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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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2-12
王愛娜進到廁所裡後,王爸爸剛好就來敲門了,感覺他是整個人趴在門上,拚命的敲門。
「愛娜,開門啊。欸,妳今天是不是有同學來啊,那還不去買宵夜給人家吃,快點啊王愛娜!」
「不用了王叔叔,愛娜在廁所。」
「叫她不要躲在廁所了,叫她出來!王愛娜,出來!恁伯在叫妳,當作耳邊風啊!」敲門聲愈來愈快又愈來愈猛,最後他開始用腳踹。
雖然王愛娜說她爸只是偶爾打她,勉強還可以稱作教育的一種,但一個發酒瘋的人在外面踹門,等他進來以後會不會做出比往常更瘋的事情,高姳昕一點把握都沒有。她來這裡本來是為了躲怪物,但現在王爸爸變得比怪物還要可怕。
「愛娜,現在要怎麼辦?」踹門聲依舊持續迴盪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讓人神經緊繃。
「對不起,我肚子好痛,妳不要理他就好。」
踹門聲突然停止了,外面變得非常寧靜,巨大的寧靜反而讓她覺得更可怕。王爸爸去哪了?不會是去找鑰匙了吧?萬一他開門進來怎麼辦?他會不會醉到把自己當王愛娜打?她有本事打得贏他嗎?跟一個醉漢打架,有勝算嗎?
她更加的害怕起來,跑去敲廁所門,「愛娜,妳爸不見了欸!是不是去找鑰匙了?妳為什麼不把鑰匙放在妳房間就好?」
「我爸藏在他房間,我怎麼知道他放在哪,有一次我拿走了,他就又叫鎖匠來打一把新的,還把我毒打一頓。妳先讓我上廁所好嗎?」
「對不起。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說完,她就聽見鑰匙插進鑰匙孔開始轉動的聲音。
喀拉喀拉,她的汗毛直豎,心臟快要跳出來,瞬間,門被打開了。她聞到濃重的酒氣。
「啊,是愛娜的同學啊,不要客氣,當自己家,坐啊,坐啊。」他的腳步歪斜,醉眼迷離,話語含糊不清,聽起來卻還很有禮節,可是醉酒的主人隨意闖入,再怎麼樣修飾話語,本質就是沒禮貌。
她點點頭,坐到離王爸爸最遠的床邊,王爸爸慢慢地踱步到廁所門邊,她又慢慢的移到床的另一邊去。
王爸爸敲了敲廁所門,「王愛娜,出來啊!出來!妳還要躲多久,叫妳妳是沒聽到啊!」
「叔叔,愛娜在上廁所,她肚子痛,沒辦法馬上出來,叔叔要不要先出去等?」
王爸爸轉過來看她,她嚇得像是兔子被老虎盯住了一樣,這次的驚嚇也不亞於看見怪物。
「出去?我為什麼要出去?這是我女兒的房間,就是我的房間,我為什麼不能進來,妳們為什麼要鎖門?」
她開始後悔,為什麼要逞英雄跟一個醉鬼講道理?救命!現在她寧願幫喬逸淪找真相,也不想跟這個醉鬼面對面。
「講話啊!妳怎麼這麼沒家教啊,來住我家,叔叔跟妳講話,妳還不回答,妳爸媽是怎麼教妳的?」
她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接受別人說她沒家教,這就是在罵她爸媽,尤其被一個醉鬼罵沒家教,這也太荒謬了。
「愛娜每天都要忍受你喝醉亂罵人,你才是沒家教吧!沒有酒量還要喝酒,你以為發酒瘋說的話就可以不算數嗎?」類似的回擊她也不是沒做過,大伯喝醉了她就不顧長幼,反正喝醉的人不會記得。更別說他無禮再先,隔天記起來也不好算帳。
「幹你娘你勒供三小!」他伸手隨意的拿起書桌上的筆筒,朝她砸過來。
她失聲尖叫,還好她躲得快,不然筆筒真的會直接砸在她臉上。
王爸爸朝她衝過來,她尖叫著往外跑,門後衝進來一個人,那個人朝王爸爸撲過去兩人摔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幹你娘你是誰啊!敢打恁伯!」
兩人糾纏不清,高姳昕花了好久才看清楚這個跟王爸爸扭打在一起的人是喬逸淪。
喬逸淪慢慢地處於下風,怪物是這麼沒用的嗎?高姳昕想著要去幫忙拿個什麼來打王爸爸,可是那樣又好危險,萬一砸出個萬一,萬一明天王爸爸酒醒還是要跟她算帳呢?還是踹個幾腳好了,但他會不會馬上爬起來打她呢?
這麼想著想著,她始終不敢動手。然後她突然聽到王爸爸的哀號,然後喬逸淪跳起來變成了一隻狗,跑了出去。
「幹!哪來的狗?」王爸爸追了出去,然後她發現鑰匙還在王愛娜的書桌上,她趕緊去把房間門關上。
天哪,她得救了!
今天晚上可以不用擔心了。
她驚魂未定的坐回床上,剛才真是太可怕了,她都想像不到剛才喬逸淪如果不出現,她會有多悽慘?不過剛才喬逸淪怎麼會突然出現?他又為什麼不變成怪物?又為什麼最後會變成一隻狗?
喬逸淪有沒有受傷啊?
她居然擔心起喬逸淪來,這真是太荒謬了,她今天本來就是想,如果喬逸淪出現了,就要把王愛娜的壞爸爸叫來,讓他們惡人磨惡人,可是剛才,喬逸淪是自己來救她的吧?
難道真的是像王愛娜說的,喬逸淪是好人?
王愛娜這時終於從廁所出來了,「剛才是發生什麼事了啊?」
「就......突然有一隻狗,不知道為什麼。算是,那隻狗救了我,不然妳爸都拿筆筒砸我了,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居然有狗?今晚比我以往經歷的都還要荒謬欸。」
王愛娜的臉色非常蒼白,高姳昕本來還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一直躲在廁所,現在才真心關心她:「妳還好嗎?」
「我還以為妳會氣我剛才都沒出來。」
「妳也是沒辦法啊。反正現在沒事了。多虧了......那隻狗。我還是很幸運的,真不知道妳平時是怎麼過的。」
「嗯,我也不知道。有一次我睡到半夜,被我爸從床上拖下來,理由是我打呼太大聲,後來我把手機的錄音開著,原來我是真的會打呼,我應該要慶幸吧。可是一個喝醉熟睡的人,怎麼聽得到我的打呼聲?我把打呼的聲音播出來,到房間外面聽,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高姳昕看著穿著短袖短褲的王愛娜,她露在衣服外的四肢並沒有太嚴重的傷痕,只有一點點瘀青,看起來真的像個正常小孩。可是愈是這樣,愈讓人感覺悲哀。要怎麼幫助一個爸爸只是喜歡酗酒的小孩呢?如果報警,社福機構介入,她就真的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嗎?會去到一個無私的親戚家或領養家庭嗎?這樣的好運真的能夠落到她頭上嗎?誰知道呢?也有可能不如這個酗酒的爸爸啊。
今天晚上高姳昕也幾乎沒怎麼睡,根本緊張的睡不著,擔心王爸爸隨時會開門進來,王愛娜過的生活,比她之前說的可怕太多了,真的身歷其境才知道,面對一個喝醉的人,最可怕的就是什麼都可能發生。這樣的可能性會把恐懼無限放大,如果是不夠堅強的人,一定撐不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