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痛！」我嚇得鬆開手，牛奶盒形狀的神主牌就這樣直接摔在地上，而咬住我的東西順勢從神主牌裡抽了出來，看起來像是……一隻小狗？
「汪！」
「放手！」我痛得發瘋似的狂甩手，但牠絲毫沒有張嘴的意思。
「正確來講是鬆口喔。」娜娜在旁看戲。
「我手都要被咬掉了！妳還在那邊……」我另一隻手奮力扳著牠的嘴。
「牠只是咬著而已，沒事沒事。」
「可是很痛啊！」
『啪！』娜娜舉起手指，一道細小的紅雷從指尖竄出，以蜿蜒的路徑擊中了小狗……所咬住的我的手掌。
「啊！痛！」
大概是觸電了吧，小狗總算鬆口，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還不快感謝我。」娜娜坐在木椅上，擺出不可一世的姿態。
「妳差點把我手給廢了……嗯？」我揮揮麻掉的右手，看著娜娜。
「怎麼了？」
「妳……」變得有點透明，是因為發雷導致降世的時間要結束了嗎？
此時阿嬤的腳步聲從隔壁房間傳來。
「阿威！阿威啊！」阿嬤在叫我？糟糕，如果這時娜娜半透明的樣子被看見了鐵定瞞不下去的，怎麼辦？
「等一下！」拖延戰術！
「什麼等一下……」阿嬤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可惡，沒辦法了。
我一個箭步，捧起娜娜的臉。
「！？」
迅速的幫她補充靈力，用老方法……也就是用嘴……
「阿鳥喂！拍謝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啦！吼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吼……」阿嬤看見我們接吻便驚慌失措的折回去了。
「啊……」感覺好像選錯了選項，我直接社死。
「去‧死‧吧。」娜娜一顆靈彈把我轟飛。

後來我嘗試去跟阿嬤解開誤會，但以失敗告終……
不過總之我們吃完晚餐後去附近走走，等逛一逛回來就可以洗澡睡覺了，勞累的一天終於可以結束。
我、娜娜、小狗，就這樣漫步在鄉徑中，風吹枝葉沙沙響好不愜意。
「為何要把這隻狗也帶上……」我望著躺在我懷中昏睡的小狗。
「留在那裡沒人管的話，這昏迷的小狗多可憐啊。」也不想想是誰把牠電暈的 看著始作俑者我露出愕然的眼神。
「不過這隻狗到底是怎麼回事？住在那個國小勞作神主牌裡？」
「天曉得……也許是阿嬤以前養的狗？」
「牠就這樣待在那神主牌裡好幾年嗎？」我端詳著這隻小狗，看不太出是甚麼品種，應該是混種的吧。
「話說阿嬤不跟我們一起散步嗎？」娜娜東張西望著，似乎想瞧些美景，不過這樣的鄉下地方在太陽下山後，多半是黑麻麻的鄉野風景。
「她通常吃完晚餐後洗個澡就睡了，說明天再帶我們去附近轉轉。」我翻了翻狗狗的耳朵、嘴皮，看起來沒有要醒來的徵兆。
還活著嗎？不對，牠早就死了。
「喂！你們是誰呀？」後頭突然有個稚嫩的聲音叫住了我們。
「？」我回頭看，是個看起來跟斐汮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穿著樸素，皮膚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在田野打滾的野孩子。
總之先打個招呼。
「妳好，我們是那棟房子的……親戚？今天剛回來，妳是附近的住戶嗎？」我指了指遠方黑麻麻的阿嬤家。
她順著我指尖望去，一臉懷疑。
「在說甚麼啊，那個方向只有我家喔。」小女孩湊過來看著我們「啊！阿虎！」她看見了我懷中的小狗。
