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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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25
「你醒了啊。」從外面推門進來,剛洗完澡的黎淵看向了坐起身但還未完全清醒的山姥切國廣。

「嗯。」發呆了一下,山姥切國廣迷茫的視線一看到黎淵倏地清醒過來,連忙抓起放在一旁鬧鐘的湊到眼前一看,鬧鐘正好鈴聲大響,嚇得他差點把鬧鐘給扔出去。

手忙腳亂的按掉鬧鈴,山姥切國廣起身收拾床鋪並放回衣櫥裡,然後抱著盥洗用具衝去梳洗,沒過多久就打理整齊的回來了。

「剛好五點半。走吧,去跑步。」

「好。」

穿上鞋子,兩人就繞著本丸小跑步起來,此時太陽還未升起,他們僅能透過微弱的曙光來前進。

「你通常都跑多久?」邊跑著,山姥切國廣問道。畢竟自己還有事要做,不能耽誤太久。

「沒有很久,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反正只是用來暖身而已。」隨口回答。「等一下要加速喔。」

「啊?」

只給山姥切國廣發出一個單音的時間,黎淵逐漸加快了腳步,逼得山姥切國廣也只好跟著加速,冒然加速的結果就是跑到第六圈時他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瞥了眼氣息凌亂、開始有些跟不上他的人,黎淵跑到手合場時就停了下來,山姥切國廣也跟著停下腳步,喘著氣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一開始還是不要太躁進比較好,所以今天就先這樣。」勾了勾手指要他跟他進入手合場,黎淵先走到架前拾起木製的短刀,然後將打刀拿起拋給了山姥切國廣。「休息夠了就動手。盡量攻擊我,不必有所保留,我要知道你的能力到哪裡。」

「我明白了。」深吸幾口氣調整氣息,山姥切國廣雙手握緊刀柄,吐出氣息的同時瞬間朝黎淵衝去,翠綠的眸如同盯上獵物的蛇一般專注而銳利,顯然是動了真格。

面對他的攻擊,黎淵不閃不躲,只在刀欺近時手上的短刀一轉反手以刀面擋下攻擊。「繼續。」

「是。」往後一躍改以單手持刀,山姥切國廣壓低身子往黎淵的下盤攻去。察覺到他的意圖,黎淵直接跳起踩上刀背,隨後腳下一個施力翻身躍起,以倒立之姿越過山姥切國廣的頭頂時他伸長了手,木製的短刀輕擦過山姥切國廣的脖子。

「繼續。」

「嗯。」在黎淵刀鋒擦過他的脖子時山姥切國廣倏地轉身,手上的刀也跟著橫掃過去打算砍中黎淵的腰部,卻被黎淵下腰閃過並被他一個踢擊痛的鬆開握著刀的手,刀就這樣脫手飛了出去。

往後一翻恢復站立姿勢,黎淵伸手接住落下來的打刀,手一翻往前一個突刺,刀尖直指山姥切國廣的咽喉。「看來已經分出勝負了。」

「果然我還是沒辦法做到啊……」拉下了布。果然自己還是沒辦法做的很好啊。

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反駁,黎淵沉默了下突然開口,「我對你的表現很滿意。」

猛然抬起頭。「滿意?」怎麼可能?

「你的反應速度、冷靜程度以及判斷能力都還算不錯。雖然力度有些不夠不過這可以慢慢培養,還有你的耐力也要訓練。除了這兩點之外我想你做的很好。」雖然還有一些小缺點不過那可以慢慢改進,現在最重要的是建立他的信心,不然一天到晚聽到那自卑的發言他實在是教不下去。「相信自己吧。連別人都肯定你了沒道理你不相信自己。」

「嗯……」

「今天就先這樣。如果沒有安排下午你也可以來找我,反正我目前沒有其他要緊事得處理⋯⋯但如果我在睡覺就別叫我了,我需要休息。」

「明白了。冒昧問一句,你身體不好嗎?」怎麼覺得好像很常看到這人在睡覺。

「沒有到不好的程度,但現在的狀況的確可以被稱為休養中。」雖然他們總有一天受過的傷都會完全痊癒,不過跟一般人一樣在痊癒之前也是需要花很多時間來調養的,所以他正確的狀況應該是養傷中,不過這解釋起來太複雜了還是算了吧。「希望這個任務能趕快結束,我想回去休息。」

