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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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2-20
伴隨著少女輕巧的步伐,軍靴壯闊的聲音迴盪在走廊上。

明亮的走廊上,隨處都可以見到往來的行人。

有些是身披白袍的研究員、醫生,或者是穿著結實耐用工作服的工程部人員,但更多的還是身穿灰白迷彩,帶著疲倦不堪身軀的軍人。

穿過幾扇透明的閘門,少女來到足足有五層樓高,到處都是人群的大廳。

埋藏在牆壁縫隙裡的照明設備,讓開闊的空間毫無黑暗出現的機會。

而且因為空間充足,幾乎每張桌椅旁邊都有種上花草植物,也讓這裡成為許多人散步和相聚的場所。

其中就有一群穿著明顯不同於軍人,身上帶著鮮豔徽章的武警,連身上厚重的裝備都還沒卸下,就聚在牆邊的販賣機旁聊天。

這並不會奇怪,畢竟武警也算是某種武裝力量,也是可以為戰爭出一分力的。

如果是以前的世界,這樣大概也不會發生什麼衝突。是當少女進入大廳,那群武警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並走了過去。

武警們魁武的身材與少女形成鮮明差距,從遠處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小兔子被一群野狼給包圍一樣。

「這不是『小灣仔』嗎?那麼久不見了,還以為你已經跳進長江游回去了呢!」

「喔!黑烏龜,原來你還在。我以為上次就可以讓你提早退伍,去過所謂的退休生活了。看來我還是太不小心了,應該不介意我們再來一次吧!」

雖然有濃重的方言口音,但毫無遮掩的語氣,依然讓人清楚感受到嘲諷與歧視。

而這些粗俗的話語,是從帶頭的武警口中說出。

少女不甘示弱,她面帶著從容,平淡勾起他們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如果要簡單的解釋了話,那就是前些日子裡,少女在單挑一群武警的情況下,只用了半小時就讓所有人都被醫護兵抬走。

訓練有素的成年男性,被不到二十的少女全數打敗。以前這樣的消息要是傳了出去,恐怕會被無數人恥笑,但此刻在大廳的所有人都只會為這群武警捏把冷汗。

少女沒有任何猶豫地釋放凌厲的殺氣,向前猛力地跨出一步。

經過戰場打磨的殺氣,比起只會躲藏在陰影處的武警來說,令人恐懼的程度多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彷彿冰冷的刀刃劃開氣管,燃燒的子彈貫穿身軀。

當少女向前的同時,武警們都不自主的退後了幾步。

「這裡是中國!不是你這種灣仔可以狐假虎威的地方,更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這沒有家的灣奸!」

武警試圖用著宏亮的音量強押內心的恐懼,然而因為恐懼而顫抖的雙手,緊張注意著少女一舉一動放大的瞳孔,都是他們難以掩蓋內心恐懼的表現。

雖然少女原本只是想嚇嚇他們,並且也看到他們滿臉的恐懼打算收手,但最後的那句話,卻還是碰觸到了她的逆鱗。

那天大海被火焰覆蓋,曾經繁華的城市化為了戰場,青天白日的旗子被埋在碎石瓦礫堆中,但他們卻無能為力。

兒時的記憶如同烈火席捲內心,她憤怒的握緊拳頭準備動手,幸好這時有人及時地喊住了少女。

「邱瓈!」

聽見熟悉的聲音,邱瓈猛然回頭。

雖然怒火沒有釋放,但她還是將怒火壓抑回了內心深處,等待下次釋放的機會。

「你們啊!上次被修理不夠是吧?」

一名女軍人快步走來。

她的衣服上有明顯來不及撥去的火藥殘跡,髮絲上還沾染著些許黑色液體。

大概是剛從戰場回來,所以臉上有著些許的疲憊,但這阻止不了她徑直前進,直接擋在邱瓈與武警們中間。

「學姊別阻止我,這次我肯定要好好修理他們!」

「秦姌上尉,這事你別插手。」

就算視野被阻擋,但兩邊的火藥味還是十分濃厚。

「插手?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呢?」

比起邱瓈帶著習以為常而厭惡的神情,秦姌卻是滿滿的興奮。

待久了每天都是一陳不變的戰場,有些時候總是需要換點口味,例如跟活生生的人類戰鬥之類的事情。

「所以什麼時候開始?現在嗎?那就一起上吧!」

秦姌躍躍欲試的說著,將手舉起擺好架式,隨時準備在大庭廣眾下出手。

看著如此積極的秦姌,加上恐懼在內心的拉扯,這讓武警們更加猶豫,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

「秦姌,你如果出手,我想今晚我又要加班了。除非你能保證他們今晚可以正常值班,否則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過他們吧!」

