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代天狩 洛陽臨別 現俠蹤 蜀南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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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0-05
「各位平身---」邊潛運著內勁傳頌要眾人免禮的口諭,邊攙起參拜兄長的劉協立刻向臺下百官軍民朗聲道:「皇兄既不願被宮廷約束節制,小弟也不再強留;這樣吧,朕就封您做『逍遙王』兼『代天巡狩欽差』,以皇兄慣使之『魚腸』、『太阿』二劍為信物,上斬貪官汙吏,下誅宵小姦邪,替我們消滅社會黑暗面的萬惡淵藪,除暴安良。」

見那深受愛戴的劉辯果真仍用另一角色在保護他們,原本甚感失落無助的廣大群眾頓時歡聲雷動,又滿臉喜悅的復跪地板上,一齊幫尚未開口的卸任少帝說:「謝聖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遭發自內心的真誠呼喊,隨即震撼整個洛陽城,劉備瞧兩徒兒皆極得民心亦頗欣喜,更為這有別於三國血腥初期的政權移轉而感到無比安慰;沒錯,他穿越後會那麼拚命,不也正是為了要創造如此令人熱血沸騰的局面嗎?現在,所有辛苦全值得了------。

待完成交接的授璽大典,劉協過了幾天又再正式任命恩師為『丞相』,並封郭嘉任「太尉錄六政事」的尚書令,而原『大將軍』一職便按師父、兄長早已商討的結果,由累積頗多戰功的曹操晉升之,司馬懿則代掌陳宮「按察使」的遺缺;本還疑慮當權的劉備會排擠族兄,夏侯、曹氏諸將到這時候才信人家確實懷抱廣闊胸襟,無不心悅誠服。

劉辯見胞弟把一切都處理得有條不紊,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亦隨之卸落;而暫住恩師官邸的他等與師妹唐真成了親,就於臨別之前向送行的眾人道:「各位,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今後山高水長,請大夥多多保重。」

「哥,您與嫂嫂當真確定要以四海為家嗎?」微服來送的劉協拉著他手腕,依依不捨的說:「我雖極少出過宮,卻也曉得外面遍佈陷阱,到處充滿了危機;你們倘遇上了什麼不順遂,請務必回洛陽來。」

流露出一派輕鬆愜意的笑容,頗有自信的劉辯即偕愛妻答道:「伯和放心,你大概不怎麼瞭解哥哥我除了本門功夫尚稱過得去外,更會耕田、種菜、做料理,甚至還可教小朋友讀書寫字呢,沒問題的啦。」

語畢,他又面向帶著眷屬的恩師說:「師父,爾後徒兒們不能隨侍在側,您與師母及歲數已高的奶奶要好好珍攝自己身子;今已有孟德、仲達替您解勞分憂,恩師便能多花些時間陪伴家小,莫太勞累了------」

「江湖路險,你跟真兒亦相同,須步步留神---」反倒有點羨慕他的自由,劉備再度叮嚀的道:「常捎訊回京城來,讓咱曉得你倆平安。」

一旁的關羽不捨說:「大皇子,您與王妃---一路保重。」

「是啊;萬一有碰到扎手的厲害角兒,寫封信或遣人騎快馬來說一聲,二師叔、三師叔立刻撇下一切趕去幫你!」張飛激動到黑臉泛紅,跟著虎目含淚的嚷嚷道。

劉辯正要回答,和尉遲嫣、陳錦、呂懷三個姐姐佇於一旁仍在牙牙學語的三歲劉禪忽開口說:「大師兄,我想---咱很快就會再見的。」

也許是未歷經長坂坡那要收買趙雲及部屬人心的「擲之於地」導致摔損腦袋,又或者是甭畏懼把持軍政的孔明與晉公司馬昭而得時時裝笨,總覺得這位「阿斗」其實比史載聰明多倍的劉辯即彎著腰問道:「公嗣說說看,大師兄跟八師姐為何很快回京瞧你?」

「那挺易猜---」劉禪待憨厚一笑,接著便用簡單的邏輯天真反問說:「您倆以後生了娃娃若找不到人幫忙照顧,我們不就又碰面了?」

在場人等無不啞然失笑了起來,但不久即將替丈夫再陸續生下劉永、劉理和兩名女兒的貂嬋及麋萱卻異口同聲道:「阿斗所言倒是極為中肯---;外頭總是比不上自家方便,這裡好歹有咱替你看護真兒呢。」

「多謝兩位師母的關懷;」劉辯瞥了那臉蛋紅暈的愛妻一眼,甚為感動的說:「她倘真有了身孕,小侄一定返回洛陽來麻煩妳們------」

眼見分離的時刻已至,劉協就趁著送兄嫂出門前又塞了個物件給他,並慎重的叮囑道:「哥,這是您於任內跟恩師所創辦的『中央銀行』兌款戶頭;您雖堅持拒絕『逍遙王』的俸祿,不過小弟所委派的『代天巡狩欽差』卻是算性質特殊之工作,各州郡每座支庫都可提領朝廷編妥的預備金。」

瞭解首徒個性的劉備跟著勸說:「辯兒收下吧;你儘管有以往當太子時所攢存的積蓄,可是出門在外凡事都須使錢,留著總有用處。」

「伯和、師父,謝謝你們;」不忍拂其意的劉辯待把金牌交予妻子保管,即向眾人拱手作別道:「大夥還請止步,咱們後會有期。」

看這對神仙眷侶牽著座騎慢慢遠走的背影,劉備心裡不禁洋溢五味雜陳的感慨;是的,早不再是三國中那聽憑宰割的少帝,如今非但已成名留青史的漢末聖主,他毫不輸給堯舜的讓賢美德更將傳為世代佳話,而循胞兄步履的劉協亦於數載後,果真完成了首度以民主方式推選皇帝的憲政改革工作。

