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蛇魔女01

本章節 3293 字
更新於: 2024-09-26
兩人一花繼續朝方才那些靈體飄竄的方向行去。
不知是因為太久沒有出來活動,還是過於期待,小白一邊連著根部上的盆栽一蹦一跳地向前跳著,一邊不斷發出興奮的叫聲。
「啪唧~啪唧~啪唧~啪唧~啪唧~」
「笨花,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的花莖剪成兩段!」慕一恆手裡驀然浮現銀白色的大剪刀,赤裸裸的威脅嚇得小白當場縮起花瓣,囁囁嚅嚅地不敢出聲。
「你那麼凶做什麼?小白那麼久沒有出來透透氣,當然會很開心了。」糜雅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望向畏縮起來的小白笑問道:「小白,要我抱著你走嗎?」
小白搖了搖花朵。躲在糜雅築的後方,繼續跟著兩人向前邁進。
一路越向前行,迎面照來的光芒越是艷紅如血,那些在地面上緩緩轉動的圖紋也越發清晰繁複。慕一恆暗想,應該是開始進入召喚陣的內圓主陣了。
果不其然,又前行不久後,亮紅的前方出現了好整以暇等待他們的三個人。
為首的盛玉芸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說:「歡迎,兩位最後的祭品,我等你們很久了。」
慕一恆並未搭理盛玉芸的話,特意與對方保持了一段緩衝的距離,而糜雅築發現臉上寫滿期待之情的鄭校長後,立即指著他,氣憤不已地譴責了起來:「我說鄭意樺,枉費你身為宇南高中的校長,居然做出與惡魔共同謀害自己學生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情!你這個泯滅人性的傢伙到底還有沒有天良啊?」
「我泯滅人性?」鄭校長大聲叫了起來,似乎感到這樣的評語非常難以接受,他情緒激動地反駁道:「如果我是沒有良心的人就不會被當初所犯下的錯誤折磨了那麼久……妳知道這二十六年來我過得有多麼痛苦嗎?」
他說著之間,眼眶不自覺地湧出淚水:「告訴妳!如果不是在老師遺留下來的筆記本中發現還有彌補自身罪孽的機會,還有那種將因我而死的同學們拯救回來的希望,我早就一死了之了!」
糜雅築雖然不明白鄭校長為何會說自己害死了一班同學,不過有一件事情她卻是非常肯定的:「所以你就想藉助惡魔的力量來復活你那些已經死去的同學?那些被奪走靈魂的肉體便是準備用來讓他們的靈魂奪舍用的?」
「沒錯!」鄭校長毫不閃避地承認說:「只要完成『他』所交付的任務,我那些已死同學的靈魂不僅可以從此擺脫遭受烈火焚燒的痛苦,更可以擁有一個全新的生命,再一次地重新復活過來!」他說到這,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如此一來,我曾經犯下的罪孽就可以完全洗淨了!那折磨了我二十六年之久的沉重包袱也可以就此卸下了!」
「你為了彌補曾經的過錯而去殘殺更多無辜的學生,這樣的行為豈不是造出更多的罪孽嗎?」糜雅築對鄭校長的說詞感到非常矛盾,「難道殺害這些學生時,你就不會有任何的罪惡感嗎?」
「我為什麼要有罪惡感?」鄭校長哼聲笑了下,很是不以為然地說:「他們只是換了一條靈魂而已,人又沒有死,不是一樣可以繼續活得好好的?更何況我那些同學的課業成績都比他們好上太多了,在未來所能給予社會的貢獻絕對比那些頭腦差勁的學生高上許多!這無論對國家、還是對他們的父母而言,都是一件可喜可賀且值得欣慰的事情!」
「你這簡直就是狗屁不通的歪理!」糜雅築滿腔怒火地斥罵,卻見慕一恆突然將手橫到了她的身前,望向她之後,猛然伸手往她的額頭敲去:「笨蛋!惡人就是惡人,妳跟他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人家氣不過咩……」糜雅築摀著吃痛的額頭,感到委屈地嘟噥。
「哼!」鄭校長感到極為不屑地啐了口,冷聲說:「惡人的標準是什麼?正義的秤桿又在哪?這豈是你一個人就可以認定的!我做我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救我自己認為必須救的人,這就是屬於我的,值得去做的正義!」
「你的論調我不反對。」慕一恆微微地笑了起來,「但可笑的是,你只是一個悲哀的可憐蟲,只是一個被人矇騙了二十六年卻尚不知曉的大蠢蛋!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在拯救你的那些同學!」
鄭校長頓時愕然,隨即發出憤怒的吼叫:「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問你的老師吧。」慕一恆笑著將目光轉向了盛玉芸,「我想,她一直都沒有阻止你那些發牢騷的行為,就代表著現在的她並不介意將這個埋藏許久的答案告訴你。」
「老師?」鄭校長忐忑不安地望向一旁的盛玉芸。他覺得眼前這人說得沒錯,他的老師會一直讓他發著這些過往的牢騷而不加以阻止,確實有違她重視效率且厭惡磨蹭的個性。
