放在家裡，我只好讓計程車先跑一趟我家。凌律師，你該不會介意繞道多花的車錢吧？」王郁妍泫然欲泣，咬牙說道：「明明只是取回屬於我的東西，卻得偷偷摸摸，生怕被家人發現，搞得像賊一樣。」
凌一志當然不在乎那些小錢，大不了把法扶支付給律師的預付金全都栽進去，就當作是做功德罷了。「車錢當然不成問題，但王小姐，妳有好好吃飯嗎？」
王郁妍先是點點頭，停了數秒，又改成搖搖頭。
「我記得二樓冰箱還有雞胸肉、剩飯和三色豆。」易芙瑩說。
「不要三色豆。」王郁妍連忙制止。「但如果換成毛豆或黑豆，還可以接受。
凌一志提出請求：「Eve，可以麻煩妳嗎？我希望羅伯特能一起聽。」
易芙瑩不置可否地站起身來，轉身走上二樓去。
凌一志與羅伯特快速翻閱王郁妍帶來的所有紙本合約，並令事務機全部列印一份或掃描成電子檔存留下來。
果不其然，字裡行間隱藏著精密的語意陷阱，尤其在創意的衍生和應用方面，心主義工作室的合約大幅度限縮了作者對於自身作品的掌控權。
「這幾年下來，合約上的條目和文句上雖有細微改動，但對於授權時間和授權範圍的規範卻大抵相同，那便是——無限期、無限範圍的擴大解釋。」凌一志吁出一口代表不齒和不悅的長氣：「我原想幫妳聲請『定暫時狀態之假處分』，讓法院暫時禁止所有通路上架《百世流華》，但現在已經太晚了。況且，我們真正需要爭辯的事項也不是原先認定的『重製』，而是『授權』。」
缺乏醣類的滋潤，使王郁妍的腦袋陷入半停機的狀態，凌一志只好放緩語速，將複雜的法律概念轉化為淺顯易懂的語句。
「我們的敵人不少，必須個個擊破，以絕後患：心主義、奧本創思，還有那個游元昊，只打一個，效力如果不及於其他人，就是枉然。」凌一志不只環起雙臂，也翹起了腳：「第一個調解期日，因不清楚對方會派什麼人出來擔當，所以我只會虛晃一招，爭執是妳先完成了著作，幻墨才緊接在後推出作品。」
羅伯特調暗室內燈光，將《30的N次方》各章與《百世流華》試閱版張貼在心世紀線上書坊和其他網路平台的時間對照表投影在白色牆面上，以及內文相似度較高的頁數和情節。
王郁妍簡直看呆了，她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是在何時發布這些章節的。
羅伯特說：「我們準備向調解委員出示這些表格，進一步說明對方的『創意』幾乎是全盤複製。」
「但調解十之八九還是不會成立，奧本創思那麼大的公司，不會在市井小民面前認栽。第一次行調解程序，我們先爭論事實就好，法律層面的抗辯，待進入訴訟時再漸次提出。」凌一志先安撫她躁動不安的情緒，再對羅伯特提問：「我們可以主張多少賠償金？」
羅伯特闔上雙眼，開始計算：「根據《30的N次方》的過往流量與廣告分潤，預估廣告收益為新台幣八千元，另加上預付版稅五萬元；至於《百世流華》截至上週日，電子書版稅收入約一萬八千元，實體書銷量共五百三十六本，初估可得版稅兩萬三千元。以上合計，可主張財產上損害約十萬元。
此外，王小姐得另行請求精神慰撫金，金額初估為新台幣一百萬元。」
王郁妍幾乎是瞠目結舌了，她要賣多少本書，才能掙到這個數字？
「王小姐，有一點我家助理很好奇。《30的N次方》是以〈祝福〉這部動畫為基礎所寫成的嗎？」
凌一志一出聲詢問，羅伯特旋即把動畫短片投映在白色牆面上。
王郁妍搖頭，語氣十分篤定。「不能算是，世界觀差異很大，角色也有所區隔。〈祢的祝福〉是西洋奇幻劇，因當時歐美奇幻故事大行其道，我才把舞台設定在東歐，與女主角締約的是一名上級惡魔。最近，市場興起本土風，強調在地化IP，所以我設計出一個少數民族的少女，再帶入真實歷史、風俗考察，創造出一個臺、中、日、韓合璧的故事，女主角立誓的對象也是華人信仰中的神祇。」
