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以律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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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30
又過了三天,以律彷彿人間蒸發似的,訊息未讀未回,社群毫無動靜,沒發任何一篇文、一則動態,也沒回覆任何一則留言。

許玄覺得心中有個什麼正在慢慢斷裂。

他依舊每天傳些照片,留幾句噓寒問暖的話,全部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校園巡迴還有四場,太難熬了!許玄躺在飯店床上滑著高鐵app,恨不得立刻買車票趕回T市。

後來他終於想到,傳了訊息給阿傑。

「以律正在閉關寫歌」阿傑如此回覆。

所以是不想讓人打擾的意思?但都不讀訊息也太⋯⋯還是他只是不想回我而已?許玄很想跟阿傑確認,又覺得如果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話太難堪也太難過了,於是他繼續壓著那股煩躁,努力在團員面前表現得正常合宜。

然而低氣壓已經匯集成颱風等級,隨便刮一陣風都能掀起驚濤駭浪,眾人不得不警戒以對,拉起封鎖線不敢輕舉妄動,有需要轉達的就派阿力和常希出馬,至少這兩人穩固如山,臨危不亂,就算被掃到颱風尾也能全身而退。

好不容易熬完整趟校園巡迴,凌晨兩點回到T市,許玄傳訊息跟以律說自己回來了,仍舊無消無息。

他徹夜輾轉難眠。除了擔憂,更多的是不解。

我為什麼這麼在意以律?之前常常好幾個月彼此沒聯繫也都沒事,為什麼這次會這麼煩躁?

我真的喜歡他嗎?可是他是以律耶!

是以律又怎麼樣?難道是以律就不可以嗎?

但以律不喜歡我吧?怎麼可能喜歡呢?他應該覺得我爛透了吧!

想到HAZY PARTY結束那天,看著睡在身旁的以律,心頭湧上一股平靜而幸福的悸動。

想要他搬過來,兩個人一起生活一定很不錯,無論是各自專注於工作,或在彼此都有空的時候一起做些什麼,散步買菜、打掃煮飯、看劇看電影,什麼都好,有以律陪在身邊,自己的狀態應該也會安定許多。

不應該逃避的,那個差點吻上的衝動。

那天離開房間後,自己在廁所待了很久,等待身心恢復平靜。身體狀況還好處理,心情就有點難解了,他反覆思索自己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對以律產生那些奇怪的幻想。

因為怎麼想都想不通,只好歸咎於太久沒發洩而欲求不滿,畢竟喝醉就跟隨便找個人發生關係什麼的,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而這次因為以律剛好在身旁所以才會⋯⋯。

現在的許玄只想揍當時的自己一拳,怎麼會這麼愚蠢呢?蠢到不肯正視那早已萌芽的心意。

蠢到居然從來沒想過,以律有可能是自己尋覓已久的歸宿。

如果早一點意會到、早一點坦白,以律是不是就不會消失了?自責和懊惱如叢生的藤蔓緊緊纏繞住許玄,刺得他血肉模糊,勒得他快要窒息。

好難過,好痛苦,不行了要崩潰了!但這次,投出的救命繩索無人接應,因為唯一能拯救自己的以律,被他弄丟了。



隔天,許玄頂著濃濃的黑眼圈,算準三月兔固定練團時間,打算到兔洞堵人。

他想了很久,見到以律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你怎麼了?還好嗎?為什麼躲我?

他提醒自己注意口氣,不能搞得像是在質問對方,要冷靜,記得深呼吸,總之絕對不能吵架。

果然,如同預期沒見到以律,倒是被阿傑逮個正著。

「要去嗎?」阿傑從團室走出來,看到許玄絲毫不意外,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去哪?」許玄還有些茫然。

「以律家。」他深深看進許玄滿是血絲的眼睛,裡面的焦躁和擔憂多到溢出來,藏都藏不住。

阿傑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兩人一個彆扭一個遲鈍,旁觀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想幫以律一把,卻又不確定這麼做會不會害了他。

就賭賭看吧!賭贏大家都賺,賭輸我也不虧,或許還能斬斷這兩人糾纏不清的孽緣,也算是做善事?

