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冬季

時間來到十二月中，開始有陸陸續續的舞會或茶會向克萊兒發出邀請，其實克萊兒的追求者說少也真不少，都說權利和金錢是最好的春藥，克萊兒的身分也是如此，只是迷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些想著吃軟飯的鳳凰男，當然，我老婆的身材和長相也是很香的

看她一張一張把請帖扔進廢紙簍，我怎麼一點都不意外

「都不想去嗎？」「我得工作，妳沒看我這裡還堆了一疊公文。」

其實這些事情哪這麼難解決，有些文件再兩堆公文裡挪來挪去好幾次了，她就是單純的不想去而已，

「妳不無聊嗎？我們去散散步透透氣怎麼樣？休息一下再回來工作？」「好吧，風很冷，妳多穿點。」

走到半路，克萊兒突然想起之前跟他提起的史帝夫和索爾，於是跟著我去騎士團的訓練場，而小跟班托尼也跟著，到了之後就讓托尼帶兩人出來

聽到之後這兩人的眼睛瞪的像銅鈴

兩人跟著托尼過來，帶著一種肅穆和敬畏的眼神，真的像看女神一樣，非常虔誠的感覺

「我聽奧奇德說起過兩位的事蹟，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到我手下工作呢？」

「一……有！有！」史蒂夫臉上寫著此生無憾的圓滿，索爾則是一臉迷茫，「既然史帝夫同意了……那我也去吧。」

「好，我這就著手安排，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離開後克萊兒有半信半疑

「真的是他們兩個嗎？看起來有點……」「下次帶他們去討伐魔物看看他們的表現如何？」

克萊兒想了一會，「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

「那我也可以去嗎？練練手，順便研究一下魔物的生態，看看有沒有斬草除根的方式，生物的問題最終還是要回到生物上。」

「野外的魔物越來越危險，如果情況允許，我會盡可能的帶完整的屍體回來給妳研究好嗎？」

「如果有社會性呢？說不定魔物和螞蟻蜜蜂一樣是真社會性的生物，那我們就可以透過殺死或控制女王達到消滅種群甚至控制將其作為資源。」

這個資訊量克萊兒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我再看看，好嗎？」「好。」

接著我和克萊兒來到港口看船，克萊兒一一講解每個地區船隻形狀和風帆的設計，可以從龍首的雕飾簡單判斷是來自哪個國家的船隻，海豚的是來自南方諸島，人魚是王國的，遠東要不沒有雕飾，要不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根據她的形容，感覺是東方龍？

「奧萊沒有想過組織過海軍？」「海軍？」「是啊，奧萊的科技水平應該好好利用一下，妳覺得呢？」「妳可以跟父親聊聊這個。」

「嗯……好像提太多要求了……」「父親不會在意的。」

之後風吹得實在有點冷了，於是就回到城堡，這時裁縫剛好來送衣服了，是我之前拿絲綢去額外定的一件給聖誕派對的衣服

「我第一次做這種衣服，以前看都沒看過，妳試試看合不合身。」

問哪種衣服在端莊優雅的同時又氣焰囂張，那必屬旗袍莫屬了，以前出席朋友婚禮之類比較正式的社交場合我都會穿

試穿後跟我想像中的大差不差，但上面的刺繡跟我想像中差的有點多，上面的花比較像紋路，而不是圖像，不過整體感覺還可以，大不了以後去學個繡花自己來

「謝謝您。」「很高興您喜歡。」

試完衣服後剛好克萊兒也來找我了，「想去一般貴族的茶會嗎？」

等一下……這是OOC了嗎？

「妳不是不喜歡嗎？」「這裡有張請帖是關係還不錯的貴族發過來的，如果妳想去我能帶妳去。」

「那好啊！什麼時候？」「明天下午。」

———

於是隔天下午我就跟克萊兒到城外的一座莊園，我們隨後被帶到一座裡面種滿仙人掌的玻璃溫室

「欸？妳怎麼又穿軍裝過來？」

一個穿著浮誇，但放在這裡應該算日常的小姐走了進來，她的膚色相較王國的人來說更深一點，她叫菲碧，祖上是來自科凱塔的商人，先是在王國購買土地成為大地主後又向王國捐錢「獲贈」從男爵的封號，後來移居到奧萊，也算是半個貴族了

