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與記憶 第四章

茗珠和玄涵暫住妖界，已是第三日。

頭一夜，鳳澤霄不知道用了什麼妖術，只是在茗珠臉頰上比劃了幾下，茗珠臉上的深紅咒紋，竟然是淡了顏色，雖然咒紋線條猶然，但卻明顯的淺色了！

這個從來沒有發生過的現象，令茗珠二人是歡欣不已，也同時對妖皇更加肅然起敬！

於是當鳳澤霄說除咒之事需要時間，不能心急，怕損傷了茗珠本身的法力時，她們兩個像個虛心受教的孩子，連連點頭，眼神中完全是奉鳳澤霄如天上神扺般的尊崇！

三日來，最令她們二人不習慣的一件事情，就是鳳閣內的「沒規矩」。

天界最重視的不外乎就是尊卑啊、紀律啊，所有的事情都有處理的程序，一切都是循規蹈矩。

兩個小仙子當然從小就是如此的天界教育，哪裡看過鳳閣內的「生活」。

鳳閣的早晨，很難平靜。

一早的開始總是南宮軒澈偷襲鳳翊，做徒弟的毫不猶豫的直接反擊，兩人動手又毫無輕重的大肆破壞著鳳閣內的花花草草；銀若總是見怪不怪的兀自指揮著小妖們將早膳端入大廳，該整理的、該擺放的，一樣不漏；真正的主人鳳澤霄，有時加入兒子的晨戰練習，有時光明正大的給好友丟暗器，玩心一起還順手牽羊的把從身旁經過的食盤順了過來。

光是一個早上的打打鬧鬧，茗珠和玄涵就已經是看得目瞪口呆！

等大夥來到飯桌，哪裡還有乖乖坐下，細嚼慢嚥的畫面出現啊？

南宮軒澈和鳳翊老是夾個菜，就要用筷子打架一陣，鳳澤霄又老是從中得利的搶劫食物。

真正端坐用餐的，也就銀若、茗珠、玄涵這三個小佳人。

不過，要是仔細看看這場鬧局，會發現幾個小小舉動，茗珠總是發現自己的碗中老是被鳳澤霄添加食物；銀若旁邊有時會多出一碗鳳翊盛好的湯；玄涵有時玩心起來，也默默地小小打劫一下。

鳳閣內的三餐，一直以來都是熱鬧滾滾，鳳澤霄老是說，一家人吃飯，不需要什麼規矩，銀若雖說是總管，但是鳳澤霄和鳳翊從來沒有當她是外人，自然也是入座的，南宮軒澈永遠是不請自來的，現在又加上茗珠、玄涵，一時之間的鳳閣用餐時間，更是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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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時分，夜晚涼風襲來，茗珠和銀若在涼亭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妖皇大人讓師姐回去給師父回信，就我一個人，幸好還有銀若姐姐，可以陪我聊天。」茗珠又拿了一塊糕餅往嘴裡送，她覺得自己快臣服在銀若的廚藝之中。

「茗珠仙子，在這裡，妳還住的習慣嗎？」銀若順手的往茗珠空了的茶杯中倒滿，對於茗珠是妖皇的貴客，她可是沒有忘記的，盡自己的本份，讓茗珠舒心生活，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任務。

「銀若姐姐，你們大家都對我很好，我很喜歡這裡的。」

可能剛開始會不習慣鳳閣內的作風，只是看多了，茗珠覺得就是「自在」二字，這也令她有點羨慕。

「其實我還有點佩服你們的，生活隨心所欲，只做自己，很難的。」

「仙子說的，只是妖皇吧！我家妖皇才是為所欲為的那個！在鳳閣生活久了，不被妖皇帶壞，很難的！」銀若偷笑著說了自家主子的壞話，一點也不擔心後果。

要不是這些天下來，早明白大夥的「口無遮攔」，茗珠真的是要被嚇出病來。

「銀若姐姐，我可以問妳件事嗎？」

「當然，仙子想知道什麼？」

「妳不怕我的臉嗎？妳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不害怕嗎？」茗珠始終擺脫不了這個問題，她其實很想把這個問題問遍鳳閣的每個人。

