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章：充滿謎團的天災（２）

　　得益於地下密道的四通八達，以及早已熟記地圖路線的夏奇薇雅擔任嚮導，短短三天，他們就將鄰近要塞的村落全數拜訪了一回。
　　「亞羅領地詳圖」上頭記載的內容，也變得更豐富詳細。舉凡災害發生及持續的時間、受災影響的範圍，乃至防護網的故障情形、災變時的目擊紀錄，都被標註了下來。
　　然而，引起這麼多災難的主因，還是沒有解開。

　　「希洛哥哥，一定要找到源頭嗎？」小公主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向希洛發出了小小的抱怨。
　　即使內心再怎麼熱衷探險，體能方面仍舊只是個孩子，連日走動下來，此刻任誰都能輕易看出這女孩的倦怠。
　　「找到原因的話，才能從根本解決這些問題呀！辛苦了，累的話，先去睡吧。」希洛揉了揉露露的肩膀，後者搖了搖頭。
　　「這怎麼行？大家都沒喊累，我卻倒下的話，實在太丟臉了。」
　　「哈哈、哈啊……」希洛自己也打了個呵欠。
　　相較之下，團隊中的伊奴們活力依然旺盛。
　　持續替他們打理所有生活雜務的呱呱、繞著石桌玩耍打轉製造騷動的嚕嚕嚕，還有，同時讀著地圖、筆記以及法術書籍的夏奇薇雅……
　　雖然種族不同，但再怎麼說我都已經成年，可不能輸給這些孩子們啊！
　　希洛暗中勉勵著自己，再次提起了精神。
　　「好，繼續吧！火球是從這個方向射過來的，所以當時荒野上的施法者是在這條路徑上。同樣遭受火球攻擊的村莊……喔！這座！」
　　他飛快地拿起紅筆，準備在地圖上圈起他盯住的位置。
　　但從一旁探出的一隻手動作更快，半途截住了他落筆。
　　「希洛，發生的時間不同喔！」
　　「唉呀！對！這樣不算同時施放，不能取直線的交點，得找時間相近的災情才行……看來我精神真的有點恍惚了。」
　　「要喝口水嗎？」瞧見夏奇薇雅遞上的水杯，希洛不禁感到有些熟悉。
　　在吉爾利島上，當時也有一名少女，問過他相似的一句話。意想不到的是，這簡單的關切，後來居然成為了讓他解開謎題的助力。
　　現在，他又聽到了同樣的話語，彷彿再次拿到了同一把鑰匙。這是不是代表，難題也即將迎刃而解？

