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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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21
樂綏回府的路上,便已想起前幾日,依稀聽過路欽竹在他昏迷期間曾經夜探秋宰府結果慘烈的消息。

他回到樂王府的第一件事便人火急火燎的招來了路欽竹問個清楚,路欽竹說道在秋府書房確實有個密室。

密室疑似關了個什麼人,且依秋宰相的態度,那人應該非常重要,甚至由秋宰相親自送飯至密室。

樂綏亦告訴路欽竹夜王府裏那個「秋雲暮」李代桃僵的事,還有假的「秋雲暮」在夜王眼皮底下,給他關於『秋府,書房,密室』的暗示。

路欽竹與樂綏相互沉默尋找相關的線索,片刻後,兩人異口同聲道。

「秋雲暮!」

「雲暮!」

路欽竹道:「嗯,我也懷疑關在密室內的是秋雲暮,應該是秋宰相找人李代桃僵將假秋雲暮送入夜王府。」

隨即,他又想起當晚,那道最後出現在密室悲慘的哀鳴,左右為難的考慮是否要告知樂綏。

樂綏心裡難受的心如刀割,他不認為以雲暮的個性會願意一個無辜的人為他受累,雲暮定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所以鐵定是被困在了密室。

他緩了緩神,道:「你覺得我們再次夜探秋府的成功率有多大?」

路欽竹神色嚴肅道:「幾乎為零,自上次後,秋府於防衛安全上勢必嚴密許多,加上外面還有增加的京畿衛,要深入秋府書房不太實際。」

樂綏低下眉眼尋思破局之道:「秋府我以前常去,雲暮曾將所有的地形、陷阱一一告知與我,秋府我瞭若指掌,我去或許會成功。」

路欽竹立刻反對,「不可,你身體尚未全癒,強行使用內力,對你身體有損。」

樂綏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我沒事,身體也好了七七八八,有很事確實需要雲暮來做,不論於公於私,他的手上有很多的人脈及勢力,現在我們很需要他來穩定朝堂。」

路欽竹聞言頓間眉頭皺緊,「現在朝堂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連你與何將軍連手,都無法力挽狂瀾的地步。」

樂綏重重的嗯了一聲。

「朝庭遠比想像中棘手許多,我一向無實權,初入朝堂不易站穩腳步,至於何將軍雖有一些軍部勢力,但遠不如太子有用,而今太子不在京城,夜王擅權,已經讓朝堂一團烏煙瘴氣。」

「……」

樂綏肅然道:「再這麼下去,亡國之期不遠矣。」

路欽竹默不作聲,雖然面色平靜,但內心實則早已是驚滔駭浪。

夜王到底在謀劃何事?他畢竟是滄國皇子,與滄國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嗎?

莫非與雪裳說的與夜王為魔君有關?

連貫胡不言手上具有克制魔氣的法器,路欽竹低沉道:「國師可曾與你說些什麼?」

樂綏抬眼露出欽佩的眼神,不愧為開州第一才子,竟能猜的十之八九。

「夜王想禍國,令世間成世界末日,普天之下盡是白骨露野,成就他的野心。」

「什麼!」

路欽竹微怔,這是何等恐怖的境界,生靈盡滅萬鬼哭嚎。

樂綏正色道:「所以我們必需阻止他。」

路欽竹神色鬆動,似乎被說動了,但衝動的作為無疑尋死,得有個萬全的計劃。

「讓我思考一下,夜探秋府的計劃…..」

樂綏明白路欽竹終於鬆口,同意去搭救雲暮了,有了路欽竹智多近妖的運籌帷幄,救人之路成功的機會明顯會增進許多。

路欽竹在他腦海中,思酌著各種方案,既不能讓樂綏置於險地,又需要將人平安救出。

另外,在密室發出那樣哀鳴的人明顯精神已有些異常,若真是秋雲暮,樂綏真的有辦法將人安全無恙的帶出來嗎?

他慎而重之對樂綏道:「若密室內的真的是秋雲暮,又因為某些原因,無法直接將人帶出,你能做到先撤離,之後再想辦法救人嗎?」

樂綏沒想到路欽竹有此一問,愣在當下,他從沒想過雲暮會不願跟他走。

他吶吶道:「雲暮….會跟我走的。」

路欽竹不依不撓道:「我是說如果呢?」

他不能讓樂綏深陷險境,所以的一切危險,他都想排除在外。

樂綏遲疑了,他沒辦法果決的說出,在見到人後,可以放棄帶雲暮離開的機會。

路欽竹臉色異常難看,雖然心裡早有預期,但樂綏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無法割捨秋雲暮,就連佯作答應也不願意。

