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下說詞 慫歸故土 急轉念 意守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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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02
談論至此,已暫停敘述的他忽感覺這外星魔頭---竟跟賀柏燦有幾分雷同;劉漢龍略收斂天馬行空的思緒,方把袁術、二老、四弟趙雲和死仇玉石俱焚的往事說完,並又語重心長的歎道:「賀伯伯在入魔前也曾想用那費盡心思奪取的生化藥物,改造人類居住的環境;不過由於作法太偏激,終不免落個害人害己的下場。」

「哼哼,你現在拐彎抹角的意思是---,我要是不趕緊打消原先算計,難免會『多行不義必自斃』囉?」不料裘奈這時忽嗤之以鼻的嗆問:「劉使君,我之所以肯和亦敵亦友的閣下傾心深談,純粹是出自於對一個忘年之交的互動,但不代表你就可以數落我的言行;況且你說的那一位,也未必真如爾等所罵的不堪吧?」

未再與他做無謂的口舌爭執,甚不投機的劉漢龍這時乾脆將腦袋轉向一邊;兩人間僵滯的氣氛維持約莫數分鐘,討了沒趣的裘奈見此刻唯一同伴復閉上嘴巴不辯解,即自顧調侃的續問說:「那是你運氣好,有塔尼恩事先通知外援去幫忙,而且對方顯然還很眷念舊情;否則憑人家的修為,大可一開始便下重手,是不?」

懶得予以反駁;劉漢龍才起身欲移往另一頭獨處,卻因乍瞧隧旁某幅景象十分的眼熟,趕緊向兀在喋喋不休的他比著噤聲手勢道:「前輩,您說這是---哪裡?」

經他一提醒,裘奈才扭脖子亦朝此人呆望的那個角度瞥去;這一看,連他也忍不住傻眼的喃說:「繞了恁大一圈,你我居然---還是轉到原本離開的『革厄納』。」

是的,適才人聲嘈雜的那一幕---,不就是他們剛靈魂出竅的「火獄谷」大殿?興奮的裘奈待把腦中知識飛快聯結,隨即酣暢的笑道:「老弟,咱倆能夠回去了。」

儘管極為擔憂孫悟空挾脅兩人肉體的意圖,盡量保持鎮定的劉漢龍仍仔細聽他講解說:「『六方隧』雖屬於時空亂流內的一道隙縫,不過亦可當作往來至各平行宇宙的捷徑,最怕的是誤入者失措下忘記掉落處與接軌點;你我既未遭流渦甩進不知名的地方,又可從運行的軌跡確定來時空間,要回『革厄納』---絕非難事。」

正談論之際,外面的光景已再次換成了其它陌生畫面;裘奈見重返在望忽靈機一動,遂轉話鋒的問道:「反正都到『六方隧』了,何不順便瞧瞧你來的世界?」

看已錯過這能回「鎮魂殿」的時辰,兼之也頗想念當初那離世的台灣,劉漢龍於未細審思他是何用意中,就點頭說:「如果不會有所耽誤,即勞煩前輩了------」

「這哪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曉得計已得售,心情甚佳的裘奈便朗笑道:「與其白白枯候那要依序繞行的下一次接軌,倒不如趁此機會陪老弟台探視睽違的故鄉;嗯,能培育出像劉使君這般的菁英俊彥,我倘不見識見識---,豈非可惜?」

「我僅是個恰逢奇遇的區區武夫,哪擔得起二殿下如此謬譽?」瞧他毫不藏私的將屆時如何脫離「六方隧」訣竅盡數告知,暫卸心防的劉漢龍就在並肩欣賞特殊景緻過程中,亦如同跟朋友閒聊的復問:「前輩若得回『火獄谷』,有何打算?」

「剛剛瞧你那位同伴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我其實也拿不準主意------」裝成無可奈何的樣子;裘奈心想我只需把你這大傻瓜騙走,屆時要制服那隻可惡的潑猴又有何難?俟奪取「杖魂」及解決遭偷襲的禍患後,看你們怎麼應付薩瓦星系「羽獸國」的「鴞王」巴魯邁十萬「鷲族」與「提摩星」皮斯帖五萬來襲「蛛奴」。

