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太子令
本章節 5610 字
更新於: 2025-01-09
桃花小鎮外,幾名壯漢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起,連同原先在馬車監視樂綏的兩名侍女。
此時的樂綏已經卸下了女裝換身回男裝,梳了個高馬尾清爽利落地緩緩的走出馬車。
這高馬尾還是他以身為男子身份不方便綑綁兩侍女為藉口,忽悠其他人讓弄月進馬車幫他紮好的。
當時弄月剛進馬車內,恰好視望看到樂綏的新嫁娘妝扮時差點認不出來,雌雄莫辨,美的令人目不暇給,當場就把弄月給看呆了。
隨之,發現美人是樂綏後,緊接著便是哄堂大笑,笑的停不下來的那種。
甚至遲遲不肯幫他卸妝梳頭,就是不忍破壞這美景,不過待取笑了許久後,最後還是幫他把那一身妝容換下,並重新綁上高馬尾,還樂綏一個俊朗明媚的少年郎。
樂綏全程冷著一張臉被取笑的無言至極,爾後更是陰陰沈沈地板著一張臭臉走出馬車。
他來到馬車邊被束縛住的幾人面前,仔細的觀察一會。
人數不多,與料想中的差不多,連同那兩名侍女就十來人,現在整整齊齊的被綁在一塊。
這群人功夫底子不錯,要不是早有準備,又或是再多幾人恐怕就難以應付了。
「你們是些什麼人?為何要綁架我?」,樂綏問道。
這些人面面相覷,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又堅持的不肯吐出一個字。
雙方僵持好一會,其中一名男子才神情淡漠聲音沒什麼起伏,發出一道淺淡的吐氣聲,爾後道:「吾等不該冒犯殿下,求殿下殺了吾等吧!」
沒有求饒,只有一種視死如歸淡寞的眼神,被禁錮的眾人聞言,竟無人反駁,紛紛垂下頭,個個沈靜下來,如同等死求死。
樂綏聞言這才注意到說話的人,此人五官並不出挑像極了普通人,走在大街之上亦不會有注意。
他挑了挑眉心試探道:「你是這些人的頭子!」
那名男子說完話之後便閉眼不再言語,一幅即是等死的模樣,彷彿這天地間再也沒有人能令他再多說一句話。
樂綏不以為意的抿唇道:「你們不想傷害我,只是想送走我,讓我猜猜你們是那路人馬?」
他在眾人面前走來走去,而男子依然靜默,連同他的一眾手下亦默不作聲。
隨即,樂綏俊逸的臉龐浮上一抺冷笑,道:「嚴國大皇女鳳千玖!」
男人閉上雙眼仍未有任何反應,但身邊的手下仍有幾個不自覺地驚訝的抬起頭,眼神有些茫然,又欲蓋彌彰的迅速低下頭,意圖掩飾太平。
樂綏心想:夜王不屑於綁架,他只會直接一刀斃命的解決他,太子過於遙遠而且沒有綁架他的理由,只有千玖,那個從小到大跟在身後親呢喚著自己哥哥的妹妹,唯有她,才會一心一意想將自己擄去。
他輕嘆一口氣,雙方雖不見得不死不休,都已站在對立面,千玖仍是死性不改。
良久,樂綏道:「無悔當舖是嚴國暗探的據點。」,沒有疑問而是肯定,知道了是千玖的人,樂綏還想詐一詐這群人。
男人聽到這句話時表情略有些變化,當他抬起頭眼色裏終是閃現一絲驚慌,但又很快平息。
他道:「我們只是嚴國的商人,發現了殿下,想捉殿下獻給大皇女換賞錢,如今事情敗露,希望殿下不要央及無辜。」
樂綏抽了抽嘴角,「在你們心目中,我是這般愚蠢的人嗎?」
「……」,男子懊悔的再次低下頭。
「滄嚴鏖戰已成定局,既然被我發現嚴國的據點,又怎麼可能完好無損的放過你們。」
事已致此,男子深知再無挽救的機會,淡然道:「殺了我們,至於當舖裏一些雜役只是單純的嚴國百姓,什麼都不知情,求殿下放過他們一條生路吧。」
樂綏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欺辱我滄國人,侵略我國領域,你們有什麼好替嚴國百姓求饒的,何況你們做探子工作,更是罪不可恕。」
男子哀求道:「他們沒有……」
樂綏冷漠地直視男子,殘忍道:「我管他們有沒有,只要是嚴國人都不可饒恕,死不足惜。」
男子不可置信的盯著樂綏看,傳言中樂王殿下是位善良仁慈的人,所以他才敢斗擔一求,竟然沒想到樂王竟是如此冷血無情的人。
