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甜味（清水守）
本章節 2290 字
更新於: 2024-08-19
最喜歡甜膩的味道，因為這就是一切的開始。即使被遺忘也沒關係，我會一直銘記在心，直至生命終止之日。
嘩啦嘩啦的聲響在耳畔間回響，是清脆且磅礡的音色。純粹的單音系，依循自然的旋律持續演奏。夢境與現實之間，靈魂在虛空中懸浮不定，五官的感覺逐漸恢復。輕柔且熟悉的甜味吸進肺部，我從淺眠中清醒過來。
勉力地睜開沈甸甸的眼皮，首先看到就是和我相似的臉龐，暖烘烘的氣息正從她的小嘴輕吐而出。她是與我共同誕生於世，是唯一，亦是最重要的……妹妹－－清水瞳。雖然我倆的性別相反，可是她依然毫不避諱跟隨在側，予我如蜜餞般甜美的幸福，一直維持至今。
對瞳的愛情，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呢？再度闔起雙目，我回憶起曖昧的孩提時代。那天，我們二人之間的「秘密」……
五歲那年我住進醫院，原本這並非罕聞之事。因為體質較虛弱的閞係，我嬰孩時期就成為醫院的常客。不過這次我足足一個月也未能回家，每天嚐盡苦澀的藥水，身體承受尖銳的針札，讓我很難受。能夠做到的只有不哭不鬧，承受那如若無止盡的折磨。
呆在獨立的病房中，望向窗外灰沉沉的天空。朵朵烏雲高速移動，看來快將下大雨了。風聲造成陣陣耳鳴，寂寥感於爸爸離開後，再度湧現出來。現在是探病時間，剛才爸爸接了電話後，臉色就微微起了變化。他叮囑我要乖乖地休息後，便匆忙地奪門而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如同被世界所遺忘，孤單的空虛感把我吞噬。淚水均為無意義之物，我早已失去撒嬌的對象。心繫久未見面的妹妹，害怕自己會永遠囚禁於此。可惜為著她的健康著想，爸爸不容許她前來探望。寄望自己盡快康復，能夠盡快回家。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舖、白色的衣服，以及白色的臉龐……反映在鏡中的我，像是被這裡同化為一，失去個體存在的感覺。
這時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從窗旁的樹梢響起，就如同生物在葉子間穿插之聲。是貓嗎？這間病房位於二樓，即使有小動物溜進來，也不出為奇啊！我撐起無力的身軀，一拐一拐地走到窗前。才剛把頭探出去，出現在面前的是……
「嗚嘩！」
突如其來尖叫聲，並不是出自我的嘴巴。我睜大眼睛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望向在樹葉間鑽出來的那人。和我有著相同臉蛋，卻不應出現在此的女孩－－我的雙胞胎妹妹。她應該是沒料到我會走到窗邊，才被嚇了一跳吧？
我們二人先是悻悻地對望，瞳才似笑非笑地爬入房間，飛身將我撲倒在地上。
「哥哥，為何都不回家啊？」她抿著嘴臉嚷著，還握起小小的拳頭，碰向我的胸口。
在還未發育的情況下，我倆的身型實際是差不多，所以我被打得蠻痛啊！不過我反而發現到，瞳身上滿是泥巴，指頭還微微地冒出血水。我的心頭猛然一緊，她到底是如何攀上大樹呢？
「哥哥？哥哥！」小瞳見我未有回應，便搖著我的肩膀，擔憂地不停叫喚。她那幼嫩且可愛的嗓音，使我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而聞得我的笑聲，她便立刻鼓起腮子別開臉。
「小瞳乖，不可發脾氣。」我乾咳了一聲，便裝作爸爸的語氣開腔。
一時間被我的偽裝騙倒，小瞳嚇得瞪大眼回頭左顧右盼，尋找爸爸的蹤影。不過空蕩蕩的房間，實在沒位置藏身，故此她很快就看破，原來自己掉入陷阱裡。為了安撫快要生氣的妹妹，我摸摸她的頭頂，欲平息其怒火。
「我總覺得哥哥好像在哭，才偷偷跑來啊。」她落寞地低下頭，拉長嘴巴喃喃自語，慢慢再轉化為嗚咽。「哥哥不要留下我一個……好嗎？」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我用力地點點頭，勾著彼此的尾指，作出天真卻真誠的約定。或許正因少了對道德，及常理的認知，所表達出的情感才更原始吧？
對望雙方的眸子，就像是明瞭了什麼，卻是沒法用說話去表達的感受。唯有互相抱緊對方，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我們淚如雨下，將心中的不安宣洩出來。
