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傷了他
本章節 1834 字
更新於: 2024-10-17
「宮晚粼！」景旒愓從大老遠就開始喊，一路喊到門口，被守門的攔下。
「讓開，我找我徒弟。」
守門的阿湯恭恭敬敬地道：「我家主子說：若是來吵架的，滾！若是來送藥的，滾！若是來砍死他的，讓你在門口坐上兩年！若是……」
阿湯還未講完便被景旒愓一把拎起：「什麼意思！告訴我他再兩年就要死了嗎？什麼破東西連這點小傷都醫不好！」說完一把扔下阿湯，逕自往裡走。
景旒愓氣勢洶洶、一路暢行，待進入大廳，瞥見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卻瞬間沒了氣勢。
三年前本就清瘦的徒兒，如今神形更加蒼白瘦弱。
宮晚粼還在插花，聽見動靜轉頭一看，卻見許久不見的師尊正淚流滿面地望著他。
宮晚粼顯然被景旒愓這副模樣嚇著了，愣了好一陣子才開口：「有事？」
景旒愓不管不顧地逕自伸手掐宮晚粼的脈，一掐，他整個人愣住了：他這徒弟的身體比看上去的不知要弱了幾百倍……他娘的真扎啊？萬劍穿心那什麼破玩意兒誰立的規矩啊！？那死老頭（掌門）做做樣子得了真扎他徒弟啊！？
怒火一過，景旒愓看向宮晚粼，心疼的說不出話來，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該有多疼啊……？那一百個痛不欲生的日子裡……你都在想什麼呢？
他放在心尖尖疼著、護著的徒弟，竟被自己……親手推入了無間。
景旒愓顫抖著問：「還……還疼嗎？」
聽到這句話，宮晚粼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疼痛從骨頭中迸發出來，他站都站不住，坐向身後的椅子，而後眼前一黑，竟然疼暈了過去。
……
床上，宮晚粼緩緩睜開眼，還未完全清醒，便聞上官刃輕聲喚他：「粼粼，感覺如何？可有何不適？」
緩了三息，宮晚粼聲音平靜卻帶著三分虛弱，答道：「好多了。」
「方才……是何處不適？」上官刃替他檢查時，並未發現異常。
「無妨，只是，」宮晚粼撇過頭：「突然覺得很疼。」
上官刃沉思片刻後，道：「我明白了，睡會兒吧，休息一下。」然後替宮晚粼掖了掖被子。
「嗯。」宮晚粼閉上眼，吐息平穩。
上官刃走出房門，便看見景旒愓一臉擔憂地衝裡頭望。
「出去說。」景旒愓被上官刃拉著到了大廳。
「你啊……」上官刃往景旒愓手臂打了下去：「說話前能不能過過腦袋？」然後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問那小子疼不疼是幾個意思？問他忘了沒？逼他再想起？還是想換來一句『不疼了』以寬慰自己、減輕愧疚？」
景旒愓弱弱地回答：「我……莽撞了……」他確實是想都沒想便下意識地問出了口。
「他……現下如何？」
上官刃無力地嘆了口氣：「你探了他的脈，你以為如何？」
「一百天……整整一百天！他那一百天就負責三件事：疼暈、疼醒，和疼！」
「當年若不是我一針一線用了上萬針將他碎成肉末般的身體縫起來，再用一框一框的仙丹仙藥養著，你當真是見不到他了。」
「他是當真沒有想再見你了。」
景旒愓被這些話砸的一楞一楞的，掙扎似地道：「為什麼……？他大可以等我回來……」
上官刃打斷他，無奈又氣憤地道：「他等得到你回來嗎？」
「你和他吵成那樣，全天下都以為你不要他了，你一走，他哪裡還有命？」
「你以為甘願受那萬劍穿心？他不過是想死的清靜些！因為受刑之後他能從密道離開山頭，而留下來，他只能被活活打死。」
看著景旒愓無措的神情，上官刃終歸是軟了語氣：「你那天說那麼重的話，除了你，誰會當玩笑？」
景旒愓以為，懲罰和徒弟那邊，都有轉圜的餘地，能等他回來再說，殊不知，在宮晚粼眼裡，他一走，一切都已成定局。
上官刃看景旒愓如遭當頭棒喝，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道：「你好好想想吧，你來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說完便離開了。
「為了什麼……」景旒愓坐在大門外，抱頭苦思。
當年，他救下一個十歲左右的孤兒，將他帶回了仙門，收他為徒，取名「宮晚粼」。
那是他唯一一個自己選的弟子，所以他給了他偏愛。
晚粼很黏他，幾乎形影不離，出仙門也得跟著，所以他每次出任務時都替他留了個位置。
晚粼也乖巧懂事，就是身子弱了些，學什麼也都不太行，就音律好一些。但孩子不願跟別人學，他自己也只會點兒皮毛，所以孩子也沒學到什麼。
日復一日，晚粼漸漸大了，各項技能雖不是頂尖，但也學了七七八八，偶而跟他出行時也能自己對付個兩三隻小妖小怪，他對此很是滿意
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是沒聽過別人嫌棄晚粼，也不是沒聽過其他徒兒抱怨晚粼，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景旒愓並不知道這個世界對宮晚粼抱著多麼大的惡意，他覺得不過是些多管閒事的人的閒言碎語，以及孩子們不成熟的小打小鬧，只當玩笑，何必介懷？況且，有他在，誰敢傷他？
「……！」
是啊！因為「有他在」，所以「沒人傷他」。
但他走了啊……！
他拋下晚粼走了啊……
景旒愓無所適從地抱著頭，眼淚啪搭啪搭地流。
「怎麼辦……？」