她和安瑟爾兩人都是奧萊富商家族的繼承人，兩人之間有種相愛相殺的感覺，這一對CP當時也很受歡迎

「剛去巡邏。」「騙人～我們克萊兒小姐身上一點血腥味都沒有呢～」

說著就開始對克萊兒上下其手了，這能忍？！

我上前一把握住菲碧的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找不到比這句話更適合形容小姐的話了。」

她開心的笑了，「怪不得大公喜歡妳呢，說話真好聽，謝謝妳啊。」

之後她邀請我們坐下，僕人端上飲料和種各樣的點心，不過我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而是在旁邊仙人掌的莖幹上，上面一點一點灰白色的小點

胭脂蟲

我一定要帶回去繁殖

不過胭脂蟲也是美洲的動物，這代表他們應該已經有去往美洲或類似氣候環境地區的航道？可是為什麼從來沒有相關的說法或文獻呢

等等……六百年前……

結合這片大陸的歷史，王國的初代國王是因為他自己原本的國家爆發政變而流落至此的皇子，有沒有可能他原本的國家就是在『美洲』？但這又跟一開始推測的『非洲說』不合啊

就在我發呆的同時，菲碧滔滔不絕的說著有關她不久前去南方的事情，一邊說還一邊抱怨南方的炎熱天氣，我能感覺得出克萊兒十分無奈

有人穿金戴銀，有人負重前行

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奧奇德？」她順著我看的方向看過去，「妳在看什麼？」

「沒有，在想一些事……想請問瑟雷斯小姐這些植物是哪裡來的？」「妳喜歡？喜歡送妳呀，隨便挑。」

問題是就這麼一點也沒辦法規模化養殖啊……

「我想採集一部份回去研究，可以嗎？」「當然啊，我的人去提埃的時候就已經聽聞過妳的大名了，還有人說妳是松樹的精靈呢，幫我解決上面那種噁心的小蟲子就更好了。」

「好。」

之後克萊兒和菲碧聊起聖誕派對

「妳每次都好掃興……」「我有職責在身。」「妳身為大公的女兒，派對的時候妳卻站在外面當門衛，奧奇德小可愛妳說說這合理嗎？」

我看看克萊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舒適區，有些人的舒適區在與人相處，用帶給他人快樂來獲得情緒價值，有些人的舒適區在獨處，用守護他人獲得情緒價值，兩者並無優劣之分，而是各自的選擇。」

看兩人的表情就知道我給出了滿分回答

之後兩人聊起有關這次王都發生的事情

「獅鷲什麼的是真的嗎？一開始甚至有傳言說利奧波德大人犧牲，屍首被獅鷲吃掉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

接著克萊兒很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妳……妳有看見嗎？」

「什麼？」

「獅鷲……」

她一定是想問我那晚王座廳發生的事情，但這些事也絕對不能讓菲碧知道，怕她拿去獲利，這是商人的本性

晚上吃完晚餐後，我和克萊兒返回城堡，路上，克萊兒果不其然問了我有關王座廳發生的事

「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獅鷲是怎麼回事？公主又到哪裡去了？父親不願意告訴我，妳能告訴我嗎？」

「我也……忘了……當時看到利奧波德大人受傷就一股腦地想著救人，但……我記得很清楚，王座廳中並沒有拉爾夫的身影。」

「獅鷲呢？」

「確實在……難不成是曼德拉效應？或是集體歇斯底里……」

克萊兒愣了愣，「什麼？什麼效應？」

「就是一種集體意識錯亂的現象，前者偏向記憶混淆，後者偏向幻聽幻覺。」

「妳說的話我總是聽不太懂呢……不過很謝謝妳下午為我說的那一番話，有關選擇的……」

「那個啊……其實也算是在為自己發聲吧，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那種觥籌交錯的場合，但我想……既然利奧波德大人和克萊兒願意和我同桌吃晚餐，應該就是認可我的意思，既然被認可，就不能辜負這樣的期待，我也知道就憑『大公的救命恩人』這一條就能放肆地享受這一切，但這有違我受過的教育，生命是可貴的，善舉應該是不求回報的。」