「這段時間你不回家?」

「我不會在任務執行中離開現場,以免發生突發狀況時無法立即處理。」所以他才不喜歡出這種長期任務,耗時耗力,根本吃力不討好。

「也是。」

「快天亮了吧。」把手上的刀放回架子上,「對了,你的手腕沒事吧?」雖然他剛剛有收斂力道,不過對方的體質大概不像他們那般皮厚肉粗,應該還是多少會有些瘀青。

「沒事。」揉了揉手腕,雖然有些腫起來不過還可以活動,大概過一下就會消腫了吧。

「手過來,我看看。」完全不相信他口中的沒事,黎淵乾脆上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冰涼的指尖讓山姥切國廣有些訝異。這人的體溫是不是有點低?

「腫起來了,不曉得這個對你們有沒有用。」自言自語著,黎淵摸出一罐傷藥塗抹在山姥切國廣的手腕。山姥切國廣先是感到傷處傳來一絲冰涼,然後又變得有些溫熱。待黎淵移開手時,山姥切國廣訝異的發現手腕已經消腫了。

「這、這是……」藥嗎?可是藥效怎麼可能這麼快發作?

「看來那邊的藥對你們也有用啊。」若有所思的說著。沒想到普通的傷藥對物化靈也有用,守世界的藥還真神奇。

「既然治好了你也有你該做的事吧。先去做吧,我去跑步了。」把剩下的圈數跑完就可以找地方睡覺了。

「好。」

得到回覆黎淵往外走去,跳下走廊後腳下一蹬轉眼間就不見人影。這超出常理的速度讓山姥切國廣不禁暗想這人著實奇特,但瑣碎的代辦事項讓他只能暫時先把黎淵不似常人的行為擱在一旁,離開了手合場去做例行性事務。

是說那傢伙到底是幾點起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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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時間那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問誰都回答沒見過,連早飯時間都結束了也沒見到那人的蹤影。面對這不省心的暫時室友,山姥切國廣只好請燭台切光忠留一些吃的然後認命出去找人。繞了大半座本丸依舊沒看到那人蹤跡,山姥切國廣有些煩躁的皺起眉頭。

真是,跑哪去了。

嘀咕著,山姥切國廣突然想起他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找,轉了個方向,他朝本丸後方的山坡走去。

該不會真的在這裡吧。看著眼前的櫻花樹,山姥切國廣繞了一圈發現樹下沒人,於是抬頭往上看去,可是因為簇擁著綻放的櫻花實在太多了,他實在判斷不出上面到底有沒有人。

「黎淵先生,你在上面嗎?」嘗試著對著上面喊,過了幾秒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不死心的又叫了幾次,回應他的只有枝葉的摩擦聲。

正當山姥切國廣打算放棄去別的地方繼續找人時。「……我在,有什麼事嗎?」上面突然傳來了回應,赫然就是他找了半天的人。

「吃早飯了。」這人該不會真的在上面睡著了吧?

「……不用了,我不餓。」慵懶的語調傳來,當中夾帶著一絲睏倦。

很好,還真讓他猜中了。

有些無言的想著,山姥切國廣放大聲音對隱身於花叢中的人喊道,「你這樣對身體不好。」

「一餐而已不會怎麼樣。」上面的人絲毫沒有聽勸的意思。

「因為我是仿品所以才不聽我的話嗎……」眼看叫也叫不動,把人不吃飯的行為怪到自己頭上的山姥切國廣再度陷入自卑的心態。

聽力極佳的人聽到這陰沉的話只好放棄補眠從樹上一躍而下,悄然無聲的落在山姥切國廣的面前。「沒這回事。只是我個人本身就不太喜歡進食。」

先是被出現在視線裡的黑色靴子嚇到,山姥切國廣一秒抬起頭,只見剛剛怎麼叫都叫不下來的人正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看到他驚愕的表情黎淵無辜地聳聳肩。「你這表情……怎麼說,被我嚇到了嗎?」