「喔？」甚麼情況？「妳看得見這隻狗嗎？」
「……」一旁的娜娜靜靜地看著我們。
「在說甚麼啊，牠是我養的狗啊，我當然看得見牠。」小女孩一把抱過那隻小狗「阿虎！醒來喔！你要被壞人抱走囉！」
名叫阿虎的小狗打了一個大哈欠，發現小女孩在眼前時便開心地搖尾巴，舔女孩的臉。
「牠叫阿虎啊……妳說妳在養牠？」
「是啊。」
「養在……神主牌裡？」
「蛤？養在家裡啊，神主牌是哪裡？」童言童語。
「妳剛剛說妳家在那邊，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嗎？」娜娜彎下腰，看著女孩。
「我媽媽說不可以帶陌生人回家。」
「我們就看看，不會進去的。」
「……姐姐是壞人嗎？」小女孩面露難色。
「不是喔。」可是是魔神仔喔。
「安餒……」女孩看看她，看看我，看看阿虎，猶豫了很久「好吧，只可以在外面看喔。」
說完，女孩逕自轉身往前方走去，也沒有管我們有沒有跟上。
雖說滿頭問號，但還是決定一探究竟。
路上天色愈來愈暗，蟲聲悉悉窣窣的在野草中發響，除此之外安靜地只聽得見我們的腳步聲。
沒多久就到了一間陰暗的房子，就沿路的路徑來看，離阿嬤家應該不遠，但可能是天色太暗了，我左看右看也沒瞧見我阿嬤家在哪裡。
「到家啦！」小女孩放阿虎進家門。
「汪汪汪！」牠開心的東跑西跑。
「……妳怎麼看？」我輕聲問娜娜。
「沒怎麼看，我們回家吧！」她跟屋內的女孩揮揮手後就轉身走開了。
「嘿？」到底是什麼狀況，摸不著頭緒的我也揮揮手後趕緊跟上娜娜的腳步「這難道不奇怪嗎？」
「有甚麼好奇怪的。」娜娜突然停了下來，害我差點撞上「應該可以了吧。」
「啥？」
她轉身回頭走。
「妳要去哪？」
「回阿嬤家啊，你來不來？別跟丟喔。」
到底在幹嘛……不管了，也只能乖乖跟上了。
沒一會兒就回到了阿嬤家，而放眼望去也沒看見剛剛那女孩的家在哪。
「所以……到底是真的沒事，還是只是不想跟我說啊？」我瞅著娜娜追問。
「我──要──去──洗──洗──睡──了，啊！」
「怎麼了？」
「話說這裡不是沒水沒電沒瓦斯嗎？究竟要怎麼洗澡？」是在轉移話題？
「啊，忘了跟妳說，聽說這裡浴室有溫泉喔。」
「什麼！？你也太晚講了吧！？為什麼之前都沒回來過？應該每年……不對，每個月……啊不，應該直接在這裡定居才對啊！」娜娜興奮的電光都從身上各處漏出來了，火花在空氣中啪啪作響。
「……妳身為魔神仔、地基主的矜持呢？」沒等到我吐槽，娜娜已經消失在陰暗的走廊盡頭。
話說這麼突然的加入溫泉橋段不會太牽強嗎？確定不是為了賣福利嗎？
啊，所以這是動畫約定俗成的溫泉回嗎？
現在才發福利會不會太晚？
「哇啊！這甚麼鬼！？」浴室傳來慘叫，打斷了我失控的猜想。
我用手機的燈光勉強前進，敲了敲浴室的門「怎麼了？阿嬤已經睡了，妳小聲一點。」
「這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怎樣不一樣？」
「你自己進來看看。」
「妳認真？」
「當然啊。」
「可不要我進去又喊我色狼甚麼的喔。」
「才不會。」
「那我就不客氣了。」扭開沒有鎖（是真的沒有鎖可以鎖）的門，闖入未成年少女正在洗澡的浴室，還不會冠上變態的罪名，這是多麼美好又血脈噴張的事啊。
映入眼簾的是個超級古早的浴室，洗手台上的置物架放著露營燈充當照明，牆壁還是紅磚堆砌，排水孔只是在水泥地板挖個溝通往牆壁底端的一個洞，而浴缸則是五顏六色小磁磚拼貼而成，完全沒有溫泉的氣氛。
但這些在今日大掃除時我早就知道了。
「你看！」娜娜大辣辣地站在浴室中央，穿著……穿著深藍色連身泳裝？
是那個傳說中的死庫水！
