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放鬆下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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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4-04
  之後的幾天,月黕萩都在養傷,幾乎沒什麼走動,更沒離開過帳篷。食物都是由離宇恆外出獵首帶回來的。
  期間,離宇恆有來幫他換過幾次藥。每當繃帶一層層解開,露出月黕萩結實的肌肉時,離宇恆總會盯著看上一會,眼神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這讓月黕萩渾身不自在,甚至連耳根都燙了起來。
  短短三天,月黕萩就恢復的七七八八。
  當離宇恆再度走進帳篷,解開最後一層繃帶時,看到幾乎完全癒合的傷口,不禁挑了挑眉,語氣帶著些許驚訝:「月影族的恢復能力真是了得,普通人挨上都至少要躺個半個月。」
  月黕萩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活動了一下筋骨,適應著久未運動的身體。然而,下一刻,他的身體忽然一僵。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著緩緩向下,沿著手臂到胸口,似是無意地按壓了幾下。
  「喂……」月黕萩皺了皺眉,想後退卻被離宇恆穩穩按住。
  「別動,我在確認你的恢復狀況。」離宇恆語氣平淡,手下的動作卻有些隨意,指腹若有似無地掠過月黕萩的肌肉線條,然後以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嘀咕道:「我的小萩什麼時候長的這麼壯了?」
  月黕萩並沒有聽到他的嘀咕,此刻他渾身繃緊,臉色不自覺地泛起紅暈。這傢伙到底是在檢查傷勢,還是在故意捉弄他?
  終於,離宇恆似乎玩夠了,輕笑著收回手,語氣帶著些許戲謔:「恢復得不錯,看來很快就能開始訓練了。」
  月黕萩低著頭,迅速穿好衣服站起身,還是不習慣對方時不時的肆意妄為。
  「傷好了就出來走走吧,不過要戰鬥還有點太早,再等個五六天我再來好好的『特訓』你。」離宇恆把「特訓」兩個字拉的特別長,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
  月黕萩微微一怔,心中湧起一絲期待,終於能夠變強了嗎?
  然而,看著離宇恆那帶著莫名笑意的表情,他又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隨著離宇恆走出帳篷,月黕萩依舊警惕地環顧四周,想確認是否有敵人潛伏。長年的奔波與逃亡讓他無法輕易放下戒心,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警惕。
  離宇恆看著他那左顧右盼的樣子,不禁笑道:「放心吧,我已經偵查過了,這附近沒有敵人,這幾天你就先好好放鬆吧!」
  月黕萩皺了皺眉,並沒有因此放下警戒。
  「放鬆?」他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像是在咀嚼著它的含義。
  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從滅族開始,他的生活便只剩下逃亡與戰鬥,「放鬆」這件事對他來說,早已成為一種遙不可及的幻想。
  「嗯……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有時候太過於努力,身體也會吃不消的。」離宇恆微微一笑,帶著有些關懷與慈愛的眼神看著月黕萩,「我會去帶你去認識這廣闊的世界,恨與殺戮並不是全部。」
 他微頓了頓,忽然語氣輕快地補充道:「更何況,就算真的有敵人殺上來了,我也會保護你。」
  月黕萩微微一愣,這句話明明帶著幾分玩味,卻讓他心頭泛起一絲久違的暖意。
  他下意識地盯著離宇恆的眼睛,發現那雙眼裡並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而是認真與肯定。
  不過他剛剛確實沒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氣息,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他沉默片刻,最後收回了視線,警惕雖然沒有完全消散,但也不再那麼緊繃。
  就……姑且相信一下這傢伙吧。
  離宇恆伸了個懶腰,朝月黕萩勾了勾手,「走吧,去走走。」
  山間水秀,綠意盎然,鳥鳴聲此起彼伏,這裡是一片還未被人染指的原始森林,保存著最純粹的自然氣息。
  兩人並肩走在林間小徑,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下斑駁光影,微風輕拂,帶來草木與泥土的芬芳。
  他恍然間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春天了。
  在戰鬥與逃亡中,他早已模糊了四季的變化,而在這片森林裡,他才突然驚覺——世界仍然在運轉,春天依舊如約而至。
  溪水潺潺,野花點綴在林間,五彩斑斕的蝴蝶輕舞飛揚,樹枝上停著圓滾滾的松鼠,正用澄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偶爾有鳥兒掠過天空,振翅而飛,在林間留下清脆悅耳的鳴叫聲。
  這片風景,與他過去經歷的世界截然不同。
