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除狄患 謀士策議 續宿緣 君臣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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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9-21
「倘可一舉解決危害華夏近千年的邊夷禍患,就算要備一切從頭來過,亦屬值得;問題是---,咱該怎將『停損點』降到最低,在短期間內盡可能的疏散轄境黎民?」神色堅毅的劉備兀皺著眉心問。
「使君念念不忘天下蒼生,某甚欽敬之,不過欲成霸業者,須得有本末取捨的果斷魄力---」聽人家一連講出那兩個心有戚戚焉的新名詞來,暗自佩服的荀或即坦言道:「依卑職淺見,公不妨先命並、冀前線將士有技巧延長與敵人的拉鋸戰,更立刻下令波及區域之官兵協助民眾蒐羅物資撤往青、兗後方;待咱一佈置完竣,諒其插翅難飛。」
劉備發覺自己牛角尖真是鑽得太過頭啦;既有這份破虜決心,怎麼把當初國軍拖垮日本鬼子的「時間換取空間」緩兵之計給忘了?於是等向荀或報以感謝微笑,他便轉身對皇帝奏問說:「啟稟聖上,您認為荀州牧之議當否?」
「二位所論者雖為兵家至理,但仍須考量那些迫撤百姓的感受;」想法愈加成熟的劉辯在聽完兩人策略,就參與意見的裁示道:「這樣吧,還請大將軍於執行『焦土計劃』時,即代朕宣知務必妥善照料那遷撤民眾,並在戰火平息後優先替他們重整家園------」
頗訝異大徒弟竟能有這樣的愛民思維,果不枉費他到漢末以來的數年調教;心下甚是歡喜的劉備感動之餘,便恭諾說:「微臣遵旨!」
設局誘戰政策的大方向既定,劉辯也找到以處置緊急軍情的藉口拖延了回京行程;劉備因已瞭解徒兒的煩惱,兼之又忙於發佈著各項令諭,亦就陪伴他耗在長安城內,將未央宮議事廳暫且當成了臨時指揮所,同時為均已先火化的童淵、孫太君、趙雲、袁術及陣亡眾將士設案祭奠。
適才的那番討論縱使簡短扼要,實際推動起來卻頗煞費周章,仍掛帥主導的劉備非但得先分別通知田豐、張遼傳達「甕中捉鱉」的詐誘之計,更須火速進行並、冀二州部份郡縣的淨空瑣務,且囑託劉岱、孔融、公孫度安排避難百姓的棲身處所;除此之外,如何分撥王師和糧草以貫徹策略尤其為首當要事,務必叫來犯的胡虜匹馬不回------。
小皇帝可也沒有偷閒,不僅需天天一大清早即隨恩師到處忙得團團轉,有時候連跟與會眾臣用膳都還要丟下了碗筷,先應付些趕著出城關的要緊公文;唯一能消遣的空檔時刻,便是入睡前的例行練功------。
息聚丹田,緩步錯踩;於栽植梅樹的庭園裡已吐納三周天的劉辯就趁體內「仙元勁」方遍走筋絡之際,忽加快了環繞速度,並在奔行同時運起於神仙所親授的「凌虛破」口訣,朝習練場上的一支木樁拍去。
隨著愈來愈迅疾的騰躍身影,他出掌的次數亦愈來愈加頻繁;不過這根約丈許高且粗逾人腿的結實巨木,起先似未因那掌風而有絲毫毀損,直待劉辯赫然收勢,它堅硬樁體內部隔了好一陣子,方傳出串串宛若悶雷般的密集「劈啪」聲,片刻後更於轟然巨響中,從受拍處硬生生的爆裂成兩截!
然而他斜揹肩膀的「太阿」、「魚腸」二劍卻沒任其倒下,雙雙輝映的兩抹銳彩早將兩段木頭又捲上了半空,轉為蓬射的交錯寒芒還即把這各三尺多碩巨斷樁纏圍疾絞,並瞬間化作了散炸碎木噴滿了四周------。
學足恩師手法將劍刃「鏗」的俐落歸入雙鞘內,自知功力已大有長進的劉辯等真氣盡數導至了「巨闕」穴潭,才回過身來向顯無急事的佇候荀或問道:「荀州牧夤夜而來,莫非是我恩師另有它務託公代轉?」
「耽誤了聖上功課,微臣甚感惶恐---」連忙走近卻被皇帝微笑阻住了叩跪禮儀,荀或由衷誠服的恭稟說:「或冒昧拜見並非因劉皇叔託事交代,純粹是想來跟陛下---求個恩典,尚請吾主幸勿推卻。」
「哦?公但說無妨。」聽他居然有所求,劉辯不禁好奇的道。
難得瞧此君露出靦腆神色,略整思緒的荀或隔了會,方試問說:「敢問陛下---,您還記得去秦陵前,到此探望臣的一位姑娘否?」
抓抓後腦勺的劉辯直待片刻後,才驀然憶起的答道:「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與我年紀相仿,卻始終紅著臉跟在尊駕身旁的小姐?」
「是的,此乃荀某的故里潁陰縣同鄉表親唐瑁之獨生愛女,單名一個『真』字---;」荀或見萬歲爺對她有深刻印象也鬆了口氣,便再接著說:「她從小就極精通音律歌舞,且善使劍,因此亦叫唐姬。」