「說的真好。」

還是聊點別的話題吧

「克萊兒和菲碧是朋友嗎？」

「關係相較於其他貴族來說是不錯……怎麼了？」「好奇。」「妳也該交一點和妳年紀相仿的朋友吧？」

「妳是說把貴賓或吉娃娃當小孩親親抱抱，或是把牠們用綢緞裹成粽子放在小茶几邊喝茶嗎？」

「呵呵，好像也是……對了，妳今天誇菲碧的話……也是發自內心嗎？」

喔～這是吃醋了嗎？真可愛

「確實啊，大部分的女生笑起來都是好看的吧？」

「妳也會這樣形容別人嗎？」「要看對象，這一句大多數女生都適用。」「那妳會如何形容父親？」

「不好說。」「那我呢？」「沒有人這樣問家人的，這是潛規則。」

不能再讓她問下去了，說完我拔腿就跑

「欸？等等我！」

———

過兩天克萊兒帶著史蒂夫和索爾去討伐魔物，而我則被帶到利奧波德和其他貴族的球局上，而且還是板球

這就是貴族運動嗎？

可惜利奧波德因為受傷的關係只能在旁邊看，不然真想看看這種四十幾歲但依舊健壯的成熟型男汗水從臉上一路滑到脖子的樣子

啊嘶……

「妳來了，奧奇德……」

他向幾個球友介紹了我，反正裡面沒一個熟面孔，感覺都是路人

利奧波德看我呆站著不動輕拍我的肩，「我怕妳在議會上不敢發言，妳可以先向他們提出想法討論，到時候我們在議會上會進行討論，在這之前可以對其他成員進行遊說……妳就當是聊天，不必太過拘謹。」

問題是，一旦讓他們參與，那免不了就會被指手畫腳，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放

「利奧波德大人，我有些事想和您單獨談談。」

他有點疑惑，但還是跟我走了

「真的有必要讓其他人參與進來嗎？」「為什麼這麼問？」「這些事情說白了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們沒有理由要同意，而且我也不希望有太多不了解的人插手。」

「這點妳不用擔心，只要能夠創收……」

「您知道這都是屬於社會建設嗎？能達到收支平衡就很不錯了。」

「這樣啊……但到時候還是要在議會上提案才能審批預算啊。」

想想也是，於是我向他們談起有關發電廠和報社的事情，果不其然，這夥人對我的話一知半解，但聽到不能創收的機會微乎其微之後就失去興趣

其實我也不意外，畢竟本國重商

「這樣做的意義在哪？」

我真是受夠這群人了，拉爾夫都能信任我，你怎麼就不行呢？

「我這樣說吧，每做一次選擇，這個宇宙就會誕生出做出了另一個選擇的你，無限的選擇就會誕生無限的你，而在無限的龐大尺度下，任何事情只要有發生的機會就一定會實現，所以你的選擇沒有意義，因為一切註定會發生。」

「那如果我拒絕呢？」

「為什麼？因為會虧錢？生活就是要敢於冒險，否則便稱不上生命，只是一團隨機排列的分子在宇宙中隨波逐流。」

他們安靜地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們，這大概也是我轉生一次後得到的答案，生命本身毫無意義，重要的是享受當下

反正話說到此，他們幾個人聚在一起開始討論，回頭看利奧波德，他的眼神中帶著點玩味，不知道是想看我接下來要怎麼面對他們的反對，還是有別的意圖

嗯……真讓人看不懂

這時一陣寒風吹來，我打了個寒顫

「會冷嗎？」利奧波德問道，說著就要脫下外套給我

我擺擺手，「不冷，謝謝您。」

利奧波德笑了笑，還是把外套披在我身上，「感冒就不好了，先回去城堡吧。」「那您呢？您的身體還在復原……」

「我？我可以順別人的，而且我還能讓達西送妳回去再帶回來。」

聽到命令，達西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小姐請跟我來。」

回城堡時剛好聽說克萊兒他們從城外回來了，我就把外套還給達西，去騎士團找克萊兒去了

「克萊兒大人！」「稍等我一下，我還要處理一點事。」「外面等妳。」「好。」

過了一會，克萊兒出來，看時間還早就打算帶我去集市看看，畢竟是聖誕節前夕，各家最好的商品都會擺出來，而且很多商鋪也有促銷，等距離聖誕節就剩一個禮拜時還會再大街小巷掛上裝飾，就跟我們的過年一樣