  在這裡,至少在此刻,他不用為擔心伏擊,也不無須時刻警惕著追兵,這裡沒有殺戮,沒有陰謀,只有單純的自然與寧靜。他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迎風拂來的微風,心中的壓力與疲憊似乎在這一刻悄然散去。
  不自覺的,他露出了一個久久不曾出現過的微笑。
  離宇恆站在一旁,看著月黕萩難得的笑容,眼神變得柔和無比,輕聲道:「很美麗吧?」
  月黕萩緩緩睜開眼,輕輕點頭,聲音裡似乎透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感嘆:「嗯……對啊。」

  時間緩緩流逝,天邊被染上一層淡金色的霞光。篝火熊熊燃燒,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烤肉味瀰漫在空氣中。
  「好了,可以吃了。」離宇恆拍了拍手,將剛烤好的野豬肉遞給月黕萩。
  月黕萩接了過來,低頭一看,皺起了眉頭:「這是……烤焦了?」前幾天他在吃離宇恆做的三餐時,就覺得很不對勁,有時候肉吃起來硬梆梆的,有時候根本沒烤熟。
  離宇恆咳了一聲,故作鎮定:「這是獨家烤法,你不懂。」
  月黕萩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肉,又有點不忍心扔掉,最後還是咬了一口,下一秒,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離宇恆自己也咬了一口,結果剛嚼了幾下,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他默默地把肉放下,輕輕咳了一聲:「可能……是火候沒掌握好。」
  月黕萩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算了,至少還能吃。」接著右撕下一塊肉,慢慢地咀嚼著。
  離宇恆也只好默默的把肉繼續吃下去,找了個話題繼續道:「那你之前在逃亡時都吃什麼?」
  「也是吃烤肉啊。」月黕萩邊說,嘴上動作卻不停,補充一句:「但沒你烤的這麼難吃。」
  離宇恆嘴角抽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已經被踐踏得差不多了。看來改天有時間要來學一下廚藝了,但小萩你說話也太直接了吧……。
  月黕萩沒有裡他,自顧自的繼續吃,然後又道:「而且那時候有幾個同伴跟我在一起。」
  「那幾個人呢?」離宇恆好奇道。
  「……死的死,逃的逃,活下來的人應該不到三人。」
  「…………抱歉。」
  「沒什麼。」
  氣氛漸漸變得尷尬,月黕萩似乎是想挽回一下這尷尬的氣氛,找了一個話題問道:「那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附近?是有什麼任務嗎?」
  「是來偵查地形的,我已經完成了,雖然上面給我了一個月的時間。」
  「喔,是喔。」月黕萩漫不經心的回道,「那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明明可以放任不管吧?」
  這是月黕萩一直不理解的地方,明明自己不認識他,也從未見過,但他卻救了自己,也不怕招惹上那些追殺自己的人,而且……還表現出一副早就認識自己的樣子。
  離宇恆露出了一個神祕的笑容,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後只是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月黕萩也不是笨蛋,馬上就知道離宇恆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也不強求,只是繼續默默的吃著手中的肉。
  隨後,話題自然地轉到了其他瑣碎的小事,兩人隨意地聊著,直到吃飽後便開始收拾。片刻後,一切恢復如初。
  「天色也不早了,我去職守,你休息吧。」離宇恆站起身,把月黕萩推向帳篷。
  「今天換我來吧,前幾天都是你在守,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月黕萩撥開了他的手,示意他進去休息。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還是我來吧。」
  「不,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可是……」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就為了這一點小事,吵的不可開交。
  最後,月黕萩終於忍不下去,語氣煩躁地道:「乾脆一起睡好了!」
  離宇恆愕然,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他怎麼也沒想到月黕萩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月黕萩見他半天沒飯應,狐疑問道:「怎麼了?」
  離宇恆欲言又止,想了想,像是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小聲道:「我怕……我忍不住……把你吃掉了……」
  月黕萩一楞,然後翻了個白眼,又無奈道:「再不進去,小心我先吃了你。」
  離宇恆失笑搖頭,抬手覆上額頭,也是一臉無奈:「唉,你這人怎麼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最終,在月黕萩的堅持下,離宇恆還是走進了帳篷,找了一個離月黕萩較遠的地方躺了下來。
  夜色沉寂,火光映照在帳篷的邊沿,微風吹拂過草地,帶來遠方森林的幽幽氣息。
  兩人就這樣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