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屍還魂 袁術行刺 繭剝絲 本初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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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9-14
耳聞正牌天子封自己為文職「尚書郎」的韓遂縱覺不甘,但命懸人手下也只能逆來順受;而馬超一聽那高高在上的少年皇帝真叫他做什麼「武威侯」和「撫遠將軍」,便叫屈道:「陛下,這旨意得再斟酌;中原的馬我練不來,恐將辜負朝廷對某的一番期許!」
馬騰才剛竊笑著自己真的能再回鄉里且獨握西涼軍權,突然見大兒子竟如此白目的出言違抗,就板著臉孔訓斥他:「孟起,那是聖上的一番栽培苦心,你怎麼恁的不識抬舉?快點謝恩了,莫讓旁人看咱笑話------」
「爹,並非孩兒要肆違陛下的旨意---」已猜悉此為政治陷阱的馬超忽豁出去說:「咱的馬與關內品種、習性皆差異甚鉅,且地理環境更有天壤之別,超雖擅長騎術,卻沒把握克服這些障礙;到那時若叫天子失望,砸我招牌即罷啦,誤了朝廷計劃可怎生是好?」
頓了頓,他又建議道:「但陛下倘肯令孩兒重返西涼故居督辦這差事,我擔保必可於期限內,訓練出聖上需要的精銳鐵騎。」
因師父尚在後廳和賈詡研擬輔助荀或的人選,劉辯頭一遭遇見敢公然抗旨的臣下亦感無所適從;幸虧登基後早讓他紮妥主政的能力跟明君風度,僅略微一愣便沉穩的裁示說:「卿家不必憂慮,你講的那等困難,朕已預先完善解決;并州位於邊關要境,兼乃朝廷議定的養馬場,大將軍為處理馬匹合用與否的技術面問題,除了已向各地購置種類不同的良駒外,還聘請了張世平、蘇雙二位治鐵及育牧的專家為顧問,相信有他們倆的從旁指導,定使賢卿也能在這裡大展身手------」
馬超一發狠,乾脆鼓足勇氣以強硬的姿態又辯問著道:「然而陛下可曾細思,若是讓超長期駐留於涼州練馬,豈非更具兩全其美之效果?如今韓叔父已奉旨在朝為官,末將要是不在父親的身邊,誰來替聖上約束羌兵?」
「馬將軍的意思是---,西涼倘無尊駕似先前坐鎮於彼,就再沒有人能製得住群羌的氣焰麼?」聽他言語漸缺了禮數,首次顯現慍色的劉辯亦反唇問說。
驚覺口誤的馬超正待跪地請罪,殿前一名始終壓低軍盔帽沿的衛士忽陰森森笑道:「孟起何須向那小子低頭?我哥真未料錯,小皇帝一開始即沒安好心;他留你在這,不擺明要奪汝兵權嗎?老子本還要去洛陽取他首級,如今可好啦,省得我再多繞遠路------」
那個腔調不僅讓均極耳熟的馬騰父子吃了一驚,連記性甚佳的少帝劉辯聞言後都嚇一大跳;果然,待對方一解下盔釦,眼尖的馬超已發覺他和袁紹攜行隨從是同一人,而劉辯則認出這冒充衛士傢伙竟是早斃命宮內的袁術!
「袁卿家,你---你不是早已經---給為國捐軀的呂布戳死了?」縱使感到頭皮一陣麻脹,感到匪夷所思的劉辯仍儘量保持鎮靜,並試圖追究原因的探問說:「況且朕那時候曾親眼見你入土,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驟昂著異於正常膚色的焦皺臉孔,袁術扔開鐵帽子不屑的道:「又如何咧?那匹夫的畫戟雖刺穿爺爺的胸口要害,我此刻不仍照樣活了過來啦?小皇帝,莫說咱袁家乃四世三公的當朝擎天柱,兄長和我為了保住你這片漢室天下,更把老命全押上了,但你卻是怎麼對咱們?非但僅獨厚那織蓆販履的劉備,一坐穩了龍椅後還將我哥遠遠踢到旁邊;今天袁公路到此,便正打算摘掉你的項上人頭,讓中原再一次狗咬狗去!」
馬超在涼州時也曾聽說過這件喋血傳聞,因此目睹復活的袁術亦有些忐忑,不禁插著嘴問說:「尊駕既已蓋棺論定,卻是如何生還?就算你真是早已下葬的袁公路,那夜到西涼來,又幹嘛假扮成本初公的近侍?」
拿揶揄眼神瞧兄長口中這必可攪亂天下的年輕莽漢,袁術隔了半響才表情冷漠的答道:「那得感謝大耳賊於誅殺董卓前的提醒,哥方會帶我去找住在秦陵裡的主人;孟起,咱用意是要借你們力量去牽制關內守軍,我若以死而復生的身份出現,事還談得妥嗎?」
由於師父離宮前已約略提及始皇贏政可能為賀柏燦轉世的大概,劉辯忍不住脫口續問說:「是『不死身』!莫非你---你也已經被『他』---,改造了?」
「又如何咧?」再次反問同一句話,口氣跟往昔般的袁術即吊兒啷噹道:「人家既能重啟我的生命力,更可讓我有足可稱霸四海的武功,改造便改造囉!倒是你這小鬼,忽得了個鐵打似的穩固江山,就僅任用身旁親信;倘留得你在,我們還有出頭機會嗎?」
馬騰見他一副即將動手的惡狠狠樣子,趕忙上前阻止的喝說:「大膽袁術,你家世代向蒙國家厚恩,如今閣下卻想弒君;快快退下,否則我便不客氣了!」
「馬壽成,虧你還是個名門之後的沙場老將,決斷大事間卻遠不如令郎來得氣魄痛快;看情形,爺爺亦須連你都一塊收拾,才能助心無罣礙的他回涼州另起爐灶呢---」越發猙獰的袁術接著又望向韓遂道:「文約,我瞧你也甭再做那無權柄的勞什子『尚書郎』啦,等一會跟著咱殺出門,一旦得以返回,咱哥倆同保公為『鎮羌王』,好不?」
正靜觀其變的韓遂聞言其實還頗動心,但未及開口,一旁聽他要不利於父親的馬超終究不忍,已先攔在那情急護主的馬騰前面說:「袁公路,於朝廷間的這樁糾轕與家父無關;你先放過他,咱再另做商議。」
「孟起,我這樣做全為你著想呢;你可別再犯傻,硬要錯失大展鴻圖的解脫機會。」袁術斜眼瞪著馬超良久,方語帶挑撥的道。
「抱歉---」若非和父親在一處,心裡早想取而代之的馬超或者會默許人家那麼幹,不過由於此刻眾目睽睽,他總是無法接受馬騰將因自己復叛而喪命的不孝事實,所以就斷然表態說:「超恐怕需愧對閣下的這番期待了;只要有我在此,你休想碰他一根汗毛。」
忽翻陰綠的鼠目白眼,已萌殺機的袁術僅乾笑一聲,即猛抬如雞爪似的乾枯雙掌拍向二人,並喝道:「那你們便全都去死吧!」
於是兩束皆挾凜冽寒意的掌風,就在瞬間襲至他們的脅胸處!