他意有所指地對許玄說:「以律說的閉關,有時候不是真的。一週夠久了,作為團長必須去關心一下。」



從團室走到停車場的路上,許玄看著阿傑的背影猜想,這個在以律身邊待了五年、名義上是團員但也許不只是團員的男人,應該是喜歡以律的吧?

畢竟他提到以律時的眼神,身為同類是不可能搞錯的,而且雖然不太明顯,但每次只要自己一出現,總會感受到一股打量的視線,帶著一絲針對性卻從不踰矩。

以律也喜歡他嗎?有個這麼照顧自己的人不可能不心動吧?啊、以律好像不太喜歡被照顧,但阿傑不只鼓打的好還會其他樂器,經營酒吧卻不世故,人際關係的拿捏好像也很擅長,完了、我記得以律喜歡有才華又聰明的人⋯⋯。

「你覺得以律是個什麼樣的人?」阿傑發動車子,將包包丟到後座,稍微調整了後照鏡,不經意地提問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氛圍,也打斷了許玄的胡思亂想。

先是禮貌性詢問副駕的使用權,得到阿傑首肯後,許玄打開車門入坐。

他慢條斯理地繫上安全帶,思考著這個複雜的問題該如何用簡單幾句話回答,最後他選了第一個浮現腦中的答案:「大概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很厲害的人吧。」

「很厲害的人?」阿傑反問。

「嗯,應該說是很努力吧!小時候他功課很好,是筆記詳細到可以賣錢的那種喔!」他想到前陣子準備HAZY PARTY的以律,又想起國中時那個做任何事都過分認真的以律,忍不住噗嗤一笑。這傢伙根本沒變嘛!

阿傑看著許玄不經意地露出那種,知道自己擁有別人沒有的東西,因此發自內心感到得意並渴望炫耀的笑容,覺得有些礙眼。他不認識好學生以律,但曾經碰巧翻閱以律的歌詞筆記,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些歌都不是靠靈感和才華寫出來的。

「大學時他幾乎沒到學校上課,最後還是順利畢業了,仔細想想的確蠻厲害的。」國中時期的以律讓給你,大學時期的可別跟我搶!阿傑知道這行為很幼稚,但就是不反擊不痛快。何況T大可不是什麼好混的學校,他是真心佩服以律。

「他在家絕對拚命念書,然後在外面都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許玄說得非常肯定,還挾帶了點抱怨的口吻:「他好像覺得,被別人知道自己很努力是一件丟臉的事?這種個性有時候讓人很看不下去。」

許玄越想越氣。小時候的自己,對於和以律成為朋友這件事感到既驕傲又自卑,在成績至上的年代,只要對家長說出「我要跟以律出去喔」就不會被多問一句。以律是好學生,是讓師長們都放心的乖寶寶。

但許玄總覺得以律優秀得很不對勁,卻又找不出虛偽或逞強的痕跡。

他感覺以律躲在一個泡泡裡,自己已經很靠近了,卻依然無法進去。他既慌張又不甘心,所以才會對不坦率的以律生氣,才會這麼愛與之爭辯。激怒以律很有趣也很刺激,每次都像在賭博,賭自己如果用手指一直戳那層薄膜,會不會哪次剛好就能戳破了?

「這我倒不否認,但我想他不是覺得丟臉,只是認為努力很理所當然,特別強調未免也太矯情了。」阿傑思索著要怎麼將話題帶回自己想暗示的方向。

一開始會問那個問題,是打算先給許玄打預防針,他怕等下見到的以律如果跟往常截然不同,許玄驚訝的反應會傷害到對方。

但來不及了,只剩一個轉彎,目的地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