凌一志輪流為左右太陽穴加壓按摩。「但看在心主義的編輯眼裡，它只是〈祝福〉影片的變體，視為衍生著作的一環嗎？」
「……好像就是那樣子沒錯。」
「開燈，上菜！」易芙瑩從樓上走了下來，手裡端著一盤五顏六色的鮮蔬雞肉炒飯。除了蔬菜末和雞肉絲外，她還添加了番茄和蘋果丁。「我的廚藝大概就羅律師的六成水準啦，不要太嫌棄。」
王郁妍接過餐盤，埋首開動，每吃一口，眼眶就愈加變得泛紅濕潤。「謝謝，真的……謝謝。」
要不是王郁妍是位年歲比自己稍長的姐姐，凌一志真有股想伸手搓揉她頭頂的衝動。「這場戰役我們必須贏，必須要讓那群喜歡操弄文字遊戲的死企業主知道，AI萬不該凌駕於人類之上。」
每次貶抑AI，凌一志總會抬眼偷覷羅伯特的表情。但見羅伯特心如止水，好似沒有痛覺和憂傷，覺得放心的同時，多少也生出一絲不忍和惋惜。傳聞亞當初代機的情感模組十分遲鈍，甚至跟沒有相去無多，與星靈系列相比，根本是不識人間情慾的初生之犢。情感對於AI而言，究竟是利是弊，當前猶未是可知之數。
【註】（參考維基百科）
深網，即深層網站（英語：Deep Web），是指不能被標準搜尋引擎索引的全球資訊網內容。深網可透過URL或IP位址存取，但可能需要輸入密碼或其他安全資訊才能存取實際內容。這類網站用途包括網路郵件、網路銀行、限制存取的社群媒體頁面、資料以及使用者必須付費的服務，如隨選視訊、網路雜誌和報紙等。
「先回事務所吧，把我們現有的證據資料整理一下。」凌一志的語氣中泛著一絲疲憊。「剛剛，法扶的承辦人又來了電話。」
第一次調解訂在下下個週五下午三點舉行，時間緊迫，除了引用OBENAI公司發布的「人類優先」條款，以及心主義客服多次聲明的「人類獨特性」外，他們還需要更加強有力的證據，最好是能一擊令對手斃命的那種。
凌一志已用完一日的咖啡額度，易芙瑩遂為他與自己各呈上一杯清爽順口的薄荷紅茶。
一股涼意順喉而下，但凌一志的疲憊感並未因此消退。「Eve的想法我已經了解了，現在我想聽聽AI的意見。」
羅伯特抬頭，聲音依然沉穩淡漠：「我調查了游元昊提及的動畫〈祢的祝福，宛如詛咒〉，那是四年前，心主義工作室為當屆『原創動畫概念獎』的大獎得主所製作的前導短片。」
易芙瑩說：「這個我也有搜尋到，但更深入的資料似乎被刪除了。」
「是的，因為獲獎合約內容寫明，作者創設的人物、場景、世界觀、設定集，都要無條件提供給出版社和製片公司運用，而且沒有年限和授權範圍的限制。」羅伯特的雙眼迸發出藍白色光芒，在桌面上投射出一串字幕。
──甲方（作者）同意授權乙方（出版社）將甲方參賽作品及其系列衍生創作，包括但不限於文本、世界觀、角色、人物繪圖、隱藏之設定集，進行存儲、參考及應用，以促進乙方平台在數據分析、技術升等及創意擴展方面的長期發展需求。乙方並得運用作品內之獨特設定、敘事結構與表現形式，進行數據資料的建模與升級，為平台創意及與第三方協作效果之提升提供參考依據。
儘管官網上的資料老早為人抹消，相關搜尋條目也遭到移除，但以羅伯特的本事，還是能潛入深網*（Deep Web），調閱庫存頁檔和過去的編輯紀錄。
凌一志眉頭一皺，直覺案情並不單純。「你的意思是……當年的得獎者，就是王郁妍嗎？」
「是的，獲獎後，王郁妍成為心主義工作室的常駐作家。她以舞墨千年為筆名發表的作品，在這次事件之後，都被心主義解讀為當年得獎作品的再延伸，而受到禁言與下架。」
