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７４＃偏心眼的疼愛

　　睡覺以前，時予終竟是起床把一些該處理的都處理好，這才回去關燈休息。

　　而這回，澄賢也跟著去睡了，洗得清潔溜溜，時予抱在懷裡還滿腹馨香，雙方的體香經由體溫上升而擴散，交織在空氣裡，倒也不顯得刺鼻。

　　約莫是沐浴乳都用同牌的，澄賢選的不乾澀還養膚，氣味也僅為淡淡的雪松調，自然不搶眼，主打「曖曖內含光」的形象。

　　真要睡時便會把夜燈也關掉，通常這時就不太會再聊天，今天則是特例，時予給澄賢枕著手，宣洩近日來堆積在心裡的廢料。

　　「你就是長得太帥又太溫柔了，我才沒有安全感。」

　　澄賢矯情地輕捶時予胸口，臉頰鼓鼓，剛才經過一段時間去梳理事件始末，只能說，時予確實太寵他了。

　　雖然打著測試的名號，但無從否認，他在時予眼裡已然無所遁形，心思各種被看穿，無論是有明說還沒明說的……

　　由此，才凸顯時予的真情難能可貴，澄賢自認他還挺「金玉其外」的，殼子裡有不少扭曲跟陰暗的面向，全拜人生經歷所賜的磋磨。

　　如果他能跟叡仁相同，前半生要風得風，時予就能輕鬆點了吧，並未想過要是如願倒轉時空，改變歷史會引發的蝴蝶效應，單純為時予著想著。

　　另一頭，被這假抱怨真讚美的話一刺，時予漾開笑容，在暗色裡越顯柔和。

　　「要十全十美，才配得上你。」

　　「……好油。」固然愛聽油腔滑調，一用力過猛，澄賢同樣會起雞皮疙瘩的。

　　不過，要論十全十美，他當下的確還挑不出哪裡不對，除了剛認識那時個性冷漠，時予能稱是極品中的極品，不怪誰看了都傾心。

　　顏值超高、頭腦聰明、勤勞貼心、甚至連器大活好都滿足，用前幾年的苦難換一個他完全不虧，假如還終生不離不棄，將來死因百分之百是爽死。

　　倘若這般，苦難要延續到五十歲，澄賢都願意，前提是他活得到啦，呵呵，生活是地獄級模式，每天都得害怕突遭大禍，搞不好哪天就懶得活了。

　　算倖存者偏差？從小到大，澄賢一旦發生禍事，十件有十一件是最慘的等級，傷害像硬生生剜他肉，不然就害他終日難安，簡直像生來擋煞的耶。

　　例如這次，即使實際情形裡沒說不可能，卻偏要讓叡仁來接近時予，給他享受遭到全方位輾壓的羞辱感，是嫌他最近過太爽，需要挫挫銳氣嗎？

　　默默又要內耗前，時予一句話讓他渙散的瞳孔恢復有神。

　　「總之，我說你不管怎樣都能贏——是真心的。」

　　當澄賢老是怨嘆被過往絆住而連累自己時，時予則一直想告訴他，有些人只要存在，便是世上最美好的奇蹟。

　　「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外貌、能力那些條件。」

　　畢竟說白了，時予若一心擇優，他該去追兩班的第一名，人家更強耶，遑論天外有天，還不如等出社會去上流圈交際。

　　會對澄賢動心，從來都是看在男孩的溫暖和善良，透過相處窺見本質，有他陪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這些才是吸引他的關鍵，也是沒法說謊和偽裝的層面。

