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

接下來的時間轉眼就過了。

大家一起唱歌、吃飯、慶生，時間很快的來到會場善後完的12點。

「哇！好開心喔！」愛琳穿著米色大衣，站在鐵門半拉下的咖啡廳前。

羽慈晚了幾步才從鐵門下出現，回應愛琳的話語，「是啊，雖然搞到這麼晚就是了。」

「哈哈。」愛琳笑了兩聲，接著看向月亮。「今天是滿月啊……月亮好美喔。」

「嗯……」羽慈附和，望著彷彿伸手可及，卻遠在天邊的月亮。

兩人沉默了許久。

「……愛琳，今天……要不要到我家過夜？」

「咦？」

羽慈撇過頭，「今天原本要去我家練琴，但被這個突發計畫打亂了，所以……」

「所以？」雖然答案愛琳明白她想表達什麼，但還是故意裝傻。

羽慈也一眼看穿愛琳的意圖。

真可惡……明明就知道這裡由那麼難以啟齒……！

「哈哈哈！好啦！」愛琳用手肘撞了撞羽慈的肩膀，露出奸笑，「畢竟妳家那裡幾乎沒有路燈，是因為怕黑吧？學姐真是不坦率呀～好啦，今天我就跟學姐一起過夜吧！」

「啊……很痛耶……」愛琳撞到的剛好是羽慈前幾個星期受的傷。

「喔……抱歉。」

兩人啟步，往家的方向走。

「……那個……學姐，我聽說妳為了保護我……被那個男人傷得很重……」

剛剛羽慈身穿禮服，肌膚有大面積都裸露在外。而可見的肌膚面積上，都布滿著大大小小的傷痕、傷疤，還有繃帶。

「嗯……」

羽慈淡淡的回應。

「所以……」愛琳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想感謝羽慈，但她傷得那麼重，全然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她無法補償羽慈。

又一個人……因為她被傷害。本以為長大了一些，已經能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事物，但到最後什麼都保護不了。

她再次體認到，自己是多麼的無力。

想了許久，她嘆了一口氣，「……我很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

「……？」

羽慈回過頭，感慨的笑了笑，「妳為我所做的一切，就算為妳擋多少刀都不足以表達我的感謝之辭呢。」

「……我才沒那麼偉大呢……」

羽慈緩緩搖了搖頭。

兩人漫步在街道之上，星空之下。

「妳……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嗯。」

「我啊……曾經殺過人。」

「……」

「幾年來，我不斷壓抑著身為『殺人兇手』的自責與罪惡感、承受來自同儕們與老師們的不諒解。沒有人能夠理解我，就連瑋軒也疏離了我。」

愛琳看著星空，靜靜聽著。

「就連現在……只要一閉上眼，我都彷彿能看見被我槍殺的那個人扭曲的臉、聽見他那臨死前的淒厲哀嚎。」

羽慈回想起那個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討厭那些在我背後說我閒話的『乖小孩』們，討厭那些只知道我殺過人，因而離我遠去的老師，討厭吳家，討厭音樂，討厭小提琴，討厭依晨，討厭……我自己。」

羽慈抬起頭，苦笑的望著愛琳。

「但是，我遇見了妳。妳讓我能放下那些壓力，讓我的世界……開始出現了色彩，讓我……不再害怕迎面而來的挑戰。」

轉眼間，兩人回到了公寓前。

話題暫時結束。

「進去吧。」羽慈帶領著愛琳走上二樓階梯，拿出鑰匙，打開門、開燈。

愛琳快速鋪好地鋪，縮進被窩裡，「好冷……！」

羽慈則是關好燈、所好所有窗戶及大門後才進到被窩中。

經過一段時間。

兩人沒再聊天了。就在兩人都以為彼此都睡著之際，一個聲音響起。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