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七點二十七分—美術大學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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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30
 「藤井先生,我回到咖啡廳之後會再將錢還給您。」平時就受藍井店長多次招待的我向藍井店長說不需要,但店長卻執意要將電車錢還我,怎麼說呢?明明是我借錢給店長,但我心中卻有點不好意思。
  我和藍井店長搭乘電車到離對比咖啡廳只有一站的地方,這一站就是我所就讀的美術大學,我家剛好就住在離對比咖啡廳沒有很遠的地方(所以我幾乎每天經過),不過這兩站的距離說實在並不遠,我平時都是騎腳踏車去學校,這也是我生活中最穩定的運動習慣。
  話說我的腳踏車還停在對比咖啡廳前面。
  總之,我們現在到了一個公園,這個公園雖然在美術大學附近,但我對它沒什麼印象,只是看到不知道是遊樂設施還是裝置藝術的巨大裝置,讓我稍微有些驚訝。
  
  「這個地方是?」我問向藍井店長,不過她只是開始繞著公園的外圍走,似乎只是想簡單瀏覽一下周遭,這麼簡單的找好嗎?
  「記得以前也有一次洋紅妹妹不回家,就是跑到這邊來。」
  「很久以前的事情嗎?」
  「似乎是洋紅妹妹小學的事情,我也是後來聽緣小姐說的。」
  原來綠川以前就有這種前科啊。
  「那次似乎是緣小姐在這邊找到洋紅,然後把她帶回去的。」
  藍井店長說著,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依舊在公園附近繞著。
  「那次聽說也是跟家裡面吵架,洋紅妹妹晚餐也沒吃就好出去了。」
  「這麼嚴重嗎?」我說。
  「洋紅妹妹雖然個性比較幼稚,不過其實她出乎意料的堅強。只是她需要身邊的人多給她一些鼓勵而已。」
  藍井店長對著遊樂設施和公園的草叢一直探索,我也是四處張望,希望可以看到綠川的身影。

  「洋紅妹妹她這種成就感取向的人,雖然說對事情的努力程度會比較極端,有能讓她感到成就的事就會加倍努力,徒勞無功的事情就會果斷放棄,很自我的性格呢。不過其實只要稍微多點鼓勵和支持,她甚麼事情都可以使出百分百的全力面對。」

  「像是念書嗎?」我突然想到在寺廟的時候店長說綠川不喜歡念書,雖然不知道是單純不拿手或是喜好上的不喜歡,不過終究是不擅長,但她向黑崎小姐請教功課的場景,卻是發生在我每次來到對比咖啡廳的時候,想必應該連我沒來的時候都是如此。
  「是啊,我都會稍微給她一點鼓勵,希望她能好好堅持。」
  藍井店長說完,她還真是了解綠川。
  「畢竟黑白小姐並不是擅長給人鼓勵的人,不過最近也有些改變了。」
  公園稍微繞過了一圈,幾乎是地毯式的搜尋過了,藍井店長稍微回頭又看了一下。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回對比咖啡廳跟大家商量一下吧。」

  這段尋找的行程比想像中還沒什麼交談,畢竟以我的立場似乎沒有甚麼能夠為綠川著想的地方,只能夠聽店長說,不過既然如此,不如用現在的時機多問一些問題,多了解綠川一點吧。不過突然問問題感覺有些奇怪,不如就從剛剛知道的事情中問一些延伸的問題好了。

  「我可以問一下有關上次的事情嗎?」
  「上次的事情?」店長說。
  「就是綠川小時候不回家的事,我在想,會不會跟這次的事情有甚麼相同的地方。」我說,基本上這個想法是我隨口說出來的,不過說出口之後才覺得好像是一個不錯的思考方向。
  「上次的事情嗎?我想想,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我們的腳步離開公園,慢慢行走在回到對比咖啡廳的路上。

  「上次的事情對我們來說記憶都算滿模糊的,畢竟我們也是聽說的,或許對洋紅妹妹自己來說都有點不清楚。」
  藍井店長回憶著,腳步也稍稍慢了下來。
  
  「我所記得的是,那天跟今天一樣是星期五。而且應該是一樣跟家裡吵架,或許以當時洋紅妹妹的年紀來說,或許是『被責備』比較接近事實吧。記得緣小姐說,事後似乎有補償洋紅妹妹一些東西,是甚麼東西我就說不清了,畢竟有點久遠,能記得的就這麼多了。」

  補償嗎?
  不過和綠川起爭執的應該不是緣小姐,那是要補償甚麼?
  為甚麼要「補償」給綠川?
  「補償」這種事情不都是在「虧欠」別人的時候做的一種修補的行為嗎?
  如果說緣小姐是補償的一方,那就代表說綠川跟家人吵架的原因跟緣小姐有關嗎?或著是說起爭執的那位家人就是緣小姐嗎?這樣的猜想不知道是否正確,不過我心中暗暗覺得這件事情本身,緣小姐應該不會是單純的旁觀者,有可能是「間接的」的爭執原因吧。
  這樣的原因是否我不知道,不過如果說推理的方想正確的話,那這次的事情或許也是因為和緣小姐有關係。
  有可能是緣小姐給綠川的鼓勵被抹滅,亦或是說否決之類的,綠川受不了所以選擇逃避嗎?放棄爭執、放棄爭辯,決定以行動作為無聲的反抗嗎?
  讓自我封閉,拒絕任何人的傾聽。
  
  我們再次搭上回程的電車。
  
  我沒有離家出走過,真要說起來這些推測也只是無端的揣測,別說接近真相了,連有沒有在正確的方向上我都不知道。但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想像會有更多誤會和誤解,進而增加摩擦吧?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與其用這種逃避方式不如將平時壓抑在內心的話語說出口。
  不論這些事情最後是由誰來補償?
  補償被傷害的心靈、被漠視的心情。
  雖然像我前面所想的,補償是在有虧欠的時候做的一種修補行為,但或許對於損失、傷害的責任也是「補償」的一環吧?
  不論是誰造成的傷害,就像是牆面上破了一個洞,總該有人去把那個洞補起來。
  也就是說,在綠川的童年之中,不管是受到家庭、學校或者說是所謂「現實」的所有傷害,都是緣小姐給她「補償」嗎?都是緣小姐去安慰、去填補綠川的心靈嗎?

  「藤井先生。」
  店長叫住我,我也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快回到對比咖啡廳了。
  我似乎有點想到出神了。
  電車即將到站,藍井店長用交代的口吻跟我說:
  「剛剛提到一些洋紅妹妹的事情,先別跟其他人說喔!」
  或許是希望稍微保密一下,雖然這些事情黑崎小姐他們應該都知道,不過如果我這個跟綠川並不是太有交情的人知道這些,也算是對當事人的一種失禮吧。

  我們走下電車,步行返回的途中,剛好看見黑崎小姐和白田小姐。
  還有旁邊一位,令人感到不安的全黑身影。

  「這傢伙是誰啊?」

  我面對眼前的陌生男子,對於他說出的第一句話,我完全無從回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