「而且新年那天會放煙火喔。」

「你們也有跨年活動嗎？」「不是喔，是1月1日的第一天晚上。」

想想也是，這個世界的技術沒辦法時間抓的沒那麼準

「聽著就很期待。」「我以為妳不喜歡熱鬧的地方。」

「我是不喜歡自己在那個熱鬧的場合裡，但我喜歡看別人在熱鬧的地方，這和看蟻窩、蜂窩的工蟻工蜂出出入入的感覺是一樣的，看了會覺得自己的生活都被充實了……」

我們從最前面的甜點和綢緞一直逛到後面的生鮮，看到曬乾的辣椒和鹽漬小蝦後我再次有做泡菜的想法，比起白菜我更喜歡高麗菜的口感

但沒有蔥跟薑……反正再加點別的東西創新一下就好了

「等一下喔，我買個東西。」「好，妳慢慢來。」

「對了，今天掃蕩魔物還順利嗎？」「很順利，他們兩個的表現也不錯，幸好有妳把這兩個人才挑出來……」

「也還好……大器免成，是金子總會發光，我只是順手挑出來而已。」

之後我們回到城堡，克萊兒回去工作，我則回去研究那天從菲碧家帶來的胭脂蟲

晚上吃晚餐時，利奧波德說那幾位最後真的都同意興建發電廠的提議，但對報社的提案依然持保留態度，不過他答應會繼續在議會上爭取

「謝謝您。」「關稅的事，議會也要再討論，這很可能會影響到奧萊在王國的地位，必須謹慎對待。」「明白了。」

利奧波德接著問了克萊兒今天去討伐魔物順不順利，然後閒聊了昨天菲碧的茶局

「說起來，今年還沒聽到安瑟爾的消息，父親今年沒有邀請他嗎？」「他父親去世了，我認為現在不太合適。」「什……什麼時候……」「去年去提埃時就已經失蹤，不久前派人去提埃尋找才找到遺骸。」

克萊兒把目光投向我，「妳有聽說嗎？巴契拉這個姓氏。」

我搖搖頭

去年針對海娟吉亞人的仇恨犯罪確實有可能導致奧萊人民被誤殺，結合安瑟爾父親在遊戲裡的死因，他可能是去提埃行商，順便遊說海娟吉亞的商人對提埃提供援助，結果被當成海娟吉亞人殺死的

這些鳥事當然不想被他們知道

利奧波德清了清喉嚨，「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奧奇德，妳最近都在做些什麼呢？」

「海邊撈貝殼做成標本。」

「我一直很好奇，妳對奧萊的森林沒什麼想法嗎？」

「奧萊的森林多為針闊葉混合林，很少有提埃那種適合開發的純林，不過奧萊也有楊樹這樣的經濟物種，如果建立報社這個提案通過，我打算利白楊製成紙張，順便發展一下奧萊的出版業。」

「妳連造紙都會？」

「我會調製油墨、會製作紙張、還會活版印刷，不好好利用不覺得可惜嗎？」

他有點無奈，「怎麼就說成利用了呢……」

「人力資源也是資源，本來就該拿來利用，和自然資源是一樣的，但凡事要有個限度，不能無節制地索取。」

「總是說出高深莫測的話是交不到朋友的，這次聖誕節試著交一些朋友吧。」

有點無奈，這些成年人看到表現比較奇怪的小孩子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總是叫他們去交朋友，好像是想用這種方式去同化那個突出的存在，在他們的世界裡交朋友能解決一切問題