「那是鶴丸的台詞。」下意識出口吐嘈。這人出現怎麼都沒有聲音的。

「是嗎。總之這不是你的問題,就當作我這個人本來就不太正常吧。」雖然他本來就很不正常了。「不是叫我去吃飯?走吧。」

「喔、喔。」

「黎淵先生你終於來了啊!這是早餐,請慢慢享用。」看到他們走回來,燭台切光忠轉身拿出一個飯盒和餐具一起遞給他。

「好。謝謝你。」伸手接過飯盒和筷子,黎淵點點頭就往外走。原本想要去做別的事可是想了想這人一定不會乖乖進食所以還是選擇默默的跟上去,兩人就這樣走到了一處較少人經過的走廊。確認四周沒有其他人後黎淵坐了下來,伸手拍了拍旁邊示意山姥切國廣也一起坐下,在他不明所以的坐下後直接把飯盒塞到他手裡。

「你……」「先說,我的食量本來就不大,這麼多我吃不完。」在山姥切國廣出言質詢前黎淵快一步開口解釋。「你幫我吃一點,剩下的我吃。」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無言的看著黎淵,在一陣僵持後山姥切國廣嘆了口氣敗下陣來,拿起筷子準備開始享用。「你們那邊的人都這樣嗎?」看他的食量以及剛剛的說詞,難怪他身形如此纖瘦。

「不一定。要看是什麼樣的人。」考量到他聽不懂什麼是種族,黎淵想了想換了個詞說。「不過出任務不吃東西的人不止我就是了。」

「要是任務要執行很久呢?」總不可能一直都不吃飯吧?

「就自己抓時間休息。所以我個人不太喜歡出長期任務,這次算是破例了。」因為出長期任務就代表他沒有一個完整的時間和絕對安全的空間可以讓他休息,這對於用睡覺來補充能量而且還負擔兩個靈魂的身體來說長久的消耗絕對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盡快結束這邊的任務早點回去休息,這次回去後想放個長假。」

「你們那個公會不會說什麼嗎?」

「不會,他們也不敢說什麼。」不甚在意的聳聳肩,「不過就是一群無法讓我放在眼裡的傢伙,沒什麼好畏懼的。」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加入公會?」聽起來這人根本對他口中的公會感到不屑一顧,那為什麼他還待在那裡替他們效命?

對此黎淵沉默了會。「……為了安全。」

「啊?」

「有機會再跟你說個故事,現在先別提這個了吧。」明顯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黎淵說道。「不過現在這樣也算不錯了,前幾年我們那邊還在打仗呢,比起當時現在真的和平多了。」

「那你背上的疤也是那時候留下的?」瞬間聯想到那兩道深刻的疤痕,等山姥切國廣發覺到時他已經將問句脫口而出。

「……嗯,算是吧。」剛剛有問必答的人卻頓了下才給出模稜兩可的回答。「不說了,剩下的給我吧。」

山姥切國廣低頭,在對話之間他已經不知不覺吃掉了三分之一的份量。從他手中接過飯盒和筷子,黎淵也不再說話,只是將筷子掉頭換個方向後就安安靜靜的吃起飯,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不是很擅長應付這種狀況山姥切國廣只好默默的坐在一旁等人把飯吃完。

解決的速度也算快,過沒幾分鐘黎淵放下筷子低聲說了句「我吃飽了」就站了起來。「我沒有不高興,只是不太喜歡別人問這疤是怎麼來的。」然後伸出手把山姥切國廣拉了起來。「走吧,你還有事情要做吧。」

「嗯。」

「以後要找我的話我大概都會待在櫻花樹那邊,你不用繞著整個本丸找我。」

「好。」

「就這樣。先離開了,我要去回報任務進度和狀況。昨天太累了所以還沒報告。」隨意的揮了下手,黎淵邁開步伐,先回到廚房把用過的餐盒及餐具交給燭台切光忠,然後又避開眾人耳目溜到櫻花樹上,確認沒有人會看到後掀開了兜帽。

