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01：「人類律師就快要喝西北風啦。」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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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3-05
凌一志、易芙瑩與兩台特用型勞動AI一共耗時兩天三小時，終於將堆積如山的卷宗整理上架完畢。除此之外，屋子裡外的地板也皆盡刷得一塵不染，窗戶擦拭得晶瑩透亮，還擺上幾株觀葉植物和多肉盆栽作為裝飾，令單調狹小的環境多出一點生機。
待所有傢俱、電器和卷宗書籍均然歸位後，凌一志環顧略嫌寂寥的客廳，想起先前看中意的淺灰色皮質沙發組，光滑的表面散發出迷人的光澤，恰到好處地融合了前衛與簡約感。
「買啦！」他立刻打開手機，上網填寫訂單。馬不停蹄的快捷物流將在六小時內抵達，勞動AI會幫客戶把商品送入家門。他眼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為事務所取個好聽又響亮的名字，並訂製一面黃銅色仿金或壓克力材質的顯眼招牌。
在此之前，他決定先把自己埋入人體工學椅舒服又安穩的懷抱裡。
「Eve，幫我泡杯咖啡，我累了。」
「你今天只有指揮機器人移動傢俱而已，這樣也喊累，還想不想自己幹啊？」易芙瑩彎腰打開茶几的抽屜，尋找不見蹤影的咖啡豆。「凌律師，你別告訴我你只買了咖啡機，卻沒買咖啡豆。」
「對喔，我忘了！」凌一志一掌拍向自己發燙的腦袋，隨即又上網，搜尋起公平交易咖啡豆的價格和品項。「只有在必須自掏腰包的時候，我才會後悔離開睿達。對了，Eve，我發現了一件不太妙的事。」凌一志撓了撓左鬢上為因應定期檢測而剃得極短的頭髮。
「說！」
「付完門面的裝潢尾款和沙發錢後，我的戶頭只剩下四位數了。」
易芙瑩雙手插腰。「你應該有預留支付我六個月薪資的錢吧？」
「沒……」
「我記得前幾天，睿達在人力銀行刊了個法務助理的新職缺。」
「不要這樣嘛，我們都這麼熟了……」
凌一志只能祈禱過去的客戶們儘快找上門來，賞他一場油水豐厚的訴訟。
易芙瑩把插在腰間的雙手改為環在胸前。「我也發現了一件不太妙的事。這三天以來，我們完全沒接到任何一通來自客戶端的電話，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就地解散。」
即便老客戶們沒因凌一志的新事務所與老東家相隔遙遠而終止過往的委任關係，然而，獨力開發新客源的難度也不容忽視。
「依我看，近期你只得多少接一些區公所的法律諮詢、法扶基金會的派案、晚晴協會、犯罪被害人保護協會……」
凌一志用背後的靠枕摀住耳朵。「我可以不要接嗎？工時長，薪水少，怪咖、刁民、法盲又多。Eve，妳以前是警花，能不能幫我物色警界的Case？」
「我是女漢子，不是用來給人插的花。況且，不久前你才得罪了六分局交通組的菜鳥，還好意思撈警察的好處？」
警職生涯沒給易芙瑩留下什麼好印象，與警察扯上關係的訴訟，不外乎執法過當、違法取證、違法搜索扣押、貪腐、與詐欺或販毒集團裡應外合等。她不想讓凌一志聰敏過人的腦袋，為那些黑白不分的惡警所用，所以，她必須另闢蹊徑。
「咱們就不能去法院門口鞠躬哈腰、遞名片、發傳單、對看起來有需求的人自我介紹嗎？」她問。
凌一志搖搖手。「不行啦，這樣會違反《律師法》，還有《刑法》第一百五十七條的挑唆訴訟罪。」
「那你坐挺一點，我幫你拍幾張照片，先把美肌開到最大，再搭配賽博格和人工大腦的犀利文案，經營粉絲平台、開直播、弄線上諮詢。」
