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話．人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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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18
赤艷的水珠悄然地滑下，比起紅寶石更為晶瑩，卻是教人心房揪住的傷痛。
數分鐘之前，裴爾桀對我作出奇怪的告白後，就遭到天譴……呃、就是大爆炸啦！事實上也是他自作自受，卻要牽連到哥哥和我才最糟糕！
看著因保護我而受傷的裴爾桀，接著更是昏倒，我又開始覺得不忍。這不是什麼聖母之心，我也是會生氣、討厭別人。只是……要眼睜睜看到認識的人死去，我做不到。
「走吧！」心中一念轉，我就即時作出決定！不能再拖拖拉拉！
乘爆破稍微減弱，我抓住裴爾桀一起站起來，還把頭借給他借力。只是他毫不領情地把手縮開，同時他亦失去平衡，跌撞到牆壁上。
「鬧脾氣嗎？」我氣鼓著臉，趨近他垂下的頭，仰望他那雙黑亮的雙簾。只見他的臉慢慢在我眼中放大、放大——
砰！
「呀、你……你這麼是對傷患的態度嗎？」苦澀的語音從裴爾桀唇間擠出，他按著被我狠狠地打中的腹部，試著努力站穩。
明明是活該，卻還在裝可憐！我可不是喜歡隨便把唇給人吻的！剛才已很對不起哥哥，才不要再有第二次！
「你有空亂來的話，不如快點給我走！我可還忙著找哥哥啊！」我怒氣沖沖地轉身走到門前，接著裴爾桀就靠過來，把我當作枴杖。
或許他也知道，我沒有足夠體力將他一起帶走，所以他只是以我來借力。我扭開變得微熱的門把，走出長廊左右張望，就見到火苗開始竄起。
一定要快點！哥哥一定很擔心我的！
頭頂倏然一輕，我還未有回頭，裴爾桀就遞上一張疊得很公整的紙。他站在原地與我對視，半晌才平靜地吐言。
「這是這裡的平面圖。你快點去找清水守吧……我還有要做的事……」
盯著他的臉龐，表情上未有太大的變化，但多了種覺悟的光芒。他果然未有放棄對付爸爸！他會給我離開，是因我們作為弭的用處已失去吧？
然，裴爾桀不是希望拿我們威脅爸爸嗎？
「為什麼？」
「你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嗎？」
在爆破聲之中，我沒有離開，跟著佇足原地點頭。他用衣袖拭去還在冒出的血水，然後笑了起來，不過因空氣夾雜煙霧，所以很快就咳個不停。
「打從我知道你是誰開始，就借故接近你們。先搧動黑須逸將你們的家炸掉，再聘請雨來暗殺清水……只是沒想到她技術真差，在校園祭狙擊失敗，更被清水徹抓到。」
聽到裴爾桀的話，我未有特別的震撼。
沒有怒，反而覺得悲哀。上一代的長輩們，曾發生了什麼事，感覺其實很遙遠。始終感情是發自自己的心，沒有經歷的痛苦與快樂，就更難明白為何會生恨。
即使是母親的逝世，要我去憎恨某人嗎？我也會去討厭，卻未能燃起那份恨。
「你恨我們？」
「嗯。」這次裴爾桀很乾脆地回答，可是我沒感到語氣當中含有惡意。沉默了片刻，他才繼續接著開腔。「我不認識自己的父母，只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過什麼生活。」
咔！
裴爾桀從外套拿出手鎗，直直地指向我。
「我本來真的是希望，最少放你走……現在我希望『帶走』你。」他一面說，一面扣動板機。窄長的走廊無處可躲，那麼唯一最安全的位置是……
砰！砰！
在我未有所行動之前，鎗鳴已經響起。然而，未有貫穿身體的痛楚，因為受傷的不是我。從子彈通道的另一面發來，擊中裴爾桀的手腕及手臂。
是爸爸？
「你對我的未婚妻出手，那我也很難辦。」
甜膩的嗓門猶如歌詠，這是白迅的聲音？下一秒，我果真看到他出現。他背著氧氣筒慢步走近，手上持有一柄步鎗，說明子彈是由他擊出。
「迅，想不到由身為大少爺的你來……那麼清水徹在哪呢？」裴爾桀按著自己受傷的手臂，其手鎗早已不知飛彈到何處。