路欽竹大抵心裡有數,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推算出大抵人是難以救出的,只不過不讓樂綏走一趟見一眼,他是不會死心的。

與其如此,不如讓樂綏直接看到最糟的狀態,死了將人帶出來的念頭。

他攥緊拳頭,神色有些猙獰道:「我知道了,我跟你一起去探書房密室,我去過一次,知道機關在何處。」

樂綏撇嘴道:「你的腳還受著傷,就不要去了吧!告訴我機關在那裏就可以了,我自己去。」

路欽竹頓時腦門冒火,「怎麼你個病秧子,還嫌棄起我了,要去一起去,不然大家都不要去。」

他是不可能讓樂綏自己一個人去的,他擔心樂綏見到秋雲暮的精神狀態之後,會無法控制自己。

樂綏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於是道:「那好吧!一起去,不然叫上弄月,她對秋府也挺熟的。」

路欽竹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們去過家家,越多人越有趣。」

隨後又道:「去將軍府找胡不言配合我們,到時胡不言去秋府找個由頭纒住秋相,別讓秋相進書房,還有最好是能將秋府的侍衛引開,不要壞了我們的大事,另外,讓弄月去找林傑將軍,差人在京城製造些騷亂,方便我們將人成功帶出。」

路欽竹心裡暗道:胡不言的機敏不亞於他,應該能將事情處理成最有利的狀態,只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隔日,在眾人討論過後,最終敲定後天晚上施展救人行動。

行動當晚,胡不言早早就假藉國師之名送了拜帖,成功的進入了秋府。

樂綏與路欽竹兩人一身夜行衣,貓著身子沿著邊牆伺機而動,就等著這波巡邏的府衛換班交接。

兩人不一會相視一眼,雙雙躍上了屋簷,樂綏手勢比了比,路欽竹點了點頭,一路跟著樂綏移動。

路欽竹腿腳不利索,幾次差點就要被發現,樂綏聲東擊西的一會學貓叫,一會學狗叫的轉移府衛的注意力。

「今日的貓貓狗狗可真不少。」,府衛隨口道。

不過,這實在是不能怪路欽竹,因此上次秋宰發現有外人闖入後,不僅增加府衛巡邏的人數及次數,難度作個比喻上次若為困難,這次可就真的是大魔王等級了。

好在樂綏雖然病弱但熟門熟路,連那處有犄角及大石可躲藏,如何避開府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另一方面,秋相疑惑地在正廳面見胡不言,胡不言一通天花亂墬,讓秋相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國師的意思?」,秋相狐疑的瞅眼看著胡不言,質疑他適才所說國師欲舉行一個勝大的祈福儀式。

「是啊!師父說了滄國國運有差,需要集眾人之氣……」,胡不言臉不紅氣不喘繼續胡謅著。

秋相聽了一陣,眸光晦暗高深莫測地停頓片刻,就在胡不言說了一個斷落後,他彷若十分贊同道:「好好,本相明白了,這就交待禮部一切配合國師。」

接著站起身道,「十分抱歉,本相另有要事,先去處理一會。」

胡不言怎麼可能讓秋相離開,他今日的任務就是纒住他,是以聞言亦同步起身,「秋相稍等,雖然相爺有要事,但家師還有要事與相爺請教。」

「哦~」,秋相拉高了尾音,狐狸般的眸子露出狡黠的光影,不僅示意對方坐回位置,自己也坐了回去。

揮了揮手,管家秋伯立刻到了身邊,秋相壓低聲量直接便在管家耳邊交待了幾句。

秋伯神色如常的接受秋相的吩咐,但眼神竟有一瞬的收斂,輕輕地頷首,隨後默默的退出的正廳。

等吩咐完秋伯,秋相故作歉疚道:「不好意思,下人那有些事,已交待下去,我們繼續。」

「……」

秋府後院,這會的時間,樂綏與路欽竹已然成功的接近了書房,書房外站了兩名壯漢。

樂綏晃了晃眼瞳,眸光左右邊各停了一瞬,意思是一人一個解決敵人,路欽竹有默氣的朝著左邊的樹叢無聲無息地靠近。

在已定位就要出手之際,秋伯突然從長廊一端出現,嚇的樂綏急著比了個停止的手勢,著實讓路欽竹停在了原地。

雲暮曾經告訴樂綏,秋伯是秋府真正的隱藏高手,明面上是秋府的管家,實際上更是秋府的鎮府高手,正面對上,可是什麼勝算都沒有了。

話說路欽竹上次是好運氣,眾人沒想到路欽竹敢一人獨闖秋府,總以為刺客不止一人,秋伯為保護秋相不敢離身,否則路欽竹能不能逃出府,還是兩說。

遠遠秋伯對著門外的兩人說了幾句,便逕直開門進入書房。

樂綏見此一幕,頓時心涼了一半,額角不自覺地冒出薄薄的一層冷汗。

要糟!若秋伯待在此處,恐怕連進到書房都是個問題,更別說找到雲暮,將其救出。

路欽竹不明所以的睜著眼望了過來,一個小老頭,樂綏怎就嚇的臉色剎白。

等待了許久,樂綏蹲伏的腳都有些麻痺了,無奈的看向路欽竹,從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一絲煩燥。