———

轉眼來到聖誕派對的這一天，白天開始城堡就已經非常熱鬧，利奧波德也罕見的命令我待在城堡裡不要出去，也盡可能待在房間裡

大概是擔心來城堡的人中有圖謀不軌的生物吧，戀童癖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少見

一直到晚上，有人來通知我著裝，還拿了一些首飾來給我選擇，我想了一會，但因為衣服底色是白色的，所以珍珠或金銀都有點不適合，顏色凸顯不出來，但這樣穿起來太素，斯來想去，我選了一個銀色燒藍帶有流蘇的髮夾，接著跟侍者來到派對現場

會場分兩邊，一邊是給十二歲以下的，給那些貴族夫婦託管小孩，也省得看住他們不要搗亂，反正遲早都要出事，那砸一邊就好，大家都玩得高興

意料之中的我被送到大人的那一邊，不過打開門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看著我，感覺有無數根針刺在身上，我很討厭這種感覺，不過還是按流程向人群行禮打招呼

利奧波德向我走來，晚禮服以白色為底，半邊的墨綠色上有金線繡花，就像攀在牆上的藤蔓沐浴在清晨的金色陽光之下，真是，歲月從不敗美人

「妳這身衣服很看呢，從來沒有看過這個樣式的衣服。」

「謝謝您的誇讚，這是旗袍，一種……來自異國的服飾？」

「怎麼還不確定呢？」

他笑著把我帶到會場的邊緣，接下來菲碧入場也吸引走了部分的目光，總算讓我脫離人群的核心

「我下次坐小孩那桌……」

「讓妳不舒服了嗎？」「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這樣啊……我很抱歉，我聽克萊兒說妳不喜歡和年紀相仿的孩子。」「在那裏還能假裝合群，在這裡就……嗯。」

「真是抱歉。」「沒……沒關係的，第一次嘛……」

我這該死的負罪感，竟然開始心疼他了

「真的很抱歉……我果然還是不了解小孩子的想法啊……」「不……不是您的問題，是我自己難搞啦。」

有一說一，他懊惱的樣子確實挺可愛的，怪不得同樣年紀的那一堆大叔當中只有他一個被喊老公

「沒事的，我就在這裡吃吃喝喝，了不起就偷偷消失嘛，只要您不追究。」「當然，去吧，那個綠皮的餡餅很好吃，妳去拿一個吧。」

「好勒～」

確實挺好吃，表皮有點像印度菜或是中東那邊酥中帶點勁的餅皮，裡麵包的是羊肉，可惜沒韭菜，旁邊紅色的是鴨肉，原色的是牛肉，還是羊肉的好吃，缺點孜然，不然就完美了

克萊兒呢……

「哎呀……」

這個聲音絕對是維科特，「來這種派對竟然只想著吃嗎？難道不應該結交權貴？或是談論政治嗎？」

老娘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廢話

「有看到克萊兒嗎？」「妳就別想著拿去給他了，就算是大公親自拿去給她她也不會吃的，在她眼裡職責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想到她一個人要在這闔家團圓的節日裡站在寒風裡執勤就覺得淒涼

還是去拿點熱茶給她吧

「奧奇德？」正打算摸出去呢，利奧波德把我喊住了

回頭一看，把我給嚇了一跳，金橘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睛，是賽拉弗

「喔喔，這位就是艾米莉安提過的那位……」

旁邊一個中年女人過來握住我的手，「小女在信裡有提及妳，說妳去年在提埃給了她不少照顧。」

「喔……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我女兒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天氣一冷就咳個不停，她說妳給她的點心吃了之後確實有好受一點，謝謝妳。」

「有用就行。」

「她以前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有妳這個朋友我也放心不少，有空來艾奎弗利亞玩喔。」「好……」

我看向賽拉弗，「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他思索了一會，「妳今年幾歲？」

「我……哪有人一上來就問女孩子的年齡的？女生的年齡跟體重絕對不能問好嗎？」

利奧波德乾笑兩聲，「妳也真是，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

「這是底線，就像……」

就像不會問男生有多長多久一樣，說謊會心虛，但說實了就很尷尬

「好吧……不過賽拉弗先生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他看著我又是一陣沉默，「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女孩……」