馬超雖是叱吒戰場中的萬人敵勇將,然而如今手無寸鐵的他可未練過什麼厲害拳腳功夫,面對這不曾應付的猛烈攻勢卻一點輒都沒有;眼看均無攜帶兵刃的馬家父子即將要傷於袁術之開膛爪底下,背後一大股同樣無形之迎擊內勁竟硬生生擋住他的偷襲,且在碰撞剎那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臭小子,想不到還有這等能耐---」由於生前不曉得皇帝會武功,見真是那離座的劉辯出招,險吃虧的袁術不禁在停止連連踉蹌之際,反倒「惡人告狀」的罵說:「他媽的居然敢暗算爺爺,是嫌死得不夠快嗎?好,待我先宰了你這小鬼,再來收拾他們兩個。」
語未畢,袁術又對著已擋於路中央的當朝天子疾衝,並十指箕張的抓向劉辯咽喉及胸腔部位,彷彿要一舉攫破他的氣管和穿骨挖心!
不過劉辯可沒像剛才徒手招架了,早將「雙極劍法」練成的他便抽出了呆望衛士們腰間兵刃,以雙刀代劍猝攻冷不及防的袁術!
因差點被削掉了天靈蓋,袁術復哇哇怪叫之餘總算學乖不敢再輕視那年紀尚幼的小皇帝;一聲狂吼,他忽然猛拍自己兩巴掌,並在撐裂軍衣時突變成惡魔般的膨脹怪物:一個如同高昇、董卓類型的猙獰巨煞。
不由得駭退幾步遠,見其身上佈滿了縫痕且左胸顯有戟刺創口,確定真是復活死屍的劉辯忍不住慌了手腳;又加上臨敵經驗欠缺,他竟於對方把右掌擬聚的白色球狀氣勁拋來時,忘記用已灌注內力的刀鋒抵擋。
「別怕,放心還擊就是。」正在這危急時刻,劉辯耳畔忽響起師父慈愛嗓音;所以膽子一壯的他想都不想,即扔刀向敵人丟去。
於是背後那門路相同卻格外雄渾的突傳真氣,不僅透過了疾飛刀柄先劃散灰白的內勁氣球,更勢如破竹的朝前直闖;出乎意料的袁術嚇得急忙在斜步閃避後怒問:「大耳賊,你為什麼要來壞我的好事?」
「袁術,果真是你;」劉備此刻已從徒兒及陪同的賈詡後面現身,並指著這死過一次的討厭傢伙問道:「依老兄斃命時日推算,本初便帶著棺木離開洛陽,你屍體亦該腐化了呀?說!陵墓裡那人是用何法令你起死回生的?他是否連袁紹都一併糟蹋了?」
「你這話可不問得極笨嗎?姓劉的,有看過醃魚、醃肉沒?那一大堆鹽儘管弄得我全身皺巴巴,卻也保存了爺爺所有器官的完整性---;而『他』曾施何妙手一事,莫道期間我未還魂啥都不明白,縱然曉得---,亦不會告訴你。」宛如地獄鬼王的袁術冷嘲著說。
當為之語塞的劉備尚沉思些什麼,對方又已接著道:「至於我哥嘛---;他立志問鼎中原,爾後只要大權在握,又何須自殘身體?」
就是這一句嘲諷話,驀然點通了劉備問題的關鍵處------。
沒錯,頗具野心的袁紹和那封諝觀念一致,均想以原來的正常樣貌睥睨人世天下,因此不太可能接受贏政的改造;但袁術可大不相同了,舊史中這不自量力的「二百五」起先為了私吞傳國璽印,豈止腦袋進水的借兵讓孫策遁取了江東諸多豐饒重鎮,為穿鐵定要得罪四方的龍袍更是連年征伐、勞民傷財,不顧一切打那許多勢將耗盡國力的蠢仗。
然而明知無厘頭小弟也有爭位企圖,袁紹他---為何要煞費苦心安排這步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