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唯一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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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04
我,不懂得什麼是愛情。
緊抱對方的瞬間,彼此感受到的溫暖,是眩暈的熾熱。滿溢的淚滴,讓景物變得朦朧,彷如夢境般綺麗。我依戀著哥哥,從那微弱體溫中,尋求一刻的安慰。心底縱然明白,這是不正常的感情,但是我亦無從放棄。
光源被那厚重的黑簾遮擋,形成室內昏沉沉一片。如止水的寂靜,把我倆的存在,一同融化在黑暗中。沉靜的哥哥如昔般溫柔,沒有作聲的雙唇,親吻我的前額。他輕輕地撫掃我的背部,為著啜泣的我,送上渴求的心意。
請給予更多的時間,能靜靜地倚偎著,讓他只屬於我一人。
「怎麼了?」打破無聲的局面,哥哥一面磨蹭著我的頭,一面撫慰著我。
可惜,我無法把淚水止住,反之猶如缺堤的洪水,滿溢出眼眶。我強忍著心中的動搖,把哥哥推開,與之保持距離。始終這份感情,是不被世人所允許。實在不應為一己私慾,而害苦了他。
為何唯獨我不可以,不可以愛上他?假如說出「我愛你」,我們之間又會變得怎樣呢?
用力地搖搖頭,希望把這麼的思想,從自身撇清。我以手掩著面,淚水從指縫間掉落。不欲因妒忌而扭曲的面孔,暴露在他的面前。嗚咽的聲音沒法組成句子,傳遞不出想表達的話語。
對於我的行動,哥哥沒有多言,也沒有發怒。他默默地走上前,把我的手腕移開。慢慢地垂下雙手,錯開的手指,十字緊扣。他伸出另一隻手,以指尖拭去不斷落下的淚滴,再滑到我的耳側。
「有人欺負你嗎?」他那溫柔的嗓子,叩動我的鼓膜。
垂下眼簾,半張開地窺看哥哥。長長的睫毛,略為遮擋著自己的視野。內心在動搖,應否誠實地面對。衝口而出的話,將沒法子回收。可能連妄想的空間,也隨之而消失。我拚命地調整呼吸,把悲傷沉到內心的底處。
「為何、剛才那個……親吻……」我斷斷續續地訴說,字詞上有點而零散。
互為觸碰到前額,近距離的接觸,令我的目光,只能停留在哥哥身上。於眼神接觸的瞬間,我發現他的眼角,閃著晶瑩的淚水。仿如重疊彼此的哀傷;承受相同的痛苦。他全心全意地凝視著我,暖烘烘的悸動從心產出。
「那個只是略微利用,不想因為我,而害你受更多苦。」哥哥娓娓道出,但其意思我卻不太明瞭。或許是他知道我聽不懂,便略為苦笑,接著繼續解釋。「給個確切又虛假的目標,就可以免除日後的麻煩。」
然而聽畢後,我依然不太理解。唯一一點可以肯定,哥哥是為了我才這樣做。儘管他沒有確切說出,但我感到稍稍舒坦。討厭的負面情感,亦漸漸淡化。不過內心的刺痛,依然沒有減去。也許開口後就不能回頭,我卻還是很想去表達。
「哥哥只可以是我一人的!」我帶著淚水,聲嘶力竭地叫喊出來。即使和想說的有點差別……
得知我的心聲,哥哥用手撫擦著我的臉。與我的距離緩緩接近,讓我砰然的心跳。近在咫尺的平方,滿載著熾熱的氣息。瞇起了眼睛,觸及對方的唇瓣。交纏的舌尖,彷如溶化了的巧克力,微苦中帶有香醇的甜膩,互相舔舐那份甘甜。緊扣的雙手,改為抱擁對方,想要令彼此更為貼近。
緊貼的身體,只有些微的縫隙。肢體的交疊,讓我體內萌生一份溫熱。雖然哥哥不是首次吻我,但是我覺這是第一次,他真正與我接吻。在幸福的同時,腦海中閃過令人厭惡的場景。昨天在蛋糕店中,那不堪的遊戲……
背棄道德與倫常,踏上滿是罪孽的道路。以自身的意志,沉淪在扭曲的情感上,相信我不會受到神明的眷顧。
倒楣的事立即發生,拉扯門扇的聲音響起,把當下的平穩粉碎。外面的人發現門扇被鎖上,便高聲嚷起來。因為音樂室的隔音不差,故此無法聽清楚對方的話。然而我好像幹了壞事,害怕被別人知道,勉強地離開哥哥的懷抱。
「好像有人要進來了……」我臉蛋燙熱,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語。
語畢我便左顧右盼,思索要如何離開,才不會被別人發現。這時哥哥抓起我的手腕,將我拉到窗戶前。他不會是想叫我跳窗而出吧?始終這裡是二樓啊!雖說若果是想與我殉情,我也一定會答應。可惜這裡太矮,跳下去也死不了。
瞄向一臉認真的哥哥,神色間多了一分銳利。他稍稍拉開窗帘,窺看窗外的情況。室外的光華傾瀉於他的身上,肌膚彷似透光般剔透。隨即他雙手按在窗檯上,以類似貓科動物的靈巧,一躍而上。站穩以後,他便向我伸出手。在我倆的手交疊,當中包含信任與付託。
哥哥縱身而出,跳到外面窗檯的位置,我則跟隨在後。外面的風勢頗強,把我的頭髮吹得亂成一團。俯視被烈日燃燒的操場,未有半個人影,令我擔憂的情緒略為緩和。然後我們順著粗大的水管,慢慢地往下爬。
水管的接駁位是金屬製,沐浴在陽光下這麼久,稍為觸摸已有灼熱的感覺。默默地忍耐,指頭亦漸漸變得麻木。與地表的距離越來越近,大約只差一層的高度了。興幸小時候,爸爸曾教我們攀爬,及逃跑的技巧。才不至於被別人發現,我們二人溜進音樂室--
刺耳的電鈴聲嚇然響起,這是提示上課的鐘聲。一個不留神,加上手心冒出的汗水,我失足墜下。時間過於短促,我未能作出任何反應。唯有眼睜睜看著,佇立於下方的哥哥。他張開雙手,看來想要把我接著。但想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他被我一腦兒壓在身下,一起倒在地上。
「對、對不起!哥哥有沒有那裡痛?」我立即爬開,望著他的臉龐,緊張地問道。為我成為肉墊,受傷只會是他……
「你沒事就好了。」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簡短地說道。
我把視線往下滑,就發現哥哥果然是受傷了。赤紅的液體化作豆大的珠兒,那白晢的手臂劃上血紋。徐徐落下的血水,把白襯衣染上腥紅。看到他為我受傷,淚水又淹沒了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