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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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2-13
開州之路有路欽竹暗中的保駕護航自然是暢行無阻,沒有亳無懸念地很快地就到了青州與開州的交界。
「終於趕上了~~」
一道清脆爽朗銀鈴般的聲音隨著策馬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
樂綏尋聲側著頭驚訝地看到由遠處漸近而來的人,狐疑問:「妳怎麼來了?」
眾人在路府前見過兩人的互動,知道路遙竹與樂綏是舊識好友,便紛紛主動開了一條路讓路遙竹通過。
「呼——終於趕上了,要不是哥哥出府不知去那了,我也逃不出來,不過還好趕上了…」,路遙竹氣喘噓噓策馬移動至樂綏身側道。
「妳是背著路先生跑出來的?」
「可不是嗎?他派人盯緊了我,不讓我出門。」,她嬌嗔道。
路遙竹隨之俏皮的眨了眨靈動的雙眼,「要不是他在家,怎麼能關得住我,這不,他前腳我後腳就跑了,哈哈哈…」
樂綏哭笑不得的審視著過動兒似的路遙竹,這麼沈著穩重的路先生怎麼會有著這般歡蹦亂跳的妹妹。
他似乎也被這股愉悅的氣份所感染,面上不由的多了幾許縱容,他溫聲道:「妳是來見我的吧!見到了,就回去吧!」
路遙竹一聽樂綏叫她回去,立刻撇了撇嘴道:「不回去,我功夫可好了,要跟著你去邊境戰區。」
「你去戰區做什麼?別胡鬧,快回去,不然路先生發現妳不見了,就得擔心。」
「就不!我的功夫除了兄長以外,開州都沒有人嬴得過我,我也想衝鋒陷陣去殺可惡的嚴國人,成為滄國第一位女將軍。」
路遙竹志氣滿滿沒有降低音量英姿颯爽發言,惹得後方一群身經百戰的振武軍嗤笑。
她聽到後方傳來的笑聲,不悅地瞪向那群嘲笑她的振武軍。
「笑什麼笑!要不然來比一場?」,她口氣不悅道。
終是有年輕氣盛忍不住笑道:「小妹妹,上戰場打戰可不是兒戲,妳就回家等著嫁人養孩子吧!就算是為了國家社稷做出了無私的供獻了。」
路遙竹目光炯炯地手指指向說話的那人,挑釁道:「誰規定女子不能從軍了,我就偏不認這個理,就你了,你來跟我打,你輸了,跟我道歉,以後不得再瞧不起女人。」
那人年輕氣盛對於自己突如其來的一嘴並不後悔,傲氣仍是沒有多少收斂,只不過迫於樂王的面子,不敢真的造次。
他謹小慎微地偷偷撇了一眼樂綏,試圖想從樂綏的臉上看出是否因兩人的口角而觸怒,但見樂綏面色如常未曾因此事而不悅。
他便知道樂王並不在意,於是更為囂張道:「比對比,誰怕誰?」
樂綏顯然是清楚路遙竹幾斤幾兩重,在京城時,他就早就聽路欽竹說過,他那個妹妹驍勇好戰一點都不輸給男子,不過路遙竹這番有自信的言論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至於跟著過來的這群振武軍雖說是軍中精英,但總是會些重點培養的新血,比如適才按奈不住與路遙竹對嗆的年輕人,在未清楚對方實力與身分之前,便不顧後果的挑釁,對於日後在戰場上極為容易吃虧與喪命。
他著眼望向遠方落日餘輝金光溫和輕散,盤算著時辰及規劃,揚起唇角對著眾人道:「今日就在此休枕,明日一早再出發。」
隨之,笑著對路遙竹及年輕男子道:「晚些再比,先搭棚休息,晚上你們的比試就當餘性表演了。」
路遙竹努了努嘴,對此雖不甚滿意,但也沒有表示反對,相對於年輕男子更是求之不得,能在樂王底下出風頭露臉,他自然欣喜,喜滋滋的立馬同意。
夜晚的營帳篝火映著滿天的星光,眾人酒食飯飽地盤踞在篝火的四周,雖光線不似白日亮堂,但對於這般個個身著武藝的武師而言,視線的清淅度絲亳不比白日差。
