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忘記

他的面容憔悴之下又硬撐起堅強之態，制服佈滿灰塵，眼神充滿怒火，彷彿一些原因使他帶著憤怒而來。甩了甩滿是灰塵的警帽，微微喘著氣，但手中的槍始終穩穩地指著李傑勝。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壓抑著怒火：「李傑勝，你真當自己能從我手上逃掉？」

李傑勝躺在地上，感受到肩膀傳來的劇痛，卻努力擠出一個苦笑：「又係你啊，陳Sir 。」

陳Sir 沒有回答，卻更加用力地扣緊了扳機，槍口微微前推，幾乎貼到了李傑勝的額頭。他的聲音像一把刀，冷冷地割開沉寂的空氣：「你到底想怎樣！？」


就在幾個小時前，陳Sir 的心情還算平靜，準備與同事在警局附近的茶餐廳隨便吃個飯，結束一天的工作。但當他剛踏出警局，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陳哥哥，今天知道是什麼日子嗎？」手機那邊傳來年輕的女聲。

「不知道耶。」陳Sir 一反平淡態度，用比較溫和的語氣和她對話

「今天是我……的弟弟生日啦！」

「哦？原來是這樣啊，」陳Sir 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帶著一絲輕鬆，「晴雯，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會想到給我打電話？」

「因為你之前說過，如果有什麼特別的事可以隨時告訴你啊，」晴雯的語氣有些撒嬌，但很快轉為正經，「其實……我還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什麼事？」陳Sir 邊說邊停下腳步，靠在茶餐廳門口，準備聽下去。

「今天我看到那個人其實是不是電視上懸賞的人，」晴雯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緊張，「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看起來很奇怪。我想可能是今天的事情牽扯到了什麼人……」

陳Sir 聽到這裡，眉頭微微皺起：「晴雯，你現在在哪裡？那個人在你身邊嗎？」

「沒有，我們到了一棟大廈，為弟弟在這裡慶生。可奇怪的是，剛剛到現在開始有越來越多人在外面，我有點害怕……」晴雯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情緒不太穩定。

「晴雯，聽著，」陳Sir 的語氣變得嚴肅，「馬上和妳的家人離開那棟大廈，找個人多的地方，我會盡快趕過去。如果有危險，第一時間打給我，聽到了嗎？」

「可是……」晴雯的話還沒說完，電話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隨後斷了信號。

「喂！晴雯？晴雯！」陳Sir 急聲呼喊，但回應他的只有忙音。他的心猛地一沉，腦海中迅速浮現晴雯可能遭遇危險的畫面。

「不好！」他暗罵了一聲，立即轉身跑向警車。發動引擎時，他快速拿起對講機通知其他警員，「這裡是陳Sir，西九區一棟大廈疑似有危險情況，我需要支援，立即行動！」

一路上，陳Sir 腦中充滿了焦急的念頭。他和晴雯的家人有些交情，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當他趕到現場時，大廈內的情況比他想像的更加混亂。外面不用多說，入口處被警方封鎖，從裡面傳出的尖叫聲和槍聲讓他心中一緊。他毫不猶豫地帶著幾名警員衝了進去，開始分頭搜尋晴雯的蹤影。

就在此時，無線電中傳來了另一個報告：「陳Sir，發現疑似晴雯的人影在六樓，一名男子似乎正持槍挾持她！」

「六樓？」陳Sir 咬緊牙關，迅速帶人趕往樓層。當他推開一扇破敗的鐵門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李傑勝！

……


「個細路女係邊度？(那個女孩在那裡)」陳Sir 憤怒的問他晴雯的下落。

「天台，在喝西北風，挾持者變成楊過(被砍斷了手)。」李傑勝有底氣的回應到，因為現在的事實是他救了人。

「天台？」陳Sir 聽到這個答案，臉色更顯陰沉。他雖然不信任李傑勝，但此刻無暇深究他的話是真是假，必須立刻確認晴雯的安全。

「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否則我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陳Sir 冷聲警告，隨即快步朝天台跑去。

李傑勝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剛才被扯痛的肩膀，自語道：「用不著那麼大力扯倒我吧…」


來到六樓，陳Sir 踹開通往天台的鐵門，視線迅速掃過整個空間。他看到晴雯蜷縮在天台的一角，雙手抱膝，臉色蒼白，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而在她不遠處，倒著一個紅衛兵，右手血流如注，赫然是一條鮮血淋漓的斷臂。

「晴雯！」陳Sir 快步跑向她，蹲下來檢查她的情況。「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晴雯抬起頭，看到熟悉的面孔，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陳哥哥……我……我好害怕……」

「別怕，現在沒事了。」陳Sir 輕聲安撫，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名紅衛兵，眼神冰冷。他能想像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此刻更重要的是將晴雯帶離危險地帶。

正當他準備扶起晴雯時，無線電中傳來同事的聲音：「陳Sir，樓下抓到一名疑似和紅衛兵有聯繫的逃犯，自稱……李傑勝？」

陳Sir 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更加銳利，眉頭深深皺起。他低聲對晴雯說：「你先跟其他警員下去，我有點事要處理。」

