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選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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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1-16
李明軒並不是第一次目睹不公。可他記得，那天晚上的「湯圓大王」，比以往更為刺眼。
湯圓店裡的空氣彷彿凝滯，甜膩的芝麻香味隱約滲透出一絲苦澀。當店長的聲音劃破寧靜時，他下意識地愣住了。湯清元正站在櫃檯前，局促地掏著口袋，像一隻被堵住巢穴的雀鳥，無助又倉皇。
「喂，這幾塊錢的湯圓，你還賴？吃霸王餐啊，連幾塊錢都想賴掉。」店長帶著誇張的嘲弄，一字一句都刻意拉長，聲音不僅響亮，更帶著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尖銳。
李明軒想插嘴，但身旁另一名顧客搶先開口：「現在的小孩真不行，吃湯圓不付錢太誇張。」語調裡透著幾分隨意的鄙夷，卻比店長的指控更讓人感到羞恥。其他人附和地輕笑起來，有幾張臉甚至滿是好奇與戲謔。
他看向湯清元，那雙原本沉靜的眼睛此刻像被掐滅的燭火，無光又無言。他知道湯清元不是那樣的人，可當他的視線與朋友短暫相交時，他竟然下意識地轉開了眼。
「我該怎麼做？」這個問題在他腦海中盤旋。他的手指微微攥緊了椅子邊緣，又很快鬆開。他想站起來，卻又覺得自己的腿彷彿被鉛灌住。
李明軒最終選擇了什麼也不做。
湯清元被警察帶走後，李明軒陪著他去了警局，最終雖是誤會一場，湯清元也回家了。而李明軒沒有立刻回家。他慢吞吞地晃到公園長椅上坐下，感覺心裡壓著什麼，鬱悶得無法直視自己的行為。他不確定是否有臉再看清元。
他回想當時湯清元被帶走的時候，那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都還有幫忙湯清元講話。
「你不再查查嗎？」老人試圖對店長解釋，語氣溫和卻透著倦意，「這孩子應該是清白的，還要鬧到警察來，是不是你算錯啊？」
店長一擺手，冷哼一聲：「哎呀，算了吧。現在的小孩，就得給點教訓，免得以後不長記性。」然後他轉身笑著對其他顧客說：「沒事沒事，嚇到大家了！吃點甜湯圓，好吃的很。」
老人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說：「甜？是嗎……」再沒說話。
而李明軒回想著，他為何沒有站出來，為湯清元捍衛任何一句話。
李明軒回到家，客廳裡的燈光一如往常明亮。他的母親正坐在沙發上，修剪著一盆綠植，身旁的手機，還在播放著各種房地產廣告。父親則坐在餐桌邊，整理公司的報表，桌上的杯子，像是剛倒好的紅茶。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母親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一絲指責。「我說過很多次了，學生應該有學生的樣子，別在外面閒晃。你那些同學成績一個個比你好，你就不能學學嗎？」
「我只是出去走走。」李明軒低聲回答，將書包放在椅子上。
父親頭也不抬地說：「出去可以，別丟人現眼就好。你記住，我們家啊，可不能給人留下什麼笑話，知道嗎？」
李明軒點了點頭，心裡卻泛起一陣無力。他想起湯清元被帶走時周圍人譏諷的眼神，那種目光像是剝去了人所有的遮掩，只剩下一種赤裸裸的羞辱。他甚至能想像，如果自己成了湯清元那樣的存在，父母的表情會是怎樣。
回到學校後，事情的餘波迅速擴散。
他在班級的社群群組裡，看到了一段模糊的影片，影片中的湯清元低著頭，被兩名警察推進警車。留言區的評論冷嘲熱諷：「清湯寡水湯詐騙」、「真有他的，為幾塊錢在那裏耍心機」、「笑死，我下次還敢去這家湯圓店嗎？」
教室裡，幾個同學正靠在窗邊笑談此事，語調帶著某種共鳴的輕快。「欸，你看了湯清元的有片嗎？那個樣子，像不像平時在食堂裡邊吃邊怕的窮鬼？」
「就說嘛，平時窩囊的人，總會有點見不得人的事。」另一人聳肩，彷彿剛剛發表了一條金科玉律。
李明軒將手機塞回書包，低著頭走向座位。他聽著那些話，覺得自己的心跳聲似乎比教室裡的嬉鬧聲更響。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將目光鎖定在課本上，彷彿那是一座可以保護他的屏障。
可是，湯清元在校門口經過時的那一瞬，他的目光與自己的再度相遇。
那是種沉默的目光，沒有怒火，沒有質問，只有冰冷和無聲的嘲弄，彷彿在說：「你也和他們一樣。」
他垂下眼，喃喃地對自己說：「這不是我的責任。」
晚上回到家，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反覆問自己：「我真的做錯了嗎？」但每次這個問題一浮現，他就急忙將思緒打斷。
