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2

　　均太當然不是毫無準備，所以他才會在這個非常時期把自己最珍藏的東西寄回老家。

　　「爸，把那些東西放回我房間。給你三秒鐘，趕快做決定，三秒之後要是還沒照做，你以後就見不到姐姐了。」

　　『你在和我談判嗎？這是交換條件嗎？』

　　「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你以為這樣威脅得了我嗎！告訴你，色情書刊沒了，大不了再買！就因為我早就知道你這傢伙不會還我，我在事前先把那些書名都記下來了！」

　　『兒子。』

　　「怎樣？」

　　『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我受了什麼委屈？說來聽聽。」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父親憑什麼知道，明顯是苦肉計。他不會再上當了。

　　『看來不是陰險狡猾，而是智能不足。』

　　「為什麼只有這兩個選項！要是不想配合，就直接罵別人智能不足！你好樣的！」

　　『看來兒子今天也有睡飽啊。』

　　「因為我也和你一樣剛起床啊。」

　　和這個父親說話，一定要挑腦袋清醒的時候。沒有第二句話，一定要這樣。

　　『年輕人放假就只會睡覺，成何體統？時間都被你浪費掉了。』

　　「為什麼我得被你說成這樣！」

　　『想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放假天都還沒亮，就要獨自上山砍柴，這樣才能夠生火煮早飯啊。』

　　「你在說哪個年代的事？」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事。』

　　「……」

　　『我小時候的事。』

　　「……」

　　『工業革命之前的事。』

　　「我故意不說話，結果你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越來越誇張！工業革命多久以前的東西，那時候連爺爺奶奶都還沒出生！」

　　『兒子果然有睡飽，知道工業革命距離現代已經有一段時間。』

　　「那你還要說你經歷過那個時代嗎？」

　　『我確實經歷過那個時代。』

　　「你根本就沒睡飽！」

　　『一覺醒來就得被這樣說教，兒子，你是那種明明已經讀了半天的書，結果還指責根本沒讀書的家長嗎？』

　　「我根本沒有這麼想，爸，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而且，我才剛拿出手機，就說已經滑了半天，不要再滑了。』

　　「看樣子，你在工作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有機會就摸魚啊。」

　　就在想父親都在說什麼，這麼想就一目瞭然了，父親根本是這方面的慣犯。真虧客戶沒跑光。

　　『我沒有摸魚！』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均太決定再給父親一次機會。

　　『如果我在摸魚，就絕不會接這通電話。』

　　「竟然把和兒子聊天當成工作的一環！這下我知道了，你真的很討厭我！」

　　『好意思說聊天？明明前面才說這是談判，你的臉皮都是誰給你的？』

　　「喔，我是不介意現在揪團去醫院驗ＤＮＡ。」

　　『結果出來了叫我，我現在很忙。』

　　「你這傢伙！我的金銀島！不是要你放回我房間了嗎！」

　　『我已經說了，現在是男人的時間！』

　　「爸，你放假在家都在做這種事啊？」

　　『兒子，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話，你就只剩一條四角褲。』

　　「你又在賣弄什麼？這次是變魔術？」

　　『兒子，既然翎奈不在家，想必家裡現在只有你一人吧？』

　　「耶？」

　　『所以，你也是一條四角褲！你也是我們四角褲一族的！』

　　「不要讓我想像那種畫面！我和你有仇嗎？非要這樣對我！我的老天！沒想到這把年紀了，還要光著身子與父親面對面！」

　　『難得的假日說什麼噁心的話，你沒有其它事可做了嗎？活到這把年紀，第一次看到有兒子這樣和父親撒嬌。』

　　「噁心的是你吧！只要家裡沒人，就不穿衣服！」

　　『我不是人嗎？』

　　「這對父子竟然只能進行這種對話，也太悲哀了吧！」

　　『你說得對，真不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的。』

　　「我也想知道，這些話題都是誰挑起的！明明我是為了和你談姐的事，結果你一直岔開話題！」

　　『兒子，你的色情書刊不要了嗎？』

　　「謝天謝地，你總算吃藥了。」

　　『看樣子，兒子，你趁我不在的時候，把女人帶回家。』

　　「你本來就不住這裡！我要做什麼都是我的自由！」

　　不只是母親，父親也一樣，這對父母果然是為了把他趕出去，才替他租下這棟屋子。

　　『竟然不否認把女人帶回家。』

　　「……你想怎樣？就算是又怎樣？」

　　一時語快穿幫了。這下均太只能將錯就錯地繼續往前衝了。

　　『這樣的話，這些色情書刊就是我的了。』

　　「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我的金銀島！趕快給我還來！那是我用來和你談判的籌碼！」

　　『我要沒收。小小年紀看這什麼東西，會學壞的。為了兒子好，在你成年之前，就交由我這個父親代為保管。』

　　「那壺不開提那壺，這是你臨時想到的主意吧！」

　　『兒子，你剛剛是不是有提到談判的籌碼，在哪裡？翎奈穿上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擺出性感撩人姿勢的照片，我什麼也沒看到啊。』

　　「算我拜託你，趕快去死吧。」

　　『沒想到身為父親的我，養育了你十七年，最後只能換來這句話，兒子，你這樣實在讓我很心寒。』

　　「我倒是覺得，你才應該去和姐姐道歉，最好下跪磕頭。」

　　『只要這樣翎奈就願意擺出性感撩人的姿勢嗎？』

　　「明明這麼關心姐的事情，為什麼當我真的要和你談的時候，你就選擇迴避？」

　　父親沉默了好一會。

　　「爸……」

　　『就算我真的說了，那孩子也不會回來啊。』

　　「……」

　　『兒子，翎奈最近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要是連你都露出這樣的表情，看來這件事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