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結束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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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30
「黑崎,我說,拜託你們一件事情。」我在電話的一頭說著,平時的我絕非會隨便拜託他人的人,不過現在我願意低下頭請求。
  拜託收下我黑田墨黔的誠意。
  「甚麼事?」
  不出所料的聲音搭配讓人感覺過於平淡的口吻說著,我必須認真回答。
  「我找到洋紅了,我待會會帶她回去對比咖啡廳,然後請你們別問她問題,應該說,我希望你們就當作是走失的小孩回到家,好好歡迎她回家就好,甚麼問題都先別問,也不要罵她。」
  總有一種我也是共犯的感覺,畢竟這種為人著想的溫柔說詞從我口中說出可以說是相當罕見。
  還不如多說一些玩笑話,戲弄一下對方比較像是我的個性。
  但現在絕非是開玩笑的時機。
  我沒有等到黑崎的詢問,接著說:
  「洋紅發生的事情我會再轉述給你們聽,可以的話我希望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我希望作為她的『家人』,你們就給她個擁抱就好。」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剩下的事情如果也在電話中轉述會浪費很多時間,我已經在外面陪洋紅好一段時間了,日正當中除了炎熱,還有一股伴隨飢餓的無力感湧上全身,說實在我現在只想早點回去喝杯冷飲降降溫。

  而後,我們回到對比咖啡廳。
  在送洋紅回家之後,雖然不知道她會如何面對這件事情的後果,以及和家人之間的來往上會不會有些變化,這些事情我們都必須等到明天才會知道。
  任何的化學效應都要等上一段時間,人際關係或許會需要更久。
  而我回到對比咖啡廳後,也坐在平時黑崎習慣的座位、那個位於角落的靠窗座位上,被眾人圍繞著等待我開口解釋事情的始末。
  不對,應該說是「從我的角度」所知道的事情背後才對。
  但這種被眾人圍繞的感覺實在讓我很不快,我並不喜歡這樣。
  不過因為這件事情並非是閒聊,而是等待我的說明。
  
  所以不管怎樣,就算我心裡希望場面放鬆一些,我還是必須用這種排場把我知道的事情說完。
  但結論來說,我沒有遵守承諾。
  或者說是默默背叛我與一個高中生的約定,我還是要將這些事情向黑崎他們說明。
  不過,如果這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理性面對,那毫無感性的一切就不是一個擁有「溫暖情感」的世界。

  好啦!該開始說說我在找到洋紅時候發生的故事了。

  時間先回到中午。
  中午幾點我忘記了,只記得太陽在我頭上。
  
  「果然在這裡。」我看見溜滑梯裡面有人,走進一看,在這巨大的城堡造型的遊樂設施裡發現了洋紅,雖然我有用「果然」來當作搭話的開頭,但我壓根沒想到她在這裡,甚至連經過都是碰巧。
  昨天藍井似乎有帶藤井來這裡,既然昨天沒發現,那代表洋紅並不是一直躲在這裡,雖然想問她昨天人在哪裡,不過現在還是先把她帶回去比較重要,只能先祈禱她昨天不是在什麼奇怪的地方過夜了。
  洋紅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但也好險我早已先行抓住她,完全不管「一個成年男子抓著一個拚命掙脫的女高中生」這種景象被路人看到,或是被警察關切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墨黔!放開我!」

  面對這種狀況,我一時只想到一種粗暴的方式要她安靜,不過紳士如我不可能做出這樣粗魯的舉動,可是我又不可能溫柔的抱住她,這樣偷吃女高中生豆腐的事情真的只會被警察關切了。

  總之,在我腦中閃過各種根本不可能採用的想法時,我反射性的將手放到洋紅的頭上,先不管摸頭這個行為在各個國家地方有著什麼意義,至少在我的觀念中這個動作感覺像是把對方當成寵物對待,所以我既不喜歡摸別人的頭,也不希望有人這樣對我。