「如果先找到你們的是他，你就不會還站在這了。走吧！我會當作你燒死在此，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語畢，白迅就聳聳肩，若無其事地來到我身旁。而裴爾桀凝視著我片刻，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終於肯離開。
「瞳，你先出去。我會去找守。」
確定了裴爾桀走了，白迅就將自己的氧氣筒給我，更把一件質料特別的外套披在我身。
「不行，由我去找哥哥！」我搖搖頭退後了半步，拒絕了他的要求。「我很快會回去！你別跟來啊！」
嘭！
天花榻下來，阻隔我和白迅之間的路。這麼就好了，我就能全心全意去找哥哥。沒有等待白迅的回應，我就忍痛跑走。
爆炸聲此起彼落，連鎖的爆破比雷聲更要響亮，猶如要將我一併粉碎。沉重的空氣漸漸變得混濁，每吸一口氣也感到辛苦。可是我還是沒有停止，在火花四周的走廊前進。
哥哥，你在哪兒？
腳踝的刺痛依然未有消減，但是如今不能再浪費時間！縱然要命喪於此，最少讓我回到哥哥的身旁……
火勢越燒越烈，天花的橫木掉下。對此處的間隔沒有概念，幸而從裴爾桀手中取得平面圖。不知他現在逃出去了嗎？
踢開之前囚困著我的房間門，我就見到哥哥昏倒在地上。立即替他戴上氧氣罩，我再用力地搖動他的肩膀。現在濃煙四起，害我也咳個不停，不敢亦沒法子大叫。
片刻，哥哥的眼簾睜開，雙眼泛著淚水凝視著我。
太好了！哥哥終於醒來。然而他的身體很虛弱，連舉起手觸及我的臉頰，也是多麼的輕柔。我以雙手將之握住，珍貴地抱在胸前。
回望門外面，已經是一片火海。沒有退路，只剩下往生之路……我靜靜地躺在哥哥的身旁，躺下來的煙沒那麼濃，感覺輕鬆一點。
把白迅給予的外套充當被子，覆在我們身上。彷彿昔日在家中，一起相依入眠，我緊緊地抱著陷入半夢半醒的哥哥。
人生的終點能夠和哥哥相伴而逝，真的太幸福了。我們就能在死後的世界，和媽媽相聚了。不用再苦惱愛與不愛，只想永遠走在一塊兒。
此時，哥哥的手也與我扣上。即使不能動彈，他還是為著我，給予我最後的安心。闔起眼睛，我的意識也漸漸深入迷霧中。
爸爸，對不起，我們要先走一步了。
數分鐘之前，裴爾桀對我作出奇怪的告白後，就遭到天譴……呃、就是大爆炸啦！事實上也是他自作自受，卻要牽連到哥哥和我才最糟糕！
看著因保護我而受傷的裴爾桀，接著更是昏倒，我又開始覺得不忍。這不是什麼聖母之心，我也是會生氣、討厭別人。只是……要眼睜睜看到認識的人死去，我做不到。
「走吧！」心中一念轉，我就即時作出決定！不能再拖拖拉拉！
乘爆破稍微減弱，我抓住裴爾桀一起站起來，還把頭借給他借力。只是他毫不領情地把手縮開，同時他亦失去平衡，跌撞到牆壁上。
「鬧脾氣嗎？」我氣鼓著臉，趨近他垂下的頭，仰望他那雙黑亮的雙簾。只見他的臉慢慢在我眼中放大、放大——
砰！
「呀、你……你這麼是對傷患的態度嗎？」苦澀的語音從裴爾桀唇間擠出，他按著被我狠狠地打中的腹部，試著努力站穩。
明明是活該，卻還在裝可憐！我可不是喜歡隨便把唇給人吻的！剛才已很對不起哥哥，才不要再有第二次！
「你有空亂來的話，不如快點給我走！我可還忙著找哥哥啊！」我怒氣沖沖地轉身走到門前，接著裴爾桀就靠過來，把我當作枴杖。
或許他也知道，我沒有足夠體力將他一起帶走，所以他只是以我來借力。我扭開變得微熱的門把，走出長廊左右張望，就見到火苗開始竄起。
一定要快點！哥哥一定很擔心我的！
頭頂倏然一輕，我還未有回頭，裴爾桀就遞上一張疊得很公整的紙。他站在原地與我對視，半晌才平靜地吐言。
「這是這裡的平面圖。你快點去找清水守吧……我還有要做的事……」
盯著他的臉龐，表情上未有太大的變化，但多了種覺悟的光芒。他果然未有放棄對付爸爸！他會給我離開，是因我們作為弭的用處已失去吧？
然，裴爾桀不是希望拿我們威脅爸爸嗎？
「為什麼？」
「你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嗎？」