「別看年紀小，她學識淵博，性格相當成熟，我認為她和成年人再一起能找到更多話題。」

之後我藉口跑去找菲碧，不然感覺再問下去賽拉弗遲早會認出我

「妳的衣服是從遠東來的嗎？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式的衣服。」

我聳聳肩，「應該算是吧，當時城堡進了一批絲綢，我就拿了一點去做這件衣服了。」

「這樣啊……是妳自己做的？」「不是，但我把布料如何裁剪寫給裁縫。」「有圖紙嗎？我可以跟妳拿嗎？」「好。」

菲碧帶著我又去見了幾個朋友，其中就有那天去利維坦懟我的青年戈爾，他也姓奧萊，按輩分來說還是利奧波德的堂叔，不過出席這種場合的時候大家都會以中間名法希努斯來取代他的姓

「果然是提埃人啊，這種天氣還能穿無袖禮服。」

這個人還是這麼機掰

「你的永動機解決了沒？是不是還是動不了？」

他冷哼一聲，「誰都會說風涼話。」

「誰都會說風涼話不假，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說有建設性的風涼話。」

「妳不過是想獨佔研發新型動力來源的功勞。」

我真是服了，這人到底敵意為什麼這麼重？彷彿看見當年愛迪生根特斯拉分道揚鑣的場景

「肖欸，再見。」

雖然但是，如果真的要搞發電廠可能真的需要戈爾的幫忙，我畢竟不是專業學機械的，還是需要他負責建設或機具設計之類的

討厭這種人際交往

我偷偷溜出會場跑到廚房，要了個玻璃瓶裝點熱的果茶進去，然後抱著跑回宴會廳一樓的大門，克萊兒果然在這裡站崗

「奧奇德？」「喝點熱的？我怕拿吃的會影響妳，喝的就應該還好吧。」「謝謝妳的好意，不過站崗時不能飲食，這是規定，我九點下崗。」

「整整三個小時都站在這裡嗎？」「是啊，還有一個多小時呢，我之前吃過東西了，不必擔心，快回去吧，這裡很冷。」

她都這麼說了，我也只能回去會場，這次找了個接近樂隊的地方待著聽音樂，吃著蛋糕喝著茶，看著舞池裡的人跳舞

賽拉弗走到我面前，「剛才還有個問題想問妳……」

「欸？還有想問的？可以拒絕嗎？」「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聽康拉德大人說過。」

接著就是一陣沉默，我心裡暗暗祈禱這傢伙趕快離開，結果把賽拉弗趕走的竟然是維科特

這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嗎？

「感覺妳很無聊的樣子。」「當然，來的賓客全都不認識。」

「真是奇怪，平時看妳好像很開朗的樣子，妳也不是不善與人交際啊，就連克萊兒妳都能相處得很好……」

說到底，和他們相處得好是因為我了解他們，知道他們的喜好和性格，知道怎麼避雷，但其他人對我來說就是陌生人，是完全不可控的，面對這些人時我自然會盡可能地避免與他們交流

「克萊兒怎麼會不好相處呢？」「跟妳很像啊，高傲。」「我高傲就算了，克萊兒呢？」

「不是驕傲的傲，是傲氣的傲，對自己的能力高度自信而對凡事游刃有餘的態度。」

「我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不用強調。」「每個人對字詞的解釋都有點不一樣，不同地區的解釋也不一樣。」

這傢伙也是文科生

「你們教會的人都是……對文字這麼講究的人？」他一臉驚訝，「妳還認識其他來自教會的人嗎？」

「洛倫佐啊，提埃的洛倫佐，但是沒你這麼誇張。」

「喔，就是蒐集小說那個嘛。」

原來這件事情人盡皆知嗎？我是不是該寫信告訴他這個秘密就連遠在奧萊的維科特都知道了

要不我動手把這人滅口吧，反正他對劇情也沒什麼幫助……

「小說？什麼小說？」

「之前我去王都的時候他問我能不能幫他找一本叫什麼什麼火的小說，說奧萊風氣比較自由，比較有機會找到，反正這件事是沒有下文了，後來聽說他好像是在蒐集一個系列，總之有關他的訊息不多，只知道他喜歡看書、出身寒微、武藝高強，僅此而已。」

