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首戰即是地獄

艾莉娜帶著龍蛇牙離開芙雷雅的房間後，回到了自己所屬的第六騎兵隊裡，將隊伍帶至城堡東門前的廣場。為了不要再讓這些問題兒童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製造什麼大麻煩，艾莉娜今天對他們的態度也嚴厲許多。

「睽違三年，今天我們的軍隊將越過這座橋，結束帝國常年以來的噩夢。我們的士兵將會佔領匈人的每一坪領地，我們的馬匹將會踏平匈人的每一寸草原。」

「我不會讓各位弟兄像三年前一樣，抱著必死的決心在戰場上與匈人拚得你死我活，我只要你們守住我打下來的村莊或是營寨。」

「鮮血就讓敵人去流，斬殺敵人的工作交給我一個人就好。」

芙雷雅不再像三年前那樣在眾人面前說不出話了，不過他說話的方式也變得太囂張了吧！艾莉娜的內心真不知道該替芙雷雅高興還是擔心。

「但是！你們可不要因此而鬆懈！」

「匈人的軍隊可以說是神出鬼沒，如果他們突然攻擊你們正在看守的據點，立刻派遣傳令兵向其他據點或是向我通報求援。」

「我們一共有九個重大的地點要佔據，每個據點我都會留下兩到三個分隊駐守，也就是一千到一千五百名的騎兵，隨後會再派遣兩倍以上人數的步兵前去協助鎮守。」

「簡單來說，就是利用騎兵快速佔領所有的據點，然後再派遣步兵慢慢地併吞匈人的領地，直到這場戰爭結束。」

「每個分隊長應該都有收到一份軍書，務必執行以上的事情，至於有任何突發狀況，還請各位分隊長自行判斷。」

軍書？我怎麼會沒有收到？難道軍隊都還沒出發，我就先出包了嗎？艾莉娜聽到有軍書這件事，立刻瞪大自己的雙眼。

等等是該跟芙雷雅或是左大臣詢問？還是隱瞞到底？乾脆偷偷的問其他分隊長好了。

「那麼，所有的騎兵隊，跟著我一起出發，步兵隊則是準備前往第一個佔領的地點。」

芙雷雅穿著一整套的純白盔甲，騎乘著與他氣勢相襯，容光煥發的白駒，一馬當先地越過連接兩國之間的木橋。芙雷雅十分清楚，再也不需要什麼探查部隊前去觀測敵情，凡是阻撓帝國軍的人，都將讓鮮血滋養大地。

沒有人可以阻止芙雷雅的復仇，死亡將會籠罩整個匈人的領土，就算是不常露面又狡詐的薩迪拉也無法逃離這次芙雷雅的侵襲。

很快地，帝國軍來到了第一個佔領點。

匈人似乎早就預料到法蘭德克帝國遲早會攻打過來，已經召集了軍隊在先前與帝國交易糧草的地點，只是這次完全看不到任何村落的影子。

「真不明白首領為什麼要緊急撤離所有部落的人，明明對方只是一個女人帶領的娘們軍團，看我三兩下就解決他們。」一個臉上滿是傷痕，身材魁武的匈人武將自信的說著。

看見匈人的大軍，芙雷雅停下了自己的馬兒，並且將左手伸直，手掌全開，掌心向後，示意其他人止步，然後獨自一個人騎著白馬慢慢地向匈人大軍靠近。

「看來帝國的男人不是死光就是閹了，竟然讓一位女生來帶領軍隊。」

「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名號？」

「我是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的眼睛應該不是很好，要不要在看清楚點，在我身後的軍隊。」「光是數量就不知道是你們的幾倍，你還是乖乖回去，幫你們帝國生一堆有小雞雞的男生吧！」

揶揄完芙雷雅之後，臉上滿是傷痕的匈人武將開始大笑，跟隨在他後面的匈人士兵們也一同附和，頓時，整個遼闊的雪地都被匈人們的笑聲給占滿，完全聽不到任何其它的聲音。

「這也不能怪你，畢竟看過我的匈人，幾乎沒有人能夠活著回去。」

芙雷雅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準備要大開殺戒的時候，艾莉娜突然駕著自己的黑馬，穿過了芙雷雅的旁邊。

