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命定之日

八月去林場的時候又再一次發現過早結霜的現象，我心裡開始擔心這是不是遇到小冰河期了

本來我是打算像去年一樣回去調物資的，結果今年是直接由洛倫佐派人送過來的，本來是打算派阿諾來，但城裡的情況確實複雜，去年大家對突然的降溫都沒什麼感覺，經過一個冬天的摧殘後大家都開始慌了，城裡的治安也是越來越糟糕

「黑麥送到提埃城了嗎？」「送到了，產量似乎不是很多。」「剛開始嘛，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拉爾夫已經準備在十月去王都了，我已經完全不生氣了，有種擺爛的感覺

「那我也去吧，我看我還有沒有能改變的機會。」「妳想改變什麼？」「無法改變大局，人至少能救下來吧。」

「我很抱歉……」

「這也沒什麼好抱歉的，都是被提拔領薪水的人，他硬要這麼做我們也沒有立場阻止。」

我們兩個在柵欄外面閒聊的時候，陸陸續續有些女生從宿舍跑出來看

「你的顏值放在整個提埃應該都是頂尖的存在吧。」「就因為幾個女人看我？」「想想她們以前的職業，閱男無數耶。」

「所以呢？妳想表達什麼？」「你不開心嗎？」「有什麼好開心的？」

真的很無語

「算了……不在意就算了。」「妳還打算去看妳的魚嗎？」「不去啊，我派艾貝爾去了，總不能什麼都靠我吧。」

「妳就這麼信任她？」「為什麼不信任？在我這尚且短暫的人生裡，她陪我的時間甚至比你還長，我都這麼信任你了。」

晚上我給孩子們講完故事，我回到小木屋整理自己，之後放洛倫佐進來

「晚上你就睡這吧。」「好，既然物資送到了，妳要隨我回城裡嗎？」

「嗯……我等艾貝爾回來好了，還是你覺得我乾脆回去找她？」

「我覺得妳應該過去，要是有什麼問題妳還能即時指出。」

很有建設性的回答，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性格缺性明顯帶還是會有人跟隨他的原因吧

「要我陪妳去嗎？」「看你啊，以你自己的工作日程為主。」

他想了一會，「我還是跟妳去吧，妳走丟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三位大人交代。」

———

隔天洛倫佐命令押送貨物的人員留在林場待命，和我去看鮭魚的狀況了

艾貝爾還挺盡心盡責的，那些一歲多的魚苗已經陸陸續續被放進沿海的魚塭當中，這種飼養方式到底靠不靠譜真不好說，但也沒有製作大型網箱的條件，金屬和木頭都有容易被腐蝕的問題

不遠處的河口還在進行捕撈鮭魚的作業

「聽說提埃城已經有一些了？」「嗯，我配到的食物裡也有這種魚，有點油又有點柴，我不喜歡。」

「那就不要做太熟，把油脂保留在肉裡面……你會做飯嗎？」

「略懂一點，稱不上好吃，但也不至於難以下嚥，而且只要不是刻意，把食物弄得難吃也是需要天分的吧。」

怎麼說呢……你應該很快就會遇到這樣的人……

「如果我說我想吃……」

他皺了皺眉，「妳的手藝聽說很不錯，得到過三位大人的一致好評，會想吃那種算不上好吃的東西？」

「體驗嘛。」「不了，你肯定會藉機告訴克萊兒大人的。」

「會做飯在女生眼裡是加分項喔。」「我要這種加分做什麼？」「哪天被俘虜還有機會被貴族千金包養？」

「妳別太囂張了……」

如果被克萊兒俘虜豢養就更好了，可惜我們克萊兒有正直高尚的靈魂……

確認這裡沒什麼大問題後，我和洛倫佐返回林場，再回到提埃城

剛回到提埃城，洛倫佐就被拉爾夫叫過去了，我就繼續在訓練場練習射擊等洛倫佐回來

結果想當然，再次出現的時候臉色相當難看

「他會帶兵去王都是吧？」

當時看到這裡我都傻了，這不就是逼宮嗎？那……我能說什麼呢？What can I say then？

也許這個國家從來沒有真正感激過提埃家族的付出，打從七百年前建國那一刻開始，這不屬於王家的血脈都是一根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我付出多少努力，該發生的事情依舊會發生，禍根早在王國建立之初就埋下了

