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話．墓地（上）
本章節 2156 字
更新於: 2024-08-11
被壓倒在鋼琴椅上，我思考停滯腦袋昏脹脹的。看著被熏黑的天花板，猶如自己也被慢慢吸進黑暗，沉淪在深邃的淵谷中。手指穿插在哥哥的髮梢間，全身也在發熱……
理智定下規限自己的界線，純粹的感情保持在臨界點。貪婪地汲取彼此的體溫，近似融化一體的熱度。可怕的罪孽盡頭，是逐漸墜落的快樂。
脖子纏繞陣陣熱氣，舌尖舔舐柔軟的微甜。指尖輕觸的肌膚，熾烈地燃燒起來。哥哥原本蒼白如雪的臉龐，彷彿醉酒似的通紅。凝視彼此的雙瞳，把對方的身影烙印於心中。
渴求能融化為一，填滿心靈的空洞，讓傷痛的情感褪色。只要再向前越過禁忌的界限，就沒法子後悔回頭，將身心都染污發黑吧？二人的指長偏差交錯，緊扣的不單是雙手，還包含相連的靈魂。
可惜在命運之神的捉弄下，幸福維持沒多久，就會離我倆而去。猶如從美夢中驚醒，哥哥突然止住動作。他伸出微溫的長指，輕觸我唇示意勿語。
清晰的腳步聲自遠傳來，是危機將至的訊號。幸而我倆的默契可不是蓋，不消數秒便將衣裝整理妥當。二人雙手疊放在鋼琴椅上，並肩而坐互相凝視揚起微笑。
「在嗎？哥。」稚嫩的女聲響起，這是雨的嗓音……輕巧地將原有的熱暖冷結。
纖纖素白的身影，繞過堆成小丘的瓦礫而至。不過因視角的問題，雨未有注意到在背後的我們。柔順的青絲隨著她左顧右盼而拂過，只是鏡中那張白晢的臉龐，卻出奇地略帶愁容。
「雨。」坐在身旁的哥哥，放開我們之間的手，站起叫喚出她的名。
有言：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對於這句話，我深感認同。
猶如置身於荊棘之網，疼痛的感覺節磨全身，穿透我的靈魂。明明所愛的人佇足於伸手可及之地，可是我依然被留下來。他們用細碎的語音交談，此等被撇開在外的雜音很吵耳，是故意不讓我聽見嗎？
納悶地垂下頭，盯著自己的雙手沉思。在心底吶喊稚氣的話，微小的妒意如旋渦擴張，佔有欲隨每秒的逝去而攀升。伸出手拉了一下哥哥的衣角，頓時吸引了他瞬間的注意。
可惜沒有支撐到五秒鐘，哥哥就再次把臉面向雨，還輕撫她的頭頂……眼簾悄然地起霧，在眼眶凝結成水珠。我闔起雙目回到無光的世界中，苦澀的味道滑落到舌尖。
「是否身體不適？瞳。」哥哥以清透的嗓音關切地慰問，然後他那摸過雨的手觸及我臉頰。雖然明白他是出於關心，可是我卻心存芥蒂地縮開，看來就好像是鬧脾氣。
討厭啦……見面前，自己還想著不再胡亂吃醋，要誠心祝福哥哥。不過見面後，我就沒法自制，想要永遠獨佔著他的一切。我是「姊姊」，應該有回一點風度吧？用力咬一口下唇，我拉起不自然的微笑。
「沒、沒事啦！是吹沙入眼！」一語說畢，即時感到自己的謊話，是多麼愚昧。在無窗的室內，哪來風吹啊……
迴避哥哥的眼神，我尷尬地與他錯身而言，欲走向其身後的雨。嚇然地愣了愣，一雙沒有血色的手，環抱著猶如血色艷麗的玫瑰花束。我緩緩抬高頭仰望他，爸爸是何時到此的？
「走。」他環視我們，不怒不慍地撇下這麼一個字，就轉身朝陰暗處邁步。
見此，哥哥和我迅速地反應過來，尾隨其背後急步前進。房子中崩塌的地方滿多，碎片也未有完全清理，實在滿難行走啊！
可是爸爸完全不受影響，一副如履平地的模樣，優雅的同時帶有點急躁。是要去找誰嗎？左穿又插後，我們終於離開了房子，重見外面的光明。
這時爸爸停下腳步，默默地仰起頭。凝視他的背影，他眺望青空的側顏真教人心傷。是一種滿載著孤獨，旁人卻無從介入的感覺……
突然我空虛的手被牽起，隨著緊繄之處往上看，視線即時被哥哥捕獲。掌心那實在的溫暖，及雙目間柔和的眼神，讓我萬分迷惑。