好在,秋伯這時候若無其事的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神情自然地的離開。

瞧著秋伯的遠離,直至完全消失在後院之中,樂綏謹慎地又等一會,確實秋伯不會再在回來,也看不見這裡的動靜。

一擺手,他與路欽竹便同時沖了出去,事態順利有如幸運女神幫助,三下五除二的便將看守的兩人撂倒。

樂綏開心的裂嘴一笑,兩人同時將昏過去的侍衛推進書房,快的閉上房門。

路欽竹快速的掃瞄了書房的配置,與那天僅是視角不同,其餘並無二致,只是原本的機關處突兀地放了個雕花小瓶。

樂綏沒想這麼多,他在秋家一向隨意,直接好奇的就拿起小瓶。

「丁鈴噹啷——」

不合時宜地瓶裏發出金屬物件與瓷瓶輕脆撞擊的響動,怕驚動府衛,嚇的他,動也不敢動僵在原處。

小聲吶吶道:「我不知道瓶子裏有東西……」

路欽竹嫌棄地瞟了他一眼,算了,再笨也是自己的弟子。

「倒出來看看是什麼東西。」,他道。

樂綏聽話的將小瓶裏的金屬倒出,疑惑道:「是一串鑰匙。」

路欽竹看了看鑰匙道:「先拿著,可能有用處。」

隨即,他便扭動機關,書櫃緩慢地朝一旁的空間移動,跟著一道悠深陰暗的密道顯現出來,密道內寂靜無聲,安靜的令人可怕。

樂綏小聲道:「雲暮都沒跟我說過,秋府書房還有這麼隱秘的密室。」

廢話不多說,路欽竹拿著火摺子,領著樂綏逐步朝密道移動,小心翼翼的防止密道有暗器射出。

密道並不長,但極具隱蔽且深具巧思,深處拐了彎就能發現燈火通明寬敞的密室。

樂綏對於乍然出現的光線,眼眸不適應的收斂眨動,再睜眼就看見雲暮如同安睡般平躺在床榻上,手腳四肢卻被牢牢的鎖在床榻四周。

「雲暮,醒醒,我來帶你離開了。」

他輕輕的叫喚著沉睡的人,但雲暮未有任何醒來的跡象,他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龐,依然一無反應。

他焦急地轉過頭對路欽竹道:「怎麼辦?叫不醒。」

路欽竹自然也看清楚目前的情況,帶著幾許冷意嚴肅道:「冷靜些。」

「怎麼冷靜得下來,我今日必需帶走雲暮。」,說罷拿出適才找到的鑰匙,想去試試能不能將他手腳的鐵鍊解開。

路欽竹一把按住了他欲解鎖的手,像是給今日的行動劃下了殘忍的結論。

「我們今日是帶不走他了…..」

樂綏愣了一瞬,祈求道:「我可以背他出去的。」

「我本以為設想秋雲暮是清醒的,就算我們一個體弱一個腳殘,仍是有機會將人帶出,但是現在昏迷不醒的人是個極大的累贅,憑我們兩個很難將人帶出。」

路欽竹說謊了,他本就沒有預期能將人帶出,不過是沒想到秋雲暮竟是昏迷過去的狀態與樂綏見面,與他原先設想瘋癲狀態有所不同。

雖然昏迷過去確實比瘋癲狀態好處理一些,但卻不影響最終結果。

樂綏頓時啞聲,他知道確實很難,但潛入秋府本就很難了,如今也成功潛入來了。

良久,樂綏才悠悠道:「我先將他的手腳解開……」

路欽竹沒有反對,只是退了一步,看著樂綏爬上床榻,逐一的將路欽竹手腳的鐵鍊逐一解開。

沒想到瓷瓶的鑰匙真的是解開鐵鍊的鑰匙,路欽竹眼裏閃現驚訝。

樂綏則是滿臉愁容專心致志的凝視著懷裏的人。

是的,就在樂綏剛剛將人手腳解開後,就半跪在床榻,緊緊的擁抱住雲暮,一點都不肯撒手。

路欽竹輕嘆了一口氣,雖然他本來就想斬斷兩人之間的姻緣,但此刻他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之下,強迫他放手。

只不過,勢在必行他還是神情冷冽道:「我們得離開了……樂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