大夥等的就是看場表演,連日來的趕路不僅身體及精神都是極大的考驗,也就是這點,樂綏藉故讓眾人有發洩壓力的出口,畢竟未來將面對的是無法預測的戰事,適當的調解有助於身心。
樂綏清了清嗓子,介於少年與青年間的音色沒有想像中的難聽,反而是帶著少年應有的清爽及青年的溫潤。
「同伴們,接下來我們就快至西南邊境,在此之前,今晚就讓我們放一鬆一下,眾人可以拿出看家本事,點到為止,得冠的人獲東珠三顆,第二名二顆,第三名者一顆。」
語罷,樂綏讓弄月拿來一只精美的盒子,隨手展示著盒子裏的渾圓天成大顆大顆的珍珠。
色澤這大小確實少有,是當年樂綏出京開府時太子所贈之物,自然不是凡品。
眾人見著珍珠,所有人頓時熱血沸騰的起來,好勝之心隨之擁起,原本以為僅是路遙竹與同僚間的比試,沒想到竟有此等好事。
不僅隊裏的年輕人,所有人頓時都有些坐不住,躍躍欲試的神情顯而易見。
比試沒有規則,但為防止受傷不得使用武器,純肉體搏鬥,但如此一來,對於這些糙漢不僅纖細不止半點的路遙竹,就顯的十分不利。
樂綏拉過路遙竹的手臂坐在篝火旁,低聲道:「妳就坐在這,好好的看比賽!」
他在主導這種比武之前就想好了,分散眾人對於路遙竹的注意力,自然就不會想著她先前發下的豪語,儘管他也想知道路遙竹的實力,但卻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否則無法對路先生交待。
路遙竹似乎沒有意識到樂綏的想法,開開心心的坐在一旁,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看向不遠處頗有默氣兩兩相打的眾人。
她固然對自己有極大的信心,但從小在路欽竹耳濡目染的人又豈能是庸才,她腦子轉了轉,愉快地笑了起來。
先了解一下對手實力,等到時候打起來能以最少的力氣獲取勝利,何樂而不為。
她看到一名勇士揮拳便將稍早前挑釁也的青年打飛出去,不由的大叫的鼓掌,大叫:「好!」
隨後又鄙夷道:「嗟-,這麼弱還敢挑釁我。」
接著,她眸光一亮,一道清雋的身影被幾人包圍在其中,僅是幾息的功夫他便利一腳一個落地踢飛周圍的一伙人。
她指著那道以一打多的人影扭頭問樂綏道:「那人是誰?身手不錯夠利落瀟灑。」
樂綏隨著她的手勢目光移動,驚奇地看向年輕人,在他眼中一向溫文儒雅的柳前此刻正身形飄移遊刃有餘地一掌一拳地擊敗對手。
他什麼時候變的這般利害?
「發什麼呆,問你話呢?」,路遙竹語氣帶點焦躁地問樂綏。
樂綏回過神道:「他是梨花院的柳前,亦是此次振武軍的領頭人。」
「原來是之前你拚命救出的梨花院中人,他的功夫真利害。」,她若有所思真心佩服道。
眾人剛開始雖說是為了那幾顆東珠來了興緻,直至比試進行到了如火如荼的程度,最後的好勝心自然轉換成了榮譽的像徵。
路遙竹突然靈巧地站起身,樂綏瞧向身旁的動靜,「妳去那?」
眼看柳前既將勝出,再不出手就來不及了,路遙竹坐不住的朝前方走。
她道:「贏得最後的勝利。」
樂綏尚未反應過來,路遙竹已然衝入柳前當前的戰鬥之中。
柳前顯然認得路遙竹,他剛迅捷的一計掃堂腿撂倒一名兄弟,隨即見到不知何時如鬼魅般進入攻擊範圍的路遙竹。
他著急道:「路小姐,您別過來,小心被誤傷。」
路遙竹開心地壓不去心中的悸動,略帶調皮地道:「我就是來挑戰你的。」
「什麼!」
路遙竹個頭比柳前小了不止一個頭,拳頭正常狀態之下是揮舞不到柳前的面門,她藉著旁邊假意倒地不起的人在預備突襲柳前之際,藉力使力的踢了那人一腳,隨之飛身躍起。
柳前驚訝的張開嘴,迎面就有一隻小巧有力的拳頭呼嘯而來,從拳頭夾雜的風暴聲,就知道這拳頭雖小但勁道卻不小。
柳前錯身閃避擦身而過揮過來的拳頭,路遙竹一拳揮空穩穩地落在柳前身後,滿眼贊賞地看向柳前。
「不錯,再接我一掌。」
