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02

樹林裡光線昏暗，在外人眼裡就有如野獸的溫床，正常人絕對不會靠近這樣的地方。然而，有一名少女像在逛街一般，腳步毫無猶疑地在樹林裡走動。
她一身輕便裝束，火紅長髮紮成馬尾，顏色鮮艷得彷彿能發光。右耳上別著造型特殊的金色耳機，也就是妖精獵人之間使用的通訊器。
少女突然停下腳步，單手按上通訊器，不悅地「嘖」了一聲。
通訊器裡傳出雷菲索爾冷靜平淡的聲音。
『老師，是我。』
少女應道：「知道是你。怎麼？我已經抵達海利許了。」
『有件事要跟你說。』
雷菲索爾很快將事情說完。少女沉默了一陣，挑了挑眉。
「的確挺令我意外的。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我在這邊，恐怕脫不開身，你能幫我上交申請嗎？』
少女輕吐了一口氣，煩躁道：「你可以找別人替你上交申請，怎麼偏偏找我？我看上去很閒嗎？」
『你走流程比較方便。』
「所以呢？」
雷菲索爾深知自家老師的性格，無奈地說：『你要是親耳聽見亞錫提出這個申請的語氣，一定會跟我一樣覺得不幫他不行。』
少女不以為然，抬起手臂拈下一片頭頂的樹葉，搓碎了扔到一邊。「什麼語氣，他威脅你？嘁。」
那一聲「嘁」飽含不屑，雷菲索爾忍不住自我反省，想把這種瑣事交給老師的自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然而他很快又提起精神，試圖繼續說服對方。
『不是，他聽起來很……』他遲疑了一瞬，『快樂。』
「快樂？」
雷菲索爾自己也覺得這個形容詞似乎不太貼切，但是在亞錫身邊很少能聽見這麼有活力的聲音，姑且算作快樂。
若要更深入去分析，就連雷菲索爾都不太相信那個亞錫．懷德能感情豐富到那種程度。最基本的喜怒哀樂以外，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但他仍然說：『沒錯，很明顯的快樂。就這一點我都不忍心拒絕他。』
少女單手插腰，眼神複雜，陷入了沉默。
雷菲索爾很了解她，知道該怎麼說話才會讓她接受。
『你知道的，他開心的情緒一直都藏得很深，很少時候會——』
「好了。」少女終於開口打斷他的遊說，低聲埋怨：「這我會不知道嗎。但是光刪掉一條明細，他就能高興成那樣？」
『說起那條明細，其實令人費解的部分有很多。』雷菲索爾補充道：『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他想刪的明細是他那位輔助魔法師的，有關於行動限制的那條。』
「不太清楚，分析師的明細不在我的管轄範疇。」少女說，「說來聽聽。」
雷菲索爾背誦了一遍那條萬惡的明細。少女再次沉默，並蹙起了眉。
……確實不合理。
作為與訂立那條明細的主事者地位相當的人，看出真正的目的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
少女靜默許久，開口：「申請我會交的。你還在任務途中吧，脫不開身？現在你負責的任務是哪一個？」
雷菲索爾鬆了一口氣，回答：『木偶。』
「嗯，自己小心一點。」
通話結束，少女站在原地佇立了一會兒，邁開步伐往樹林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