怎麼辦……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晚粼原諒他？
「讓開，我找我徒弟。」
守門的阿湯恭恭敬敬地道：「我家主子說：若是來吵架的，滾！若是來送藥的，滾！若是來砍死他的，讓你在門口坐上兩年！若是……」
阿湯還未講完便被景旒愓一把拎起：「什麼意思！告訴我他再兩年就要死了嗎？什麼破東西連這點小傷都醫不好！」說完一把扔下阿湯，逕自往裡走。
景旒愓氣勢洶洶、一路暢行，待進入大廳，瞥見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卻瞬間沒了氣勢。
三年前本就清瘦的徒兒，如今神形更加蒼白瘦弱。
宮晚粼還在插花，聽見動靜轉頭一看，卻見許久不見的師尊正淚流滿面地望著他。
宮晚粼顯然被景旒愓這副模樣嚇著了，愣了好一陣子才開口：「有事？」
景旒愓不管不顧地逕自伸手掐宮晚粼的脈，一掐，他整個人愣住了：他這徒弟的身體比看上去的不知要弱了幾百倍……他娘的真扎啊？萬劍穿心那什麼破玩意兒誰立的規矩啊！？那死老頭（掌門）做做樣子得了真扎他徒弟啊！？
怒火一過，景旒愓看向宮晚粼，心疼的說不出話來，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該有多疼啊……？那一百個痛不欲生的日子裡……你都在想什麼呢？
他放在心尖尖疼著、護著的徒弟，竟被自己……親手推入了無間。
景旒愓顫抖著問：「還……還疼嗎？」
聽到這句話，宮晚粼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疼痛從骨頭中迸發出來，他站都站不住，坐向身後的椅子，而後眼前一黑，竟然疼暈了過去。
……
床上，宮晚粼緩緩睜開眼，還未完全清醒，便聞上官刃輕聲喚他：「粼粼，感覺如何？可有何不適？」
緩了三息，宮晚粼聲音平靜卻帶著三分虛弱，答道：「好多了。」
「方才……是何處不適？」上官刃替他檢查時，並未發現異常。
「無妨，只是，」宮晚粼撇過頭：「突然覺得很疼。」
上官刃沉思片刻後，道：「我明白了，睡會兒吧，休息一下。」然後替宮晚粼掖了掖被子。
「嗯。」宮晚粼閉上眼，吐息平穩。
上官刃走出房門，便看見景旒愓一臉擔憂地衝裡頭望。
「出去說。」景旒愓被上官刃拉著到了大廳。
「你啊……」上官刃往景旒愓手臂打了下去：「說話前能不能過過腦袋？」然後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問那小子疼不疼是幾個意思？問他忘了沒？逼他再想起？還是想換來一句『不疼了』以寬慰自己、減輕愧疚？」
景旒愓弱弱地回答：「我……莽撞了……」他確實是想都沒想便下意識地問出了口。
「他……現下如何？」
上官刃無力地嘆了口氣：「你探了他的脈，你以為如何？」
「一百天……整整一百天！他那一百天就負責三件事：疼暈、疼醒，和疼！」
「當年若不是我一針一線用了上萬針將他碎成肉末般的身體縫起來，再用一框一框的仙丹仙藥養著，你當真是見不到他了。」
「他是當真沒有想再見你了。」
景旒愓被這些話砸的一楞一楞的，掙扎似地道：「為什麼……？他大可以等我回來……」
上官刃打斷他，無奈又氣憤地道：「他等得到你回來嗎？」
「你和他吵成那樣，全天下都以為你不要他了，你一走，他哪裡還有命？」
「你以為甘願受那萬劍穿心？他不過是想死的清靜些！因為受刑之後他能從密道離開山頭，而留下來，他只能被活活打死。」
看著景旒愓無措的神情，上官刃終歸是軟了語氣：「你那天說那麼重的話，除了你，誰會當玩笑？」
景旒愓以為，懲罰和徒弟那邊，都有轉圜的餘地，能等他回來再說，殊不知，在宮晚粼眼裡，他一走，一切都已成定局。
上官刃看景旒愓如遭當頭棒喝，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道：「你好好想想吧，你來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說完便離開了。
「為了什麼……」景旒愓坐在大門外，抱頭苦思。
當年，他救下一個十歲左右的孤兒，將他帶回了仙門，收他為徒，取名「宮晚粼」。
那是他唯一一個自己選的弟子，所以他給了他偏愛。
晚粼很黏他，幾乎形影不離，出仙門也得跟著，所以他每次出任務時都替他留了個位置。
晚粼也乖巧懂事，就是身子弱了些，學什麼也都不太行，就音律好一些。但孩子不願跟別人學，他自己也只會點兒皮毛，所以孩子也沒學到什麼。
日復一日，晚粼漸漸大了，各項技能雖不是頂尖，但也學了七七八八，偶而跟他出行時也能自己對付個兩三隻小妖小怪，他對此很是滿意
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是沒聽過別人嫌棄晚粼，也不是沒聽過其他徒兒抱怨晚粼，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景旒愓並不知道這個世界對宮晚粼抱著多麼大的惡意，他覺得不過是些多管閒事的人的閒言碎語，以及孩子們不成熟的小打小鬧，只當玩笑，何必介懷？況且，有他在，誰敢傷他？
「……！」
是啊！因為「有他在」，所以「沒人傷他」。
但他走了啊……！
他拋下晚粼走了啊……
景旒愓無所適從地抱著頭，眼淚啪搭啪搭地流。
「怎麼辦……？」
怎麼辦……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晚粼原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