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言肺腑 少帝議禪 起狼煙 北蠻犯境

本章節 3552 字
更新於: 2024-09-21
等不惜代價的把秦軍盡數擊斃,這處位在灞橋旁的遼闊平原也早已屍橫遍野了;不過打贏的劉備可沒有半點喜悅驕傲,只因那份死傷的數字表一統計完竣,心裡淌血的他清楚得很,這場仗---僅能以慘勝二字來形容。

殊不論豫州軍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生還者,連好不容易都擴充到兩倍的「大戟士」、「先登營」、「陷陣營」亦皆折損逾萬;「羽林軍」雖僅傷亡四千餘數,可是甘寧那三萬人的「兩棲部隊」卻也戰死了一半多。

儘管因對手乃是經邪術改造過的非正常人類,能用如此比例肅殲頑敵算贏得漂亮之至,但對劉備而言這些將士們均為來日嚇阻外蠻犯境的抵禦主力,亦是往後替無數百姓保衛家園的國防基礎;今天一口氣就損失那麼多訓練有素的兒郎,怎叫他不感到肉痛?

很多朋友也許會提出質問,導致夷寇入侵的真正因素,實際上是肇始西晉時代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耗空了內需,才導致久覬蠻邦獲取蹂躪中原北部的契機;他恁的提早緊張,是否太過於「庸人自擾」些了?

沒錯,倘從整體觀的角度分析,這種說法方符合歷史學家的推斷,然而諸君不妨回憶一下,若非三國時期的兵連禍結,使得多少菁英陪葬在每一次的爭戰中,那些人才各方面的專長或者即得以延續留存,甚至有機會凌駕於西洋文明之上;穿越至此的他先前考據史書因無能為力而感慨便罷了,現在既身逢其世,豈可再消極以待的重蹈覆轍?

「叔父,從長安城來協助善後的部隊已把這地方都清理好了---」始終和大夥同甘共苦的劉辯瞧恩師皺眉不語,就轉過身去悄問的道:「您老是不是又為了陣亡將士而在難受?還請恩師保重,切勿過於傷神。」

在他身邊的劉備忙揖答說:「多謝陛下的關懷;其實全因微臣缺少通盤的規劃且調度失策,才造成我軍重大傷亡,回京時---還請聖上降罰,以正視聽。」

「那並非是叔父個人過錯;公路引咱入陵寢前縱曾提及四萬秦軍,卻連他自己都不曉得這票活屍竟有此等能耐吧?何況您於不知情的狀態中,亦已妥適安排了各路勁旅來候令,實屬善盡本份的非戰之罪,無須太自責了。」劉辯搖了搖頭,溫言安慰著恩師道。

頓了頓,他又問說:「今日既解開了由賀柏燦轉附贏政的未死迷團---,依叔父之見,咱現在要怎麼打點才剛被開啟的秦皇陵地宮?」

「那地方至今仍到處充斥著汞與可怕機關,儘管其本身極具史學和未知科技的探索價值---」劉備沉吟一會後,方答道:「而且咱目前可還沒有維持古跡的技術,即使挖掘也無法完好保存;為避免多事者冒險入陵而遇害,微臣建議陛下不妨將它列為管制區。」

點頭稱是,目光長遠且心有同感的劉辯跟著附和說:「叔父言之有理,陵寢內遍佈陷阱,確實應該暫加封錮;待咱解決了邊患胡寇,再派專人加以控管。」

師徒倆正交談間,奉令而來的徐榮忽走上前恭稟道:「啟奏聖上,末將已遵照大將軍的吩咐葬好了我方陣亡者遺體,四萬秦軍甲械亦全部收繳完峻;敵屍如今均堆放於斜坡旁;該如何處置,還請萬歲示下。」

「辛苦徐將軍了---」劉辯對他積極認真的辦事效率頗為讚賞,便按恩師稍早的交代裁示說:「這些屍身因均曾遭高濃度的水銀浸蝕,掩埋恐怕會有汙染之虞;還請徐將軍費心就地火焚,以免又衍生出其它的問題。」

當徐榮正要抱拳唱諾,考量秦陵之議的他即接續著道:「等焚化完敵屍,勞煩延武 再分撥人手先日夜監控陵寢的周圍,切莫讓任何人靠近;朕一回到長安,會請荀州牧另行派員接替,並為將軍記上功勞簿。」

大喜過望的徐榮趕緊跪地諾謝;微笑旁觀的劉備待他離去,才嘉許的說:「陛下現在決斷事情,可愈來愈明快啦;微臣相信倘假以時日,您將會成為復創漢劉盛世的一代英主,功業甚至必定遠超堯舜禹湯。」

「恩師別逗了,您很清楚徒兒壓根---不願做那勞什子皇帝,先前之所以會答應您回宮繼位,純粹是為了顧全大局;」豈知身為九五之尊的劉辯卻垮著臉道:「您還記得洛陽城相遇之初,小侄便已說過這個理念,甚至曾提議要把帝座讓給叔父了嗎?其實我反而極羨慕恩師能笑傲江湖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徒兒真想跟您換一換位置------」

雖見劉備古怪盯著自己瞧,略感靦腆的他卻仍繼續說:「那一日進皇宮前,若非叔父舉了個大理國『段皇爺』的例子,徒兒確曾考慮過要不告而別;講句實話,這回私離京城是我登基以來---最快樂的辰光。」

「孩子,委屈你了---」暗自輕嘆,憐憫之心油然而生的劉備趁著無人靠近,就低聲勸撫的道:「因茲事體大,等咱解決掉那四夷興兵之禍,再抽空仔細討論;這段時間,你暫且還是先以天下百姓為重。」