沒給柳前喘息的機會,她接連推出數道翻雲手跟著柳前身前而去。
柳前面對氣勢兇兇地路遙竹,直覺想後退,他並不想與路遙竹爭鬥,擊敗眾人不過他身為此次的領頭,需要獲得眾人個方面的心服口服,更甚者是增加在振武軍中的威望。
路遙竹分明不想放過他,身形意動講求以柔克剛,不僅彌補了身量的不足,黏連黏隨地跟著柳前的拳腳,竟使得柳前手腳竟放不開,想退亦退不了。
柳前大驚,若真輸了,豈不是剛建立起來的形像都付諸流水了,頓時柳前神色認真了起來。
眾人亦是驚呼連連,尤其是當初挑釁她的男子更甚瞪大雙眼著看著面前你來我往的精彩武比。
大夥驚嘆,原先眾人嗤之以鼻的小姑娘,真的是深藏不露,功夫了得。
他心中暗道,真的對上她,還不被打的亳無還手之力,幸好自己已被柳哥給打敗了,不然臉真的不知往那擱。
柳前深知自己優勢是力量及身量,光憑這些足以完全壓制住小姑娘,大腦意志支配勁度集中在臂肘腕,控制力度、力速推出意圖拉開雙方的距離。
路遙竹感知到對手改變著防守的路數,上舉手沈肘的虛跟過去,萬變不離步步為營的不讓柳前有任何一步的退縮。
雙方一剛一柔你來我往,難分勝負,柳前虎拳越發威猛,拳拳到位。
路遙竹亦是不讓鬚眉,雖力量上處處被壓制,好幾次差點就被柳前攥住,但均被路遙竹敏捷的身形走位給閃避過去。
而路遙竹拳腳功夫亦不容小覻,她從小即知自身弱點,靈敏及嬌小的優勢最她發揮的十成十,除了善長偷襲,她的攻勢更為刁鑽。
二刻的時間,兩人力均力敵打的難分勝負,此時樂綏已悄然移步至不遠處,他眉頭輕皺,擔心再打下去,兩人多半會受傷,況且,他們明日還有正事要做。
「別打了,這場比試兩人就算平手!」
他看準時機介入兩人之中,適度讓兩人分開一定距離。
柳前聞言快速的退讓開,路遙竹亦停下腳步,她噙著笑意不甚滿意這個結果。
反正來日方長,一路上比試切磋總有機會,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該給樂綏面子還是得給。
比試的人除了柳前及路遙竹外其他的人雖傷的不重,但明顯實力遠不如兩人,無人得第三,東珠便由兩人一人兩顆作為獎勵。
路遙竹拿到東珠就快速的走到柳前面前,落落大方道:「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開州府郡王之女路遙竹,記住了嗎?」
就在柳前尚未回神之際,將東珠塞入他的手中,「聽說梨花院需要銀子,這兩顆東珠便送予你了。」
隨即,跑至樂綏背後,俏皮地對柳前做了個鬼臉。
柳前沒想到她會把東珠送給梨花院,當下看著手裏的6顆東珠,竟有些憨厚的傻愣在原地。
路遙竹見狀不由的噗滋笑出聲,小小地道了一聲:「傻子。」
樂綏自然知道路遙竹是不缺錢的,對著柳前道:「你就拿著吧!夫子應該會很高興的,孩子們也需要這筆錢。」
柳前靦腆地收下東珠後,朝路遙竹道謝,「多謝!」
經過了前一晚的壓力釋放,眾人隔天醒來身上的疲累大都消散,個個神采奕奕著裝等出發。
樂綏無奈對著緊跟不捨的路遙竹道:「妳快回去,不然等你哥來,鐵定打妳…」
她吐了吐舌頭,訕然一笑:「嘿嘿…他又不知道我在這,等離開了開州地界,他就更捉不到我,等我成了女將軍,衣錦還鄕,他就沒話說了。」
眾人所不知道的是遠處還有為數不少的人埋伏於陰暗裏,為首的人此刻拿著望遠鏡,正透過望遠鏡死死盯著自家妹妹。
路欽竹緊咬著牙,神情極為不悅道:「竟敢私自偷跑出來,看我捉到她,不打的她皮開肉綻,我就不是她親哥。」
當晚,柳前便向樂綏告假,前往青龍山寨,說是想將東珠盡快交給傅夫子處理,讓梨花院師兄妹能有更好的照顧。
青龍山寨離他們的駐紮地不遠,一天來回即可,柳前承諾隔日必定追上他們,樂綏索性答應了柳前回梨花院。
柳前得到獲准,沒換下灰撲撲的衣服,當下便騎馬狂奔,直朝青龍山寨。