同是一抹夕陽逐漸西沉,但現在照耀大漢這片廣闊疆域的,卻已有別於舊史裡那幕令人唏噓的落日,到處充滿著希望與溫暖------。

* * *

一轉眼間,已匆匆過了五年多天下無戰事的太平辰光。

在益州永昌郡轄的不韋縣中,這氣候舒適但臨近蜀蠻的川境城鎮雖才剛敲初更鼓,可是因介於對外貿易的重要地理位置,民風較為開放的街道裡仍是處處人潮湧現,堆售南北貨物的小販叫賣聲兀此起彼落。

離縣衙不遠處的那排紅瓦厝賭檔裡,六個歪帽凸肚子碩漢便在眾目睽睽下正將一名嚎泣老嫗往門檻前的空地上推倒,其中帶頭的痞賴還無視於行人側目,先朝她身邊吐了口濃痰,接著更惡狠狠的罵說:「楊老太婆子,我耿大慶原是瞧妳上了年紀且有病在身,才叫兄弟們下手輕些;誰知道妳恁不識好歹,居然敢到這來找咱討價還價!」

眼淚猶撲漱漱滑落全是皺紋的臉龐,楊老太太並不因此氣餒或退縮,反還顫蘶蘶又爬近對方的腳跟旁求情著道:「耿爺,您可憐可憐我們祖孫倆吧;雍縣尉既看上先夫所遺留的一畝三分地,老婆子讓出來就罷了,但朱捕頭怎能再假冒字跡說他曾積欠檔子裡三百兩莫名賭債,硬封了咱那座舊宅院,還強拉我小孫女抵償不足的餘款?杏娘她才剛滿十二歲,是我兒子、媳婦臨終時唯一留下的根,求求你們把她還給了老婆子------」

「去、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趾高氣昂的耿大慶如同趕狗逐乞丐般斥喝著說:「人死債不爛,咱們都是照那借據中的畫押討錢,妳若交不出白花花的銀兩即須拿房地契、孫女兒充數,天公地道得很,便鬧進官府裡也沒用;我警告妳,此處可是他們罩的堂口,敢再來亂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您做做善事、大發慈悲啊!」聲嘶力竭的楊老太太不放棄,仍使勁叩首哭喊:「只要能把杏娘還給我,我---我給您立長生牌位------」

猛提起腳將她踹滾於地,耿大慶毫不心軟的捋袖怒喝:「給臉不要臉!老太婆,咱今日有南方來的貴客,不走即打斷了你狗腿!」

他身後一名胖漢子立刻鬨道:「老耿,早點打發掉她吧;三位洞主剛到咱們地頭,若耽擱雍縣尉的事情,連我『胖胡』都得遭殃。」

「既如此,你---你乾脆殺了老太婆算啦;她還恁般幼小,怎狠得下心把杏娘送去蠻窟受折騰------」楊老太太又忍痛跪匍的說。

「操他媽的十八代祖宗,我瞧妳這老太婆真是皮癢欠揍了;那群小孩雖是到洞蠻府裡去作妾,又哪一個不成天吃香喝辣?妳卻在這邊一直糾纏不休,看老子如何修理妳!」面露戾氣的耿大慶說完便又欲耍蠻橫動粗。

正當他缽碗大的拳頭就快要碰觸到楊老太太,一股後發的凌空掌力忽朝耿大慶雙頰先「噼噼」、「叭叭」甩了十多記耳光,接著更於及時抓住敵拳剎那間,將魁梧對方摔了個「狗吃屎」;渾噩驚疑的眾人忍不住向來者望去,卻見一位妙齡女子已扶起了老人家,另一個擋在路中央的瘦高青年則冷然道:「交出杏娘小妹妹,否則我砸爛你們的堂口。」

由於剛被夥計們遮住了視線,沒見到年輕人如何出手的胖胡先是愣了一愣,隨即以慣用的囂張口吻喝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敢打傷耿大慶算是你霉運提早屆期啦;眾兄弟,把他和這女娃娃給我圈牢了!」

「胖胡,我只再問你最後一次;杏娘人呢?」青年不耐煩的問道。

「毛都未長齊的後生鼠輩,叫你曉得胡爺答案!」顯為此間小頭目的他似亦會些武功,僅一轉身,「掃葉腿」便逕往那年輕人腦袋、脖頸狠踢,招式頗為俐落;而剩下四名嘍囉見為首的老大已經開扁,就跟著圍上前來一齊拳打腳踹,擺明要將這愣頭青當場揍趴!

眼瞧腰懸兩柄劍刃的青年即將因此而受傷,但包括胖胡在內的那五位仁兄竟連人家半根毫髮全未曾觸及,便於一抹迎面驟至的疾速快掌壟罩下紛紛吐血跌出了丈外;本指望同儕能幫他找回場子的耿大慶不禁看傻了,一直等對方踱至跟前,才記起該掙扎逃走。

這一腳雖沒要了小命,不過被踢飛的落地間卻叫他斷了數根肋骨;年輕人待確認由那女郎攙扶的老太太無恙,就踩耿大慶腹脅的傷處問說:「想不到大漢明君統治的朗朗乾坤下,居然還有像爾等這樣仗勢欺凌婦幼的敗類;你最好從實招來,杏娘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