但想歸這樣想,他卻擠出了一絲「化干戈為玉帛」的虛偽微笑說:「沒關係;以咱倆之能,一旦回去還有啥喬不攏的麻煩?等我將神杖還予塔尼恩,隨即把『仙魔聯盟』解散掉,更偕那印特萊返抵祖國自首,使君亦可領原班兄弟去交差啦。」

「您倘能迷途知返,誠乃寰宇一大福祉,晚輩這裡先代地球蒼生謝過了---」劉漢龍聞言大喜,趕緊躬揖道:「我一回『鎮魂殿』,便請左老師和雷隆大人退兵。」

暗暗冷笑著,那還了一禮的裘奈遂再度假意說:「恭喜老弟台;你立了這麼一件大功勞,莫道是中土天庭勢必厚加封賞,就連我兄長---或許也會破格重用。」

「劉某焉敢妄求青睞及賞賜?而且待完成玉帝跟『先知者』交代的事情,把羅馬倖存的部隊全送抵國門,我應該會立即上奏漢天子辭去朝中所有職務,將餘生用於聚少離多的家人身上;」他念及始終殷殷期盼團圓廝守的妻兒,便深懷愧疚的道:「日漸強盛的大漢如今人才濟濟,晚輩亦該把軍政要權---遞給下一棒了。」

在心裡復罵了聲「你作夢!」,裘奈表面仍顯出一派熱絡的問:「使君正值壯年,未滿四十歲就想告老還鄉啊?以你匡振社稷的才幹,恐怕不僅倚之為棟樑的漢天子與羅馬『元老院』---都將拚命慰留,慧眼識英雄的玉帝或許也不肯放人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彷彿快卸下久扛重擔的劉漢龍隨即樂觀笑說:「憲帝乃晚輩門徒,應不會多所刁難;至於『元老院』和仙闕那兩頭,我另行設法便是。」

話說完,這運轉的「六方隧」果如對方所言,真逐漸繞至劉漢龍當初來的年代亂流縫隙;見時機成熟,設局的裘奈遂又煽惑道:「那就是老弟的故居『台灣』嗎?不錯,確實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難怪孕育得出像你這般的優異人物來。」

卻沒再應答了;佇立遙望的劉漢龍一瞧外面那些映目情景,竟不自覺的鼻酸。

是的,這剛融入另次元宇宙的隧道豈止已來到了台北,更直接切進一九八五年代;而他適才看到的那一幕,正是自己九歲時跟雙親、賀柏燦餐敘的畫面------。

這些栩栩如生的影像,尤其是爸媽一如往昔的和藹笑容,均不斷觸動劉漢龍內心的最痛處;裘奈似乎也明白他的感受,即悄問說:「他們全是---使君的親人?」

微微頷首,欲哭無淚的劉漢龍便在捨不得眨眼中顫聲道:「裡面的一對男女是我父母,那身材微胖的中年漢子,就是晚輩提及穿越至西秦國為皇的賀伯伯。」

「誠不我欺,皆乃人中龍鳳---」把目光從劉祖蔭移往汪蝶後,花較多注意力打量賀柏燦的裘奈即復探問:「特別是這位大智若愚的賀先生,深黯鋒芒內斂之道,怪不得能成為使君的勁敵啊;老弟倘有機會,是否願意重返舊日阻卻悲劇?」

「您是指---要晚輩進入我那時候的身體,並盡可能讓他們避免日後的飛車追逐槍戰?」劉漢龍怔了怔,遂皺眉的反問說:「可是這樣一來,豈不對『平行宇宙』形成了嚴重干預?『先知者』之前曾開示,絕不可輕易折返原本離魂的世界。」

裘奈卻極力鼓吹的道:「那是塔尼恩太過趨於保守的說法,一點都做不得準;老弟仔細想想,你所回歸的時段,比當初墜崖要早了約三十年,這和使君之後降臨在漢末的情況有什麼不同?況且此舉非但可防止你的父母遇害,甚至還足夠讓你尚未出世的大徒兒,無須面對夭折厄運,以老弟的聰明睿智---,何樂而不為?」