在爆破聲之中，我沒有離開，跟著佇足原地點頭。他用衣袖拭去還在冒出的血水，然後笑了起來，不過因空氣夾雜煙霧，所以很快就咳個不停。
「打從我知道你是誰開始，就借故接近你們。先搧動黑須逸將你們的家炸掉，再聘請雨來暗殺清水……只是沒想到她技術真差，在校園祭狙擊失敗，更被清水徹抓到。」
聽到裴爾桀的話，我未有特別的震撼。
沒有怒，反而覺得悲哀。上一代的長輩們，曾發生了什麼事，感覺其實很遙遠。始終感情是發自自己的心，沒有經歷的痛苦與快樂，就更難明白為何會生恨。
即使是母親的逝世，要我去憎恨某人嗎？我也會去討厭，卻未能燃起那份恨。
「你恨我們？」
「嗯。」這次裴爾桀很乾脆地回答，可是我沒感到語氣當中含有惡意。沉默了片刻，他才繼續接著開腔。「我不認識自己的父母，只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過什麼生活。」
咔！
裴爾桀從外套拿出手鎗，直直地指向我。
「我本來真的是希望，最少放你走……現在我希望『帶走』你。」他一面說，一面扣動板機。窄長的走廊無處可躲，那麼唯一最安全的位置是……
砰！砰！
在我未有所行動之前，鎗鳴已經響起。然而，未有貫穿身體的痛楚，因為受傷的不是我。從子彈通道的另一面發來，擊中裴爾桀的手腕及手臂。
是爸爸？
「你對我的未婚妻出手，那我也很難辦。」
甜膩的嗓門猶如歌詠，這是白迅的聲音？下一秒，我果真看到他出現。他背著氧氣筒慢步走近，手上持有一柄步鎗，說明子彈是由他擊出。
「迅，想不到由身為大少爺的你來……那麼清水徹在哪呢？」裴爾桀按著自己受傷的手臂，其手鎗早已不知飛彈到何處。
「如果先找到你們的是他，你就不會還站在這了。走吧！我會當作你燒死在此，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語畢，白迅就聳聳肩，若無其事地來到我身旁。而裴爾桀凝視著我片刻，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終於肯離開。
「瞳，你先出去。我會去找守。」
確定了裴爾桀走了，白迅就將自己的氧氣筒給我，更把一件質料特別的外套披在我身。
「不行，由我去找哥哥！」我搖搖頭退後了半步，拒絕了他的要求。「我很快會回去！你別跟來啊！」
嘭！
天花榻下來，阻隔我和白迅之間的路。這麼就好了，我就能全心全意去找哥哥。沒有等待白迅的回應，我就忍痛跑走。
爆炸聲此起彼落，連鎖的爆破比雷聲更要響亮，猶如要將我一併粉碎。沉重的空氣漸漸變得混濁，每吸一口氣也感到辛苦。可是我還是沒有停止，在火花四周的走廊前進。
哥哥，你在哪兒？
腳踝的刺痛依然未有消減，但是如今不能再浪費時間！縱然要命喪於此，最少讓我回到哥哥的身旁……
火勢越燒越烈，天花的橫木掉下。對此處的間隔沒有概念，幸而從裴爾桀手中取得平面圖。不知他現在逃出去了嗎？
踢開之前囚困著我的房間門，我就見到哥哥昏倒在地上。立即替他戴上氧氣罩，我再用力地搖動他的肩膀。現在濃煙四起，害我也咳個不停，不敢亦沒法子大叫。
片刻，哥哥的眼簾睜開，雙眼泛著淚水凝視著我。
太好了！哥哥終於醒來。然而他的身體很虛弱，連舉起手觸及我的臉頰，也是多麼的輕柔。我以雙手將之握住，珍貴地抱在胸前。
回望門外面，已經是一片火海。沒有退路，只剩下往生之路……我靜靜地躺在哥哥的身旁，躺下來的煙沒那麼濃，感覺輕鬆一點。
把白迅給予的外套充當被子，覆在我們身上。彷彿昔日在家中，一起相依入眠，我緊緊地抱著陷入半夢半醒的哥哥。
人生的終點能夠和哥哥相伴而逝，真的太幸福了。我們就能在死後的世界，和媽媽相聚了。不用再苦惱愛與不愛，只想永遠走在一塊兒。
此時，哥哥的手也與我扣上。即使不能動彈，他還是為著我，給予我最後的安心。闔起眼睛，我的意識也漸漸深入迷霧中。
爸爸，對不起，我們要先走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