  「冷靜一點啦!有話好好說!」我有些不耐煩的說著。
  「反正墨黔你會在這裡一定是白實叫你來找我的對吧!」
  「對。」
  我完全不想說謊,不如說是懶得解釋,再說我也沒有說謊的理由,就算實話可能只會讓洋紅更加反彈,但如果現在騙了她,之後就不是動手動腳大小聲就可以了事的。

  洋紅繼續努力掙脫我的壓制,但在一番徒勞無功的努力後,她漸漸安靜下來,雖然有可能被她突然逃跑,但我還是決定放開抓住她的手
  幸好洋紅不是我,沒那麼多鬼點子的她乖乖的坐好沒有離開。

  這孩子的心情平復下來是好事,但在我看起來她的心中應該是更加混亂吧。那因為緊張和煩惱而緊皺的眉頭騙不了我。

  而且會讓她如此沒精神的原因絕非只有緣送她的太陽眼鏡消失這麼簡單。

  安靜了片刻,我覺得我應該要開口跟她聊聊,或許沒辦法幫她解決什麼心中的煩惱,但總不能一直坐在這邊陪她吹風,黑崎拜託我的內容是要我把洋紅帶回去對比咖啡廳,剩下的事情也應該留給黑崎自己來處理比較合適。

  我努力思考該怎麼開口比較好,這種場面明明不是第一次,但我卻依舊不拿手。如果隨意開口也不太好,沒解決什麼煩惱還好,但如果踩到她心中的地雷,亦或是碰觸到痛處就完全是弄巧成拙,或者可以選擇強行把她拖回去,但這種做法只會讓我成為過往那些被自己討厭的大人。

  「你還好嗎?」我開口,這是我短時間裡可以想到最安全的開頭,或許問這種近乎沒意義的問題實屬下策,但目前還是不要刺激到洋紅比較好。
  或許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問題,洋紅坐在一旁依舊沈默。
  「有什麼問題說說看吧,我會幫妳解決的。」
  我說出這種完全不負責任的話,在其他場合聽起來就像是玩笑一句,現在也一樣。
  不過如果不想嘗試多給她一點善意的話,我很擔心她會突然逃跑。
  就算我自認短程的衝刺我應該不會輸,但我不希望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又發展成火爆的場面。
  而且現在差不多中午了,我不想在這種時間運動。

  「墨黔,白實跟你說多少事情?」坐在一旁的女高中生完全沒有理會我的言語,反倒是丟了一個問題給我,我試著用我那忍不住就會脫口戲言的邏輯思考,我該怎麼讓對話繼續下去,或者說,引導到我預設的對話內容,這絕非是要套話或者詢問一些過於隱私的問題,而是我也有需要知道的事情,這會關係到我要怎麼跟黑崎交代。

  「老實說,我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真是一句曖昧的話,但終究沒有說謊。
  「原本我也只是回到這座城市,逛街的途中就遇到黑崎叫我幫忙找妳,我也是後來聽他們說你星期五沒有去學校…

  我說,據實以報絕對是最好的方法,但還是需要一些漂亮話修飾一下。

  「聽到這消息我也是滿擔心的,妳應該沒讓自己待在一些危險的地方吧?」我說完,突然想到這樣似乎不是很好的說詞,算了。

  「墨黔,你聽起來好像在說謊。」

  「信不信由你。」我把決定權交給洋紅,真是的,怎麼大家都不信任我?
  不過,不管如何,缺乏「信任」的情況下不一定是沒有「信賴」,雖然這些內容我想等到下次再聊,但姑且先提及冰山一角好了。
  如果希望得到對對方的信任(或者信賴),最簡單的方式,也是最容易失敗的方式就是給對方一個真誠的承諾。這絕非是一個上上策(或許以行動證明會更加有說服力一些),但這是一個只要願意開口就可以達到的方式,當然,這個承諾背後是否有信用價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甚麼事情可以說給我聽,現在就我們兩個沒其他人聽到。」我說,這句話看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承諾,但是承諾與其強求自己說出口,不如放在話語中比較自然一些,以我個人的經驗來說,至少會比直接說出像是騙小孩的玩笑好多了。
  當然,我自嘲自己提出的方法猶如玩笑,也就代表這個實行方案本身並沒有讓我抱多大期待。
  