「也就是說，《30的N次方》是以〈祝福〉短片為基底，進而發展出後續的衍生故事，這就成了心主義先一步退讓的理由，可是等等……」易芙瑩還是有所疑惑。「這跟小說內容跑到奧本創思那邊去，又被游元昊盜用有關係嗎？」
凌一志推測：「既然合約提到了『第三方協作』，即可能與心主義不外傳的營運模式有關。他們或許與奧本創思達成某種合作協議，讓出版業務部可以恣意運用旗下作者的創作，這樣的話，勉強就能說得通了。」他不斷揉著兩鬢上又開始發燙犯疼的太陽穴。「羅伯特，請幫我整理出《30的N次方》進行網路連載，與《百世流華》釋出網路試閱版的時間先後次序，如果在資料篩檢的過程中，發現什麼值得留意的事項，全部都儲存下來。」
「謹遵指示辦理。」羅伯特簡短應答。
著作權的保障自著作完成時起算，雖然單一章節、段落、試閱版或先行版是否能視同完整著作，在法律的適用上仍存在爭議，但只要能證實王郁妍完成全本的時間在幻墨千秋之前，就有談判的籌碼。
「咱們光坐在這裡瞎猜也沒用，我已經叫了一輛無人自駕計程車，要王郁妍把她當年跟心主義簽訂的合約全部拿過來。就算電子合約可能會隨著時間失效或隱蔽部分內容，紙本可耍詐不了了吧？」凌一志雖想閉上眼睛小寐，無奈還是得先整理本案的爭點與事證。再加上錢家的遺產分割案未結，他也需要再次與那蠻橫的一家子協商，看能否為錢女士爭取到精華地段的房產。
在等待王郁妍過來的空檔，易芙瑩先將相關影片和檔案存入微縮晶片裡，準備郵寄一份到智慧財產局供調解委員審閱。
＊
王郁妍的身心狀態奇差無比，與上次見面時幾乎判若兩人，有如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她的神情寫滿疲憊與倦怠，嘴唇也因乾裂而泛白。
跟母親決裂後，為了達到法律扶助基金會的資力審核標準，她獨自搬進長輩留下的鄉間老屋，但附近的生活機能並不好，再加上存款即將用罄，更是囊空如洗。
「因為那些文件都放在家裡，我只好讓計程車先跑一趟我家。凌律師，你該不會介意繞道多花的車錢吧？」王郁妍泫然欲泣，咬牙說道：「明明只是取回屬於我的東西，卻得偷偷摸摸，生怕被家人發現，搞得像賊一樣。」
凌一志當然不在乎那些小錢，大不了把法扶支付給律師的預付金全都栽進去，就當作是做功德罷了。「車錢當然不成問題，但王小姐，妳有好好吃飯嗎？」
王郁妍先是點點頭，停了數秒，又改成搖搖頭。
「我記得二樓冰箱還有雞胸肉、剩飯和三色豆。」易芙瑩說。
「不要三色豆。」王郁妍連忙制止。「但如果換成毛豆或黑豆，還可以接受。
凌一志提出請求：「Eve，可以麻煩妳嗎？我希望羅伯特能一起聽。」
易芙瑩不置可否地站起身來，轉身走上二樓去。
凌一志與羅伯特快速翻閱王郁妍帶來的所有紙本合約，並令事務機全部列印一份或掃描成電子檔存留下來。
果不其然，字裡行間隱藏著精密的語意陷阱，尤其在創意的衍生和應用方面，心主義工作室的合約大幅度限縮了作者對於自身作品的掌控權。
「這幾年下來，合約上的條目和文句上雖有細微改動，但對於授權時間和授權範圍的規範卻大抵相同，那便是——無限期、無限範圍的擴大解釋。」凌一志吁出一口代表不齒和不悅的長氣：「我原想幫妳聲請『定暫時狀態之假處分』，讓法院暫時禁止所有通路上架《百世流華》，但現在已經太晚了。況且，我們真正需要爭辯的事項也不是原先認定的『重製』，而是『授權』。」
缺乏醣類的滋潤，使王郁妍的腦袋陷入半停機的狀態，凌一志只好放緩語速，將複雜的法律概念轉化為淺顯易懂的語句。
