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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0-28
兩天後,我們終於抵達暗夜森林的邊界。
自從遇見那群小孩,途中再沒有什麼突發狀況產生,一路順利的抵達目的地。
「這就是暗夜森林嗎。」
看著眼前大片深色樹林,我內心又不平靜起來。不是那種害怕反感想逃跑的不平靜,反而是有種被森林吸引、燃起興奮的感覺。
總覺得在暗夜森林深處,有什麼神秘的存在在吸引著我,與我體內的魔力互相感應著、召喚著。
羅亞則與我的緊張截然相反,看起來毫無波瀾。「進去吧。」
我們踏入暗夜森林。
一般來說森林不會有明確森林內與外的分隔,但暗夜森林卻有。它不像普通森林那樣植被覆蓋逐漸變多,而是蒼天大樹長成一條邊界曲線,線內放眼望去一片黑綠樹林,線外只有短草一大片,形成遼闊草原地帶,看起來就很不合常理。
但既然羅亞沒有說危險,就算再詭異的情形應該都暫時安全。
隨著我們深入森林,周遭開始出現各種響動,一些松鼠之類的小動物因被驚擾,會探頭出來看來者何人,接著飛速一晃而過,消失在茂密樹林中。
好久沒有接觸森林這種地方了。依稀記得小時候來到森林都是一群人一起,父親母親總說著森林的種種危險,一定要跟好大人云云。
現在看來,森林之所以危險,是因為裡面有太多未知的存在了。不過我卻不緊張,畢竟有羅亞這麼強大的護衛跟著,安全感滿滿。
越往森林內部去,樹林越茂密,最後簡直是完全覆蓋,大中午的陽光竟幾乎透不進來。
「是不是不太對勁?」四周實在太暗了,雖然我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但這很明顯不對頭的情況,羅亞不可能沒發現。
「是有點問題。」羅亞聲音很輕,但我能感覺出他並不擔心。
我也不再多問,護衛都不怕了,我這個毫無戰鬥力之人最好也別多想。
就在整個環境幾乎暗到伸手不見五指時,一陣風拂過,我對此比較敏感,風刮在皮膚表層直起雞皮疙瘩。
「妳的披肩呢?」羅亞攬過我,把自己的制服脫下披到我身上。
「在行……行李包裡,剛才太陽還那麼大,就沒想到要穿。」牙齒打顫了下,我才發現原來森林溫度變這麼低了,難怪越走越難受。
羅亞抓著我的手抓使勁搓揉,試圖讓它暖起來。「妳有感覺到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特別的地方?
暗夜森林是魔女聚集地,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魔女的影子。事實上,何止是魔女,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人行生物存在。
我偷偷使用了聽覺魔法,也一直沒聽到特別的聲音。
「沒有什麼感覺。」我只能如實回應,「但真的很奇怪,沒有人我能理解,但一個森林大中午這麼黑這麼冷也太不正常……」
「噓!」羅亞突然打斷,猛地抓住我上臂。
四周環境沒有任何變化,但能明顯感覺到空氣中多出了強烈的視線感。
羅亞靠在我耳邊低語道:「躲我身後,拿匕首出來,小心。」
依言拿出匕首,雖然知道在真正的危險面前我戰鬥力基本為零,但表面上還是要假裝一下的。
視線感依舊強烈,某個不明存在躲藏於黑暗中窺視著外來者。這種感覺非常不舒服,甚至讓人有些不寒而慄,畢竟不曉得對方是誰,會不會用什麼意想不到的方式出手攻擊。
羅亞整個人警戒著,將我保護起來。看著他的身影,雖然這種充滿未知的時刻不該走神,但那瞬間我還是有些恍惚——永遠都是他保護我,什麼時後我才能像母親當時保護父親一般,成為護在他前頭的人呢?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緊張氛圍只增不減。我偷偷用魔法探知一下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這更讓人困惑了。難道對方有辦法躲避魔法的追尋?