———

時間來到9月底，我還想在搶救一下

「拉爾夫大人……」「我知道妳要說什麼。」

「請恕我直言，您此次帶軍隊前往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但凡其中一個人衝動行事都會造成流血衝突，這樣的行為會導致戰爭，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

「這是我的決心，奧奇德，也許在妳眼裡這是不可理喻甚至愚蠢的行為，但我自有我的打算。」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麼，但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那我也要去，要事出點什麼事還能臨場反應一下。」

拉爾夫嘆了口氣，「就算我說不行也攔不住妳吧……我很抱歉讓妳如此為難，我也明白妳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提埃，但妳的計畫需要時間才能看到成果，人民等不起。」

他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可以理解他的立場

「我已經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了，接下來我也會繼續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我回去後開始準備一些給艾貝爾的資料，如果情況不太糟，我應該會再提埃多留幾年，如果情況很糟的話，譬如拉爾夫真的把利奧波德給殺了，那我就會去奧萊，不過我自己覺得我去奧萊的可能性還是更大一點，所以還是要留一些資料給艾貝爾

———

到了10月，一夥人浩浩盪南下，在這山上待的這兩年多感覺做了不少事，但下山後發現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

一點都不喜歡山下這種乾燥的空氣，也討厭這種一望無際的曠野，一點隱私都沒有

「怎麼樣，不習慣嗎？」拉爾夫降低速度與我並行，「現在回頭還來的及喔。」

「您會跟我回頭嗎？」「呵呵呵，妳說呢？」「您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這次去王都的旅程相當漫長，至少我自己感覺是比當初從奧萊到王都或王都到提埃長

兩個禮拜的跋涉後，終於到了王都近郊，拉爾夫也下令帶來的人在這裡駐紮

———

「克萊兒大人，提埃兵在城郊駐紮……這……」

克萊兒從文件中抬起頭，現在利奧波德不在，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種事情

她知道現在兩方之間關係緊張，雖然奧萊的士兵也不是沒有出現在王都過，但父親突然的休假，臨走前再三叮囑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讓維拉米爾過來王都，就算來了也要把他攔在城外

一切的反常在此刻化為最具體的不安，不斷挑弄克萊兒本就緊繃的神經

總團長利奧波德不在，副團長柏德溫年事已高，更多的是一種精神象徵，此時此刻因為孫子在領地闖了禍要回去收拾，也不在王都，也就是說，王國騎士團現在最高的話事人就事她，出了什麼事她也要擔最大的責任

「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嗎？」「沒有。」「有沒有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大概十一二歲……」

「欸？這個……沒仔細……」

「繼續觀察，如果有看到那個孩子務必向我報告。」

此時遠在奧萊的利奧波德也收到了拉爾夫帶兵前往王都的消息，他也管不了奧奇德的勸告了，這樣的行為是明顯的挑釁

你瘋了嗎拉爾夫？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萬一拉爾夫真的做了什麼事，擔責的是克萊兒

以她的個性絕對會相信拉爾夫，萬一……

「來人，去……」

他很快想到另一件事，奧奇德這麼三番五次的勸說，一定是因為他和維拉米爾有生命危險，就向當時寫信警告王后的死一樣，而維拉米爾的孩子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一歲，年紀都很小，他自身有實力和拉爾夫