這時又一名武警走來,只是和那些找麻煩的武警有許多不同。

他絲毫不懼怕來自邱瓈的殺氣,臉上別說是恐懼了,就連走路時的注意力都十分散漫,彷彿根本沒有去思考發生衝突的可能。

畢竟是全中國四十五名的武警總隊長之一,有這樣的從容態度也是正常的。

而且別看一副散漫的樣子,身上也只穿著最輕便的制服,連個最普通的裝備都沒攜帶,但單論格鬥實力他並不亞於秦姌。

「可算是有隊長級的人出來。」秦姌將手插在腰上說道:「多管管你們的新兵,別自己沒事找事做。想要找我是可以,但請有命令的時候再找我,我隨時奉陪。」

在秦姌剛踏出電梯就聽見邱瓈與武警火藥味濃厚的對話,因此她不顧任務時的累積疲憊,立刻就跑向聲音的方向。

起初她在來的路上原本是計畫和以前一樣將武警嚇跑就好,然而當從遠處就聽見那些傷害邱瓈的話語時,比起仍然強忍憤怒的少女,有一剎那秦姌的理智幾乎消失。

如果不是秦姌本能地呼喚少女的名字,或許第一個動手的就會是她自己了。

「你先冷靜點,要打以後有的是機會。」武警隊長走到秦姌面前說道:「今天的事情就這樣吧!我還要去補眠。」

「恩,就這樣吧!邱瓈我們該走了。」

考慮到解放軍和武警間檯面上的關係,秦姌果斷地同意武警隊長的提議。

如果不要有笨蛋繼續做蠢事,這件事就會到此為止。

「隊長,你真的要放過他們?我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還打不贏兩個小姑娘。」

然而樹大必有枯枝。

儘管身邊的人瘋狂暗示和出手制止,但依然有個笨蛋出現。

「更別說一個灣仔,一個是漢奸的賤種女……!」

一瞬間網狀的青筋在少女的面容上爆起,她已經忍無可忍了。

污辱自己她可以忍耐,但污辱身旁的好友,她就沒有忍耐的理由了。

短暫兩個呼吸的漲落間,世界彷彿在這瞬間凝固般,少女的身軀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

此刻靜止的世界裡,大概只有秦姌和隊長能夠意識到少女做了甚麼,但他們卻無能為力。

當冰涼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隊長無奈地嘆氣退後些許時,口出狂言的武警已經離開了原先的位置。

地板、頭盔的碎片,以及溫熱的鮮血四濺各處。

武警的頭部連帶著複合材料製成的堅硬戰術頭盔,被邱瓈硬生生的壓進堅硬的地面。

隨著纖細的手臂增加力量,骨骼與頭盔碎裂的聲響正逐漸出現。

在即將看見腦漿飛濺出來時,隊長才無奈地上前伸出援手,阻止少女的繼續施加力量。

「邱瓈或者該說……八將。這蠢蛋是有點無藥可救,但如果是我,我寧可把他丟出去當餵飽怪物的餌料,也不會想麻煩負責清潔的同志們。」

儘管不打算聽進去,但邱瓈還是感受到隊長就算手臂已經開始顫抖,顯然他在抵抗足以壓碎顱骨的力量,這足以表達他要保護下這個蠢蛋的選擇。

在又試著繼續加強力道,然後被隊長用力阻止後,邱瓈才不情願地罷手。

「那麼……還有人要來嗎?嘶──!」

邱瓈說著站起身,看向旁邊早就嚇破膽的剩餘武警,只是手臂的疼痛還是讓她有些難以集中注意力。

大概是來不及控制力道,或者已經拚盡全力。

剛才武警隊長為了救下自己的隊員,他對於力量的控制十分粗糙,因此少女被衣物遮蔽的肌膚上,一道深紅的手印就宛如無法止住的傷口,正在衣袖內散發著溫熱的陣痛。

嗶──嗶──!

這時一直在後方觀望秦姌,掛在腰間的通訊發出了聲響。

上面顯示的數字是任務通知,而此時未讀訊息已經達到三位數的數字,看來她們是又有得忙了。

「邱瓈,又有任務下來了,我們趕緊走吧!」

「嗯,知道了。總隊長,記得回去多教育一下,下次別亂碰老虎尾巴。」

武警與軍人的衝突,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然而當戰爭全面爆發後,一切的記憶都發生了改變,變得不再是曾經的樣貌。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武警隊長才長舒一口氣說道:「總算是走了。」

隊長難掩心中緊張情緒,畢竟就算是全力以赴,他也不保證能在憤怒的八將手中護住所有人。

為了舒緩內心的壓力,隊長在監視器的死角默默點起一支菸,轉頭看向其他人。

「你們這幾個老祖宗,可真會給我添麻煩。光是上次就讓我連續值班了快一周,這次剛下床就急著去奈何橋,你們可真會找事做。」

雖然嘴上滿是牢騷和不滿,但給新人先見識過真正的怪物,也省得之後再慢慢解釋。

這大概算是今天唯一的好事,只要外頭不要再出亂子就好。

「可──可是隊長,之前不是有報告說,那個怪物……就是那個八將。她不是也殺了我們好幾個同志,為甚麼我們不能在這裡報仇。」

「報仇?報甚麼仇?是國仇家恨,還是你被那怪物給偷家了?」

儘管臉上被嚇破膽的恐懼還沒消失,但他所說的沒錯,並非是甚麼胡言亂語。

那位被稱為八將的少女,她的雙手早已經沾染了許多他們的戰友鮮血。

只是他們並不能做任何的事情,因為人類的體制早已經殘破不堪,任何的混亂都將永遠的摧毀它。

至少在明亮的世界下不能。

「我知道戰爭開始了,世界被搞的一團亂。但在中國,在這個國家裡,我們還是要講法的。不是誰更像怪物就可以亂殺人,否則你們早就被那怪物通通送進奈何橋了。」

隊長真不知道,他是該稱讚這些新兵有難得的同袍精神,還是該嘲笑他們的無知與衝動。

就算能夠預料到失敗的後果,也依然愚昧無畏的向前。

曾幾何時,武警與解放軍的關係還時如兄弟般的親密,面對共同的敵人時還能夠並肩作戰。

但當這場戰爭遠超以往任何人與人之間的紛爭,而為了適應戰爭所制定的指令與律法被發布後,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