  「你不會跟白實說嗎,墨黔?」洋紅沒有把臉面向我,反倒是將臉別向另外一邊,不過這句話的出現至少讓我確信對話可以繼續下去。
  「嗯。」我簡短的回答,曖昧不明的回答是項高招,但現在不是戲言之時,還是先認真面對吧。
  「待會回去對比咖啡廳我不會讓他們對妳問東問西的。」
  這句話絕非是信口開河,這種事情我只要開口就可以達到,一方面我也認為大量的指責謾罵或是詢問也是洋紅心中不想回去的原因之一,先讓她放下心中的擔憂比較重要,這會是對話繼續的關鍵。

  「真的嗎?」
  「真的。」

  我回答得毫不猶豫,我保證不會讓店裡的人多說甚麼。
  但也只能保證這件事,接下來的談話內容我在這件事情之後,我應該還是得向黑崎交代才是。
  畢竟某方面來說她是客戶。
  雖然沒有付錢。
  
  洋紅開始深呼吸,我不知道這是過度緊張亦或是鬆了一口氣,但我想這八成是開口的預備沒錯。
  
  「墨黔,我的朋友有去過對比咖啡廳對吧?」
  洋紅開口的第一句話先是丟了一個問題給我,雖然我不確定她是在指神谷東雲還是另外一位我沒見過的湯淺鶯,也可能是同時在說兩位,但我也只要照實回答就好。
  「有啊,我見過一位神谷同學。」

  「她有和你們說過姊姊送我的太陽眼鏡的事情嗎?」我把視線轉線洋紅的前額,少了太陽眼鏡的綠川洋紅有種說不上的陌生,應該說是有種不明所以的懷念吧。
  「那是姊姊送我的,對我來說是相當有意義的東西,畢竟對我來說那是姊姊去世之前,留在我身邊的最後一個東西。雖然說我一直不離身的戴在身上,不過其實洗澡和睡覺的時候會拿下來喔。」
  「嗯。」
  雖然說話的是洋紅沒錯,但語氣聽起來這麼失落,讓我既不想附和她也不想吐槽。
  「結果前天晚上被媽媽丟掉了。」
  「欸?」
  我雖然有猜想到這次的口角八九不離十是因為和家人的爭執,但我可沒沒料到那個對洋紅來說最為重要的太陽眼鏡,竟然不是被沒收或者弄丟這麼簡單,而是被「丟掉」了。

  「前天晚上,因為一些小事和媽媽吵架了。
  原本只是因為學校社團活動和課業之間的時間拿捏,讓媽媽覺得是畫畫讓我的成績往下掉,原本都只是像平常一樣被嘮叨而已……
  
  我卻覺得,我明明已經有白實當我的家庭教師了,明明就有好好念書了,為甚麼每次任何事情都三句不離對成績的要求,總是用這些事情來給我壓力。

  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當然知道有些事情站在他們的立場必定會有些要求,但強求這些事情對我來說壓力真的很大。

  而讓我最受不了的是,這些事情都被拿來和姊姊比較。

  這讓我覺得,難道我活著的每件事情都要以姊姊為標準去評斷嗎?

  我不希望這樣,我是我,姊姊是姊姊。

  我不希望我一直活在姊姊的陰影之下。

  我很喜歡姊姊,她大了我九歲,但從小的回憶之中姊姊卻從總是陪在我的身邊,沒有因為年紀的差距或是興趣的不同而對我保持距離,反而花了很多時間在了解我的想法,知道我喜歡幹嘛,在我的生命中她絕對是我最喜歡的人,我也是這世界上最喜歡她的人。
  