「不行啦，這樣會違反《刑法》第三百三十九條的詐欺罪和《律師倫理法則》……」凌一志嘴上推託，卻還是乖乖挺直上身供易芙瑩拍照。
他自認生得不差，雖不算俊美，但相貌在同齡男士中還能打到七十五分以上。可看在易芙瑩眼裡，仍是個臉型偏圓、上額太寬、人中太短、耳根太薄的半瑕疵品。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選在這裡執業？」易芙瑩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螢幕上撥弄點畫。「你知道法院周遭的辯護市場早就過度飽和了嗎？光法院前街就有三家律師事務所，法院對面至少十家，這樣就有三十來名律師；五百公尺外的市府路、林森路、三民路、民權路，一公裡外的臺灣大道一段、二段、三段全數加起來，少說有三百名律師在搶食臺中地區的飯碗。」
「我不知道，我不想聽！」凌一志用雙手掩起耳朵。
「撇開法律的專業不提，你就只是個不折不扣的嬰兒，所以，當你提出自立門戶的想法時，馮老才會暗示我過來輔助。」
「那個臭老屁股……」凌一志不住咕噥。
易芙瑩舉起手機，將修好的照片遞到他面前。「照片是可以了，不算騙很大啦，但要開粉絲專頁前，還是先把事務所的大名取好吧！」
「我沒有文采……」凌一志無力地嘆氣。
「叫『一志法律事務所』不就得了？還是你要加上姓氏？轉角那個退休後轉任律師的老法官，直接就取名叫『有家法律事務所』，還是你要叫『有間』、『悅來』法律事務所？」
凌一志翻了個大白眼。「我又不是開客棧的……」
易芙瑩帶著戲謔的語氣建議：「既然你無法自行決定，那就交給生成式語言AI──ChaoGPT 15 pro吧。」
凌一志直起身子，心中抱持著萬千疑慮，對於這類冰冷無情的語言模型，他總是缺乏信心和耐心。「這種攸關生計的大事，竟然要交給AI？妳好歹也幫我想個有特色、有亮點、有噱頭的名字。」
「嘖！你不知道現在有許多偷懶的律師，連答辯狀和爭點狀都交給它代寫嗎？人類律師啊，再過不久就要喝西北風啦。」易芙瑩收回手機，對上頭的收音孔下達指令：「嗨，C神，請幫我的天兵老闆取個有特色、有亮點、有噱頭、又能吸引無數徬徨的人們前來求救的法律事務所的名字吧！」
待所有傢俱、電器和卷宗書籍均然歸位後，凌一志環顧略嫌寂寥的客廳，想起先前看中意的淺灰色皮質沙發組，光滑的表面散發出迷人的光澤，恰到好處地融合了前衛與簡約感。
「買啦！」他立刻打開手機，上網填寫訂單。馬不停蹄的快捷物流將在六小時內抵達，勞動AI會幫客戶把商品送入家門。他眼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為事務所取個好聽又響亮的名字，並訂製一面黃銅色仿金或壓克力材質的顯眼招牌。
在此之前，他決定先把自己埋入人體工學椅舒服又安穩的懷抱裡。
「Eve，幫我泡杯咖啡，我累了。」
「你今天只有指揮機器人移動傢俱而已，這樣也喊累，還想不想自己幹啊？」易芙瑩彎腰打開茶几的抽屜，尋找不見蹤影的咖啡豆。「凌律師，你別告訴我你只買了咖啡機，卻沒買咖啡豆。」
「對喔，我忘了！」凌一志一掌拍向自己發燙的腦袋，隨即又上網，搜尋起公平交易咖啡豆的價格和品項。「只有在必須自掏腰包的時候，我才會後悔離開睿達。對了，Eve，我發現了一件不太妙的事。」凌一志撓了撓左鬢上為因應定期檢測而剃得極短的頭髮。
「說！」
「付完門面的裝潢尾款和沙發錢後，我的戶頭只剩下四位數了。」
易芙瑩雙手插腰。「你應該有預留支付我六個月薪資的錢吧？」
「沒……」
「我記得前幾天，睿達在人力銀行刊了個法務助理的新職缺。」
「不要這樣嘛，我們都這麼熟了……」
凌一志只能祈禱過去的客戶們儘快找上門來，賞他一場油水豐厚的訴訟。