「龍蛇牙，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

「小姑娘，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是在侵略他人的土地吧，我們要怎麼把力量借給你？」

「我並不打算侵略匈人，我只是想守護芙雷雅，還有帝國的名聲，絕對不是想要證明自己是可以配得上帝國英雄的稱號喔。」

「這樣你也說得過去！」

艾莉娜從馬背上向前跳之後，對著地面用力的砍下去，並且將龍蛇牙變成一百萬倍的重量，原本平坦的大地，瞬間被艾莉娜劈開了一個大裂縫。

剛剛笑得合攏嘴的匈人們，被艾莉娜驚人的攻擊嚇得立刻閉上嘴巴，那些沒機會閉上嘴的匈人，只能閉上眼睛，墜死於艾莉娜製造的裂縫中。

「不要礙事！我應該說過，全部由我一個人來就好吧！」「原本聚在一起的匈人，被你這樣一揮，全部開始鳥獸散，如果有任何一個人逃跑，我就砍了你！」

「對不起……。」

正當艾莉娜得意地打算趁勝追擊的時候，一個恐怖的聲音讓他停下腳步。已經進入死神模式的芙雷雅，用她那燃燒著青藍色火焰的右眼瞪完艾莉娜後，發出如同鬼怪的聲音斥責著艾莉娜，讓艾莉娜瞬間無法動彈，並且下意識地道歉。

一個，兩個，十個，五十個，一百個，兩千個，一萬個，五萬個。

將注意力拉回眼前那一群螻蟻的芙雷雅以驚人的速度將匈人士兵的頭顱一顆一顆的砍了下來，原本還是一片雪白的大地，被滾燙的鮮血染成了紅色，有些地方的白雪甚至還被鮮血的熱度給融化，露出了被冬雪凍死在下面的暗褐色死草。

相對高處的白雪終於承受不住鮮血的重量，跟著不斷注入的紅色液體望比較低窪的地方，匯集成一攤一攤的血池。

死神將地獄帶到了現實。
艾莉娜當下的第一個想法，也是唯一的想法。



「艾莉娜，幫我生火，然後找一些比較乾淨的白雪，將它們融化成水，我要稍微擦拭一下我身上的髒汙。」芙雷雅若無其事的拍了一下呆站在原地的艾莉娜的肩膀，就好像他是剛剛運動回來一樣。

「所有人稍微休息一下，等一下直接往第二佔據點前進。」

「第一分隊待會留下來告知稍後到來的步兵隊，叫他們直接到第二佔據點集合，這裡已經沒有必要佔領。」

艾莉娜短路了差不多五秒鐘之後才開始遵照芙雷雅的要求行動。

艾莉娜將一小片的白雪撥開，將火生起來之後，再將一桶裝滿白雪的鍋子放在上面煮。艾莉娜一邊看著鍋子裡的白雪慢慢陷落，一邊回想剛剛眼前的景象。

「嚇到了嗎？」
芙雷雅突然從艾莉娜的後面說了這一句話，打斷了原本只有柴火燃燒發出嗶嗶啵啵聲音的寂靜空間。

「有…有一點。」

「是嗎？」

芙雷雅走到了艾莉娜對面，雙腳打開並且以屁股直接坐在白雪上，隔著火堆觀看著艾莉娜稍微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芙雷雅真是厲害呢！原來剛剛在諾爾城堡的宣言不是隨便說說的。」