想到這,我才反應過來,最大的可能性不就是對方也是魔女嗎?
只有魔女知道魔女會如何用魔法偵查周遭,自然也就明白如該何躲避。而且居然清楚我所有偵查套路……對方應該是一個經驗很充足的魔女,單論魔力可能沒我強,但總體實力肯定遠勝於我,光經驗就能碾壓。
「叮!」
羅亞突然打出一把短刀,飛到側邊二十米處的樹幹狠狠釘上。
我猛盯著那棵樹,幾秒後那棵樹開始瘋狂搖動,樹葉沙沙地漫天而下。整個森林逐漸明亮,冷空氣消散,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般恢復正常森林的樣貌。
看了一眼羅亞,我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羅亞只是搖搖頭,接著用雖然不大、但在沒什麼噪音的森林中格外明顯的音量朝那樹的方向道:「別藏了,出來。」
他聲音冷冽,雖然平靜的彷彿沒有情緒波動,卻莫名有種上位者的威壓,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聽從。
我知道他很篤定,所以我也真的相信,那樹後頭一定有人藏著。
落葉被踩出「嚓嚓」聲,一抹白色身影出現眼前——
「阿姨!」看清臉的那瞬間,我驚呼而出。
娜絲阿姨帶我們回她家去。
她家是一個小木屋,位在暗夜森林深處。 那周遭並不只她那一棟,而是好幾個小木屋建在一塊兒,但其他棟都沒阿姨那棟大和乾淨,也都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無人居住的樣子。
雖說內心有疑惑,但也不急於一時發問,我和羅亞並肩跟在阿姨後頭跟著進屋。
這森林太詭異了,看來這趟旅程待解開的謎團還有很多很多,我和羅亞必須要非常小心,除了彼此誰都不能信任。
包括眼前的阿姨。誰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阿姨是否還和當初一樣,更不知道她若是知曉我們是為父親的任務而來,還願不願意和我們接觸。
在她戒心再起之前,要盡可能多地蒐集資訊才行。
阿姨在門前停步,回身看我們,或者說是看我。「進來吧。」
雖然知道不能毫無防備,但眼下也沒其他路好選。
依言跟著她踏入屋內,小木屋裡很暖,壁爐的火光照亮整個屋內,生活氣息很濃厚。
阿姨走到壁爐旁又添了些柴火,「溫度可以吧?妳應該也怕冷的。」
我動作微微一頓,開口時聲音都有些發緊:「阿姨妳……還記得。」
「當然記得。」阿姨撥弄完柴火,隨意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我什麼都記得,人類全忘光了我都會記得。」
我偷偷瞟了羅亞一眼,他面部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阿姨這種自爆魔女的發言也沒能激起他半點動搖。
雖然在我對眼前女人喊出阿姨的那刻他應該就什麼都明白了。
但眼下有另一件事更讓我擔憂。阿姨是知道我會魔法的,如果她沒幫我守住這個秘密,羅亞萬一在這裡知道了,他就知道我一直在騙他了。
而我竟一時之間也沒想到任何足夠保險的告訴阿姨的方法,就算能用傳音魔法,在這完全屬於阿姨的地盤,擅自動用魔法不曉得會不會出問題。
阿姨鬆散地看著我倆,雙眼空洞無神,嘴角卻慢慢勾起了笑。
那種笑並不危險,不是要使壞的感覺,反而是參雜了悲哀、慘淡、淒涼、無望等多種複雜的情緒。
「你們怎麼還敢給那傢伙賣命。」阿姨眼神重新聚焦到我身上,直直刺中我內心的一塊內疚,「妳又不是不記得。」
喉嚨瞬間發緊,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從來沒有被人在這方面指責過。
「您知道我們為何而來。」羅亞在旁邊接了一句。
「我什麼都知道。」阿姨沒有看他,「我連你倆誰愛誰更多一點都看得出來,又怎麼會不知道你們來到這兒存了什麼壞心思呢。」