  我開心的時候,會買蛋糕一起慶祝。
  我傷心的時候,會過來安慰我、陪我哭。
  我第一次畫了漫畫,會開心地稱讚我畫得很好。
  我做錯事情的時候會陪我一起去跟媽媽道歉。
  我考試快遲到的時候二話不說騎車載我去考場。

  曾經對我來說,姊姊就是我的全世界。

  就像她會鼓勵身邊的人們一樣,我也是其中一人。

  就像她希望自己能照顧大家一樣,我也在這些人之中。

  她帶給我的每個第一次我都忘不了。
  每個回憶都是那麼的珍貴,無法忘卻。

  …………………………
  …………………………

  可是,媽媽卻說………」

  洋紅說了一些我從沒聽過的話,不,或許這些話她根本從不對任何人說過吧。
  這是每天開朗元氣的洋紅背後所壓抑的負面情緒。
  這些事情對一個青春年華的高中生來說實在有些過分,更深入的了解這些言語或許從緣過世之前就每天在洋紅的身邊環繞,這些比較或許比被拿去和親戚的小孩比較還更加讓人不悅,而這些比較只會讓還在發展中的小孩失去對自己的肯定與心中的自信,這些說辭在心理學上雖然有一定的根據,但現實上會造成的影響一定又遠遠大於書上的文字。
  如果是我應該會無法承受吧。
  尤其被拿來比較的對象又是自己最喜歡的姊姊。
  連用討厭的心情面對都做不到。

  我把眼光從眺望遠方(雖然說這裡只是個小公園根本也看不了多遠)轉向洋紅的身上,才發現斗大的淚珠早已奪眶而出。
  我很在意洋紅現在的情緒狀況,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僅存的理智斷線,如果讓洋紅在這邊崩潰,那整件事情就會變得無從解決。我有些焦急,開始尋找身上有沒有能夠讓她擦眼淚的東西,這時候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平時要養成帶紙巾在身上的習慣,畢竟總不能從皮包中掏出紙鈔叫她別哭,我沒那麼凱。
  
  「我身上沒有紙巾,只有袖子喔。」我伸出的長袖袖口被抓住。
  「嘖!!!!!!!!!!!」

  擦眼淚就算了,怎麼把鼻涕也擤在上面啊!
  看來我今天是一定要把外套拿去洗了。
  洋紅拉扯我的外套,我索性就把整件外套她當抹布,但我比較希望她告訴我綠川阿姨到底說了甚麼。

  「所以……妳媽媽說了甚麼?」
  我直接開口詢問,希望可以把話題繼續下去。
  等待了片刻洋紅在靜下來,同樣在開口之前做了一個深呼吸。


  「媽媽說『為甚麼妳不能像妳姊姊一樣,為甚麼不能像緣一樣,她成績那麼好!為甚麼妳就是不願意努力,只會沉迷在那些不務正業的東西上…………


  哇,我的天啊。

  「我只是姊姊的替代品,我只是個失敗……

  「好了啦!不想說就別說了。」

  「我很害怕再這樣下去,我會討厭姊姊。」

  我伸手抱住洋紅,這種事情平常都是黑崎、白田,甚至是藍井的工作,根本輪不到我,老實說現在的我也不想去擔心會不會被警察關切或者被周遭的異樣眼光,反正中午的公園根本沒人。
  而我根本無法看著一個小女生在我面前一邊流淚一邊自我否定,這種悲傷的光景根本沒人受得了。
  甚至去討厭自己最愛的人。
  這對一個青春期的少女來說太殘酷了。
  在一個建立自我的階段承受如此強大的否定,這比蓋大樓的途中遇到超級颱風還危險,否定所造成的傷害可能需要大量的時間去修復,不,甚至會造成醫生都無法撫平的傷痛。
  這些事情如果在之後必須跟黑崎交代,應該是要花點間了。
  我開始煩惱待會要怎麼帶洋紅回去,也同時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被否定本身其實可大可小,但至少,我無法去對於一個人的人格或是存在價值做否定,尤其是像洋紅這種正處於青春期的少女,這種時期的多愁善感根本無法將這些否定的言語一笑置之,反而容易在生命的歲月中留下傷痕。
  每句話都會有超乎想像的影響。
  善意或是惡意都會被極端的分類。
  最令我難以想像的是,洋紅所跟我說的這些話或許只是長期壓力中的冰山一角而已,無論怎麼說是「為你好」當作出發點,手段的實施才是造就一個人的關鍵,但綠川阿姨不管怎麼想的,著實沒有達到她的目的。
  
  恨鐵不成鋼……吧?