不過這次討論倒是讓維科特對洛倫佐產生了莫名的好奇，據他所說，克萊兒前兩年對他的評價相當高，但回來之後就絕口不提這號人

這裡的人最讓我佩服的就是這點，雖然鬧掰了但不會否認自己曾對他的認可，大家都很理智

「聽說教會的圖書館有很多藏書？」「妳先告訴我，洛倫佐和克萊兒到底有什麼關係。」

「立場不同罷了，沒有誰比誰更善良更高尚，都覺得對方是愚忠。」

「那妳自己覺得呢？」

「面對不合理的事務就應該去糾正，不是嗎？」

「妳的意思是……」

「提埃跟奧萊應該聯手推翻王國，建立聯合政府，相互監督管束……」

維科特向後退了兩步，「這……」

「奧萊、提埃，還有教會，三者共同治理國家。」

感覺這種想法對他來說還有點超前了，看那一臉驚恐的表情就知道

「開玩笑的，這種事就算我想做，利奧波德大人和克萊兒都不會同意的，有點幽默感。」

感覺就聊到這裡了，我要再去拿個焦糖布蕾，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突然冒出巴西烤肉，想吃

別想了別想了，不然晚點吃羊肉餡餅又會腦補出孜然的味道

吃著，有個人影站到我面前，抬頭一看，是之前被我嗆過的利奧波德的球友

「您好？」「我想和妳聊聊那天話題……」

「嗯……」

他笑了笑，「別緊張，我只想知道妳怎麼都有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

天馬行空，這聽了真的很無奈，這也算是這個時代的侷限性吧，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這個概念，所以才有句話「Science is unknown magic.」

「因為我們的思維不再一個維度，我還能看見獨角獸，您應該看不見了？」

「哈哈，確實看不見了呢，所以這些想法到底是怎麼來的？」

「夢見的……」

我順手拿了一杯剛才沒看到的蘋果汁，什麼時候有這個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我覺得這些東西確實可以拿來利用，拿來改善人民的生活……什麼的，人和動物、植物的本質是一樣的，都是生物，在適宜的環境會大量繁衍，而龐大的人口基數與生育率會帶來人口紅利，奧萊會有更多生產力，進而帶動整個社會機器發展前進，這過程中產生的價值中就會回到你們的口袋裡，我希望奧萊的管理階層可以明白這一點，一個國家的發展要放長遠來看，不要只看一年兩年單一項目的獲益，至少要十年二十年，看整個社會所能帶來的利益，科技、文化、思想……這才是一個國家真正寶貴的東西，只有這些才能真正征服一個國家。」

「說的真好，大公真是幸運啊，兩個女兒一個能文一個能武。」

「女兒嗎……」利奧波德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太好了，剛才我又被賽拉弗盯上的時候你不出來，人家誇我的時候你倒是馬上出現

「妳覺得呢？奧奇德。」

「嗯……難說，麻雀在樹上住的再久也不會變成蘋果。」

他接著帶我來到樓上的座位區，「您也無聊了嗎？」

「有點累了……我還是傷患呢，不過礙於身分我也必須出席，妳要是以後不喜歡也不必勉強自己。」

「還行啦，吃吃喝喝也很好。」

「妳能這麼想當然是最好，很謝謝妳這麼賞我臉」「您客氣了，我就是來吃東西的。」

他笑了笑，看向樓下觥籌交錯的人們

「維拉米爾大人會喜歡這種舞會嘛？」「他？不喜歡，拉爾夫也不喜歡，我年輕時倒是很樂在其中。」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不，我對女人沒什麼興趣。」

「難道……」「也不是！小小年紀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呀……」

「欸？我可什麼都沒說。」

啊，耳朵紅了，真可愛，不會真是基吧？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嬌羞的樣子怎麼樣都很香

「咳……總之，我與人的交往都是很純潔的，才沒有妳想的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點點頭，但「純潔」這種詞一拿出來就不純潔了