「利奧波德大人？」

「去做準備，我要返回王都。」

———

不會真的要等10月25進去吧？

過了兩天，看拉爾夫遲遲沒有動作，我開始有點擔心他是不是真的想挑戰一下所謂的「命運」

「不，奧奇德，我在等一個契機。」「契機？您趁還來的及要不要回去？我怕再待下去真的會出事……」

洛倫佐一把摀住我的嘴，「別太過分！」

要不是怕被他一拳掄死我真想舔下去噁心一下他

他把我拖到旁邊，「這種時候不能再這樣縱容妳了……」「難道你認為這是理智的行為嗎？是你和其他那幫臣子再縱容他吧？！」

「拉爾夫大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已經發誓過要追隨他，無論如何都是如此。」

這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不講理呢？！

「你摸著自己的良心，你真的覺得這種激烈的行為能得到好的結果嗎？能嗎？你告訴我，如果今天有別人兵臨城下，你會覺得這個人是來講和的嗎？」

他沉默不語，而我在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想當忠臣，還是當賢臣？」

又過了沉默的幾秒後，他開口

「我沒有妳的眼界和心機，我所能做的，只有忠於那位正直，且真正為了人民著想的人，妳可以恨我，可以認為我愚昧、冥頑不靈，但我就是這樣的人，一如我加入教會那樣。」

我嘆了口氣

本來以為發出警告，事情就會因此改變，現在我明白了，沒有我親手介入，一切都還是會按原本的方向發展，就向王后的死，就向洛倫佐依然沒有趕在貴族對他母親動手之前趕到大禮拜堂

命是天定，運則由人主宰

命塑造了他們的性格和行為邏輯，而性格和行為與他們做出的選擇息息相關，所以只要沒有我去親自改變他們的結果，一切都還是會按照原本的方向發展，我無能為力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擁有聖人和英雄的時代註定是悲哀的。」

———

10月25，拉爾夫最後決定在這一天進入王都，因為他篤定利奧波德和維拉米爾都不會來

但想通了關鍵的我心裡卻滿是無力，我知道他們還是會來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當下想辦法做點什麼讓利奧波德和維拉米爾不要受到致命傷害

我和拉爾夫來到城門口，就連洛倫佐都被安排留在城郊待命

利奧波德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果然……

雖然已經認清事實，但很難說我心裡沒有帶著一絲僥倖

「這一路走來辛苦你了，拉爾夫。」

他接著走到我面前蹲下，「很抱歉沒能信守與妳的承諾。」

一幌白色從我眼前飄過，下雪了

有別於提埃澄淨透亮的藍白，王都的雪是一種骯髒的灰白

拉爾夫笑了笑，「我這樣的人能也能受到王國騎士團團長的歡迎嗎？」

這種時候就別說這種話了……

「這種時候就別說這種話了！」利奧波德的語氣帶著心疼和一絲惱怒

我幾乎都能背出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別緊張，雖然我自己也有一絲不安……「別緊張，雖然我自己也有點不安。」

我向你保證，不會發生任何事……「我向你保證不會發生任何事。」

你是直接來向國王請願的吧？「你是直接來向國王請願的吧？」

是，現在的狀況已經到達臨界了……「是，現在的狀況已經達到臨界了。」

說到這裡我很好奇，當時在寫劇情的時候有沒有人考慮過「臨界」這個詞是化學名詞，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這個詞才對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前往皇宮，路上還碰見莫洛，維拉米爾的小舅子，不過這個時候正在教訓下屬，沒空理我們

「奧奇德？妳去王國騎士團總部等著吧？」

感覺拉爾夫喊我的聲音更溫柔了幾分，這感覺真的很不妙

「我拒絕。」

「對了拉爾夫，你帶來的士兵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命令他們在城外待命。」

你都知道了還這麼做……講不聽耶……

「我也囑咐過洛倫佐了，不管發生什麼千萬不要衝動，你放心吧，你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就好。」利奧波德臉上寫著心虛，可能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句用來騙自己的安慰

「我請問一個問題……我可以跟著進去皇宮吧？」

利奧波德想了一會，「今天王宮的守衛部署有做更動，應該不會有問題。」

其實根本不是這樣，本來宮廷衛隊是從王國騎士團裡挑選家世好，背景清白，能力也好的成員獨立出去，但自從教宗得到國王的賞識後幾乎就改為教會騎士團的成員擔任，越接近國王的地方就越是如此

今天這個狀況，教宗為了避免人多口雜，有人把「實驗」的事情傳出去，肯定不會安排太多人，公主是由克萊兒自己或親信保護，王子則是教會的人看守

利奧波德走著走著也覺得不太對勁，「怎麼今天這麼少人？」

「應該是因為有你這個星芒騎士在吧……」

感覺得出拉爾夫很想活躍一下氣氛，但利奧波德現在正被內疚和擔憂包裹，我心裡則挫的要死，死動物見過不少，但真正的死人還真的沒見過，晚點一定是像B集片一樣血腥的場面

到了王座廳外就只剩兩個人看守了，我的十字弓就收在我的斗篷裡面

「利奧波德大人……這位是？」「不小心闖進來的孩子，怎麼？教會騎士應該不想把事情鬧大吧？」

哇……這個氣場……

他應該是把所有怒氣都發洩在這兩個小兵身上了吧

「是……」

「看好她，別再讓她亂跑了……至於妳……」

「哎。」

「待在這裡等我出來，要是再亂跑被別人逮住就算是上帝來了都救不了妳。」

「好滴。」

———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裡面不斷傳來三人的交談聲，但始終無法聽清這三人到底講了些什麼，隔音效果還真好，肯定很多布幔之類的東西，應該是不錯的止血材料