良久，我們終於哭累了。眼淚和鼻涕都沾粘到彼此的身上，二人的衣服都變得髒兮兮的。看著對方如此狼狽的模樣，不禁吃吃地笑起來。重新打起精神的小瞳，突然如若記起什麼事情，拉開小背包的拉鍊，把手探進內翻來覆去。
「找到了！」她把一個小巧的玻璃瓶拿出，並遞送到我的面前。
略為不解地把瓶子接過來，同時觸碰到小瞳的手。白晢無瑕的皮膚，即時染上混濁的色彩。可是對此我毫不在意，心底溢出的滿足，是共守在側的快樂。把開蓋子看看裡頭，原來是放滿了五彩繽紛的糖果。然而圓圓的糖果之間，所擠滿的白色粉末是什麼呢？
「這是姨媽送給我的！我全都留給哥哥！」她展露出猶如陽光般的燦爛笑容，並睜大眼睛盯著我。
雖然爸爸禁止我吃甜點，然而只要瞞著偷吃就可以吧？本著這樣的思考模式，我倒出一顆紫色的糖果放進嘴巴內，立即嚐到一股非常強烈的味道……是否太甜了？難道是我最近吃藥太多，令味覺變差嗎？
「好吃吧！好吃吧！我就知道哥哥最喜歡甜點了……」小瞳瞇起眼睛笑著，頓了頓，才繼續自說自話。「所以在糖果上，加了很多很多的砂糖和蜜糖呢！」
「那你也嚐嚐看。」我沒好氣地說道。然後不經細想就把嘴內的糖果，用嘴巴直接餵給她。
甜蜜的味道沁人心脾，直到現在我依然忘不了。當時根本沒有想過正確與否，也可能只是想鬧著玩。只是勉強來說，那是我初次和小瞳接吻。我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把這份珍貴的回憶，再度封藏於記憶深處。
隨歲月的流逝，我倆身心亦漸漸改變。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找到能予之幸福的另一半。不過在此之前……我撐起乏力的身軀，撫按自身的前額。願能在小瞳起床前，把眩暈感驅散，免得讓她為我擔憂。
凝視她的睡臉，猶如絲綢柔順的長髮，滑過她白晢的裸肩，傾散在床鋪上。如幻似真的心悸彷似漣漪擴散，縱然明瞭這是禁忌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愛情，但我依然貫徹最初的感情。打從出生之前，就待在對方的身邊，共同分享喜與悲。我倆是分開的個體，同時卻有著相連的靈魂。
靠近小瞳的耳邊，用指頭輕拭瞳的唇瓣。勾起苦澀的微笑，我用呵氣的微弱之音吐言。
「我愛你……」
嘩啦嘩啦的聲響在耳畔間回響，是清脆且磅礡的音色。純粹的單音系，依循自然的旋律持續演奏。夢境與現實之間，靈魂在虛空中懸浮不定，五官的感覺逐漸恢復。輕柔且熟悉的甜味吸進肺部，我從淺眠中清醒過來。
勉力地睜開沈甸甸的眼皮，首先看到就是和我相似的臉龐，暖烘烘的氣息正從她的小嘴輕吐而出。她是與我共同誕生於世，是唯一，亦是最重要的……妹妹－－清水瞳。雖然我倆的性別相反，可是她依然毫不避諱跟隨在側，予我如蜜餞般甜美的幸福，一直維持至今。
對瞳的愛情，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呢？再度闔起雙目，我回憶起曖昧的孩提時代。那天，我們二人之間的「秘密」……
五歲那年我住進醫院，原本這並非罕聞之事。因為體質較虛弱的閞係，我嬰孩時期就成為醫院的常客。不過這次我足足一個月也未能回家，每天嚐盡苦澀的藥水，身體承受尖銳的針札，讓我很難受。能夠做到的只有不哭不鬧，承受那如若無止盡的折磨。
呆在獨立的病房中，望向窗外灰沉沉的天空。朵朵烏雲高速移動，看來快將下大雨了。風聲造成陣陣耳鳴，寂寥感於爸爸離開後，再度湧現出來。現在是探病時間，剛才爸爸接了電話後，臉色就微微起了變化。他叮囑我要乖乖地休息後，便匆忙地奪門而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如同被世界所遺忘，孤單的空虛感把我吞噬。淚水均為無意義之物，我早已失去撒嬌的對象。心繫久未見面的妹妹，害怕自己會永遠囚禁於此。可惜為著她的健康著想，爸爸不容許她前來探望。寄望自己盡快康復，能夠盡快回家。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舖、白色的衣服，以及白色的臉龐……反映在鏡中的我，像是被這裡同化為一，失去個體存在的感覺。
這時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從窗旁的樹梢響起，就如同生物在葉子間穿插之聲。是貓嗎？這間病房位於二樓，即使有小動物溜進來，也不出為奇啊！我撐起無力的身軀，一拐一拐地走到窗前。才剛把頭探出去，出現在面前的是……