依靠著哥哥的手臂，緊扣的手前後搖擺不定。這份不願旁人介入的心情，讓我為雨的出現而生出妒意……咦，她到哪了呢？我左顧右盼，均未見她的蹤影。
「雨呢？」我用近乎呵氣之聲問。
哥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便把視線轉向爸爸，再凝視著我。他勾起苦澀且僵硬的笑容，其指頭亦變得有點冰冷。
「今天是媽媽的忌日，她不能跟去。」晶亮的眸子黯淡下來，哥哥薄唇微微張開，神色猶豫良久才吐言。「因為她只是外人。」
最後的話是特地說出，以求讓我安心嗎？臉頰微微漲熱，我情不自禁地捉緊哥哥的手，猶如互通彼此的心意，他露出的笑容溢出暖意。
對了，我終於明白那束花的意思。二十四支紅玫瑰的花語，就是「思念」。所以爸爸並非找到新的伴侶，而是為媽媽準備的。原來一切未如所想般改變。
「要走了。」爸爸重拾精神，轉個身呼叫我們。
熟悉對方的動作，認知彼此的習慣。對步互相交換眼色，我倆緊繫雙手，默契一致地跑上前，跟隨爸爸的腳步，走向更深的山深郊之地。
水泥地道路逐漸消失，四周的田園綠意盎然。路旁綻放著朵朵細小的白花，未有經人工刻意的種植，自然地點綴平凡的大地。清幽的景緻使人舒泰，果然是作為安息之地的好地方。
我知道這條路，是通往媽媽墓地的通道。
在長長的小路上，哥哥與我的掌心均冒出汗水，並且沒有任何的交談。不緊張，是說謊啦！因為這是爸爸帶著我們，一同前往的初體驗。只是他的步速實在有點快，令我們都走得很累。
辛辛苦苦來到山腰，卻在不遠處的平地上，有架高級房車停泊在一側。前方的爸爸停下腳步，以冰冷的視線盯著那汽車。像悲，亦像恨，混雜起來是酸苦的滋味吧？只是他背向我們，令我沒機會看到其表情。
「守，帶著瞳在中亭待著。我先行一步。」
爸爸留下如此的一句後，就抓住花束往山上直奔。如血水般奪目的玫瑰，花瓣一片又一片地散在地上，就如同一點點鮮血……
凝望那漸漸遠去的背影，懷著不安的感覺，跟隨哥哥而行。
理智定下規限自己的界線，純粹的感情保持在臨界點。貪婪地汲取彼此的體溫，近似融化一體的熱度。可怕的罪孽盡頭，是逐漸墜落的快樂。
脖子纏繞陣陣熱氣，舌尖舔舐柔軟的微甜。指尖輕觸的肌膚，熾烈地燃燒起來。哥哥原本蒼白如雪的臉龐，彷彿醉酒似的通紅。凝視彼此的雙瞳，把對方的身影烙印於心中。
渴求能融化為一，填滿心靈的空洞，讓傷痛的情感褪色。只要再向前越過禁忌的界限，就沒法子後悔回頭，將身心都染污發黑吧？二人的指長偏差交錯，緊扣的不單是雙手，還包含相連的靈魂。
可惜在命運之神的捉弄下，幸福維持沒多久，就會離我倆而去。猶如從美夢中驚醒，哥哥突然止住動作。他伸出微溫的長指，輕觸我唇示意勿語。
清晰的腳步聲自遠傳來，是危機將至的訊號。幸而我倆的默契可不是蓋，不消數秒便將衣裝整理妥當。二人雙手疊放在鋼琴椅上，並肩而坐互相凝視揚起微笑。
「在嗎？哥。」稚嫩的女聲響起，這是雨的嗓音……輕巧地將原有的熱暖冷結。
纖纖素白的身影，繞過堆成小丘的瓦礫而至。不過因視角的問題，雨未有注意到在背後的我們。柔順的青絲隨著她左顧右盼而拂過，只是鏡中那張白晢的臉龐，卻出奇地略帶愁容。
「雨。」坐在身旁的哥哥，放開我們之間的手，站起叫喚出她的名。
有言：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對於這句話，我深感認同。
猶如置身於荊棘之網，疼痛的感覺節磨全身，穿透我的靈魂。明明所愛的人佇足於伸手可及之地，可是我依然被留下來。他們用細碎的語音交談，此等被撇開在外的雜音很吵耳，是故意不讓我聽見嗎？
納悶地垂下頭，盯著自己的雙手沉思。在心底吶喊稚氣的話，微小的妒意如旋渦擴張，佔有欲隨每秒的逝去而攀升。伸出手拉了一下哥哥的衣角，頓時吸引了他瞬間的注意。