盛玉芸搖著頭失笑了起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你還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愚蠢的笨蛋呢。」
「老師?」鄭校長心底咯嚓一聲,或許是突來的巨變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他居然逃避地看向另一旁的佩佩拉,急迫地想要逃離事實。
「惠、惠心,妳知道老師為什麼要罵我笨蛋嗎?是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他顫抖著語調問道。
「誰是惠心?」佩佩拉向後退開幾步,哼聲說:「我的名字叫做佩佩拉!」
「惠心,妳怎麼了?怎麼連妳也突然變得不正常了?」鄭校長臉上錯愕無比,「如果妳不是惠心,為什麼會那麼清楚那些只有我們幾個人才會知道的事情?」
「好笑。」佩佩拉感到極為可笑地冷哼說:「那些事只要透過你那個即將第二次成為祭品的好同學——許惠心的靈魂,就可以輕易得知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
「第、第二次成為祭品?」鄭校長愣愣地發著疑問,思緒已經一團混亂了。
「看在你笨到如此可笑的分上,我就好心地替那個女人告訴你好了。」佩佩拉瞥了盛玉芸一眼,眼神中竟帶著敵意,「二十六年前那場大火根本不是什麼意外事件,那是一場活生生的惡魔祭獻,只是因為當時的大人喜歡看人類被烈火焚燒致死的模樣,所以……」
「不!這不是真的!」似乎無法接受長久以來深植於心中的那份深沉的愧疚感竟然只是一場可笑的誤會,精神逼近崩潰的鄭校長大叫阻止了佩佩拉接下去的話語。
他轉過身,顫抖著雙手搭在盛玉芸的肩膀上,兀自不肯清醒地尋求著謊言的慰藉:「老師,您快點告訴我,惠心說的話不是真的,他們當時會死都是因為我偷跑出教室時忘記關掉實驗瓦斯引發大火造成的!對不對?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沒錯,這一切都是你害的。」盛玉芸連續點了兩下頭的同時,正搭著她肩膀的鄭校長全身猛然顫動了一下。
「老師,您……」鄭校長揪緊著痛苦的表情,緩緩低下頭,難以置信似的盯著盛玉芸那一隻插進他左胸裡的手臂。
「我已經恨你恨了二十六年了!」盛玉芸突然變得猙獰無比地吼道,「當初若不是你在我開啟惡魔祭獻的前一刻偷跑出實驗室,我也不會因為祭品的數量不足而賠上自己的性命!」
「是你!是你!都是你!」她歇斯底里地嘶叫著,美豔的面容飛快浮現出一片片帶著紋路的鱗片,「是你害得我要跟著受到大人的責罰,讓我跟那些祭品們一起飽受烈火煎熬了二十六年!是你害得我失去了青春永駐的美夢,更害得我失去了原本美麗曼妙的身體!就是你害得我只能擁有現在這一副半人半魔的醜陋身體!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害的!」
鄭校長抽動著的眼眶裡瞬間湧出淚水。這一刻,他終於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接受這一個煎熬了他二十六年的極度可笑且悲哀的人生!
「哭吧!哭吧!去陪你的那些同學們一起大聲哭號吧!」盛玉芸嘶聲發洩著心裡滿滿的恨意,插進鄭校長左胸的手臂猛然向外抽出,血染的掌中赫然握著一顆鮮紅跳動的心臟。
「他們等你一起團聚已經等了二十六年了!」她猙獰大叫的同時,將握在掌中的心臟用力捏碎,噴濺的碎肉和著綻開的血花,與鄭校長向後仰倒的身體一同落向地面。
瞬間,盛玉芸身後猛然竄起一道筆直貫入蒼穹的血紅光柱,鄭校長的靈體迅速地從屍體上被抽出,高速地捲入了光柱中,與上百縷被封禁的靈體一同被拉向光柱的上方,瘋狂亂竄的同時發出一陣陣悽涼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靈魂悲鳴。
「筱婷!」見到此景的糜雅築當場便想衝上前去,卻被慕一恆一把拉住後提醒說:「別忘了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盛玉芸帶笑盯著兩人,布滿光滑鱗片的臉龐上反射著詭譎的紅光:「看來你們似乎有著什麼目的?」
慕一恆意味深長地笑了:「彼此彼此,在我看來妳也隱藏著某項企圖。」
「呵呵,呵呵……」盛玉芸一聽,突然整個人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但在糜雅築眼中看來,這朵花卻笑得恐怖無比!
只見盛玉芸大肆發笑的同時,整個身體跟著急促地暴脹了起來,迸裂的衣物下赫然裸露出一具布滿光滑鱗片的軀體,一雙併攏的腳呈現出詭異的彎曲後結合延伸成一條粗大的蛇尾,臉上那變得大大咧至耳際的長嘴露出了一整排尖銳的鱷齒,一條如蛇般細長且舌尖開岔的蛇信在布滿尖牙的大嘴裡靈動地吞吐著——
「是送你們下地獄的時候了!」