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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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01
(平行宇宙代號BWR-中華民國-臺灣省-台北市,西元1950年/民國39年)

在某個不知何處的山林裡一座水泥建築中,四、五位穿制服國民黨特務正在對一位穿軍裝、手腳被扣上手扣的年輕人拳打腳踢,而年輕人被打到掉了眼鏡,身上除了瘀青、紅腫的傷痕外,他的口鼻都源源不斷地流出鮮血,經過多次毆打和酷刑已經讓他昏死過去。

旁邊的主謀──「局長」休閒的看著年輕人給外國報社的一份文件,內裡有亂葬崗照片、懲治叛亂名單和更多關於228事件的資料,看完以後命令看守人員打開牆邊的焚化爐,一手把文件丟入爐中焚毀,將所有不利政府統治的證據摧毀乾淨。

然後「局長」慢慢來到年輕人面前,特務們停止了毆打,抓起年輕人好給「局長」去審訊。

另一個特務拿起水桶,倒桶把冰水淋到年輕人的頭上去喚醒他。

被冰冷的水凍醒的年輕人猛然回過神來,精神恍惚地看著站在面前的「局長」,心裡便知道是他策劃阻止自己的告密行為。

「你膽子挺大啊,居然想勾結境外勢力抹黑我們中國?」

面對「局長」這麼中式的質問,年輕人選擇了沉默不語。

「看來你是真的想拼,跟我們鬥你有這個實力嗎?」

年輕人依舊沒有說話。

「怕了?不敢說話?不是很有勇氣去告密的嗎?」

一聽到這句話年輕人定住了,視線從「局長」移開,閉上眼睛,面色變得逐漸扭曲。
他體會到了。
『原來當年那些人是冒著這樣的生命危險去上街示威抗爭的』
雖然聞者未必不能共鳴,但只有你真正遭遇時才會真正的了解,死亡的威脅是如此的恐怖和真實,生命在其面前是多麼的脆弱。

原來捨生取義是多麼的困難。


已經結束了,在經歷了從北伐到國共內戰的穿越之旅後,自己的第二次人生將會在此完結,不留下一點雲彩,但至少對的起自己的良知。

「要怎樣處置隨便你……我沒話好說」

自己沒有把柄在他們手中,沒有上輩子的家人、朋友和心上人,他們威脅不了自己…………

「局長」沒有回應,他反而轉手示意軍警去打開一道門口,從門外拉著幾個人進來。

年輕人看到,那幾人手被反綁,一樣被打到不成人形,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穿著布衣,身上多了點污泥,還掛上「匪諜」、「共產黨人」等牌子。

「局長」轉而來到幾人面前,坐在小椅子上跟他們問話說道:「4年前,你們在謝雪紅部隊裡殺了多少鄉親父老?」

幾人互看一眼後,有一個人直起身子來跟「局長」說:「倪長官,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會改過的。」

「倪長官」也沒有回應,一會兒他站起來,示意軍警拿起槍,一一將幾個人打死,剩下了向局長求情的人驚恐的呆坐在原地。

「局長」又來到年輕人面前說道:「4年前我給過他們機會去招安,他們沒有要,繼續在山上造反做山大王搶劫和亂殺台灣原住民和居民。」

說著說著的時候,特務突然解開年輕人身上的手扣,又看到「局長」突然拿出毛瑟手槍,檢查彈匣子彈後他把手槍上膛並遞給年輕人。
「如果我今天給你一個機會,你會不會要?」

「……」年輕人看著手中的毛瑟,心裡充滿了疑惑與不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者說他為什麼搞那麼多事情而非直接把我就地處決?

「你說你只是個士官,但你從1924年就已經登記入校,到現在都快晉升到少校了,樣子竟然能和27年前一樣不變?你早就被政府盯上了,還傻傻的以為天下無人知道你的存在。」

畫風一轉的犀厲嚴詞殺到他措手不及,他一直以來都在想,自己已經很避其峰芒,能減少社交就盡量減少,能表現絕對忠誠就盡量表忠心,不過怎麼會那麼容易被政府忽略呢?原來一切都盡在他們的掌握中,自己才是那位自以為是,自我陶醉在民國時期的小丑。

此時的年輕人早已放棄了抵抗,保不準下一秒他會把面前的「局長」幹掉或者受不住刺激自戕了。

「不過你很幸運,你的價值和表現倒是很吸引我們。雖然政府都覺得我們上司的決定在浪費時間和製造一個定時炸彈,但是連我也不得不同意,保留你並發掘你的潛能或多或少將會為國家帶來巨大的貢獻……」
話音剛落,「局長」拿出手帕擦去年輕人口鼻的血液。

年輕人大概已經能猜到這些人是誰了
「你不是省政府警察。」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受命來,先兵後禮地邀請你加入我們的聯盟。」

「支持你們派系繼續執政?」
不然還能有什麼可能?

「不止如此,你得把你所知、所學和隱瞞的所有事物全盤托出,或許我們會給你所想要的甜頭作為利益交換支持我們的籌碼,如否也休怪我們鳥盡弓藏。」

「局長」此時又掏出另一把槍指向他: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好好把握。」

年輕人開始動搖了,被人宰割的無奈、威脅利誘的貪念和自暴自棄的悲憤正在侵蝕他殘餘的理智,已經快把之前的從容就義的堅定不移給磨滅掉。

回望自己前半生的失敗、無奈和絕望,以及穿越後如同平步青雲般的軍旅生涯,在那之前上帝或神明有因為他對世界和平的祈福和禱告拯救了世間上受苦難的人嗎?有因為他為家人四處奔波,努力工作掙錢而使家境變好嗎?有因為他曾經見義勇為而收到被幫助的人一句謝謝和感恩嗎?
也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是少之又少。

那麼穿越以後呢?他可沒有什麼鬼系統之類亂七八糟有的沒的東西,有的只能靠著一把步槍、一把手槍、手榴彈、刀劍和刺刀來在戰場上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又很幸運地能夠在北伐到內戰後全身而退,靠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運氣和能力。
而自己的成功又離不開抱別人大腿,那麼想要實現理想到了最後都逃不掉權力鬥爭和利益輸送。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就此重新做人,去謀回自己想要的理想呢?


很快的,「碰、碰、碰!」三聲槍響,那位求情者倒在了血泊之中,對他開槍的年輕人手中握住那槍管冒煙的手槍緩緩放下,沒有再多猶疑,他轉身對著「局長」說道:「我加入。」

「歡迎,李傑勝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