可惜沒有支撐到五秒鐘，哥哥就再次把臉面向雨，還輕撫她的頭頂……眼簾悄然地起霧，在眼眶凝結成水珠。我闔起雙目回到無光的世界中，苦澀的味道滑落到舌尖。
「是否身體不適？瞳。」哥哥以清透的嗓音關切地慰問，然後他那摸過雨的手觸及我臉頰。雖然明白他是出於關心，可是我卻心存芥蒂地縮開，看來就好像是鬧脾氣。
討厭啦……見面前，自己還想著不再胡亂吃醋，要誠心祝福哥哥。不過見面後，我就沒法自制，想要永遠獨佔著他的一切。我是「姊姊」，應該有回一點風度吧？用力咬一口下唇，我拉起不自然的微笑。
「沒、沒事啦！是吹沙入眼！」一語說畢，即時感到自己的謊話，是多麼愚昧。在無窗的室內，哪來風吹啊……
迴避哥哥的眼神，我尷尬地與他錯身而言，欲走向其身後的雨。嚇然地愣了愣，一雙沒有血色的手，環抱著猶如血色艷麗的玫瑰花束。我緩緩抬高頭仰望他，爸爸是何時到此的？
「走。」他環視我們，不怒不慍地撇下這麼一個字，就轉身朝陰暗處邁步。
見此，哥哥和我迅速地反應過來，尾隨其背後急步前進。房子中崩塌的地方滿多，碎片也未有完全清理，實在滿難行走啊！
可是爸爸完全不受影響，一副如履平地的模樣，優雅的同時帶有點急躁。是要去找誰嗎？左穿又插後，我們終於離開了房子，重見外面的光明。
這時爸爸停下腳步，默默地仰起頭。凝視他的背影，他眺望青空的側顏真教人心傷。是一種滿載著孤獨，旁人卻無從介入的感覺……
突然我空虛的手被牽起，隨著緊繄之處往上看，視線即時被哥哥捕獲。掌心那實在的溫暖，及雙目間柔和的眼神，讓我萬分迷惑。
依靠著哥哥的手臂，緊扣的手前後搖擺不定。這份不願旁人介入的心情，讓我為雨的出現而生出妒意……咦，她到哪了呢？我左顧右盼，均未見她的蹤影。
「雨呢？」我用近乎呵氣之聲問。
哥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便把視線轉向爸爸，再凝視著我。他勾起苦澀且僵硬的笑容，其指頭亦變得有點冰冷。
「今天是媽媽的忌日，她不能跟去。」晶亮的眸子黯淡下來，哥哥薄唇微微張開，神色猶豫良久才吐言。「因為她只是外人。」
最後的話是特地說出，以求讓我安心嗎？臉頰微微漲熱，我情不自禁地捉緊哥哥的手，猶如互通彼此的心意，他露出的笑容溢出暖意。
對了，我終於明白那束花的意思。二十四支紅玫瑰的花語，就是「思念」。所以爸爸並非找到新的伴侶，而是為媽媽準備的。原來一切未如所想般改變。
「要走了。」爸爸重拾精神，轉個身呼叫我們。
熟悉對方的動作，認知彼此的習慣。對步互相交換眼色，我倆緊繫雙手，默契一致地跑上前，跟隨爸爸的腳步，走向更深的山深郊之地。
水泥地道路逐漸消失，四周的田園綠意盎然。路旁綻放著朵朵細小的白花，未有經人工刻意的種植，自然地點綴平凡的大地。清幽的景緻使人舒泰，果然是作為安息之地的好地方。
我知道這條路，是通往媽媽墓地的通道。
在長長的小路上，哥哥與我的掌心均冒出汗水，並且沒有任何的交談。不緊張，是說謊啦！因為這是爸爸帶著我們，一同前往的初體驗。只是他的步速實在有點快，令我們都走得很累。
辛辛苦苦來到山腰，卻在不遠處的平地上，有架高級房車停泊在一側。前方的爸爸停下腳步，以冰冷的視線盯著那汽車。像悲，亦像恨，混雜起來是酸苦的滋味吧？只是他背向我們，令我沒機會看到其表情。
「守，帶著瞳在中亭待著。我先行一步。」
爸爸留下如此的一句後，就抓住花束往山上直奔。如血水般奪目的玫瑰，花瓣一片又一片地散在地上，就如同一點點鮮血……
凝望那漸漸遠去的背影，懷著不安的感覺，跟隨哥哥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