在調整好情緒後，他把話題引到我的衣服上

「今天聽到不少人都在誇讚妳的衣服……妳說不定能帶起一股新的潮流呢。」

「這可不一定，嘴上說著喜歡或潮流，實際上可能是對權力的崇拜，這種心態本質上是諂媚的行為，有聽說過一個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位國王，他很喜歡紫色，喜歡纖瘦的人，於是貴族們都紛紛穿上紫色的衣服，但紫色相當昂貴，貴族們就苛刻、剝削封地的百姓，他的一個臣子看不下去了，就勸諫國王換上粗麻衣，國王照辦了，表示自己現在更喜歡這種衣服，貴族們果然也改穿上粗麻衣，也解決了剝削人民的問題，國王也因此學到教訓，從此不再任何人面前表達自己的喜好。」

「這樣啊……」「嗯。」「真的有人能長時間忍受紫色的味道嗎？」

*搞錯重點了喂……*

不過奧萊應該也是有生產骨螺紫的吧，這種顏料說真的並不難製作，只要曝曬骨螺屬的黃色黏液就行，但缺點是骨螺才小小一隻，需要幾萬、幾十萬隻骨螺才能為一件衣服染色，而且味道很重，想想看海鮮在大太陽下曬過的味道，跟印度黃是一個檔次的顏料

「不知道，奧萊有產紫色染料嗎？」「妳也喜歡紫色嗎？」「還好，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味道，您有穿過嗎？」「沒有，但我母親倒是有一件這樣的長袍，我讓人收起來了，妳想看？」

真的太好奇是不是真的有那個味道了

外面走廊的守衛開始換崗，已經到九點了

「派對到什麼時候？」「十一點，妳累了嗎？累了我叫達西送妳回去。」「沒關係，我能自己回去。」

「不行，太晚了，得有個人陪著妳。」

「那我去圖書館吧。」

「不行，現在圖書館沒有人，太危險了。」

為什麼搞得他好像真的是我爸，但我上輩子確實在心裡OS過如果我爸是這種長的又帥又有錢，有涵養、博學、脾氣溫和，凡事都願意跟子女好好談的人就好了

現在真的被管了，說真的到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太舒服，我果然是顏狗

「那我就繼續坐在這裡陪您聊天吧。」「那要聊點什麼呢？」「您對奧萊的商貿航線有了解嗎？大多都是去往遠東的。」

「西邊呢？有人從大洋西部過來嗎？」

「沒有聽說呢，怎麼了？」「沒什麼，難道您都不好奇嗎？」「好奇嗎……也許有一點吧，但也不是那麼好奇，但我對妳很好奇。」

我點點頭，「您問吧。」「妳所知道的這些知識真的是夢見的嗎？妳是怎麼把夢的細節記的這麼清楚？」

「我說個故事吧……從前有個人叫淳于棼，喜歡遊山玩水，重情義，但有個缺點是愛喝酒，他曾因武藝高強被選為副將，但因為酒後誤事被革職，隨後便自我放逐，四處流浪……」

利奧波德聽到這個人設的時候笑了

「這不就是莫洛嗎？」

「咳咳……」

「抱歉，妳繼續。」

「在他家旁邊有一棵大樹，一天他和朋友在樹蔭下喝酒作樂，喝醉後，他的朋友們扶著他到屋內休息，半夢半醒間，看見兩個穿紫衣的人在自己的床前跪拜說：『槐安國王遣小臣邀您到我國一遊。』他並沒有多想，起身跟著兩位使者離開，出了門，門外有一輛馬車，七八個隨從服侍他上了車，接著車就向那棵大樹的樹洞駛去，淳于棼沒有多問，但他很快發現，周遭的景色似乎不向以前見到的景色，接著他很快來到一座城，守衛向他行禮，接著向城裡匯報，不久之後，守衛回到城外，說：『皇上顧念駙馬跋山涉水遠道而來，暫且讓他先去休息……』。」

我轉過頭，周遭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起了很多很多人，利奧波德笑了

「繼續說呀，沒關係的。」

「不，剩下的可以等劇院建立之後，我把這個改編成戲劇……而且最好把發電廠和報社的事務弄完再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