  是這種噁心又病態的價值觀造成的嗎?人難道不能隨著自己的意志,撇去天賦、期待,一心一意的往自己的目標前進嗎?
  「天生我材必有用」這句話或許只是強迫沒用的人活下去的奴性話語吧。現在的我不禁有這種扭曲的想法,事實上我也不喜歡用這些討厭的話語給人鼓勵(雖然我平常說話也滿多這種惡趣味的玩笑話)。
  但我不是綠川家的家長,更不是洋紅本人,就算我想要設身處地的思考,這件事情終究不會因我而解,這是洋紅的心理創傷,我能做的事情和黑崎、白田或是緣一樣,只能陪在她身邊。
  也只能做到這樣。
  這種無法坐視不管卻又沒辦法做甚麼的情況讓人感覺很差。
  甚至說充滿悔恨與無力感吧。
  我輕輕地拍拍洋紅的肩膀,希望可以稍微安慰她。

  「哭完了我們再回去吧。」


  這大概就是我找到洋紅的經過吧。
  回來的途中也才聽她說她去住神谷家的事情。

  結果這整件事情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告終。
  一段不怎麼精彩的物語就這樣結束了。
  但我們卻又面對了一個人生問題,一段或許誰都會有過的念頭或是行動。
  用逃避去面對生活,用視而不見去迴避生命,希望甚麼都不在乎的情況下時間可以趕快過去,但又想要回到「之前」那樣的時間。
  簡直是作夢,現實根本沒有那麼好混,人類也根本沒有那麼溫暖。
  真正對你好的人也只有家人。
  但「家人」的定義是甚麼根本也無從問津。
  有時候或許還有比家人更像是家人的存在,但這終究取決於自己的內心吧。
  如果用「陪伴」來說明,或許比較接近我想表達的意思。

  關係緊密,無話不談。
  相互扶持,彼此陪伴。

  甚至有個能夠逃避的地方。
  避風港。

  我所知道的事情就這些了。
  中午帶回洋紅之後,她被黃明子帶到二樓的房間休息,也讓我有這段時間可以把事情交代完,洋紅在午睡的這段期間我們也向綠川家報平安,從電話聽來另一頭的家長也相當擔心,但按照我的要求,黑崎也婉轉的請對方家長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苛責洋紅。

  但放眼現在時間也將近六點,說實在也不是在這邊聊天的時間了。
  我卻突然在想洋紅睡了一個下午,等等晚上會不會睡不著。

  「那個,晚安。」
  在我說完故事之後,洋紅從二樓的樓梯走下來,希望她沒有聽到我剛剛跟黑崎他們說的事情經過,不然就是我違反諾言了。
  藤井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不知道他在緊張甚麼,但他似乎有些話想要對洋紅說,我小聲的叫了一下藤井的名字,稍微使個眼色搖搖頭,暗示他先別對洋紅多說甚麼。
  別多說甚麼,別節外生枝。
  沉默也是一種體貼。

  還沒等到洋紅走下來,黑崎便站起身來向洋紅走過去。

  「白實……

  !

  黑崎二話不說將洋紅抱住,說實在這種行為一點都不像是黑崎會做的事情,比較像是白田的行為。但就我跟她們認識這麼久以來,這一個擁抱的意義絕非平凡,這是一個發自內心的擁抱。

  「歡迎回家。」


  家人嗎?
  
  這個答案應該很明顯了。




  
                《黑崎白實的單色事務所》
                  第四章¬¬│〈逃避與追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