李明軒想著「我做錯了什麼呢？我不過是選擇了沉默。我只是不想捲入不屬於自己的麻煩。」
可是，那些目光、那些笑聲、那些話語卻如夢魘般縈繞不去。
他開始明白，有些沉默，比任何尖刻的話語都更鋒利。
湯圓店裡的空氣彷彿凝滯，甜膩的芝麻香味隱約滲透出一絲苦澀。當店長的聲音劃破寧靜時，他下意識地愣住了。湯清元正站在櫃檯前，局促地掏著口袋，像一隻被堵住巢穴的雀鳥，無助又倉皇。
「喂，這幾塊錢的湯圓，你還賴？吃霸王餐啊，連幾塊錢都想賴掉。」店長帶著誇張的嘲弄，一字一句都刻意拉長，聲音不僅響亮，更帶著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尖銳。
李明軒想插嘴，但身旁另一名顧客搶先開口：「現在的小孩真不行，吃湯圓不付錢太誇張。」語調裡透著幾分隨意的鄙夷，卻比店長的指控更讓人感到羞恥。其他人附和地輕笑起來，有幾張臉甚至滿是好奇與戲謔。
他看向湯清元，那雙原本沉靜的眼睛此刻像被掐滅的燭火，無光又無言。他知道湯清元不是那樣的人，可當他的視線與朋友短暫相交時，他竟然下意識地轉開了眼。
「我該怎麼做？」這個問題在他腦海中盤旋。他的手指微微攥緊了椅子邊緣，又很快鬆開。他想站起來，卻又覺得自己的腿彷彿被鉛灌住。
李明軒最終選擇了什麼也不做。
湯清元被警察帶走後，李明軒陪著他去了警局，最終雖是誤會一場，湯清元也回家了。而李明軒沒有立刻回家。他慢吞吞地晃到公園長椅上坐下，感覺心裡壓著什麼，鬱悶得無法直視自己的行為。他不確定是否有臉再看清元。
他回想當時湯清元被帶走的時候，那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都還有幫忙湯清元講話。
「你不再查查嗎？」老人試圖對店長解釋，語氣溫和卻透著倦意，「這孩子應該是清白的，還要鬧到警察來，是不是你算錯啊？」
店長一擺手，冷哼一聲：「哎呀，算了吧。現在的小孩，就得給點教訓，免得以後不長記性。」然後他轉身笑著對其他顧客說：「沒事沒事，嚇到大家了！吃點甜湯圓，好吃的很。」
老人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說：「甜？是嗎……」再沒說話。
而李明軒回想著，他為何沒有站出來，為湯清元捍衛任何一句話。
李明軒回到家，客廳裡的燈光一如往常明亮。他的母親正坐在沙發上，修剪著一盆綠植，身旁的手機，還在播放著各種房地產廣告。父親則坐在餐桌邊，整理公司的報表，桌上的杯子，像是剛倒好的紅茶。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母親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一絲指責。「我說過很多次了，學生應該有學生的樣子，別在外面閒晃。你那些同學成績一個個比你好，你就不能學學嗎？」
「我只是出去走走。」李明軒低聲回答，將書包放在椅子上。
父親頭也不抬地說：「出去可以，別丟人現眼就好。你記住，我們家啊，可不能給人留下什麼笑話，知道嗎？」
李明軒點了點頭，心裡卻泛起一陣無力。他想起湯清元被帶走時周圍人譏諷的眼神，那種目光像是剝去了人所有的遮掩，只剩下一種赤裸裸的羞辱。他甚至能想像，如果自己成了湯清元那樣的存在，父母的表情會是怎樣。
回到學校後，事情的餘波迅速擴散。
他在班級的社群群組裡，看到了一段模糊的影片，影片中的湯清元低著頭，被兩名警察推進警車。留言區的評論冷嘲熱諷：「清湯寡水湯詐騙」、「真有他的，為幾塊錢在那裏耍心機」、「笑死，我下次還敢去這家湯圓店嗎？」
教室裡，幾個同學正靠在窗邊笑談此事，語調帶著某種共鳴的輕快。「欸，你看了湯清元的有片嗎？那個樣子，像不像平時在食堂裡邊吃邊怕的窮鬼？」
「就說嘛，平時窩囊的人，總會有點見不得人的事。」另一人聳肩，彷彿剛剛發表了一條金科玉律。
李明軒將手機塞回書包，低著頭走向座位。他聽著那些話，覺得自己的心跳聲似乎比教室裡的嬉鬧聲更響。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將目光鎖定在課本上，彷彿那是一座可以保護他的屏障。
可是，湯清元在校門口經過時的那一瞬，他的目光與自己的再度相遇。
那是種沉默的目光，沒有怒火，沒有質問，只有冰冷和無聲的嘲弄，彷彿在說：「你也和他們一樣。」
他垂下眼，喃喃地對自己說：「這不是我的責任。」
晚上回到家，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反覆問自己：「我真的做錯了嗎？」但每次這個問題一浮現，他就急忙將思緒打斷。
李明軒想著「我做錯了什麼呢？我不過是選擇了沉默。我只是不想捲入不屬於自己的麻煩。」
可是，那些目光、那些笑聲、那些話語卻如夢魘般縈繞不去。
他開始明白，有些沉默，比任何尖刻的話語都更鋒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