當脫離駐紮地的那一刻,柳前一向溫和的笑容猝然冷了下來,神情頓時換成了一幅邪逆的表情。
他摸了摸懷中今晚便能傳送出去的小巧物件,正方形的物件有菱有角但不砢手,至於盛滿東珠的木盒被他隨意的背在後方的包袱中。
他眸色暗沈片刻,剛贏得勝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濃重地嘆了一口濁氣,壓抑的氣氛勾出山野幽暗不明的氣氛,更顯的陰氣森森。
他心中暗嘆:如果樂王能真心對她,該有多好,可惜這份姻緣是搶來的,阻礙這段緣份的人也都需要清除。
緊接著,他猶如發現什麼動靜,更加快速地策馬狂奔離開原地。
半響後,路遙竹出現在原先柳前出現過的位置。
她帶點懊惱,自言自語道:「哇!跑這麼快,沒追上。」
一個時辰前,篝火的表演結束,她本想著私下恭喜柳前勇奪第一時,沒想到,人已經在趕往青龍山寨的路上,她一時興起想追上去,還是沒追上。
她勾起唇角,暗道:「沒關係,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與此同時,遠在京城的樂王府。
胡不言對著猶如精緻雕像躺在床榻上的秋雲暮,無聊地抖著蹺起的腳,頗為無奈的自言自語。
府醫說過要多與病人說話,刺激病人大腦,爭取病人早日清醒,以往這項工作自然樂綏親力親為,但自他離開後,這便成胡不言除了上朝以外的日常工作。
胡不言打著哈欠,不甚走心道:「我想你也不想我每天在你耳邊絮絮叨叨的煩你吧!要不,你就趕快醒一醒。」
隨之又嚎起嗓子誇張道:「你看啊!我的喉嚨都快喊啞了,連樂綏都快到西南戰區了。」
「你就不怕,樂綏見到嚴國皇女鳯千玖,你也知道那個鳳千玖可喜歡樂綏了,不一定,他倆一見面,舊情復燃,一發不可收拾。」,胡不言胡言亂語一通。
「你再慢點醒來,等你醒來的時候,樂綏都能帶著他與鳯千玖的孩子來喊你伯伯了。」
……
胡不言連續輸出,說的他口乾舌躁仰起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水,繼續他的大作。
連續輸出二個時辰,胡不言亦有些吃不消,感嘆原先樂綏怎麼有如此毅力,他不過說了幾日,就已經前言不對後語的胡說八道了。
香薰燃燼,時間到了,他一如往常地起身便準備離去,留下幾句話:「今日就到
此,想想樂綏,他為了你才去了邊境,你得早些醒來成為他的助力,而不是拖他的後腿。」
隨著門扉的關閉,門內一片靜謐,許久後,宛若睡美人的秋雲暮緊閉的眼瞳徐徐的左右移動一瞬。
驀然,秋雲暮睜開了深不見底凌厲的雙眼,腦海中段不甚清淅的記憶斷斷續續的閃現,是這段期間模糊的記憶。
有些清楚有些宛若隔層紗看不透,但今晚胡不言的話完完整整的他都聽明白了。
樂綏為了他去了邊境,至於鳳千玖的事,他一句都不相信,樂綏如果對鳳千玖有意,這事早就成了,也不致於會等到兩國鬧到這種地步。
他微斂眼眸,腦海快速運轉,不清楚自己昏迷多久,現在朝野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堂哥是否安好。
私心不願樂綏去邊境,戰場上總有風險,他不想樂綏去冒險,他回憶起那晚火熱的夜,留下太子令的線索。
他帶著些許愛戀及習慣性地握住手腕,似乎想透過手腕處的物件,遙想不在身邊的愛人。
乍時手腕空蕩蕩的感覺令他不安,迅速地魯起衣袖沒有見到熟悉的玲瓏骰子。
他難以置信信地睜大了眼看向手腕,他自認記憶力極佳,那天灼熱的夜晚分明玲瓏骰子還安好的系在他的腕間,樂綏亦不會隨意解下。
我的玲瓏骰子呢?
太多的疑問,他想剛想出聲喚人去請胡不言,腦海中突然一片刺痛,瞬間便又暈了過去,彷彿適才短暫的甦醒只是一場不真切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