晴雯點了點頭，在其他趕來的警員協助下慢慢離開。陳Sir 看了一眼那名已經昏迷的紅衛兵，又掃視了一圈天台的情況，深吸一口氣，轉身快速往樓下走去。


重返到樓下，當陳Sir 再次見到李傑勝時，他正靠在牆邊，臉上帶著呆笑的表情，完全無視被銬住的雙手。他看到陳Sir 時，甚至主動開口：「陳Sir ，她沒事吧？我救的，這筆人情是不是該算到我帳上？」

陳Sir 冷冷地瞪著他，沉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紅衛兵的事你會摻和進來？更重要的是，你究竟想從這場鬧劇裡得到什麼？」

李傑勝聳了聳肩，表情看似輕鬆，語氣卻透著幾分深意：「什麼都不想。我只是個剛好路過，順手解決點麻煩的『良好市民』而已。要說我的目的，或許只是……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Sir 聽著這番話，心中更加警惕。他直覺告訴自己，李傑勝絕不是那種「隨手幫忙」的普通人，他的話裡肯定藏著更多秘密。

「別以為這麼幾句話就能把我糊弄過去，」陳Sir 緩步靠近他，語氣帶著壓迫感，「晴雯的事我會查清楚，但你最好祈禱你的『路過』是真話，否則……」

李傑勝挑眉笑了笑，語帶調侃：「為什麼每次和我說話都要來一個警告，就好像我是一個什麼會『危害國家安全』的人似的」

陳Sir 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無視了傑勝的回覆，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冷峻，心中暗下決心：不管這傢伙是什麼來頭，我一定要查到底。

「又來了？我只是想拿回黨証和身份證而已。」此時李傑勝才透露自己的真實意圖，而非待在這個不屬於他的「故鄉」

陳Sir 聽到「黨証」和「身份證」這兩個詞，眉頭微微一緊，內心更加堅定。他低聲問道：「有什麼原因讓你非得回來拿不可？」

李傑勝聳了聳肩，表情中帶著幾分無奈：「普通人也是需要證件的，對吧？我只是想把屬於自己該有的東西拿回來而已，不然怎麼融入那個地方還有懷念以前的世界？還是說……你們警察對於『身份認同』也有這麼多問題？」

陳Sir 聽著這些話，隱約感覺到李傑勝的語氣中似乎帶著某種隱藏的信息。他冷冷地問道：「那你說，你的出身是不是香港特區，你的身份是國民黨員嗎？你到底從哪裡來的？你到底是誰？」

李傑勝聽了，不禁笑了起來：「Sir，你都知道我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普通人吧？還是說你失憶了？」

陳Sir 聽到「失憶」一詞，腦中傳來一陣刺痛，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從自己出生在馬路上開始就已經因為身邊沒有一個有血緣的親人而被放在孤兒院自生自滅，而在被晴雯爺爺收養後就和她爸成為最佳兄弟，直至長大後獨自搬出去生活，都在無時無刻感覺到自己曾有死亡和另類的碎片化畫面浮現在腦海中，也對於某個「手機」上的某個社交平台和某個群體或者Nation 互罵和仇恨使他不知不覺對北邊的人充滿仇恨，因而成為了警察。

「其實我也有點奇怪，畢竟能夠對426有如此大的仇怨不是未來的人那就是反社會。」李傑勝開始裝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打算賭一把來一次「扮豬吃老虎」

「我以前在那個叫X的平台，這裡現在應該還是叫Twitter/推特吧？和小粉紅以及五毛對罵，牠們因為國安法實施而得意洋洋的嘲諷，然後在2022年俄烏戰爭陷入疆持，佩洛西訪台，中國白紙運動徹底結束了武漢肺炎防疫時代，然後呢？中國人四處出國搞事，惹得天怒人怨……」他繼續以誇張的侃侃而談，試探對方的記憶是不是和自己相似。

陳Sir 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鎮定被一絲震驚取代。他迅速回過神，低聲反駁：「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這些……不可能有人知道！」

「Lol，果然。」李傑勝語帶得意地看著他，「阿Sir，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不屬於這裡？」

陳Sir 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李傑勝的話像一把刀，直指他心中最隱秘的秘密。他從不曾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來自未來的事實，而眼前的這個人竟能一語道破。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為什麼來到這裡？你到底想做什麼？」

李傑勝的表情逐漸變得正經，他低聲說：「沒別的，我不想留在這個時代，我只是想找到自己的東西，然後離開，僅此而已。我對這裡的政治鬥爭、社會亂象，『完全不感興趣』。」

陳Sir 一時無言。他內心掙扎不已，既想揭開李傑勝的秘密，又無法忽視他與自己相似的處境。如果李傑勝真的只是在尋找自己的方式回到原本的時代，那麼，阻止他，是否真的必要？

最終，陳Sir 長長嘆了口氣，低聲說：「我可以放你走，但有個條件。」

李傑勝挑了挑眉：「洗耳恭聽。」

「晴雯的事，不能再牽扯到她。我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要影響到其他無辜的人。」陳Sir 的語氣充滿堅定。

李傑勝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恢復了幾分輕鬆：「Deal.」

陳Sir 僅慎地解開他的手扣，然後後退幾步
「但是我無法給你要的東西，你自己去找回。」

「真倒霉。」李傑勝再次開啟傳送門，揚長而去。

看著這種奇幻的東西消失年自己的眼前，留給陳Sir 的只有被打開的前世記憶以及無盡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