「我不是……阿姨,我沒有想……」下意識地想解釋,卻發現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出發之前和羅亞討論的立場想法都成了小碎片,記憶怎麼都拼不起來,更別說組織成語言說出口了。
「殺母仇人的話也聽,潔理,妳雖不是人,但居然也沒有心嗎?」恐怖的指控性語言繼續從阿姨口中吐出,「還是妳像霞寧一樣被男人蒙蔽了雙眼?她為了畢爾,而妳也要為了虛假的愛情放棄最真的親情了嗎?」
就在此時,羅亞抓住我的手,上前一步將我護於身後,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如果您什麼都清楚,那也應該知道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她根本沒有和別人建立關係的機會,自然什麼都不懂,這件事沒想周全是正常的,只是剛好撞上了原則性問題,會感覺比較嚴重。」
阿姨輕笑一聲,「不用幫她找藉口。當初我最有可能帶她走時,她根本捨不得她那人類爸爸,直接拒絕離開。既然是她自己選擇,那接下來的日子不管被怎麼對待都怨不得別人。更何況,這些年來她只要有心,離開那裡根本不是難事。」
心中警鈴大作,我知道她是指我會魔法、其實可以用魔法逃離的事。
「阿姨!」那瞬間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阻止她,便毫無遲疑地直接大喊出聲。
然而一喊完我就後悔了,現在怎麼辦,這阻止的話又不能直說,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羅亞眼裡我豈不是更有問題了。
阿姨瞇起眼睛,我知道她有收到我求她別說的信號,但她願不願意配合根本無從得知。
她現在這麼討厭我,早就不是當年那還願意護著我的人了。
但最愚蠢的事情剛好在這時發生了——我突然一陣腳軟,跌坐在地。
呵,糗了。
阿姨到底沒抖落出那個大秘密。
她給了我們一個房間。房間不大,兩人共用更是擁擠,但畢竟施捨給我們的是阿姨,還是別那麼講究為妙。
「食物自己森林裡搞,我可不管飯。」阿姨靠在門邊隨意道,「讓你們修整一晚,明天就給我滾,別想從我這拿任何東西回去孝敬人。」
「謝謝……阿姨。」還能說什麼呢,畢竟我們好像更不佔理些。
阿姨走後,羅亞什麼都沒說,自顧自的開始收拾行李衣物。
很想問他些什麼。
你不問我瞞著你什麼嗎?
你不覺得阿姨對我的指控很有道理嗎?
還是從任務這邊來吧。「我們任務算失敗了嗎?」
「也不算無功而返,就算問不到結晶石的事,整個森林也還有很多地方可以探索。」羅亞把疊好的衣服放到一邊,「這裡只碰到妳阿姨而沒有其他魔女,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了。」
沒錯,這確實是很奇怪的事。
「那我們……明天繼續在森林裡闖?」我不是很確定阿姨對我們抗拒到什麼程度,她如果不希望我們繼續探查,完全有辦法把我倆轟出森林。
「不用擔心。」整理完東西的羅亞站起身,「我直接去找你阿姨聊聊。」
啊?
「你認真的?」羅亞如果在開玩笑……會開玩笑的羅亞也太嚇人了。
「沒有開玩笑,我絕對能搞定她。」語氣自信,羅亞拍了拍我的頭,然後直接轉身出了房門。
當然要跟上去了,又不是傻子。
羅亞應該也會猜到我會偷偷跟上,而且他也沒說不行。
阿姨在小木屋外頭,站著望向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羅亞一出門就看到她了,卻沒有直接上前去。
我躲在門後,偷聽加偷看。
「你們的鬥智鬥勇我一點興趣也沒有。」阿姨全身上下都沒動,但彷彿預知一切般直接開口。
「您不知道全部的事情。我們是有鬥智鬥勇,但鬥什麼智與鬥什麼勇絕對不好猜。我保證,接下來透露給您的訊息是您會感興趣的。」
良久,阿姨終於看向他。
「說吧,如果是為了潔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