因為她發現一件事，自從她來到鳳閣，見到她的人，竟然沒有一個眼神是驚嚇的，她還記得，妖皇第一次看到她，竟是笑容可掬！？

銀若初次見到她，也是沒有太大反應，卻也沒有任何厭惡。

鳳翊首次看到她，就溫和的與她打招呼了。

最激動的就是南宮軒澈，開心無比指著她的臉，竟是說了一句：「妳，太好了！」

「仙子，妳在這裡，不會有人介意妳的容貌，妳放心吧。」銀若溫柔的安慰道。

「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很好，我就是好奇…...你們為什麼這麼好……」從小到大，茗珠承受了太多鄙視的眼光，就算是打小一起成長的同門師兄姊，也不是個個都喜歡她的。

「以後，我們會對妳更好。」

鳳澤霄老是這樣毫無預警的冒出，茗珠也深深覺得，自己快習慣了…...

「妖皇，我先退下了。」銀若看到鳳澤霄步入涼亭，很識趣的就連忙退出，得到鳳澤霄的一記眼神讚許。

「銀若姐姐…...」茗珠想留銀若，卻怎麼也止不住銀若離去的腳步。

當涼亭內就只有自己和妖皇，茗珠莫名的緊張了一下，之前也都還有師姐在，現下這單獨相處的情況，還是頭一遭。

「妳怕我？」鳳澤霄坐在她身邊，笑言。

「沒有。」茗珠抬頭立刻回答，對上他的眼，茗珠又垂下頭：「我沒有怕，就是有點……」緊張。

「不要緊張，我又不會吃了妳。」鳳澤霄笑的更深了！

聽到這句話，茗珠又好奇了，她實在忍不住：「妖皇大人，您會讀心術嗎？為什麼您好像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我是妖皇，妖力高超。」

「喔！原來如此。」

看到茗珠天真的回應，鳳澤霄差點爆笑了，這孩子也太好騙了吧！

「茗珠啊，和妳商量一下。」

妖皇如此說，茗珠立即正經的挺直身軀，更加認真：「是。」

「妳可以不用這麼…...恭謹？放鬆心情，把我當成一位兄長，可好？」

「啊？」茗珠慌忙搖頭道：「不可以的，您、您是妖皇大人，妖界的統治者，就像天界的天帝般，高高在上，小仙我怎麼可以——」

「可以。」鳳澤霄直接打斷茗珠的話語，雙眼炯炯閃亮盯著眼前人：「妳絕對可以。」

鳳澤霄的灼熱眼神叫茗珠莫名心慌！

她根本不敢再抬頭了，坐立不安的只想逃了，怯生生道：「夜深了…...妖皇大人，我先…...先回房了！」

茗珠才剛站起身，鳳澤霄就牽拉住了她的手臂：「好，我不鬧妳，說個正事，別躲我。」

鳳澤霄一改笑顏，忽然正經八百，茗珠只好又乖乖的坐下，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大掌，感覺臉上多了一分淺淺的熱意。

「茗珠，妳臉上的咒術其實有兩種，妳知道嗎？」瞧見了小佳人的低垂目光，知道此舉不合規矩，不得不鬆開手的鳳澤霄，有點失落。

「兩種？」小臉蛋如此驚訝，看來當事人是一無所知。

「除了原本的咒術，妳還被人封存記憶，如果我要全部解開，過程中的妳，會頭痛萬分，我想問妳，妳想解嗎？」

「封存記憶？我為什麼會被封存記憶？」茗珠除了驚訝還有一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封存記憶？封了什麼記憶？對她很重要的記憶嗎？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是誰封了妳的記憶？」鳳澤霄邊說，臉色愈暗沉，讓他知道是誰，他必將此人滅了！

看著鳳澤霄彷彿生氣了一般，茗珠不知為何，不喜歡看到他生氣的樣子，不自覺的拉拉他的衣袖：「您別生氣。」

思緒被拉回，看到自己的衣袖被一隻小手拉晃著，鳳澤霄的心情一下大好，壞壞的笑意又掛回臉上。

「無事，妳別擔心。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傷害我在意的人。」鳳澤霄輕柔的拍拍茗珠的頭，像在安撫一個孩子般。

反倒是茗珠一下紅了臉，不管是自己下意識的舉動，還是鳳澤霄說的話。

她逃了，這下子真的趕緊跑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