易芙瑩把插在腰間的雙手改為環在胸前。「我也發現了一件不太妙的事。這三天以來，我們完全沒接到任何一通來自客戶端的電話，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就地解散。」
即便老客戶們沒因凌一志的新事務所與老東家相隔遙遠而終止過往的委任關係，然而，獨力開發新客源的難度也不容忽視。
「依我看，近期你只得多少接一些區公所的法律諮詢、法扶基金會的派案、晚晴協會、犯罪被害人保護協會……」
凌一志用背後的靠枕摀住耳朵。「我可以不要接嗎？工時長，薪水少，怪咖、刁民、法盲又多。Eve，妳以前是警花，能不能幫我物色警界的Case？」
「我是女漢子，不是用來給人插的花。況且，不久前你才得罪了六分局交通組的菜鳥，還好意思撈警察的好處？」
警職生涯沒給易芙瑩留下什麼好印象，與警察扯上關係的訴訟，不外乎執法過當、違法取證、違法搜索扣押、貪腐、與詐欺或販毒集團裡應外合等。她不想讓凌一志聰敏過人的腦袋，為那些黑白不分的惡警所用，所以，她必須另闢蹊徑。
「咱們就不能去法院門口鞠躬哈腰、遞名片、發傳單、對看起來有需求的人自我介紹嗎？」她問。
凌一志搖搖手。「不行啦，這樣會違反《律師法》，還有《刑法》第一百五十七條的挑唆訴訟罪。」
「那你坐挺一點，我幫你拍幾張照片，先把美肌開到最大，再搭配賽博格和人工大腦的犀利文案，經營粉絲平台、開直播、弄線上諮詢。」
「不行啦，這樣會違反《刑法》第三百三十九條的詐欺罪和《律師倫理法則》……」凌一志嘴上推託，卻還是乖乖挺直上身供易芙瑩拍照。
他自認生得不差，雖不算俊美，但相貌在同齡男士中還能打到七十五分以上。可看在易芙瑩眼裡，仍是個臉型偏圓、上額太寬、人中太短、耳根太薄的半瑕疵品。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選在這裡執業？」易芙瑩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螢幕上撥弄點畫。「你知道法院周遭的辯護市場早就過度飽和了嗎？光法院前街就有三家律師事務所，法院對面至少十家，這樣就有三十來名律師；五百公尺外的市府路、林森路、三民路、民權路，一公裡外的臺灣大道一段、二段、三段全數加起來，少說有三百名律師在搶食臺中地區的飯碗。」
「我不知道，我不想聽！」凌一志用雙手掩起耳朵。
「撇開法律的專業不提，你就只是個不折不扣的嬰兒，所以，當你提出自立門戶的想法時，馮老才會暗示我過來輔助。」
「那個臭老屁股……」凌一志不住咕噥。
易芙瑩舉起手機，將修好的照片遞到他面前。「照片是可以了，不算騙很大啦，但要開粉絲專頁前，還是先把事務所的大名取好吧！」
「我沒有文采……」凌一志無力地嘆氣。
「叫『一志法律事務所』不就得了？還是你要加上姓氏？轉角那個退休後轉任律師的老法官，直接就取名叫『有家法律事務所』，還是你要叫『有間』、『悅來』法律事務所？」
凌一志翻了個大白眼。「我又不是開客棧的……」
易芙瑩帶著戲謔的語氣建議：「既然你無法自行決定，那就交給生成式語言AI──ChaoGPT 15 pro吧。」
凌一志直起身子，心中抱持著萬千疑慮，對於這類冰冷無情的語言模型，他總是缺乏信心和耐心。「這種攸關生計的大事，竟然要交給AI？妳好歹也幫我想個有特色、有亮點、有噱頭的名字。」
「嘖！你不知道現在有許多偷懶的律師，連答辯狀和爭點狀都交給它代寫嗎？人類律師啊，再過不久就要喝西北風啦。」易芙瑩收回手機，對上頭的收音孔下達指令：「嗨，C神，請幫我的天兵老闆取個有特色、有亮點、有噱頭、又能吸引無數徬徨的人們前來求救的法律事務所的名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