我就和外面的兩個教會騎士大眼瞪小眼

突然我有種心悸一樣的感覺，有股力量壓的我喘不過氣

「你有沒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有。」

開始了！

———

克萊兒聽見人群的驚叫，出去一看，發現大街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從未見過的怪物在襲擊人群

「喂！克萊兒！」

莫洛和巴奈特也趕回騎士團總部

「外面那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請兩位隊長帶隊保護民眾，我現在立刻趕去王宮。」

———

城外，洛倫佐正在極力安撫陷入躁動的士兵，似乎是因為有人聽說有關「拉爾夫打算顛覆國家」的傳言，在憤怒和不甘之下打算直接衝進城內救主

這不就是他們想看見的嗎？

「該死！在這樣下去……」

此時洛倫佐發現不斷有人從城門口湧出，拿來望遠鏡一看發現有什麼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東西正在獵食人類

「那是……」

此時此刻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還是救人要緊

「全軍聽令！」

———

等維拉米爾趕到王都的時候已經入夜，此前幾天他收到莫洛的書信，信裡寫著拉爾夫帶兵前往王都的消息，雖然奧奇德早有警告，但怎麼說也不可能放任好友身陷囹圄

但一進到王都，眼前的景象與他想像中的大相逕庭

提埃的士兵和王國騎士團和海娟吉亞的士兵已經展開混戰

「住手！為什麼要對盟友大打出手？！」「盟友？從王國有切斷提埃支援的想法起，兩國就不再是盟友了！」

面對狂暴的提埃士兵，維拉米爾只能一一斬殺，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拉爾夫真的發動叛變，就如謠傳的那樣

很快維拉米爾就與莫洛匯合

「拉爾夫叛變了……」莫洛說道，維拉米爾點頭，「我看的出來。」

「維拉米爾先森！」

一個稚嫩的聲音由遠至近，是公主旁邊的精靈小寵物，「皇宮那邊！公主……」

「知道了，現在當務之急是保護國王！」

兩人在王宮的階梯前也遇上了克萊兒

「克萊兒！」「維拉米爾大人……」

幾人背後突然閃過一絲光亮，克萊兒首先反應過來，擋下怪物發動的攻擊，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奇……奇美拉？這不是神話裡的生物嗎？」

「請兩位大人先行前往皇宮與父親會合，也許父親會清楚到底是怎麼回是，這裡就交給我。」

「好……走，莫洛，一定要找拉爾夫問個清楚……」

———

王座廳裡傳來某種生物的尖銳咆哮，守門的兩個士兵不約而同的背過身去

只是兩塊肉而已……

我輕手輕腳的背後抽出我的十字弓上弦，對準其中一個的大腿內側扣動板機

「呃！妳！妳手上那是什麼！」

他跌坐在地上，鮮血不斷從股動脈的裂口噴出，趁另一個人反應過來之前我再次上弦瞄準他的脖子扣動板機

「啊！」

他很快倒了下去，鮮血像噴泉一樣從傷口噴射而出，我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裡面再次傳來尖銳的咆哮後才回過神來

鮮血已經漫到我的腳下，鮮血形成的腥紅色河流通往的是地獄的門扇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就是兩塊肉而已……