接著,他便又繼續勸說:「他所謂的『破壞平衡』,無非是防有心人會利用那猶未提出解決善策的漏洞,來謀取自身利益而已;使君磊落坦蕩,大可無須堅守。」

聽他講得甚是有道理,頗為動心的劉漢龍忍不住猶豫了---;終於找到這傢伙罩門的裘奈見隧縫外頭已將時光逐漸往後拉,就再猛下藥的蠱惑:「團圓在即欸,老弟可別輕易的錯過喲;你是為了要完成差使方墜於亂流,便算是混亂裡復回到未來的起點,亦合邏輯得很,何況如果咱都嚴守口風,又有誰能知曉詳細緣故?」

「我當真---只需跨進連結處,就可重返幼時的光陰內?」儘管遲疑,但瞧那剛讀國中的自己仍與尚在雙親共享天倫,哽咽發問的他卻不禁再往前靠近了些。

「是啊---」裘奈猜測此人已快把持不住,隨即用催眠似的語氣加緊促慫:「你看,多幸福的圓滿家庭呢;賀柏燦能否得以復為禍於西秦後,便在使君轉個念間。」

這論調也對;若是能趁早阻止他和IS的接觸,那原本因淡泊名利而與爸媽深交的賀伯伯又怎會愈走愈偏?不過當將要得逞的裘奈提及最後一句話,劉漢龍忽心頭一震,並立刻停步道:「抱歉了前輩;我恐怕---不能就這樣撒手回到過去。」

先呆了一呆,裘奈俟見臨時變更主意的他亦轉過身,即不顯喜怒之色的斂容問:「怎麼了?你要是蹉跎的話,便得再等上許久;老弟莫非---,仍對我存疑嗎?」

「別誤會,晚輩絕沒那個意思---」恢復警覺性的劉漢龍硬是將視線抽離隧牆外,並坦迎他炯灼的目光說:「只是我與塔尼恩先生曾約好,須完成他所交代的事情;『人無信而不立』,劉某生平首重諾言,豈可為了一己之私棄舊約於不顧?」

「他終極目標不過是要拿回遭竊的神杖罷了,這跟由我親自歸還---,又有何差別?」不死心的裘奈遂續道:「機會難逢,『六方隧』可不是常能順利開放的喲。」

「換言之,也就是它---仍會有啟動機率,對不?沒關係,倘真如前輩預料般不致影響到宇宙間平衡,待『先知者』同意了,我再設法回去。」劉漢龍婉拒說。

俟默然片刻,裘奈方做最後一次努力的問:「萬一食古不化的他---反對呢?」

「既如此,則說明在下果真已無復歸的福份,您又何必替晚輩操煩?」他邊注意對方表情變化,邊防範的道:「隨遇而安囉;那畢竟都是我上輩子的事情了。」

終於翻了臉;步步逼近的裘奈隨即耍狠說:「你這傢伙確實像糞坑裡的石頭,既臭且硬;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哼,那可別怪我再把你---丟到另外的世界!」

瞧他已撕破了友善假面具恢復以往的猙獰模樣,在「六方隧」中一樣使不出半分勁的劉漢龍便盡量與這大魔頭保持距離;功虧一簣的裘奈愈想愈惱怒,亦步亦趨的瞪視啣追間,就接連罵道:「不識抬舉的臭小子,恁愛和我唱反調的作對;你是塔尼恩養的狗哦?那麼死心蹋地的聽他差遣?我好不容易才又拉攏了『提摩星』及『羽戈國』兩路援軍要來完成統合大業,豈能讓你再回去阻撓我的計劃?」

聽他盛怒後復脫口的將這機密外洩,劉漢龍即使心頭一震,卻只能乾著急的不動聲色;直等到裘奈於力盡暫歇時,方隨其停止移動的探問說:「那勞什子的『羽戈國』、『提摩星』等援軍,充其量也不過是如同裴索拉或帕烈兀般的亡命之徒而已;區區趁火打劫的流寇,跟霸佔邊陲一角的山大王,焉有助前輩統合宇宙大業的能耐?您這一番形容,會不會太高估那夥趨炎附勢且唯利是圖的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