「我只是選擇了最有效率的侵略方式而已。」

芙雷雅閉上了雙眼，打算休息片刻，兩個人的對話又再次中斷了。

艾莉娜看到鍋子裡的白雪全部融化，開始冒白煙的時候，將食指慢慢地觸碰水面試水溫，直到溫度比較合適的時候，才將毛巾放到鍋子裡面。

「艾莉娜，謝……。」

聽到艾莉娜擰毛巾發出滴滴答答的水聲，芙雷雅睜開了跟他臉龐上的血跡一樣紅潤的眼睛，看到艾莉娜跪坐到了他的面前，正在擦拭他臉龐上的髒汙。

「以前都沒有注意到呢！你的眼睫毛還蠻長的。」「芙雷雅真是個漂亮的女孩。」

「毛…毛巾給我，我自己擦就好。」

「不可以！你臉上看不到的部分就讓我來幫你擦掉，盔甲正面的部分就麻煩你了，到時後面我也會幫你擦乾淨的。」芙雷雅轉過自己的頭，拉著艾莉娜手上的毛巾，打算搶過來的時候，卻被艾莉娜嚴重的拒絕。

艾莉娜將擦拭完芙雷雅臉頰的毛巾再次洗乾淨之後，交給了芙雷雅，自己則是又拿出了另一條，開始擦起了芙雷雅的背後。

芙雷雅，對不起，都怪我不爭氣，才會讓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必須一個人扛起守護帝國北境的安危。

「芙雷雅，辛苦你了。」

「沒什麼，如果你之後不要再戰場上給我添亂，我會比較輕鬆。」

「嗚嗯...。」

「不過你那兩位新朋友的力量還真強大，竟然一擊就能將地面劈開。」

「龍蛇牙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重量，我只是將他們的重量倍增，這樣造成的傷害也會增幅。」

「哦？這樣的話，我也想要跟你較量一下了，畢竟跟我一樣藉助神靈力量的人，你還是我遇到的第一個。」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我投降！」「我才剛得到龍蛇牙的力量，還不夠熟悉，再加上剛剛看到你的表現，我又更加覺得不能跟你對立，所以我決定直接投降。」

「呿～，真是無趣。」

「既然這樣，我們也該出發到下一個佔據點了。」

芙雷雅將左手的食指還有大姆子放在嘴唇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之後，芙雷雅所騎乘的白駒就跑了過來。

芙雷雅露出溫柔卻有點哀傷的眼神，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愛馬後，就騎乘了上去。一上馬之後，馬兒沒有收到芙雷雅的任何命令，就慢慢往艾莉娜的身旁走去，隨後開始用牠的臉磨蹭著艾莉娜的臉頰，艾莉娜也撫摸著白駒的臉龐回應著牠。

「艾力克竟然會主動親近人！」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溜嘴的芙雷雅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

「芙雷雅，艾力克是怎麼一回事啊？」艾莉娜尾音有點上揚，露出賊笑地質問著芙雷雅。

「你聽錯了吧，我剛剛是說愛瑞可。」

「艾力克。」「艾力克。」每次艾莉娜叫艾力克的時候，名為艾力克的白馬就搖擺著頭發出嘶嘶的愉悅聲，前腳還會踏步兩下，就像是在跳舞一樣。

「愛瑞可壞壞，不可以這樣。」聽到芙雷雅叫愛瑞可的時候，艾力克就憤怒地發出嘶嘶聲，還踢瞪著自己的後腳，打算將芙雷雅甩下來。

「芙雷雅，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沒有了……。」

「這原本是艾力克殿下的坐騎，為了可以永遠記得他，所以我才自作主張的將艾力克跟艾力克殿下取同樣的名字。」

「你不要跟別人說，我求求你。」芙雷雅將雙手合十，誠懇的向艾莉娜請求。

「我不會跟別人說啦！只是你希望能夠紀念艾力克殿下，卻將他騎在自己下面，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我才沒有這麼想呢！我…沒有……。」
芙雷雅本來就沒有打算對自己掛念的艾力克做出什麼不尊敬的事情，所以立刻反駁艾莉娜，卻又發現自己其實真的是在做很奇怪的事情，隨後芙雷雅將自己的頭埋到艾力克的頭後面，露出害羞的表情。

「跟你開玩笑的啦！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吧！」

芙雷雅真是個好女孩，就跟以前一樣。神啊，等到這場戰爭結束，等到芙雷雅從一切都解脫後，給他無窮無盡的幸福吧！調侃完芙雷雅之後，艾莉娜跑回了自己所屬的分隊，內心不斷的向神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