隨手拭去臉龐汗珠,劉辯不解的反問:「這---,與公所求何干?」
換對方支吾的搔腦門了;好一會,那硬著頭皮的荀或甫開口道:「微臣明瞭這件事情非常踰矩,尤其是當陛下正忙於佈置剿滅夷寇的節骨眼;只是那女娃兒極仰慕您劍法上的造詣,故託臣來---臣來------」
「沒關係,她想同我較量較量,是麼?」忽來了興趣,劉辯遂笑問說。
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荀或忙解釋著道:「臣族妹即使再給她多生十副天大的膽,這孩子也不敢稍有此一狂妄幼稚的念頭------」
更加迷惑了,皺眉的劉辯忍不住又問:「那---唐姑娘意欲為何?」
又齜牙咧嘴的遲疑良久,鼓起勇氣的荀或最後方再啟齒說:「是這樣子的,唐真她為了要突破武術上的瓶頸,因此---想跟著陛下學劍。」
當劉辯才張口結舌間,他又已慌張跪伏著稟道:「微臣雖懂此舉太過孩子氣,但見她近日內足足瘦了一大圈委實不忍,只好犯顏以求,還望陛下恕罪。」
趕緊攙他起身,那仍錯愕的劉辯半響後才為難著說:「朕的劍術和恩師相較簡直連稱『班門弄斧』都還不夠格,更不到可做人師父的年齡,如今誤蒙唐小姐高看,實在受之有愧,何況若沒叔父的准許,我亦不好私下授徒;此番顧忌---,尚請荀州牧務必見諒。」
但他可沒令汗顏的荀或太下不了台,立刻又委婉續道:「這樣吧;因為咱們目前全正忙著要準備圍剿三蠻,不如等殲胡的大事底定,再另行商議則個。」
不料劉辯話語甫畢,劉備的聲音忽自另一端遠遠傳來說:「且慢!」
待行過了君臣之禮,也剛從臨時官邸辦公處離開到此的劉備便先奏知著軍情道:「啟稟聖上,郭奉孝適才遣快馬報說并州已把雁門、太原,新興三郡大部份民眾移至上黨和司隸的安頓處所,等北冀的平原、中山國、廣平、渤海各郡縣亦將百姓往冀、青州界疏散完竣,咱就可以跟遼東的公孫郡守四面夾殺,把那來犯胡騎一舉成擒於境內。」
「好,辛苦大將軍了;」明白他先公後私性格的劉辯這時即尷尬提說:「恩師既已聽聞徒兒剛與荀州牧的對話,便請您---拿個主張。」
想不到曾在舊史被曹操譽為漢傑張良的荀或,竟是帝后的遠親舅父;劉備朝他友善點頭後,就直接了當的建議道:「那位唐小姐恁有心,聖上切莫辜負了人家---;您若是因歲數相若而有所忌憚,索性讓備再將她收錄門牆中,卻由陛下代授本派武藝,如何?」
「妙啊---」荀或聞言大喜,馬上拍手附和著說:「大將軍之論果然兩全其美;除了能使下官回去交差外,又不至於令萬歲難做人。」
儘管搞不懂恩師的用意,劉辯仍乖乖的答應道:「辯謹遵師命。」
看冥冥中註定邂逅的良緣得以圓滿撮合,樂見其成的劉備也頗感欣悅,即對疼愛姪女如己出的荀或說:「今日時刻已晚,我師徒倆不便登門打擾;就麻煩文若回府先告知唐小姐一聲,明天咱再行拜收儀式。」
待荀或喜孜孜的離開,劉備這才邊走邊向引領入內的大徒兒略做解釋;當然,脫胎少帝此世既已非那任憑董卓宰割的孱弱小孩魁儡,他的妻子自亦擺脫了殃及悲劇,無須再當眼睜睜瞧丈夫迫飲毒酒的寡婦。
見臉紅通通的劉辯一直沉默不語,隱約猜悉心事的劉備即在接過他奉茶之餘,和顏悅色的問道:「怎麼,莫非你不喜歡唐姑娘嗎?」
「徒兒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劉辯拉了張椅子陪他坐定,便老實的說:「或許她跟這小皇帝確實有姻緣名份吧,但我終究是個從一千八百多年後來此的第三者,兼且齒齡尚幼,總覺得有些不恰當。」
他所言亦不無道理,就像自己剛結識甘彤時即曾有那樣的困惑,但歷經這幾年歲月的心態轉換,劉備早已改變了原先認知,便開導著大徒弟道:「我曉得你的感受,其實剛遇到甘阿姨的那年,叔父也有相同的想法;不過由於咱都接收了他生前記憶與一切,基本上你我就已成為重獲新生的此君,亦須承襲他很多無可避免的命運、包袱------」
呷了口茶水,侃侃而談的劉備又繼續說:「即如靈帝及何太后般,不論他兩人以往對你好或壞,全抹煞不了是你這一代父母的事實。」
苦著臉,那茫然愣視燭火的劉辯半響後方問說:「話是沒錯啦,可是徒兒目前還不滿十四歲,現在便談及此事,不是太言之過早嗎?」
啞然失笑,劉備後來才勸解的反問:「孩子,你大概不怎清楚咱漢代男女,到你這年紀就可婚配了吧?尤其是皇族成員,為鼓勵早婚期盼增加生產力,更常以身作則來帶動風潮;所以即使不願面對,你覺得到時候咱朝廷裡一班老古板大臣---,會放你甘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