樂綏故意對著一群階下囚,下令道:「去通知振武軍至桃花小鎮清剿無悔當舖,一個也不要放過,抗令著死。」
男子與他一眾手下個個目眥盡裂,陰狠地怒盯著樂綏,樂綏若無其事般露出個無所謂的表情。
聞言,除了男子閉口不言,其他手下頓時急紅的雙目,甚至口無遮攔地開始憤怒地漫駡起樂綏。
「大皇女殿下,那麼會喜歡上你這個惡魔……」
「呸!說什麼是位善良的王爺……」
「殘害普通人,不得好死……」
……
樂綏冷笑一聲,「駡夠了嗎?駡夠了就讓人把他們全部關壓至振武軍的軍營裏去,記住不要在京城透露出半點風聲。」
嚴國人被樂府暗衛帶下去之際,他們仍駡駡咧咧不斷地咒罵著樂綏,直到遠遠處還隱約可聽見。
「樂綏…」,弄月有些不放心喊了一聲。
她悄然地出現在樂綏身側,這個樣子的樂綏是她從所未見的,森冷、嗜血、狠辣,好似孤獨瘋批的野獸。
樂綏聽到聲音許久才回過神,原來被人深惡痛絕是這樣的感受。
他眼神空泛的眺望遠方,一直被保護的很好的他,從來都沒有人會這般咒駡於他。
原來成就大業都是經過這樣的這些腥風血雨,婦人之仁是永遠無法站上那高台。
他疲憊地對弄月道:「讓胡師兄好好的審理無悔當舖的人,如果真如那人所言是無辜的普通人,等過段時間就將人放了吧!」
「好。」,弄月長呼的一口氣,愉快的點頭,這才是她所認識的樂綏,剛剛樂綏嚇唬這些嚴國人應該有不為人知的理由。
確實如此,樂綏不過想令那些嚴國人心中產生戰栗恐懼的壓力,在足夠的壓力強度之下,更好讓胡不言發揮,逼問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去客棧。」,樂綏道。
無悔當舖的事處理完,客棧的事同樣重要,還有最重要的玉城當舖,思及致此,樂綏忍不住的揉了揉太陽穴。
處理這些事可真累人!以前太子哥哥跟雲暮怎麼都能處理的這麼得心應手?
細思極恐,若客棧亦是嚴國另一個據點,那麼小小的桃花小鎮就有兩個,甚至不止兩個以上的據點,若是如此,嚴國就真的滲透的太過恐怖了。
當樂綏再次踏進客棧已然不是原本的書生打扮,而是一身矜貴的富家子行頭,身邊跟著佯作侍女的弄月。
其他暗衛皆隱藏臨近客棧的個路口,嚴防死守地預防任何一個可能從客棧逃出的漏網之魚。
樂綏朝櫃台瞥了一眼,原先的年輕小二已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中年沈穩的男子。
「掌櫃,原先的小二怎麼不見了?」,樂綏問。
「那廝因為犯了錯,被趕離客棧了。」,中年掌櫃溫和的解釋道。
「掌櫃可知,這離開客棧後去向何處?」
「不知。」,他笑容可掬的回道。
樂綏沈下臉,「真不知?」
「真不知。」,他彷彿沒注意到樂綏的臉色,依舊笑著回道。
「既然不知,那就把客棧所有人都捉起嚴刑逼問,總會有人知道的。」,樂綏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後,隨後重重的放下杯子,神色狠厲地對著掌櫃道。
掌櫃臉上仍掛著職業笑容,不卑不亢道:「不知那小二如何得罪客官,可否請客官移駕至內堂,由老夫當面向公子致歉。」
樂綏神色不明的垂下眼簾,暗暗道,同樣的招式又來,嚴國的探子該不會都是統一訓練出來的,想及致此,他不由的冷笑一分。
上一家請我至內堂的掌櫃,此刻恐怕都已經被振武營的將士暗地圍剿,準備帶往振武營的牢房了,又是個不知死活的。
「好,請掌櫃帶路。」,樂綏假笑道。
掌櫃吩咐一個雜役後,直接領人前往內堂,前往內堂的路直至穿過前堂客人活動的區域,後方竟是別有洞天,一草一木皆有講究,看似普通石草花木擺置自有規律,深不可測。
樂綏眉目一凜,暗自心驚。
這是個陣法,一個看似普通的客棧居然有此高級的陣法,這裡恐怕比無悔當舖更加棘手。
不過他已在附近佈下天羅地網,暗衛分佈在客棧的周圍,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會前來支援,再不濟,振武軍亦在附近圍剿無悔當舖,趕來也不致太慢。
何況千玖的人是絕對不敢傷他的,這麼一想,有恃無恐之下,樂綏的心裡多了幾份安心。
長廄的盡頭已看不見前堂,卻是柳暗花明般開濶的庭院,整個客棧的規模遠遠超乎前堂的想像。