忽換他用古怪眼神瞅著劉備;隔了半響,劉辯即囁嚅的探問:「叔父,小侄有個不情之請---;我要是說了出來,您能否別責罵徒兒?」

「那你便甭開尊口囉;我和以往的此人絕不相同,沒有想穿龍袍的興趣------」知徒莫若師,猜到他啥念頭的劉備已早一步婉拒著說。

「您的才華勝徒兒多倍,且極富救民於水火的菩薩心思,不來當皇帝實在太過可惜啦---;」嘆了聲「唉」的劉辯接著又道:「不過就如恩師剛剛說的,這檔子事可非比尋常,咱再找一天好好的研究細節。」

見神色頗為認真的大徒弟不像是在開玩笑,劉備方要再勸他些什麼,那跑得比戰駒還迅疾的胡車兒忽從另一端邊衝邊急問著說:「快!大將軍人咧?」

無須看對方的表情,也明白事有蹊蹺啦;向「掛名老闆」略一躬身後,內心又緊繃起來的劉備忙踏上前問:「胡兄弟,長安城裡出了什麼岔子?」

「回---回稟大將軍,出事的不是長安---」慌張到連要先對小皇帝行禮都忘了,胡車兒先狠狠抹了把汗漬,又忙著傳訊道:「朝廷適才遣使來報說,匈奴、鮮卑、烏丸三族日前突然一塊動手,分別率領十餘萬人馬圍攻我雁門關並偷襲了幽州;劉州牧他---因防範不及,已死於亂軍之中!」

「這麼快?」劉備隨即追問的說:「那并州界的雁門關呢?咱們可有守住?」

艱辛的嚥了口唾沫,期期艾艾的胡車兒方接著續道:「守---是守住啦,但協禦城防的曹性將軍卻---卻為了追殺統兵單於的次子呼廚泉冒險出擊,在離關口的二十裡外陷入了敵陣,最後亦---力戰而死。」

怔了怔,連聽噩耗的劉備雖腦袋轟隆紛響,仍馬上鎮定住心神冷靜的思考;倒是聞訊而至的諸將群情激動,張飛更馬上虎吼著說:「這簡直是造反啦;大哥,俺老張也跟您討個將令,讓我去幫曹誅夷報仇!」

「翼德莫要莽撞,一切有兄長作主。」遠為穩重的關羽忙勸阻道。

關二爺的言語確實夠得上份量,話方一啟齒,便叫那亦待請命出戰的孫策、馬超全乖乖閉起了嘴巴;劉備皺著眉頭沉吟了好一會,才又問說:「青、冀、並三州於此如何處斷?郭奉孝可曾調撥部隊馳援否?」

「這個嘛---,其實報訊的末將也不太清楚;」胡車兒抓了抓額腮尷尬的道:「朝廷差使如今就在州牧府靜候大將軍的迴音,荀大人要我趕緊前來通知。」

不再猶豫,向少帝抱拳的劉備即恭稟說:「稟陛下,邊夷反心已露,咱須得馬上增派王師救應;事不宜遲,還請隨臣速回長安。」

劉辯亦不擺什麼架子排場,立刻道:「賢卿之奏甚是;並、幽二州乃大漢屏障重鎮,今既有緊急軍情,咱們便馬上回長安城吧。」

於是等交代完那參與戰鬥的各支部隊緩緩起程,劉備原班人馬就偕仍步行的胡車兒火速回到西京城郭;一路上,他也才從這傻大個口中問出皇宮所派遣的快使,即是那曾幫助活逮叛賊李儒、牛輔的閔貢。

「仲叔,朝廷獲知三虜犯境,可預先作好調度沒?」踏入州牧府的他待向天子行過覲見禮節,便向因功升做侍郎的對方詢問說。

閔貢亦不客套虛禮,僅一拱手就回答道:「郭總長一接獲雁門關急報的當下,即先指派孟德、仲達兩位『軍師中郎將』分率曹仁、曹洪、曹純、吳匡領八萬兵星夜往救;而在幽州戰場方面,田元皓所統之冀州軍雖未能及時防堵鮮卑王和連、烏丸單於丘力居及漁陽張純、張舉的叛兵肆虐,卻也已和『范陽相』兼都騎尉的公孫瓚將軍把敵人成功阻絕於平原、渤海二郡的高唐、安德、南平、廣川諸縣外,更已致書遼東郡守公孫度約襄平、臨渝揮師夾攻,令其無法首尾兼顧。」

心下稍寧,素知曹操、司馬懿能耐的劉備一聽有這雙頂尖軍事專家赴役,雁門關算是已無淪陷之憂;等命近衛攤開了地圖,他卻在盯視幽、冀交界處片刻,把目光逐漸移至司隸及其相鄰的二州上------。

官拜「鎮東司馬」且謀略亦不遜於前二者的荀或聞弦知雅音,見他若有所思便笑問說:「大將軍,恕某妄語;您莫非又想效法降順涼州馬、韓之策,欲誘諸蠻深入腹地?此計雖好,但您真捨得---那些領土嗎?」

「文若既有此問,想必已猜到備的用心---」差點忘記旁邊還有一位頭號智囊在,彎腰劉備立刻直回身子肅容的反問道:「如今唯一要顧慮的,就是這個難題;怎麼營造誘敵空間,俾利咱執行『堅壁清野』的戰術?」

略加沉吟,荀或隨即也注視著圖面答說:「法子雖有,然則某叔侄倆投奔前曾聞使君一開始便致力於並、冀各州郡的建設上,除以上黨為中心的各郡縣均已有了卓越發展外,冀中亦漸成為咱北方另一重要的產糧地區;屆時儘管仍有司隸與青、兗二地可供應足夠的軍需器械,只可惜大將軍早先的投入,恐怕也難免因此而付之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