我推門進去，利奧波德身上沾滿血跡，而他面對的是一頭比他大了好幾倍的獅鷲

「利奧波德！」

旁邊另一個尖銳的女聲讓利奧波德分了心，眼看獅鷲抬起利爪，我扣下板機，箭矢飛過利奧波德眼前，他閃身一躲正好避開致命的攻擊

「奧奇德？！」

「別管我！」

我從腰帶上摸出兩個玻璃瓶，借旁邊的燭火點燃上面的紙絮，像獅鷲的腳下扔去，液體噴濺在地上，火光瞬間炸裂開來，火光使獅鷲一時間不敢靠近，時間到了獅鷲自己會離開

「我替您處理傷口。」

根據當時動畫的劇情來看，利奧波德最後應該是死於胸前的一道傷，但遊戲裡卻是為了幫莫洛擋刀，反正現在拖住他後及時把他帶離應該不會有事

這時維拉米爾和莫洛也來到王座廳

「利奧波德！」

「維拉米爾！後面！」

一隻利爪險些拍中維拉米爾，千鈞一髮之際他閃身躲開，但還是被獅鷲的喙刺穿肩關節

利奧波德推開我，掙扎著想站起來

「你瘋了嗎？你傷是會致命的！」「正因如此……這具身體……」

我一把拉住他，這個神經病真的想去給莫洛擋刀

「媽的我是說你還有的救！」「利奧波德，你快帶公主離開這裡！」

「奧奇德，妳帶著公主離開……」

就已經很肚爛他們一家了還要我救她？還是不了，她自有去處

他再次拿起劍和維拉米爾兩人一前一後的對著獅鷲

我打破第三罐松節油塗抹在箭矢上點火瞄準獅鷲的眼睛扣動板機，獅鷲咆哮著揮舞前爪，將維拉米爾重拍在地，同時利爪也割開莫洛的右臉

這個力度維拉米爾應該是徹底沒戲了

這時又是一種心悸的感覺，應該也是聖徒的一員覺醒了，獅鷲長鳴一聲接著破窗往東北方去

利奧波德也倒在地上

「莫洛大人，您請帶公主離開，外面的魔物只會越積累越多，還有教會騎士追捕，越早走會越安全，不要多問。」

我上前查看利奧波德的情況，他還有呼吸，我也希望他只是因為被維拉米爾的死刺激到才陷入昏厥

從腰帶內側解下已經準備好的穿了洞用皮繩連接的兩片皮革，鉗子剪開鎖甲，小刀劃開衣服，在傷口上敷上藥草泥，那兩片皮革用松脂固定在傷口兩側，拉扯皮繩讓兩片皮革帶著皮膚合攏傷口，在闔到剩下三分之一的位置後用紗布包裹旁邊割下來的帷幔細條蓋住傷口，然後拉到兩片皮革交錯把繩子打結固定住

最大的傷口止住血以後，剩下就是處理其他傷口，幸好我包裡多放了兩小捆紗布，確定沒有其他出血量大的傷口後，我還是去看了一眼維拉米爾，摸不到脈搏，撐開眼睛，瞳孔也已經擴散，應該是被拍下去的瞬間後腦重擊地面致死

剩該做的就是持續加壓止血直到克萊兒和洛倫佐來

我自己都驚訝於我可以這麼冷靜的面對這種場面，外面躺兩具屍體，裡面躺兩具，外加一個重傷的人

這時走廊外傳來腳步聲

「拉爾夫大人！」

是洛倫佐

他愣了幾秒，看見滿地的鮮血和兩具屍體，臉上的神情夾帶著哀傷、無助和無奈

「還是來晚了嗎？」

「差不多，拉爾夫大人會出現在東北處森林的一個溪谷，你自己應該知道，給你的生日禮物和孫子兵法剩下的註釋在我床頭櫃的第一層，林場、養殖場、梯田接下來可能會出的問題和解決方法在我工作室書桌的抽屜，我的望遠鏡和顯微鏡在右邊抽屜最下面那一格，有附使用方法，偶爾帶出去玩一玩，瑪蒂爾達的父親會正好在這段期間過世，你多安慰兩句，幫我和艾貝爾說我很抱歉不會回去，回去之後有人要清掉我的房間妳就讓他們清掉沒關係，如果妳捨不得我拔回來的奇花異草你可以帶回去美化一下你家院子，然後克萊兒晚點進來身心俱疲看到這種景象會很崩潰，你下手輕點，說點好話，然後……」