戴著這個一天他沒熱死也會悶死,可是又有其必要性不得不戴,不然他早就把斗篷扔到不知名的角落了。

彈指變出一張紙及一張筆,飛快地將他所觀察到的現象紀錄在上面,書寫完後看著還剩半張左右的白紙他思索了下,把筆收入空間後以指代筆簡短的寫了幾個字,順手捻起落在身上的一朵櫻花將其與信一同送入移送陣中傳送到他房間的書桌上,他知道會有人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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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看!信寄來了!」一回到家,有著一頭耀眼金髮及一雙深邃紫瞳、大約七歲左右的孩子一眼就看見端端正正的擺在桌上的信,興奮的拉著他口中稱為「父親」的人說道,雙頰因為高興而染成像櫻花一樣的淡粉色。

「嗯,我看到了。」夏碎溫和一笑,牽著孩子的手走到桌前拿起那張紙,然後笑著蹲下來讓吵著要看信的孩子也能看見信的內容。

一看到上面都是有關任務的事孩子癟了癟嘴。「親長都沒有提到我們嗎?」

「有啊。你看,在這裡。」指指下方的空白,夏碎說道。自家伴侶出任務時會保持一貫的精簡,一切都以最節省時間和成本的方式來報平安,所以看到還剩一半的空白紙他就知道了。

凝聚了些許光,手指輕輕滑過底下的空白處,像是變魔術般娟秀的字體浮現出來,上面只有寥寥數字,「照顧好自己。安好,勿念」

「親長的信還是很短啊。」小孩、也就是旭語氣並無意外。每次寄回來的信通常不會超過十個字,這次已經算是很多字的了,看來親長現在應該還挺閒的。

「他也有他的事要忙啊。」看著紙上的字短短幾秒內就化為光點消散,夏碎將報告書收起準備等會轉交給公會。

「唔……」有些不滿的噘起嘴,「那親長有寄什麼東西回來嗎?」每次親長如果有事當天回不來時就會寫信報平安,還會附帶傳送一些小東西,有時候是漂亮的葉子,有時候是晶瑩剔透的石頭,所以他每次都很期待會看到什麼東西。

「我看看。這次是櫻花啊。」站起身,夏碎看到桌上那朵盛開著的櫻花,嬌嫩的花瓣盡情的舒展身子,在短短的生命裡綻放成最美的身影。

「可是現在日本是夏天,親長到底是去哪裡出任務啊?」疑惑的問。他只知道親長大人是到日本出任務,確切地點就不清楚了,不過七月的大熱天哪來的櫻花?

「大概是他出任務的地方比較特別吧。」這次他也沒聽伊斯黎亞說確切的地點在哪裡,只知道到日本的一個地方然後跟那邊的人接洽後才能抵達任務地點,如此看來可能是處在別的空間吧。

「希望親長能早一點回來。」雖然不明顯不過旭的臉上還是有著淡淡的失望之色,看上去有些落寞。

之前親長才答應過他暑假時要全家一起出去玩的,結果現在好像沒辦法了。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會鬧脾氣的小孩,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會乖乖等親長回來的。等親長回來再一起出去就好。

「是啊。」拍拍自家孩子的頭。這孩子一向乖巧,沒讓他們操過心,有時候他也會想他是不是太過成熟,結果聽到伴侶說他們那邊的小孩都差不多這樣也就跟著不太在意了。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小孩子活潑一點、調皮一點,這樣才可愛。

但他對伊斯黎亞如此表示時,換得的卻是他的一個白眼,並回以「先不提我們那邊的人早熟,這孩子的個性跟你差不多,我就不信你小時候調皮搗蛋過」這句話,對此他只好聳聳肩,認了。

將手中的紙仔細對折,夏碎問道。「要一起去公會幫黎交任務嗎?等等可以順便去找冰炎,他現在應該在家。」

「好啊!走吧走吧!」一聽到要去冰炎那邊旭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他很喜歡去找那位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人卻很好的叔叔,而且他會教自己很多很有趣的東西,所以他每天都很期待能去找他。

看到自家孩子這麼高興的模樣夏碎也跟著微笑了。重新把孩子的手握入自己掌中,夏碎開啟了移送陣。

黎不在的日子,還是得好好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