　　希洛端起水杯，輕啜了一口。
　　「時間相近的災情，是這個。」放完杯子的夏奇薇雅，順手替他指出了地圖上的位置。
　　「謝謝。唔……是水災，這邊紀錄是河水暴漲。嘖！水位上升跟火球，好像沒什麼關聯呢……」
　　「十次。」
　　「十次？」希洛好奇地看向了突然喊出數字的夏奇薇雅。
　　「火球出現後，緊接著發生水災的次數，目前總計有十次了。」
　　「咦？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不是。同時引發火災和水災的情況，本來就很罕見，還固定早晚各一次，這更奇怪了。」
　　「嗯！沒錯，確實是如此！這可是一個重要的發現呢！」希洛連連點頭。
　　「這樣就能找出災害的源頭嗎？」露露雙手托著下巴，順著希洛逐漸高昂的語調慵懶地仰起了頭。
　　「不，還不能，但至少有個方向啦！妳看，這些蒐集來的資料，是不是像拼圖一樣，四處散落，看起來凌亂不堪呢？但只要我們逐一找出藏在其中的共同特徵，推測出組成的規則，這樣到最後，完整的真相就能被我們拼湊回來……扯遠了。夏奇薇雅，那落雷、風暴、土石流這些，有沒有類似的共通情況呢？」
　　「這些發生的時間跟地點比較不規律，只看災情紀錄的話，沒有像水災火災這麼明顯，所以我現在想朝可能的施法位置去找。」夏奇薇雅答道。
　　「施法……妳也認為，這並不是單純的天災囉？」
　　「希洛這麼想找出源頭，不就是覺得這些災害可能是被刻意引發，想替亞羅領地的村民們阻止嗎？」
　　「嗯，被妳看出來了啊……唉，只希望是我想錯了。但目前看來，似乎跟我料想的糟糕情況比較接近。」
　　希洛嘆了口氣。而這聲嘆息，也讓他握筆的手得到了夏奇薇雅溫熱掌心的包覆，耳中同時聽見這女孩令他更堅強的鼓勵。
　　「那就做好準備吧！我會陪在希洛身邊的！」
　　當然，他的夥伴，也不只有夏奇薇雅。
　　「啊！還有我呀！薇雅！」
　　「嚕、嚕嚕、嚕嚕嚕！」
　　「謝謝你們啊！呱呱也是，為我們洗了這麼多沾上雪水或泥土的衣物。」
　　「咕，希洛大人別客氣，這是格查爾應該做的，呱！」
　　「呱呱，不用對我使用尊稱啦！」
　　「咕，這是禮節，身為王室伊奴，更要遵守，呱！」
　　「噢……」還是不行啊……這要求，數日下來他已經提了好幾次，但都不例外被打了回票。他也不願讓露露以系統命令的方式，去強迫呱呱配合他，只好再度妥協，將重點放回地圖上。
　　「對了，夏奇薇雅，妳剛剛是不是說，想朝可能的『施法位置』去找？」
　　夏奇薇雅點頭。
　　「妳打算怎麼做呢？火球不用說，從飛行的軌跡還可以知道射出的方位，但其他的呢？就說這在威茲雷村突然颳起的怪風吧！連村民都說不清風從哪裡來，妳要怎麼找出施法位置呢？」
　　「法術，是用晶能來發動的。施展之後，隨著晶能迅速消散，法術也會逐漸減弱，最後消失。所以，每種法術，其實都有自己的『有效距離』。」
　　「也就是說，妳是用這個『有效距離』，取受災處為中心，畫一個圓。這個圓的範圍內，就是可能的施法位置？」
　　「對！不過，我會畫得比實際上再大一點。因為除了晶能，還有很多因素會影響法術消退的速度，像是順逆風、障礙物等等。只是，我剛剛試著在腦中想過一遍，圓圈其實有點分散，並沒有如預期的那樣，很多個圓會重疊在一起……」
　　「沒關係，我們先畫出來，再一起看看吧。」
　　希洛並不是懷疑夏奇薇雅遺漏了細節才這樣要求，相反地，他十分確信，地圖最後被實際繪製出來的模樣，絕對和這孩子腦中模擬的結果分毫不差。
　　但有些真相，是要抽離出來，從宏觀上來看，才能找出答案的。
　　這是他從研究地圖找出水怪藏身處的經歷中得到的經驗。
　　果不其然，在連續畫了幾個顏色不同、大小不一的圓之後，這聰明的女孩，雙眼開始煥發光采，顯然已經瞧清隱藏在這些圓圓圈圈之下的祕密。
　　我可不能落後太多啊！
　　希洛趕緊勉勵自己，並聚精會神跟著觀察。

　　被繪在地圖上的圖案，確實就如夏奇薇雅所言，各處分散。
　　重疊的部分當然有，次數也不少，但幾乎都是三三兩兩各自疊加，猶如王國的貴族領主，在這片亞羅區域上，群雄割據，劃分屬於自己的領地。
　　更有趣的是，這些「領主」，就好像約定好了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由南到北，依序崛起，彷彿在進行著權力移轉、朝代更迭的遊戲。
　　艾隆發跡於神祕未知的東方領域，古希羅王國興盛於聖者之海孕育的城市馬爾斯，法羅王國將重心遷至歐利大陸西陲的奧古斯都。真實的歷史發展，雖然方向不同，但也大抵如此。
　　咦？
　　一個模糊的想法，猶如一股電流，突然閃進了希洛的腦中，又很快地竄出。
　　方才，徜徉在地理與歷史的汪洋時，是不是正好瞧見了什麼？
　　希洛抓了抓頭，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屏氣凝神。
　　被劃記的施法來源、相互交錯的圖形、四散各地的圓圈、勢力變遷的走向……
　　咦？引發災害的「源頭」，會動？
　　一路往北？
　　這些標註在地圖上的施法位置，是移動的軌跡？
　　希洛伏在圖紙上，食指沿著他瞧見的隱藏路線持續向上滑動，最後，停在了位於要塞東北方，一處規模不小的城鎮上頭。
　　「索恩鎮，那裡就是下一個災難發生的地方。」夏奇薇雅語調堅定的清澈嗓音，成了他肯定自己猜測的最後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