庭院又是一個以荊棘花卉為主的陣法,看似美麗實則處處暗藏危機,位於庭院後方是半環著的建築群,錯落的屋瓦若皆住滿人,直直可住千人之多。
樂綏頓時停住了腳步,不露神色的與弄月對望了一眼,示意弄月若有衝突,千萬別衝動,保命要緊。
掌櫃耳力極佳,發現後方未跟上的腳步聲,於是轉過頭,和善道:「這裡有些危險,公子請跟上,莫跟丟了路,發生意外。」
「好…」,樂綏與弄月快速跟上掌櫃。
三人終於來到建築群的正堂之中,掌櫃請樂綏就坐於上位,弄月則站在樂綏身側。
樂綏暗自打量著四周,正堂看似簡樸自有其巧思,處處透露著出主人淡雅高尚的品味。
「公子,請稍待,我這就去請東家出來。」,掌櫃恭敬道。
「有勞。」
沒多久,正堂出現一位與掌櫃差不多年紀的男人,甚至比掌櫃更成輕一些,整個人看起來就精明幹練,但神態亦是溫文有禮。
男人見到樂綏似乎並不意外,含笑道:「在下梅林客棧的東家,敝姓林。」
「在下姓樂。」
一陣寒暄後,林東家道:「適才掌櫃提到樂公子在尋找店內之前的小二?公子可否告知原來小二做了些什麼或者是說了些什麼?」
樂綏笑了笑,問:「林老闆可知無悔當舖?」
林老闆聽到無悔當舖時,眼色微斂未發一語。
樂綏挑眉仔細觀察著林東家的神情,道:「看樣子是知道,那名小二引本公子至無悔當舖,害得本公子差點死在那裏。」
林老闆聞言驚愕不已,脫口道:「那廝竟然敢這麼做。」
林老闆快速地掃視了一圈樂綏,貎似沒有受傷,才不著痕跡的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樂綏看林老闆不似做假,應該是不知此事,但仍究試探道:「看來林老闆是知道無悔當舖做的是黑店生意。」
林老闆道:「無悔當舖很神祕,以前沒有聽說是黑店,只是做生意很古怪,偶爾有奇怪的人去點當,但鮮少看到點當的物件。」
當然沒有點當物件,它是嚴國的間諜窩,當舖不過是個幌子,自然不會常常有真的物件拿去點當。
樂綏道:「那貴店的小二為何會引我至無悔當舖?難道小二與當舖有勾結。」
「這絕無可能。」,林老闆肯定回道。
樂綏對於林老闆這麼肯定的回覆有些好奇,「林老闆怎麼如此肯定?」
林老闆笑道:「我的人我清楚,他絕對不可能與當舖有關。」
樂綏頓時不滿的皺起眉頭,「那就是與梅林客棧有關了!」
林老闆突然笑了起來,「樂王殿下,不用懷疑梅林客棧。」
見對方直接戳穿自己的身份,樂綏面色僵硬一瞬,手心頓時攥緊了幾分,佯作鎮定:「林老闆莫不是認錯人了,在下怎麼可能是樂王殿下。」
難道又是一個賊窩,樂綏眸光暗了暗,大有一言不合準備動手之勢。
此時,弄月不動聲色的移動至樂綏左前側,預先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林老闆見狀趕緊打圓場,「慢著,慢著,別緊張,在下沒有惡意。」
跟著,他不徐不緩的舉起手,示意樂綏朝後方牆面上方看去,道:「殿下,不用試探了,請您抬頭看向後方的牌匾。」
樂綏滿臉狐疑地朝林老闆示意的方向抬頭望去,而弄月仍謹慎的盯著林老闆的一言一行。
樂綏看到後方牌匾時,眼眸閃過一抺不可思議,霎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玉城當舖",他喃喃自語道,此時,他所看到壁面上牌匾上的字明顯就是金燦燦的玉城當舖。
弄月聞言怔愣一瞬,才遲緩地朝樂綏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
但她所看到的明顯與樂綏不同,她道:「牌匾上寫的明明就是梅林客棧啊!」
兩人剛進正廳暗自觀察過環境,明明就沒有玉城當舖這四個大字的牌匾,那牌匾上的字原本就是梅林客棧。
樂綏看到的玉城當舖四字彷彿鬼魅般就突然出現在牆面,樂綏與弄月兩人雙雙疑惑不解的眼神望向林老闆。
林老闆似乎很滿意兩人驚異的表情,心情愉悅道:「此乃秋雲暮大人的巧思,從外面看看到的牌匾寫的是梅林客棧,只有坐在特別的位置抬頭看,便會看到隱藏的玉城當舖四字。
確認是玉城當舖後,弄月忍不住讚嘆:「秋大人真是太有巧思了。」
而樂綏對著弄月相視一笑,終於找到玉城當舖了!