　　「所以，不用連面對我都那麼小心翼翼。」

　　搞得好像選擇他是一種上位者的憐憫，必須時刻提心吊膽，當心掉腦袋或被取代，時予追人的初衷可絕非如此，是想讓澄賢感受被愛的幸福。

　　老實說，他早就發現了，應該說以澄賢的性格，都會知道他行事必留後路，本身並不排斥這點，身在愛中，也切實要保持清醒，受了傷才不至於粉身碎骨。

　　然而，當沒犯錯的時候，這條後路就很礙眼，試想一下，枕邊人雖說愛你，但就像條喝水解渴的小鹿，四肢仍舊警覺著，隨時準備彈跳離場。

　　即便澄賢不會一遇事就把他給踹了，也多半會先閃去遠處，確定無虞再慢慢跳回來，而非與他持續並肩，這種總對他有點提防的本能，能諒解是先天因素造就，觀感卻實在是很差。

　　時予自知這前後有矛盾，有留後路等同於有提防，轉而就請澄賢降低防衛標準，總歸他平常在眼前的舉止依然會帶有拘謹，連言詞都事先要審慎斟酌。

　　「嗯。」

　　誠懇地應答，澄賢照例地感動，一定程度上，心底的某個自我像是被安撫到了，從緊繃的狀態裡呼出一口氣，精神得以鬆弛。

　　這好似也投射在現實裡，他身上的肌肉變得更綿軟無力，摸摸時予腹肌，算是另類的投誠方式，加上些微的撒嬌，讓後者便繼續坦然地說下去。

　　「然後，絕對沒人能搶走你的位置。」

　　回摸澄賢後腦，時予言語間的咬字比平時還沙啞些，無端多添些穩重，只是澄賢聞言唯有納悶。

　　「你為什麼能這麼有信心啊？」

　　這話就跟前面他嗆的一樣，要就等新鮮感徹底退去再來說，現在講，他開心歸開心，可是也照樣不怎麼會相信哦。

　　「不行嗎？」直截了當地反問，時予想打破對愛情熱度的偏見，「我就只想有你這一任。」

　　或許在外人看來，澄賢彷彿是個無底黑洞，但凡光照到他，皆會被吞沒，不論澆灌多少情意，心中那塊土也難生出新苗，結不了果、留不住愛。

　　除非他先自癒，填補好缺口，否則終是於事無補，然則，也終歸是這樣的澄賢，在自己灰暗陰鬱的世界裡填充進色彩，帶來喧鬧。

　　那晚在鞦韆下看見他投來甜甜一笑，從此一顆心天翻地覆，藉著熟識的過程漸漸得知，他不僅是團寵公關，還有顆純良堅毅的心。

　　在許多人難以承受的風暴中，始終散發著光輝，滋養裡頭貧瘠的土壤，哪怕有時黑暗將光芒掩蓋，綠苗仍然破土而出，為大地鋪蓋綠意。

　　世人皆說，能度過嚴冬的花，猶如人受千錘百鍊，會綻放得格外燦爛，因而最得喜愛，也最該得眾人偏寵，為著不在冬日裡枯萎而歷經的艱辛——

　　「就算從前平安無事，你都值得擁有一切。」

　　時予帥氣地朝澄賢笑了，話裡話外，全是偏心眼的疼愛。

　　前者有自覺，他過去是挺糟糕的，性子爛得要死，後面追求中以為沉謀重慮，實則窮追猛打居多，到頭來還能追到澄賢，就已經是把三生的運氣用光光了。

　　珍視著如今手裡抓著的，因此也絕不許任何外因來破壞，叡仁那算啥，背景再好、再奪目的競爭者來幾個，終比不得攪亂他心緒的搗蛋鬼。

　　世界現今已蓬蓽生輝，七彩絢爛，後來者再美，也為無謂的錦上添花。

　　「……」

　　似乎最後這個回答，才再度撼動了澄賢內心藏得最深的軟肋，基於要固執地尋求真相，往往只求得跟理想毫不相干的答案，某意義上是變相的自尋死路。

　　而要尋求真相，勢必為對當事人而言，無比重要的問題，那個想被愛的我啊，澄賢心房裡總是躲得連本人都找不到的毛頭小子，聽完時予所言便無意間垂淚。

　　不由地伸手去擁抱他，明明情話不能全信，澄賢深呼吸抑制想哭的情緒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時予，表達著真摯。

　　「你能做到你剛剛講的，我也能發誓我永遠只會有你。」

　　時予出軌的機率再低，也保證低不贏澄賢，澄賢光是自卑跟膽小相互作用，並且有道德的限制，他壓根就沒膽去幹越矩的五四三，宣誓就更具信用。

　　重重嗯了聲，時予頭一點讓枕頭隨之起伏，而後相視不久，兩人便情不自禁向彼此靠近，空間裡多了些黏膩而微弱的水聲。

　　自從某人掛病號，近期的親密行為從吃肉改吃素，挺清湯寡水的，嘴唇碰個幾下，抱個一會就完事了，眼下總算取回些力氣，時予便糾纏住澄賢緊緊不放。

　　眼瞧著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澄賢當即想踩煞車，無非是時予狀況不適合，偏偏他一把舌頭撬進來，就拚命勾纏著，像要把前些時日的空缺都補回。

　　「唔——等一等。」「嘴巴張開。」

　　被按住頭，時予俯身壓上來，想必是將他好不容易講出的勸阻當成欲就還推，澄賢被時予引導著刮蹭舌尖，差點失去理智，直至時予那雙大手抓了抓屁股。

　　「我們好久沒做了。」

　　發覺唇上黏了根絲，澄賢邊細想，久沒做是事實，從制服一事後，之前時予每次想求歡，都被叡仁當天攔他被抓包而心虛，便不敢了，超像在對著幹。

　　當前吻得慾火纏身，勾得他想重振雄風，緊要關頭前，澄賢嚴詞拒絕加推開。

　　「等你好了再暢快地做。」

　　病中逞強，只怕馬上風。在耐心勸哄下，時予甘願熄火，叡仁介入的篇章也就此完結，證據是之後事主遇見時予，都侷促地繞邊走了。

　　當初的暴怒成功將人恫嚇。心結一消，中暑好得也快，該周周末好好地充電後，時予順利康復，並與澄賢迎來漫漫的平和期，期中前再無波瀾。

　　論要說在這期間內有變故的，大概就諾暐吧，大三六人愜意過小日子，陳樺景淵忙專題跟考研，就他剛舉辦完迎新，初次手把手帶新生上社課。

　　整題說來，很刺激、也很興奮，而在由擅長的樂器去分別指導時，他和允舒的貝斯組剛好男女兼備，大大減少了新血們礙於性別會尷尬的窘境。

　　一方面，這對教學與美宣的組合鑑於擔起教導的任務，私下獨處的場合也大幅增加，從設定要教的範圍，到先熟悉要如何教人，鉅細靡遺。

　　用別的角度看，顯而易見地是情愛萌芽的常見流程，社團的專屬福利，只看襄王有無那意，神女又有無那情，是否要踏上早已搭建完成的舞台——

　　縱使還真別說，諾暐在從始至今的來往裡，著實對允舒上了點心。



１７４．ＥＮＤ



【作者後記】

絕世好攻絕世好攻（Ｏ）
最喜歡這種很理智又甜蜜蜜的愛ㄌ
看得大家都開心

從文裡可以知道
叡仁篇章到此結束
畢竟是正常人看到別人發火
都知道不能再纏了啦

又要暫時進入諾暐篇了
大家來吧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