「嗚嘩！」
突如其來尖叫聲，並不是出自我的嘴巴。我睜大眼睛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望向在樹葉間鑽出來的那人。和我有著相同臉蛋，卻不應出現在此的女孩－－我的雙胞胎妹妹。她應該是沒料到我會走到窗邊，才被嚇了一跳吧？
我們二人先是悻悻地對望，瞳才似笑非笑地爬入房間，飛身將我撲倒在地上。
「哥哥，為何都不回家啊？」她抿著嘴臉嚷著，還握起小小的拳頭，碰向我的胸口。
在還未發育的情況下，我倆的身型實際是差不多，所以我被打得蠻痛啊！不過我反而發現到，瞳身上滿是泥巴，指頭還微微地冒出血水。我的心頭猛然一緊，她到底是如何攀上大樹呢？
「哥哥？哥哥！」小瞳見我未有回應，便搖著我的肩膀，擔憂地不停叫喚。她那幼嫩且可愛的嗓音，使我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而聞得我的笑聲，她便立刻鼓起腮子別開臉。
「小瞳乖，不可發脾氣。」我乾咳了一聲，便裝作爸爸的語氣開腔。
一時間被我的偽裝騙倒，小瞳嚇得瞪大眼回頭左顧右盼，尋找爸爸的蹤影。不過空蕩蕩的房間，實在沒位置藏身，故此她很快就看破，原來自己掉入陷阱裡。為了安撫快要生氣的妹妹，我摸摸她的頭頂，欲平息其怒火。
「我總覺得哥哥好像在哭，才偷偷跑來啊。」她落寞地低下頭，拉長嘴巴喃喃自語，慢慢再轉化為嗚咽。「哥哥不要留下我一個……好嗎？」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我用力地點點頭，勾著彼此的尾指，作出天真卻真誠的約定。或許正因少了對道德，及常理的認知，所表達出的情感才更原始吧？
對望雙方的眸子，就像是明瞭了什麼，卻是沒法用說話去表達的感受。唯有互相抱緊對方，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我們淚如雨下，將心中的不安宣洩出來。
良久，我們終於哭累了。眼淚和鼻涕都沾粘到彼此的身上，二人的衣服都變得髒兮兮的。看著對方如此狼狽的模樣，不禁吃吃地笑起來。重新打起精神的小瞳，突然如若記起什麼事情，拉開小背包的拉鍊，把手探進內翻來覆去。
「找到了！」她把一個小巧的玻璃瓶拿出，並遞送到我的面前。
略為不解地把瓶子接過來，同時觸碰到小瞳的手。白晢無瑕的皮膚，即時染上混濁的色彩。可是對此我毫不在意，心底溢出的滿足，是共守在側的快樂。把開蓋子看看裡頭，原來是放滿了五彩繽紛的糖果。然而圓圓的糖果之間，所擠滿的白色粉末是什麼呢？
「這是姨媽送給我的！我全都留給哥哥！」她展露出猶如陽光般的燦爛笑容，並睜大眼睛盯著我。
雖然爸爸禁止我吃甜點，然而只要瞞著偷吃就可以吧？本著這樣的思考模式，我倒出一顆紫色的糖果放進嘴巴內，立即嚐到一股非常強烈的味道……是否太甜了？難道是我最近吃藥太多，令味覺變差嗎？
「好吃吧！好吃吧！我就知道哥哥最喜歡甜點了……」小瞳瞇起眼睛笑著，頓了頓，才繼續自說自話。「所以在糖果上，加了很多很多的砂糖和蜜糖呢！」
「那你也嚐嚐看。」我沒好氣地說道。然後不經細想就把嘴內的糖果，用嘴巴直接餵給她。
甜蜜的味道沁人心脾，直到現在我依然忘不了。當時根本沒有想過正確與否，也可能只是想鬧著玩。只是勉強來說，那是我初次和小瞳接吻。我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把這份珍貴的回憶，再度封藏於記憶深處。
隨歲月的流逝，我倆身心亦漸漸改變。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找到能予之幸福的另一半。不過在此之前……我撐起乏力的身軀，撫按自身的前額。願能在小瞳起床前，把眩暈感驅散，免得讓她為我擔憂。
凝視她的睡臉，猶如絲綢柔順的長髮，滑過她白晢的裸肩，傾散在床鋪上。如幻似真的心悸彷似漣漪擴散，縱然明瞭這是禁忌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愛情，但我依然貫徹最初的感情。打從出生之前，就待在對方的身邊，共同分享喜與悲。我倆是分開的個體，同時卻有著相連的靈魂。
靠近小瞳的耳邊，用指頭輕拭瞳的唇瓣。勾起苦澀的微笑，我用呵氣的微弱之音吐言。
「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