「我們的敵人不少，必須個個擊破，以絕後患：心主義、奧本創思，還有那個游元昊，只打一個，效力如果不及於其他人，就是枉然。」凌一志不只環起雙臂，也翹起了腳：「第一個調解期日，因不清楚對方會派什麼人出來擔當，所以我只會虛晃一招，爭執是妳先完成了著作，幻墨才緊接在後推出作品。」
羅伯特調暗室內燈光，將《30的N次方》各章與《百世流華》試閱版張貼在心世紀線上書坊和其他網路平台的時間對照表投影在白色牆面上，以及內文相似度較高的頁數和情節。
王郁妍簡直看呆了，她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是在何時發布這些章節的。
羅伯特說：「我們準備向調解委員出示這些表格，進一步說明對方的『創意』幾乎是全盤複製。」
「但調解十之八九還是不會成立，奧本創思那麼大的公司，不會在市井小民面前認栽。第一次行調解程序，我們先爭論事實就好，法律層面的抗辯，待進入訴訟時再漸次提出。」凌一志先安撫她躁動不安的情緒，再對羅伯特提問：「我們可以主張多少賠償金？」
羅伯特闔上雙眼，開始計算：「根據《30的N次方》的過往流量與廣告分潤，預估廣告收益為新台幣八千元，另加上預付版稅五萬元；至於《百世流華》截至上週日，電子書版稅收入約一萬八千元，實體書銷量共五百三十六本，初估可得版稅兩萬三千元。以上合計，可主張財產上損害約十萬元。
此外，王小姐得另行請求精神慰撫金，金額初估為新台幣一百萬元。」
王郁妍幾乎是瞠目結舌了，她要賣多少本書，才能掙到這個數字？
「王小姐，有一點我家助理很好奇。《30的N次方》是以〈祝福〉這部動畫為基礎所寫成的嗎？」
凌一志一出聲詢問，羅伯特旋即把動畫短片投映在白色牆面上。
王郁妍搖頭，語氣十分篤定。「不能算是，世界觀差異很大，角色也有所區隔。〈祢的祝福〉是西洋奇幻劇，因當時歐美奇幻故事大行其道，我才把舞台設定在東歐，與女主角締約的是一名上級惡魔。最近，市場興起本土風，強調在地化IP，所以我設計出一個少數民族的少女，再帶入真實歷史、風俗考察，創造出一個臺、中、日、韓合璧的故事，女主角立誓的對象也是華人信仰中的神祇。」
凌一志輪流為左右太陽穴加壓按摩。「但看在心主義的編輯眼裡，它只是〈祝福〉影片的變體，視為衍生著作的一環嗎？」
「……好像就是那樣子沒錯。」
「開燈，上菜！」易芙瑩從樓上走了下來，手裡端著一盤五顏六色的鮮蔬雞肉炒飯。除了蔬菜末和雞肉絲外，她還添加了番茄和蘋果丁。「我的廚藝大概就羅律師的六成水準啦，不要太嫌棄。」
王郁妍接過餐盤，埋首開動，每吃一口，眼眶就愈加變得泛紅濕潤。「謝謝，真的……謝謝。」
要不是王郁妍是位年歲比自己稍長的姐姐，凌一志真有股想伸手搓揉她頭頂的衝動。「這場戰役我們必須贏，必須要讓那群喜歡操弄文字遊戲的死企業主知道，AI萬不該凌駕於人類之上。」
每次貶抑AI，凌一志總會抬眼偷覷羅伯特的表情。但見羅伯特心如止水，好似沒有痛覺和憂傷，覺得放心的同時，多少也生出一絲不忍和惋惜。傳聞亞當初代機的情感模組十分遲鈍，甚至跟沒有相去無多，與星靈系列相比，根本是不識人間情慾的初生之犢。情感對於AI而言，究竟是利是弊，當前猶未是可知之數。
【註】（參考維基百科）
深網，即深層網站（英語：Deep Web），是指不能被標準搜尋引擎索引的全球資訊網內容。深網可透過URL或IP位址存取，但可能需要輸入密碼或其他安全資訊才能存取實際內容。這類網站用途包括網路郵件、網路銀行、限制存取的社群媒體頁面、資料以及使用者必須付費的服務，如隨選視訊、網路雜誌和報紙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