實在很不想說這句話

「再見，幾年後我們還會再見面，但到時候就是不是同個陣營的人了，謝謝你這兩年包容我的任性，就跟你母親說我提埃待膩了想去奧萊。」

外面再次傳來腳步聲

「洛倫佐．布萊希克……」「克萊兒．奧萊。」

「這是什麼回事？！！回答我！為什麼？！」

洛倫佐面對無法給出反應的對話時永遠都會選擇沉默

「國王陛下……還有維拉米爾大人……到底是誰做了這種事？！是拉爾夫嗎？回答我！」

好恐怖……

「你以為我會放任你離開嗎？拉爾夫在哪裡？！」

「我無意與妳戰鬥，但我知道妳是不可能應允的。」「背叛者……」

「背叛者嗎？到底是誰背叛了誰呢？醒醒吧……看看周遭，這世間最大的不幸就是被愚蠢之人統治著，人民就沒有和平和安寧可言。」

「住口！」

克萊兒一槍掃過去，力道之大讓洛倫佐差點就沒防住，但看得出她身上也受了很多傷，呼吸急促且沉重

「不得不說，克萊兒大人不愧是頂尖的強者……」

他溫柔的兩下把她打倒在地，眼裡流露出一絲同情

「在身受如此重傷的情況下，我不認為我還有繼續戰鬥的能力，妳的毅力和堅韌令人欽佩，或是……被悲憤和惱怒麻痺痛楚了呢？」

啊，真令人火大，別說克萊兒，我都想扁他

「你嘴很秋啊？少講兩句會死啊？勸拉爾夫的時候怎麼沒聽你講這麼多呢？」

克萊兒這下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奧奇德？父親！」

趁這個機會我用眼神示意洛倫佐快走，好在他這次終於懂我了，趁克萊兒分心的間隙轉頭離開

「呼吸和脈搏都很穩定，血也大致止住了，接下來時局動盪，我希望能把他送回奧萊，至少在最壞的情況下他也不會被人利用。」

「這個情況下？」

「克萊兒大人請相信我，接下來您該做的就是為保護國王不利辭去在王國騎士團的職位謝罪，我也會同樣說服利奧波德大人辭職，此時此刻脫離權力漩渦對奧萊才是上策，您自己也清楚提埃在此前受到怎麼樣的打壓，下一個說不定就是奧萊。」

她猶豫了一會，似乎不怎麼相信我，畢竟再提埃待了兩年多，但看在我救了利奧波德的份上好像也只能答應

「我知道了……」

第三個人來了

「勞倫斯？」「國王陛下……維拉米爾大人……這……」

「勞倫斯，我需要你幫忙，我要把父親送回奧萊，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是我信任的人。」

他一臉疑惑，但最後還是答應了，「西邊的出口，那邊出入的人不多，現在外面一片混亂更不會有人從那裡出入。」

「好，我們在那裡會合。」

克萊兒勉強拖起利奧波德，但考慮到她也受了傷的情況下要把他一出去可能真的有點問題

這時第四個人來了，是宮廷教師康拉德，這天晚上他從頭到尾都在殺魔物和找公主，當然是沒有找到，而且因為是法師的關係一點小擦傷都沒有

「利奧波德大人？」

「幫把父親福去西門，我和勞倫斯約在那裏會合。」「您要把利奧波德大人送回奧萊嗎？」

克萊兒沉默不語，康拉德雖然說在活動劇情裡有點變態，但現在這種時候到是很靠譜，幫著克萊兒把利奧波德帶到西門，順利和勞倫斯碰面

「對了……」康拉德轉過頭看著我，「妳……就是藥店的小女孩吧？」

我一時之間有點慌，但馬上想到我那個時候來王都是長髮的狀態

「不是吧？我去過藥店，但不確定是不是有遇見過您。」我也踏上馬車，並把身上剩餘的藥草泥給克萊兒，「裡面成分有大蒜、玄蔘、夏枯草、車前草、紫錐花和百里香、馬鞭草，是止血消炎和防止感染的，如果用完了再去抓，我們奧萊見。」

「好……」

「我會盡我所能保住利奧波德大人的性命，但請您一定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保重。」

「妳自己也要小心。」「知道了，無極跟斯賓德爾菲特在一起，您一定要幫我把她帶回來。」「沒問題。」

大雪紛飛下，不出多遠，那座蒼白的，貪婪的，無數性命吞噬的龐然大物就這麼消失在灰濛的雪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