「本王仍有一事不解,那小二……」,知道是自己人,樂綏頓時卸下心中不少的戒備。
林老闆躬身行禮面帶歉意道:「那小廝亦是暗網中的一員,只是某些原因對殿下存有敵意,所以才會介紹您去無悔當舖,他亦不知道無悔當舖是黑店,因為那裏神祕,他只不過想讓殿下吃點虧,沒有真正傷人之意。」
「他與我有仇?」,樂綏認真思考自己是否得罪過此人,但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認識此人。
「這……」,林老闆面露難色,支支吾吾最後道:「殿下,可否別問了。」
他不想說的原因是因為當暗網眾人在得知秋雲暮為了樂王,捨身飼虎自願搬進夜王府的事,惹的暗網少部份對於秋雲暮忠心的人十分不滿。
因此全把怨氣都撒在了樂綏頭上,所以才導致此次的事件,小二被林老闆發現陽奉陰違之後,便被組織所逞罰,現在還下不了床。
林老闆還是想保下那名小二的命,故而在想在樂綏這含糊帶過,否則一旦日後被秋雲暮知道後,這些雖然忠心但得罪樂王的人恐怕面臨更嚴重的處分。
他趕緊叉開話題道:「殿下來玉城當舖所為何事?」
樂綏頓時眼底湧現淡淡的哀傷,面容肅然幾分,道:「雲暮讓我找過來的。」
林老闆亦收起笑容,嚴謹的對樂綏道:「殿下可有信物?」
樂綏眼神茫然又疑惑道:「信物?」
「嗯,因為此事過於重要,殿下可有大人所給的任何信物?」
樂綏聞言從袖口掏出一張短簽,正是那日雲暮留下的玉城當舖四個字的字條,攤在手心遞了過去。
「這算不算?這是雲暮給我的訊息。」,他忐忑道。
「雖然字跡有些潦草,但確實是大人的字跡。」,林老闆認真的確認字上的訊息。
爾後,猶如經過深長的思考般慎而重之的從懷裏異常緩慢地掏出一道令牌,但動作又彷彿隨時都要將令牌收回懷中。
最後,他似乎下定決定將令牌拿於手中,道:「大人早有告知,若殿下帶的信物前來,便將此物交予殿下。」
樂綏拿起令牌,仔細一瞧驚呼一聲:「太子令!」
太子令如太子親臨能號令群臣,僅次於皇帝的御令,在現在兵荒馬亂的時候,有了太子令就等同有的實質的權力。
「雲暮讓你把太子令交給我?」,樂綏不可置通道。
林老闆嚴肅道:「是啊!不過秋大人本意是說您入城後沒多久,便會親自帶著信物前來取回,可是屬下左等右等卻等不到您帶著信物前來。
如今朝政不穩,雖然您未依約帶來信物,但事急從權也顧不得這麼多,希望殿下能好好利用這枚太子令,挽救及及可危的朝綱。」
實際上,秋雲暮在打定主意搬入夜王府之前就已經擬好朝策,對於朝庭的諸多事務處理事項及策略均詳細記載,連同信物準備在隔日令人送至樂王府給樂綏。
藉由朝策在手及太子令,樂綏立刻就能穩住朝政,壓制住夜王一頭,無奈陰差陽錯之下,雲暮尚未將東西送出,當晚便被秋宰府給灌醉下藥軟禁在了密室,仍至朝策連同信物都沒送至樂綏手中。
沒有太子令及朝策的加持,朝堂上,樂綏及何仁恪處境可謂如履薄冰處處受到掣肘,導致現在慘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