「妳穿泳裝泡澡的嗎？」我絕對不會說我很失望，應該說……上帝關了一扇門就會開啟一扇窗，嗯，還是很讚喔。
「我可不想給你看光光，重點不是這個啦！你看那個水！」
黑暗中我瞇著眼看，溫泉水正嘩啦啦得從生鏽又劇烈顫抖的水龍頭傾瀉而下，而透明的溫泉水在浴缸中累積起來卻成了深紅色。
「你看！」娜娜說著就泡了進去「這是在泡女兒紅嗎？」
「這是『還願』梗嗎？」善意提醒，『還願』是個國產恐怖遊戲。
「不是啊，這顏色一點也不美，而且鐵鏽味好重，雖然溫度還可以……啊……舒服。」泡著泡著怒氣似乎就消了，她安靜了下來，閉上眼享受。
我湊過去看，應該是充滿鐵質的溫泉一接觸到空氣後就氧化變成了紅色，泡這種水真的沒問題嗎？也因為如此，我看不清水面下的娜娜身形輪廓，感到遺憾。
碰碰水應該沒關係吧。
伸手試一下水溫。
『啪。』被電到了。
「娜娜，妳在漏電耶！」電力不強，我放在水中的手指感覺到麻麻的。
「真的？」她睜開眼，看了看逐漸變透明的雙手，看來靈力正快速流失。
「看來沒辦法泡太久呢……殘念。」我露出可惜的表情，回頭準備去拿等等要換穿的睡衣。
「喂，去哪呢？」娜娜伸手一抓把我拉進浴缸中。
「哇啊！等！……#$^%#&^$%^&……」一頭栽進去「搞甚麼東西！衣服全濕了……」
「這樣漏出來的電都會被你儲存起來吧。」娜娜賊兮兮地笑。
「等等！」我還沒意會過來，娜娜舔了舔嘴唇後就撲了過來，女上男下的把穿著衣服的我壓在紅色溫泉中，天啊，這衣服怎麼洗？這裡沒電沒水，只能自己拿去河邊手洗。
衣服又濕又重，貼在身上超不舒服。
「妳到底在幹嘛？」
娜娜環抱住我的脖子，二話不說就是一個深吻。
「嗚嗯！？」
我必須撤回前言，一個外觀妙齡的女孩，穿著泳裝，濕身的與我在滿滿溫泉的浴缸中抱在一起擁吻……
 




超舒服的。
 
有強烈的厚重包覆窒息感。
「這樣我就能一直泡下去了。」昏暗中水氣繚繞，娜娜泡紅的臉暈呼呼地笑著。
為何我有種被魅魔纏上的感覺？這樣下去我是要被吻到靈力抽乾嗎？作者是發情了吧？今天已經被抽靈力幾次了？一……二……三！次數是不是太頻繁了？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不會有副作用嗎？我會不會就這樣死掉？
娜娜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享受著，身軀緊緊貼著我的胸口。
「……這樣泡……不會不舒服嗎？」我也只能從了，放棄掙扎，萬一她一生氣直接在水中電我我可能真的會死，雖然已經在漏電中就是了……好麻。
「就是要這樣才舒服……」她的聲音有些迷濛。
難道說……？
「娜娜？」
「……」
「哈囉？」我拍了拍她的背，泳裝還真是貼身，手感不錯。
「……」睡著了。
看來儘管降世的時間可以一直靠靈力補充延長，但精神還是會累的，這大概是她魔生中第一次泡溫泉吧？太過舒服就直接放鬆到睡著了。
我無奈地苦笑，抱著她緩緩起身，溫泉滑溜溜的沿著背部流下，水聲嘩啦啦的迴盪在浴室裡，但我現在只想著要怎麼幫她擦乾身體換上睡衣回房間睡覺。
「好ㄒ……」娜娜呢喃著夢話。
好ㄒ……？會是想說什麼？好想？好心？難道是……
好喜歡你？
哼哼哼……妳這個臭傲嬌。
「好香。」娜娜說完，狠狠地咬了我後頸一口。
「呀啊！」我驚叫一聲，娜娜好像剛好放電完，嘭的一聲消失了，大概是回到手機中了吧。
我傻眼的坐在浴缸中，徒留又濕又重又黏的衣褲、水面下很熱水面上很冷的空虛寂寥感。
 




「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